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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溫和失約-強顏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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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基督山伯爵》, 溫到最後都沒有翻開。

她心裏很不痛快,一回房間就開始抱怨:“有你這樣的嗎溫蒂?你自己說說,有你這樣拆臺的嗎?”

“我沒有拆你的臺。”溫蒂含恨側頭,“我只是……”

“你只是控制不了自己對吧。”溫大聲指責她, “你平時控制負面情緒不是控制得挺好的嗎?怎麽一碰到這種情況就控制不了自己了?”

“……”

“我不跟你說這些了, 你要氣死我。”溫憤怒地撲到床上, 洩氣地猛捶枕頭, “打你打你打你打你!”

“別生氣了。”溫蒂放柔了聲音, 但她說出來的話可不是這麽回事, “反正你睡一覺就能把這事給忘了。”

“我也沒有沒心沒肺到這種程度!”

“但你其實根本就——不是很在乎啊。”溫蒂輕聲說, “我們是同一個人, 我們也不是同一個人, 我們的感情沒有真正的相通。你沒有體會過我的感受。”

“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溫猛地從枕頭上擡起頭。

因為撲打變得亂糟糟的頭發糊在她的嘴唇上,溫一邊生氣,一邊噗噗噗地把含進嘴裏的頭發往外吐——被口水打濕的發絲又粘住了她的下巴, 她只能翻個身坐好,將那些發絲全都撥到耳後。

等做完這一切, 溫發現她確實已經不生氣了。

溫:“……”

她面對著溫蒂平靜的眼神,悻悻地說:“……算你說對了。”

停了一下, 她又不死心地強調:“我雖然不生氣, 可是心裏還是堵得慌!”

“你為什麽要怎麽在乎我的事情?”溫蒂探究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是自己過得開心最重要的人,你只要別去管我的事情就好了。”

“我根本不可能不管啊。就像你之前說的, 在其他人眼裏, 我們是同一個人。”溫說, “怪怪的,我覺得我和你根本不一樣, 但是有時候吧……有些時候,我覺得我們就是同一個人。”

溫蒂攥緊手指,又緩緩松開。

“你為什麽突然這麽想?”

“我沒想。直覺。”溫說,“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我做事不動腦子,但是我也不是傻,懶得動腦子和沒腦子還是有區別的。我只是和你的觀念差距很大,你看重的東西太多了,對我來說……”

“對你來說,這世界上很少有值得動腦的事情。”溫蒂低聲接上了下一句話。

“你很懂我啊。”溫說,“我有點相信你之前說的話了。”

“我說過很多話。你是指哪一句?”

“你殺掉我很多次但怎麽也沒辦法把我趕走那句。”溫好奇起來,“過去的我是什麽樣子的?和現在的我差不多?”

“……很難說。”溫蒂肉眼可見地露出猶豫的神色,“我過去一直認為你非常危險。”

“我有什麽危險的!你開玩笑吧!”溫滿臉難以置信,“還能有比我更不愛惹事的人嗎?姐姐你是嚴重的懷疑人格和被害妄想癥吧?”

“你知道我的經歷,”溫蒂沒否認,“我能把這個世界看得有多安全?”

“也是。”溫被說服了,“你保持警惕心是對的。”

她小小地打了個呵欠,看了看窗外即將落下的月亮,喃喃地說:“哥譚的月亮很好看啊,因為很少出現的緣故嗎?我在紐約好像都沒註意過月亮,但是一來哥譚,晚上外面有點亮光我都覺得好激動……”

她往被子裏擠了擠,偏過頭,漸漸閉上了眼睛。

溫蒂以為溫就要睡著了。

“……餵,”溫卻含含糊糊地說,“溫蒂。”

“什麽?”

“不要在哥譚找月亮。”她說,翻了個身背朝窗戶,口齒清晰地說,“其實你知道月亮一直都在的對吧?它在那裏就好了,何苦一定要看到它呢?”

“……”

溫蒂沒有回答。

溫是被一個溫柔的男聲喚醒的。

這個聲音很好聽,像是海浪的濤聲,如果在其他時間聽到她一定會停下來專註地聆聽對方的話,可現在她困得不行,就只覺得對方太煩人了。

大清早的擾人清夢幹什麽!

