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傻妹反問道：“我剛剛回去哪裏啊，海子哥？”

李海子有點焦躁：“當然是去那個小桃源啊，就是崔媽媽在的地方。”

丁傻妹裝作驚訝地道：“我當時就跑出來了啊？海子哥你不是看見了嗎？”

李海子如遭電擊，如果說丁傻妹當時就跑出來了，那後來被抓住的那個是誰？他明明看見她穿著丁傻妹的衣服呀！

他再傻也看出這裏頭不對勁了，他一把揪住丁傻妹的衣服：“你，你到底在搗什麽鬼？”

丁傻妹瞄瞄他的手，嘴邊泛起一絲諷刺的笑：“海子哥，我的衣服這麽破，可是很容易被你撕爛的，麻煩你放開我。”

李海子往她身上一看，這才發現她穿著丁三妹的衣服：“你，你怎麽穿著三妹的衣服？你把她怎麽了？”

丁傻妹冷冷地看著他：“我叫你放手。”

李海子從沒見過丁傻妹這麽冷漠的樣子，不由自主地送了手，想到丁三妹可能遭受的苦楚，他的心都碎了：“傻妹，我求求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丁傻妹整了整衣服，淡淡地道：“也沒什麽，只不過當時我跑到這裏時，三姐看到我一副慌張的樣子，知道我被人追趕，就主動脫下衣服跟我換，等到追兵來的時候，三姐她又主動沖出去，代替我被人抓了，海子哥你不知道，當時的場面有多感人，我都差點流下了眼淚呢。”

李海子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怎麽可能？三妹她……”

丁傻妹又笑了：“怎麽不可能，難道你想說，你原本要和她一起，把我騙到這裏，要賣了我嗎？”

李海子一時語塞，半響才道：“你知道這一切，然後你就，你就……”他說不下去了。

此時天色已晚，小桃源的正門應該已經打開了。

就算還沒打開，在這種低等窯子裏，為了逼窯姐兒就範，恐怕丁三妹早已遭遇了所有該遭遇的事了。

這原本應該是丁傻妹的命運，卻就這樣轉移到了丁三妹的頭上。

李海子一腔怨氣，咬牙切齒地道：“如果你早一點回來，原本我們還有機會挽回的，你給她一點教訓也就是了，為什麽一定要……”

要是早點發現被賣的是丁三妹，他一定不要銀子去救她回來，可現在救了也是白救，丁三妹肯定已經不是黃花閨女了，而且鬧起來，崔媽媽不一定會有事，但他就一定有事，權衡之下，他也覺得還是算了，反正現在手裏也有了三兩銀子，娶不到漂亮媳婦，總還能娶到個一般的，這比打光棍強一萬倍。

丁傻妹帶著殘忍的笑容逼問他：“你是說，如果被賣掉的是我，你和三姐會在一切發生之前去救我？”

李海子又一次無話可說，所有的事都是他和丁三妹搞出來的，現在丁三妹落到這個地步，可以說是咎由自取。

但這叫他怎麽能咽下這口氣？偏偏眼前這個丁傻妹，他還真不能把她怎麽樣。要不，幹脆像之前商量好的，趁她不備把她打死，再拋屍荒野？

他正想著，丁傻妹忽然收斂了笑容，伸出手：“拿來。”

李海子楞道：“什麽？”

丁傻妹不耐煩地道：“錢呀！你賣掉我三姐的錢，馬上交出來，要不然回了家我可要告訴我爹，你把我三姐賣到窯子裏了。逼良為娼，這可是大罪，最少也要坐上十年牢，到時候別說娶妻生子，恐怕你要死在牢裏！”

李海子做夢也沒想到她居然還要錢，他不想被一個之前還暗戀自己的小姑娘吃得死死地，反嘴道：“你不怕你說了出去，你們丁家的名聲也會敗壞嗎？要是大家都知道你們家出了個窯姐兒，誰還願意跟你家接親？我給你一兩銀子，咱們就當做什麽也沒發生過，怎麽樣？”

丁傻妹滿不在乎地道：“丁家的名聲，關我什麽事？我告訴你，那四兩銀子，我全都要。”

李海子一邊苦笑著，一邊掏錢：“你以為你跑了還能賣出四兩？只有三兩，全給你！”

丁傻妹滿意地點頭：“這還差不多，現在你幫我把這些米和油都扛到牛車上去，我們也該回家啦。”她自己一馬當先，拿著裝肉包子的油布袋上了車。

李海子暗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命用這銀子！

他扛著米和油放在牛車上，自己一邊生著悶氣去趕車，一路看是不是有什麽人跡罕至的地方，打算把丁傻妹打死扔到山谷裏去。

快到李家村的時候，他終於找到個地方，這裏山路崎嶇，路邊就是千尺的懸崖，如果有人掉下去，那肯定要粉身碎骨的。

李海子把牛車停住，拿起一根木棍，喊丁傻妹出來：“傻妹，到了。”

丁傻妹哪會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她朝外頭看了看，裝作一副懵懂的樣子：“海子哥，我怎麽看還有一段路呀？”

李海子忍住氣道：“你看錯了，這裏就是丁家村，你看那棵大槐樹，不就是你們丁家村的嗎？你下來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一手拉住丁傻妹，用力把她從車裏拖了出來。

剛一拖出來，他手裏的棍子便毫不留情地朝丁傻妹的頭部打去，丁傻妹大叫：“啊呀，殺人啦！救命呀！”

一邊抱著頭一矮身就躲了過去，順便往旁邊半人高的蒿草裏一滾，滾到懸崖邊上，踢掉了好幾塊巖石，又發出一聲長長的尖叫，緊接著又滾到了一邊，借蒿草掩住自己。

李海子趕上前來，四處找不到她的身影，只當她已經摔死了，才狠狠地啐了幾口唾沫：“該死的東西，你把我害苦了！”

現在三兩銀子沒有了，幸好牛車上還有幾十斤米，十斤油，李海子想想，好歹這也算點安慰。

他轉身上了牛車，重新揮鞭，牛車得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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