陳雪華張大了嘴：“那你剛剛說這裏的地都是你的？”

丁心顏道：“也快了，等丁海山過了審，那他的地也就差不多歸我了，在這期間，陳姑娘你可以等一等。”

陳雪華道：“那……那我在這兒吃飯、住宿……？”

丁心顏理所當然地道：“那當然是要收錢的。”

陳雪華又張大了嘴，毫無名妓的美艷與風度地道：“什麽？”

丁心顏道：“不過暫時雖然沒有酒店可開，不過我們這裏有做飯、養蛇、種靈芝三個活兒供你選擇，你可以用今天下午的時間好好想想幹哪個，幹完就有飯吃，怎麽樣？”

方玉蘭在裏頭聽到丁心顏的話，連忙又跑出來：“顏兒，那就讓陳姑娘跟我們一起做飯吧！開小酒館，沒有幾樣拿手菜也是不成的。”

丁心顏沒想到陳雪華居然這麽快就把自己要在這裏開酒館的事兒告訴了方雲蘭。只聽方玉蘭忽然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陳姑娘，你會釀酒嗎？”

陳雪華紅了臉道：“不會。”

方玉蘭道：“那你會什麽呢？”

陳雪華扭一扭腰，一只手放在腰間，做了個身段，道：“我會吹拉彈唱、琴棋書畫。”

方玉蘭“哦”了一聲，問丁心顏：“這些能掙錢嗎？”

丁心顏答道：“這要是在京城的酒樓呀，還真缺不了陳姑娘的吹拉彈唱呢。”

方玉蘭忍不住問道：“京城的酒樓什麽樣呀？”

丁心顏耐心地道：“這京城的酒樓呀，首先在酒樓門前，放著幾根杈子，門頭上紮著彩樓歡門，裏頭呢，有我們這個村子那麽大，有廳、有院子，有簾幕、有亭子，跟花園一樣。”

“那進門的地方，就站著兩個夥計，他們呀，戴著方頂祥頭巾，穿著紫色衣服，對客人彬彬有禮，拱手齊胸、俯首弓腰請人進去，一入座，凡是你想吃的任何東西，只要你說得出來，他們就能做出來。”

“而且，你酒還沒上呢，就有幾碟看菜，等你舉起杯子想要喝酒，又有細菜送上，每喝一輪，又有人給你換菜，樣樣不同，越來越奇。”

“在你喝酒吃菜的時候，還有人在一旁吹拉彈唱，伴奏助興，有些酒樓裏面，歌管歡笑之聲，通宵達旦，終日玩樂……”

方玉蘭聽得眼都直了：“還有這樣地方啊？”

陳雪華見丁心顏說得這麽頭頭世道，笑道：“丁姑娘說得這麽清楚，想必之前在這酒樓之中沒少享福吧？”

丁心顏打起了太極：“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嘛，我是沒去過，還沒聽人說起過嗎？”

陳雪華道：“那倒也是，不過現在說這些是為時過早，我連酒都還不會釀呢！”

方玉蘭倒沒什麽，見她這樣，呵呵笑道：“不要緊的，誰說開酒館一定要會釀酒？我告訴你啊，在咱們這兒做事的方大叔，最會釀酒了，哦，對了，他還會做藥酒呢！”

陳雪華問道：“那方大叔願意教我嗎？”

方玉蘭道：“他人很好的，應該願意吧，不過釀酒也是挺辛苦的事兒，你要不願意釀呀，也沒關系，可以跟他買呀，說不定他還願意把他的蛇酒賣給你呢！”

陳雪華吐了吐舌頭：“蛇？咱們不能賣點女人的酒喝嗎？”

方玉蘭“啊”了一聲：“女人的酒？”

陳雪華秀秀氣氣地道：“當然是菊花酒、桂花酒、司堂春、珍珠泉、薔薇露、步司小槽這些了……”

方玉蘭輕笑道：“咱們這鄉下，哪兒有這樣的酒呀？都是些自己釀的谷酒，可烈著呢，不然，哪能拿來泡蛇酒呀！”

丁心顏抱住方玉蘭的胳膊：“玉蘭嬸，你就跟她瞎扯了，她說的這些，都是京城酒樓的名酒，咱們這兒呀，就算釀出來了，又賣給誰呢？”

陳雪華卻道：“丁姑娘，你這就錯了，我看這兒雖然窮，但是卻有一股難得的精神氣象，我相信這兒很快就能發達起來，誰說釀出這些酒來，就一定不能賣出去呢？”

丁心顏聽了這話，才點頭笑道：“這話倒說得有理，不過陳姑娘，你連普通的谷酒都不會釀，什麽時候能學會那些花樣呀？”

陳雪華叉起腰，又換了副潑辣的樣子，在天井裏走了幾圈，才道：“咱們就從小酒店開始，酒呢，就零拆散買，一二碗、三四碗，都可；再賣點血臟、豆腐羹、熬螺螄、灌漿饅頭、鵝鴨包子、羊雜碎什麽的。咱們以賣酒為主，兼營添飯配菜，等到你這兒發達起來呀，說不定我的小酒館也能水漲船高，開成丁家村的豐樂樓呢！”

丁心顏立即道：“那好啊，你先一樣一樣地做起來，先跟著玉蘭嬸她們學學吧！”

陳雪華果然十分來勁，又挽住方玉蘭的手臂：“玉蘭嬸，你可別藏私呀！”

方玉蘭嚇了一跳：“顏兒，你可別害我，我哪兒懂得整治那些東西？我就會些農村的土菜，哪兒比得上城裏酒樓裏的菜？你們說的那些我都沒聽過，教不了陳姑娘。”

陳雪華道：“玉蘭嬸，你就別謙虛了，剛才我吃你做的東西，跟城裏的東西是各有各的好處，鄉下東西，實在、料足，吃著有鄉野的氣味；城裏頭的東西有的太精細，有的配料倒比主料還多，都快吃不出原來的味兒了，要找我說呀，我還是願意吃玉蘭嬸和各位大嬸做的菜。”

她嘴倒是挺甜的，幾句話把方玉蘭逗得眉開眼笑，又不至於讓人過分尷尬，兩人走進廚房，她又說了幾句話，把整個廚房裏的人都惹得哈哈笑。

丁心顏笑著搖搖頭，轉回身，看到老楊從堂屋裏出來，好像找她有事的樣子，連忙走了過去，只見堂屋裏的其他人都出去上工了，一個人也沒有，便道：“楊兄，你找我？”

老楊問道：“那女的是……”

丁心顏小聲道：“我不妨告訴你，她是知州郭展的相好。”

老楊“哦”了一聲，也小聲道：“她想在這裏開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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