不知道她昨晚很晚才睡覺嗎!

她氣憤地睜開眼睛,卻為了眼前所看到的倒轉的角度一驚——她怎麽是站著的?她不是在床上睡著的嗎?

溫完全清醒了。

微風撲打著她的臉頰,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空氣裏一股溫暖的甜味兒。

這不是哥譚的空氣。

哥譚的空氣聞起來一股潮濕的灰塵味,二哥的據點也為了照顧她安裝了空氣過濾器,可顯然二哥出於各種原因沒辦法弄到最好的那種,所以據點裏的空氣質量也不過是剛到她能夠接受的底線,但這地方的空氣聞起來幹凈又清澈,像是樹木遮天蔽日的雨林。

又要比雨林更好。

溫沒聞過雨林,但猜測那些地方的空氣應該遍布土壤的腥氣和動植物腐爛後的奇異味道,這地方的空氣卻不是,它有種很幹凈很幹凈的澄澈,像是一眼看得到底的小溪。

她一時沈醉其中,緩了幾秒才意識到她在做夢。

不怪她沒反應過來,之前的夢境都有太濃烈的超現實感,像是在看電影一樣,光和陰影的對比感非常強烈,而且每一個場景都有中世紀油畫般的質感,厚重,立體,美但是陳舊。

更別說其中會出現的一些完全不可能出現現實的畫面,那條布滿了翩然起舞的芭蕾少女的走廊如夢似幻,任何人都不會把當時的情況當真。

可這個夢的氣氛迥然不動。這個夢很逼真,和現實的情況區別不大,而且有很多細節。

比如這甜美的空氣——之前的夢裏,她的感受可沒這麽深。

好在這裏溫也不是沒來過,她很快就認出了自己在什麽地方。

這是溫蒂的臥室。

房間很大,分了好幾個區域,她現在就站在臥室裏的陽臺邊上,而聲音是從床邊傳來的。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一眼就撞見了靠在床頭揉眼睛的……溫蒂?

溫震驚地看著那個小女孩——她有多大了?有五歲嗎?

最大也不超過五歲,稚嫩得驚人。溫蒂的五官本來就柔和圓潤,這點也很好地中和了溫蒂嫵媚的眼神,可這個五歲的溫蒂,看上去就完全是個圓溜溜的小可愛。

就是,作為一個小女孩兒,她還是太瘦了些。

她穿著荷葉邊的奶白色睡裙,手臂上都看不出有多少多餘的肉,正揉著眼睛的手指也又小又細長,和溫印象中這個年齡段的小女孩兒不同。

小孩子不都是胖乎乎圓滾滾的嗎?有可可愛愛的、倉鼠一樣的小腮幫,手指上還會有凹進去的小肉窩窩。

溫蒂就不是。她看上去像是個精美的動畫人物,很小,卻很精致。

“起床了,溫蒂。”溫聽到了那個溫柔的男聲在說什麽,“賴床可不是好習慣。”

……你懂個屁!

小孩子怎麽就不能賴床了?

不在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賴床,難道大人賴床就會很好看嗎?

說什麽鬼話,當然是小孩子可以隨便撒嬌賴床,以後成了大人才需要克制自己!

人生就那麽幾年時間可以無憂無語傻乎乎地什麽都不想,做錯了事情也會顯得很可愛——什麽神經病啊要這麽剝奪一個小孩子的快樂!

“嗯。”溫蒂乖乖地說,“起來了,爸爸。”

……媽的。

好乖啊。

溫要流淚了,她心裏欣慰和憤怒交織在一起,看著小溫蒂掀開被子笨拙地爬到床邊——這張床對成年人來說也顯得太大,對小溫蒂來說就更大了。

她爬了半天才爬到床沿,坐穩了,探著可愛的小腳,用腳趾頭去勾被放在矮凳上的鞋子。

那個坐在床邊的男人抱著腰把她舉了起來。

小溫蒂咯咯直笑,媽的,溫心說舉高高這種弱智游戲你也這麽開心……好吧是我的錯,對這麽丁點大的小女孩兒不能要求太高。

“再高!再高!”小溫蒂歡呼著說,“爸爸!再高一點!”

