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康成說要談談昨晚的是之後，他們之間陷入了半分鐘的沈默，這半分鐘長的像半個小時，許朝明總覺的季康成為難，他也為難，想著季康成要說的壞結果，他幾次要脫口而出，想說昨晚的事情沒有什麽大不了，過去了就過去了吧。

許朝明要費大力氣才能勸住自己，等一等，再等一等，等季康成定這個談話的基調。

他是這樣的卑微。

季康成終於行動了他從凳子上滑下來，騰地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許朝明跟前。

地板磚那麽硬，聽這動靜這一下磕地不輕，許朝明被他嚇得站了起來，又趕緊蹲下去要看他的膝蓋，被季康成拉住了，他一手揉著自己膝蓋，一手指著凳子：“你，你先坐下來。”

“膝蓋呢？季康成，咱們平身了說行不行？”

“不行！你坐著好嗎？”季康成單膝跪著，忽略了膝蓋的疼痛，仰著臉央告：“老許，配合一下我，可不可以？”

許朝明跟等待審判似的坐了回去，被人單膝跪著，實在不是一種愉快的體驗，他看季康成舔了舔嘴唇，兩只手在身側攥緊了又松開，最後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才說：“老許……不，許朝明，我請求你做我的男朋友，你答……哎，你坐下行不行？”季康成拽了拽他的褲腿。

許朝明蹦起來的人，又聽話地坐了回去。

“我……”

他當然要說我同意，可是這時候腦海裏卻閃過向卓那句對不起，他猶豫的瞬間季康成搖著手打斷了他：“你可以考慮考慮，我先說說情況！”

真像工作匯報，許朝明又點了點頭，季康成這工作報告讓人手足無措。

“老許，咱倆認識的時間不短了，我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但我的請求並不是光是因為昨晚的事情，昨晚的事情就算不是你情我願，以你的身手，那事兒至少也不能怨我一個人，對吧？昨晚那時就算我是犯罪，你也能判個縱容犯罪了！不過，昨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你，你還疼不疼，我給你買了點藥。”

他從褲兜裏摸出藥遞給許朝明。

許朝明俯身接過了藥，這個高度能和季康成平視，他捏著季康成的手：“沒那麽嚴重，已經不疼了。”這個人大概是真的緊張，說話的時候手上有很多無意識的小動作，手心一層汗。

“那就好……我看見衛生間紙簍裏好多帶血的紙巾，百度了一下，都說的挺嚇人，你要是不舒服，千萬不要忍……”

“百度能治病，還要醫院幹嘛？”

季康成覺出自己的智商以指數形式下降，他有點懊惱地擼了一把頭發：“那倒是！”可是聽著許朝明這樣溫柔的話聲，他的緊張只剩下一點餘韻，忍不住想笑。

“我剛剛……說哪兒了？”

許朝明給他言簡意賅地提詞：“你說昨晚你要是犯罪，我就是縱容犯罪。”

“嗯……”話題扯得這麽遠，季康成想了一會兒才接上：“所以我請求你和我談戀愛，不光是因為昨晚的事，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喜歡你，很喜歡。許朝明，你太好了，長得好，性格好，人品也好，這就算了，聲音還很好，是我最喜歡的類型，特別像我喜歡的CV，你的聲音和他的一樣，我聽著你的聲音，也能爬上太妍山頂，海拔三千七百多呢！”

是啊，他上太妍山的時候還崴了腳。

“你還對我特別好，我知道你交給我的錢是哪裏來的，我也知道你退了新城區那邊房子的認籌金，還有你搬家……許朝明，我要是多大一個傻瓜，才能不喜歡你？

“我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現在情況一團糟，太妍山的營運權還不定能不能落到我手裏，紫柏山那邊是我的希望，可是我現在連已有的款項和銀行的貸款都還不起，更別提給紫柏山往進投錢了，做策劃找投資人，現在也沒結果，給熊二爺練手投資的錢也被這丫瞞著熊大哥投進了羅成珠堂弟的地產，他們那一家子和季山瓜葛不清，這錢是打了水漂……真是負債累累，前途暗淡……”

許朝明用力握了下他的手，他把手抽出來放在了許朝明膝蓋上：“雖然“絕不輕言放棄”這種冠冕堂皇的話說起來有點可恥，但我就是這麽想的，我會努力，而且不管我的努力能不能扭轉局面能不能成功，以後的日子是有錢還是沒錢，都不影響我喜歡你，不影響我想對你好，就是餓著自己也給你吃飯那樣的好……許朝明，這樣說的話，我的請求你答應嗎？”

許朝明為季康成的處境感到心酸，為向卓那句對不起感到忐忑，可這些加起來，也不上他心裏的無限歡喜，先要失態的那種高興：“巧的很，我也喜歡你，很喜歡，甚至早在你喜歡我之前！”他湊過去在季康成額頭上吻了一下：“我也想像你要對我好的那樣對你好。現在可以起來了嗎？”

“可以……你真答應我了啊，好夢幻！”

他跪太久了，許朝明得拉他他才能起來：“是挺夢幻啊，不夢幻我昨晚怎麽會縱容你犯罪？膝蓋怎麽樣？”

季康成秒變柔弱，他看著許朝明，用特別輕軟的聲音說：“疼，特別疼！”

許朝明忍著笑將他的腿拉起來，往上卷他褲腿：“你不是帶了藥麽，我給你先塗一點……喲，都紅了！”

季康成揉了揉自己膝蓋：“那藥是給你用的，我這傷要噴雲南白藥！”

許朝明拉著他：“那陪你去買藥。”

季康成笑盈盈看著他：“不用，家裏還有半瓶的。”

“上次剩的……”他看著季康成的神色，恍然明白過來：“太妍山的那半瓶？我以為落在山上了。”

這個人真是個鋼筋直男，這種事還要戳穿了說，季康成覷著眼不說話。

其實也無話可說，承認嗎？那也太傻了！

許朝明也覺得他這行為傻的冒泡，可是又像三月飄飄灑灑的春雨一樣潤物細無聲的甜到了他的心坎裏，他伸手撩著季康成垂在臉頰一側的頭發：“生氣了嗎？”

季康成在鼻子裏哼了一聲：“太沒面子了！”

許朝明笑出了聲，還配合著季康成的小脾氣：“那怎麽辦啊？”

季康成忽然坐正了：“我還有話沒說完，我請你搬來和我住，可以麽？”

許朝明楞了一下，季康成追問：“不方便嗎？你住的地方交通不便，離這兒也遠，還有些不安全……”

許朝明摸著他的頭發給他順毛：“不是我不方便，是住在一起太顯眼了，再說你讓康琴住哪裏？”

“康琴不用管，她本來要搬出去，只是最近不安全才沒搬，正好讓她和我媽作伴，太顯眼倒是個問題……”他握著許朝明的手：“我可不是說要把你藏在地下，我是認真的，認真想和你過一輩，只是我還沒想好怎麽跟我媽說，而且現在不是好時機……”

“我知道，我也和你一樣難……”

季康成給他們兩個加油打氣：“可是父母也不能替我們活一輩子，我們也沒法完全按著他們的意願辦事，只要以後對他們好，應該會得到諒解吧，淩秋誓是個特別開明的人，她應該不會為難我，就是讓她難過了……”

季康成想到這裏，往許朝明跟前挨了一點：“父母反對也不要分手好不好？”

許朝明在他發旋裏親了一口：“不會分手，我能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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