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季老板慎重地道：“異議倒是沒有，但是……孟老，我看過到您放在桌子上的那張照片……”

淩秋誓心大，但她在季康成心裏，是這世上最獨一無二的女人，這個女人不能做他人的影子。

她已經有過一次不幸的婚姻，戀愛就罷了，單論婚姻，第二次更應該慎重一些。

孟昭怔忪一下：“不不不，和思恩的媽媽沒關系，我的決定，只基於她是淩秋誓，只是淩秋誓。”

季康成點了點頭：“那我沒有異議……或許淩女士也沒有異議！”

孟昭倒不甚認同，但不滅自己志氣：“但願借小季總的吉言。”他笑著：“還請小季總保密，求婚這事，應該有點浪漫。”

季老板面上點頭不跌，心裏其實悲喜交加——淩秋誓也有戀愛和婚姻了啊，可是還擔心她的婚後生活是不是美滿如意。

這心情和傳說中嫁女兒，或許也沒多大區別，都是要和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女人經歷一場不完全的離別，從此次她的柴米油鹽，歡笑眼淚，更多的，是和別人相關。

季老板可以對淩秋誓保密，但是不能對許朝明保密，他對著電話跟許朝明講了半個小時自己這類似於“嫁女”的覆雜心情，許朝明的安慰就很到位：“咱們阿姨這麽個性的，指不定不想再婚，你別白操心。”

季康成想想也是。

但他還是忍不住要觀察淩女士每天的神色，這天淩女士回家時將近十點，季康成本來一邊看電視一邊逗兒子，等淩女士進了洗漱間，他立刻放下兒子撈起手機給在另一邊看書的許朝明發微信：“老許，我感覺要糟！”

許朝明：“何以見得？”

季康成：“你瞧淩女士進門時這輕快的步伐，你瞧她走路時恨不得像少女似的拎著裙擺轉個圈圈的樣子，八成是孟老求了婚，她還答應了！”

許朝明放下手機合上課本，等淩女士出了浴室門，觀察了三秒鐘，給季康成回覆：“我看你可以直接問了！”

季康成蹭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淩女士剛好端著一杯水路過沙發，被他這動靜嚇了一跳，退了一步，啐他：“什麽毛病？”

季康成直戳戳站著，問話像審查嫌疑犯：“淩秋誓，你是不是要和孟昭結婚？”

淩秋誓：“發什麽神經？”

“是不是？”

“餵，你說過要支持我的！”

季康成：“……”真他娘的是！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那神色都驚得季一諾往旁邊躲了躲。

淩秋誓也不說話，茶杯擱在茶幾上，安靜地在沙發上坐著。

好半晌，季康成才道：“求婚浪不浪漫？”

“是我未經歷過的浪漫！”淩秋誓起身去包裏掏了一陣，拿出一個盒子給季康成看：“還有鉆戒，鴿子蛋！”

沒有鴿子蛋誇張，像飽滿的豌豆粒一般大，燈光下熠熠生輝，浪漫的戒指，他的卻送不出去。

“婚後住哪兒？”

“還沒商量定呢！”

“辦婚禮嗎？”

“你說呢？”淩秋誓反問。

季康成不服氣：“孟昭怎麽說？”

“他當然說辦，不過我想從簡。”淩秋誓笑：“我和你爸爸結婚的時候都沒有你們現在這種婚禮的！”那時候是在鄉下辦，只是開流水席，她穿紅衣服，和季山一起給親友敬一趟酒，就算成了。

“孟家有倆兒子，可沒我這麽乖巧聽話！”

淩秋誓在他頭上摸過一把：“自誇自，羞不羞？”淩秋誓緩一口氣：“我都半輩子活過來了，什麽艱難困苦，能耐我何？再說，現在比以前好了太多，結婚過的不如意，還有你和小許，有人撐腰，我總不怕的！”

季康成哼了一聲：“孟家家大業大，我可扛不過！”他歪到在沙發上，抓季一諾的小手：“一諾，奶奶要嫁人啦！”