男人將她拋起來又接住,拋起來又接住,溫蒂在半空發出更響亮的笑聲,溫卻看得肝膽俱裂。

媽的!媽的!

你搞笑嗎!

你有病啊!

你女兒才這麽大點!小孩子骨頭很軟的!你一錯手接不住能把她給摔死!就算摔到床上也會骨折的!你對小孩子的脆弱有什麽誤解!

溫都要嚇瘋了,媽的!你老實玩弱智的舉高高不好嗎非要玩兒個大的,不會帶孩子請保姆吧我求你了!溫蒂能活到這麽大運氣也太好了!

她當然清楚溫蒂的父親不可能失手,或者就算真的失手了也完美解決,可這一幕看得她心跳都要停了,太刺激了,她不想看了,可溫蒂笑得這麽燦爛,溫從來沒見過溫蒂這麽開心的樣子。

她忍不住看了下去,還好這個拋起來再接住的游戲沒玩太久,溫蒂的父親把溫蒂抱在懷中,溫柔地親了一下溫蒂的臉。

這個夢非常逼真,但溫還是看不清這家夥長什麽樣子,只能隱約感覺到他非常英俊。

不是長相,而是一種純粹的、氣質上的魅力。

她也不驚訝,溫蒂長得這麽漂亮,她父親太醜了才讓人吃驚。

“好了好了不玩了,被阿爾弗雷德看到又要說我了。”男人說,將溫放到床邊,“快換衣服下樓吃飯。”

“好!”溫蒂小臉紅撲撲地回答。

阿爾弗雷德是誰?保姆?聽著是個男人的名字,管家?

應該是管家的名字。

場景很快就變換到了吃早餐的時候,餐品很豐盛,但溫蒂皺著小臉,不情不願地撥弄著盤子裏的西藍花。

“不要挑食,溫蒂。”男人溫和地說,“不吃光的話阿爾弗雷德會難過的。”

“我不喜歡這個。”溫蒂小聲回答,“阿爾弗雷德沒想過煮我不愛吃的東西會讓我難過嗎?”

溫心中爆笑,媽的,原來溫蒂從小就這麽邏輯鬼才啊。

男人一時間也被噎住了,他半晌才哭笑不得地放下了手中吃了大半的早餐,走過來把溫蒂抱到自己的膝蓋上,然後用叉子切開了西藍花和煎蛋,耐心地將它們切成很多份。

他叉起一小塊西藍花和煎蛋,將兩個東西混在一起,舉到懷中的溫蒂嘴邊。

“我們不用吃光,”他哄溫蒂,“有多少塊煎蛋就吃多少西藍花,好嗎?”

盤子裏的西藍花小塊明顯比煎蛋多了很多。

溫蒂也看得出來,她抿著嘴唇,很認真地數了一下數量,然後滿臉忍耐地、不情不願地點頭。

“好。”她說,又強調,“剩下的都不吃了。”

“剩下的都不吃。”男人許諾,“爸爸幫你吃。”

“不告訴阿爾弗雷德。”溫蒂又提了另一個新要求,“不要阿爾弗雷德難過。”

“真的嗎?溫蒂真是好孩子,阿爾弗雷德讓你難過了你也不要他難過。”男人用很幼稚的口吻說,“好,我們不告訴阿爾弗雷德。”

溫:“……”

媽的。

溫蒂原來從小到大都這麽軟啊,三歲看到老這句話果然不假。

可是溫蒂的父親看起來和小時候的溫蒂相處得非常好,完全就就是甜乎乎的模範父女相處了,怎麽之後搞得這麽難看。

而且,她怎麽看著,這些西藍花小塊的大小都不太一樣?

小溫蒂也發現了。

她艱難地,像是上刑罰一樣吃了幾個煎蛋夾西藍花,就意識到她父親一直都在選剩下的西藍花裏最大的那塊。

照這麽吃下去,她還是會吃掉大部分的西藍花。

他父親再把叉子遞到她嘴邊的時候,小溫蒂就憤怒地推開了父親的手。

“你、你、你耍詐!”她的小臉又紅了,這次是氣的,“你騙人!”