一諾瞪圓了眼睛，隨後哇一聲哭出來：“奶奶不要嫁人，不要搬走，不要不管我……”

季康成和許朝明都被他驚動了，圍著哄他也哄不乖，還要淩秋誓輕言細語的解釋，因為季一諾之前聽她和康琴談話，說到康琴嫁給趙鎮長後要搬出去，季一諾把搬出去和嫁人之間畫了個等號。

為了粘人精季一諾，孟老竟然要搬出豪宅住普通民宅，他的意思是等康琴結婚搬走了，他搬來和淩秋誓住。

覆式和兩室一廳，那居住條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季老板覺得孟老為了季一諾和淩秋誓是假，為了對孟家兄弟眼不見心不煩才是真。

孟家兄弟也成了季康成的兄弟，大家一起吃飯時盡管有季康成和孟思卿兩個在外摸爬滾打混商圈的人撐著氣氛，但內心裏還是覺得這氣氛尬出了方圓三公裏。

偏偏，孟思恩好死不死，笑的十分純潔無害，一路管季康成叫哥哥，關鍵他還是情真意切的。

媽的，放著孟思卿叫思卿，管他這個外四路的人叫哥哥！

其時他們正商定怎麽辦父母的婚禮——哪裏有點怪怪的，但都很積極認真，拿出商討合同的幹勁來。

就定在季康成的民宿，自助，只邀親朋近友，小規模。

季家本家只來了康琴的父母——一個奔五的女人的婚禮，鄉下傳的很難聽，因為不能理解，甚至有人覺得臊得慌——辦婚禮的人不知羞，她卻沒有臉皮去！

淩女士一概裝作不知道。

還有一些竟然是從前的住客，因為民宿辦婚禮，在網站上貼了廣告，暫停辦理入住，好奇的人打電話來問，相熟的人聽是季總母親的婚禮，有空的賞空過來一趟，沒空的擠點時間來看熱鬧。

還有許朝明的家人。

許父雖然因病脾氣不好，當初也因為兒子出櫃的事和淩秋誓正面杠過，但此次聽說淩秋誓要結婚，竟然一反常態十分支持，派了許母代表他們老夫妻來觀禮。

婚禮進行前已經寒暄過了，婚禮進行的時候，他們幾個相熟的年輕人安靜地看著淩秋誓走過紅毯，和孟昭站起一排，季康成不無感慨：“我跑前跑後一場，正當時刻只能坐冷板凳，心塞！”

因為伴娘是季康琴，而伴郎，孟老選了孟思卿，就連季一諾，都撈了個花童的職務，他這個正牌兒子卻只能坐冷板凳！

孟思恩成了腦殘粉：“思卿真的很酷，比平常穿西裝帥很多！”

季康成：……

趙鎮長變身女友控，無視季康成那無用的傷春悲秋，拿肩膀推推季康成：“季二，你瞧咱妹妹，當伴娘都這麽漂亮，當新娘一定傾城傾國，哎我也不知道幾世修來的福分！”

季康成：……

熊二爺隔老遠探頭過來：“季二，咱阿姨原來拾掇拾掇有這麽好看，這麽一看，你長得有點抱歉啊！”

季康成：……

能不能吃飯之前讓他們滾出去！

熊二爺還攜帶著熊大出席，理由是覺得熊大最近運氣背心情壞，需要散散心，也需要借點別人的喜氣轉轉運。雖然季老板始終也沒看出來熊大哥到底哪裏心情壞，看著笑得挺開心的啊！

還是許朝明笑笑地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在人不註意的時候輕輕親了下他的耳垂。

盡管這只是一場小而簡潔的婚禮，和世上千千萬萬的婚禮差別大不過天地，可也是他和季康成兩個人難以擁有的。

他們不能享受那種有人捏著他們的結婚證宣布“你們的感情是真摯的，你們的婚姻是合法的”的待遇。

即使，他們的感情，是真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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