溫的重點錯了:耍詐這麽高明的詞匯你這麽小就會說了!還用對了!

好聰明啊!不愧是溫蒂!

雖然明顯是想了一陣才把這個詞抖利索,那也很聰明了。

“嗯?”男人立刻意識到溫蒂發現了他耍的小心思,他狡猾地說,“怎麽了溫蒂?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你給我吃最大的西藍花!這不對!”

“但我們之前也沒說不能這麽做。”男人說,他聲音裏浸透了笑意,讓人頭皮發麻,“對不對?”

溫出離憤怒了:對這麽大的小女孩耍手段,你是不是人!

……好吧好吧她也要承認這一幕看起來真的好溫柔好可愛,爸爸和女兒都斤斤計較的氣氛也好溫馨,在這麽可愛的地方玩弄小心思,真的讓人生不起多少憤怒來。

小溫蒂明顯被父親的說辭給糊弄住了,她楞了半天,終於決定使用小孩子的特權。

她耍賴了。

“不行!不要!不能這樣!”她的嗓音裏全是軟乎乎的委屈,“不可以給我每次最大的!”

“那你要怎麽樣?”

“給最小的!”

“可以。”他的父親妥協得非常快,“那就每次都吃最小的。但是——”

來了來了套路來了,溫也算是看懂了,這個父親的套路非常多,溫蒂才五歲,她玩兒不過她父親的。

“什麽?”小小的溫蒂,滿臉大大的警惕。

這可憐孩子,一看就是被父親坑了不少次了。

可溫怎麽就這麽開心呢。

“可是最小塊的都太小了,你看,兩塊加在一起都沒有最大的這塊大。”她父親把剩下的西藍花裏最小的兩個撇到一邊,又把最大的那塊放過去,“所以,如果你要吃最小的,那每次都得吃兩個。”

溫:“……”

你這人怎麽這樣呢!你這麽大的大男人,用這種手段套路你的小女兒,你像什麽樣子,嗯?你自己看看你像什麽樣子?你像話嗎?

你把你女兒的心思摸得也太準了!

好家夥,這次溫蒂得一口氣吃兩個西藍花了……算來算去都得吃掉多數西藍花啊!

溫蒂答不答應都得吃掉大部分,這男人也太能動歪腦筋了吧?溫蒂你認輸吧,你算不透你父親的,除非你耍賴不幹!

但溫蒂認真對比了一下之後,一口答應了父親的提議。

“好。”她說,“這次不可以再變了!”

溫:“……”

她心情十分微妙地看著小溫蒂就這麽一口一口地吃掉了父親送到她嘴邊的食物,剩下的西藍花果然是最大的,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溫蒂終究吃掉了多數,而且自己還沒意識到。

剩下的那幾塊被她父親幾口就吃光,溫蒂跳下父親的膝蓋坐回去,睜大眼睛等著父親吃完。

她躍躍欲試的樣子讓溫有點好奇。

應該是有什麽前置劇情吧,但這個夢是從今天開始的,所以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仔細看看,溫的背後背了一個小小的雙肩包,她穿的也是不影響活動的運動套裝。

……溫沒見過溫蒂不穿裙子的樣子。

但她之前沒重視這點,溫蒂現在才這麽大,她穿的衣服應該不是她自己決定的?畢竟這麽點大的小女孩根本說不上有什麽審美,她穿的這身衣服之前就放到床頭了,可能是有誰給她搭配好的。

會是她父親給她準備的嗎?

要是之前,溫根本就不會有這種聯想,溫蒂糟糕的家庭環境在她的想法裏根深蒂固,可今天的夢境是個巨大的反轉,溫從來都沒想到溫和她父親也有過這麽溫柔美好的時光。

如果她一開始就看到了這種場景……

也許她會和溫蒂一樣,對父親的愛執著不已,對後來所發生的事情耿耿於懷吧。

畢竟曾經曾經那麽溫柔和美好。

就像她自己一樣,她知道她有一個溫暖健康的家庭環境,如果在她十來歲的時候,她的父母突然一改過去的溫柔,變得冰冷獨斷,變得對她若即若離,她也會覺得痛苦和想不通的。

這個世界上最讓人心懷執念的從來都不是那些沒有得到過的,而是曾經得到卻失去的。

就像家財萬貫的富二代突然破產,容貌可傾世人的美人突然毀容,力能扛鼎的大英雄突然癱瘓。

一直被很細致地寵愛的人……突然失去了這份愛。

眼前的場景依然那麽溫馨動人,可知道後來一定會有轉折的溫卻突然失去了興致。

這種場景有什麽意義呢?就算她知道溫蒂和他的父親一開始不是那樣的,可這種轉折豈不是更讓人無法接受嗎?

假設一開始溫蒂沒有得到過。

假設一開始這個家庭的氛圍就這麽冷淡。

假設一開始溫蒂就不對自己的家庭抱有希望。

——所有的悲劇都不會存在。

溫甚至開始不滿這個溫柔體貼的父親了。還不如根本就不要對溫蒂好,她想,就一直不要對她好算了。

不要寵她,不要這麽關心她的想法,不要順著她思考的方向讓她多吃蔬菜。

就直接不要愛她,更不要讓她感受到愛。

就始終做那種上流社會的模範父女,相互之間沒什麽感情,彼此的接觸克制又得體。不要有不切實際的期待,不要這麽痛苦地困住自己。

……但那樣真的是對溫蒂好嗎?

……從來沒感覺到愛,真的能讓溫蒂快樂起來嗎?

媽的!所以那個被藏起來的大秘密到底是什麽鬼秘密!溫都要瘋了!她真的不擅長處理這種……這種奇奇怪怪的情況!

她擅長的是一刀兩斷!是你讓我不爽你他媽就給我滾蛋!

早餐很快就吃完了,小溫蒂興奮地背著雙肩包在房子裏跑來跑去,她的小腿兒邁得飛快,這個巨大的城堡不再是個令人窒息的牢籠,而是美麗的樂園,任何事都讓她感到快樂。

而她的笑聲——溫之前一直很討厭“銀鈴般的笑聲”這種形容,可小溫蒂的笑聲真的就有那麽動聽,真的就像銀鈴一樣,清脆明亮,絲毫不惹人生厭。

溫更抑郁了。

她懷著溫柔的哀憐看著溫在城堡的長廊裏跑來跑去,墻面的油畫含笑註視著她,色彩絢爛得不像話。

下午的時候她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不少,不再到處跑到處跳了。那個地中海式禿頭——呸,管家阿爾德弗雷過來跟她說話,說了什麽溫沒聽到,他給了溫熱騰騰的紅茶和甜點,讓小溫蒂吃點。

這個夢的氣氛突然冷酷了下來。

比之前那種窒息的氣氛更冷酷冰涼,一切都黯淡了,陰雲籠罩了整個城堡,小溫蒂看起來還是那麽無憂無慮,直到她的父親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身,慢慢撫摸著她的臉頰。

“爸爸?”小溫蒂奇怪地說,“你怎麽了?你怎麽這麽嚴肅?”

“……”她父親只是看著她不說話。

來了,溫想,果然來了。

“爸爸。”小溫蒂仿佛也意識到了什麽。

“……抱歉,溫蒂,我們說好了今天下午就帶你去游樂園的。”她父親說,“但是突然出了點事……我們下次再去好嗎?”

轟隆隆的巨響,雷鳴在城堡中震耳欲聾。

閃電照亮了小溫蒂蒼白的臉。

“……好。”小溫蒂說,她懂事地摸了摸父親的臉頰,“如果爸爸太忙的話,這次就算了吧。”

這麽小的女孩兒。

她強顏歡笑的樣子讓溫感到無限的心酸。

她父親捉起她的手捏住,放到唇邊吻了又吻。

“我們下次就去。”她父親認真地許諾,“說好了。”

說好個屁,溫想。

你之後就沒找到機會帶她去過游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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