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章 夜不歸宿

關燈
以我為數不多的看電視劇的經驗來說,如我和肖蕪這般有名無實的契約婚姻,多半是要分房睡的。

就是真的礙於什麽原因不好分,至少也該分、床、睡吧!!

然而事實證明,童話裏都是騙人的,電視劇也是。

至少,自我搬到肖家這近半個月以來,幾乎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並不是說房間裏的床不夠大,也非是肖蕪的睡相不好,相反,床又大又軟,足夠兩個人躺在上面,中間隔著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可是,睡前蓋得再好,誰知道睡著以後會發生什麽樣的事?

於是眼下,我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扒拉在肖蕪身上,內心一片死寂荒蕪。

肖大少爺的睡相從來規規矩矩,可見這是我的鍋。

幸而眼下時間尚早,肖蕪還沒有醒,否則我才是應該羞憤欲死的一頭撞死在凍豆腐上。

對自己的睡相有了深刻的認識的直接後果就是,睡覺這樣一件令人幸福感倍增的事,成了我每天最大的煎熬,以至於每晚看見那張床我都會覺得如臨大敵。

只好風聲鶴唳的盡量讓自己保持在警覺的狀態,在肖蕪醒過來之前擺好井水不犯河水的睡姿,幸而肖先生的生活作息倒是十分規律,久而久之也能摸索出些門道來,至少到了現在,我幾乎已經能不依靠鬧鐘保持每天比肖蕪早醒半個小時的狀態了。

然而即便撇開睡姿不談,和一個沒有實質性關系的男人住在一個房間裏,仍舊有諸多不便。譬如說,現下已經到了春末,按照往年慣例來說,怎麽也該換上輕薄點的睡衣了,然而我現下穿的仍舊是長手長腳的厚實冬季款,說是睡衣,其實只露出了一個頭,單單昨夜,就硬生生的被熱醒了三次。

來啊,造孽啊!!

反正已經醒了,我也就懶得再擔驚受怕的繼續睡了,幹脆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喵嗚已經被張媽帶去上過了廁所,眼下正縮成一團的蹲在門口用爪子撓門,看見我出來,甩著尾巴迎過來,我正要彎腰抱它,冷不防就被咬住了褲腳,只好哭笑不得的掛著拖油瓶去了廚房。

張媽正在煮早飯,看見我過來笑著從小蒸籠裏夾出一個熱氣騰騰的小兔子豆沙包給我:“夫人早。”

“早。”

她手藝精巧,對這些形狀可愛的小糕點更是毫無抵抗力,只是肖蕪不給面子,從來懶得下筷,於是那門手藝便沒了用武之地,對此還頗為耿耿於懷抱憾於心。

現下我來了這裏,倒是給了她發揮的機會,這近半個月以來,餐桌上的糕點幾乎就沒有帶重樣的,今天是小兔子,明天就是小豬。

事實上我對這些少女心爆棚的東西沒多大執念,工作這些年以來,也向來是怎麽方便怎麽吃,然而事已至此,倒也不願意掃她的興。

只是有一點不好,那種見到可愛的東西時驚喜的少女表情,我裝的實在辛苦。

肖蕪已經起床了,眼下似乎是洗漱完了坐在餐桌旁看報,看見了拖在我腳上的小東西,便微微挑了挑眉:“拖把。”

我:“……”

肖家的早餐從來都是傳統的中式早餐,煮的香甜軟糯的粥,鮮榨的豆漿,精致的蟹粉小籠和蒸餃,有時就是炸的金黃的油條和雞蛋餅,倒是和我預想中的吐司牛奶果三明治的西式風格很不一樣。

其實仔細想想,我從前對肖家乃至肖蕪的印象,一半以上都是錯的,譬如說我一直以為,像肖蕪那樣,多半是從小在國外長大,接受西方的教育方式,西裝領結中文都說不利索的海歸精英範兒,但其實他象棋下的極好,書法也頗有造詣,有一次我無意間進了他的書房,書桌上擺著墨跡未幹的宣紙,竟是一段用行書寫的《詩經》。

我就是在那時突然無比深刻的意識到,我對他其實一無所知。

而這個我一無所知的男人,我竟然和他結了婚。

吃完飯後八點剛過,孟凱已經在外面等著了,我等肖蕪換好了衣服,才自覺的拿了領帶走到他身邊。

諸如系領帶這樣的事我如今做的已經十分順暢了,即便是距離近到呼吸相聞,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做著手上的事,可見哪天我若是和肖蕪徹底分道揚鑣了,估計大小也能拿個影後。

正忍不住神游天外的時候,就聽肖蕪慢慢道:“你媽昨天打電話有事?”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若無其事的沖他笑了笑:“沒事,有個堂弟要結婚了而已。”

我媽打電話來確實是和我說堂弟結婚的事,不過,她說的不止這一句,事實上,我從她開口說第一句開始,就差不多能猜到結局了。

提什麽杉杉要回去,封騰也會陪著一道去,無非是旁敲側擊的告訴我,帶著肖蕪一起回去。

我媽素來便是極要面子的,恨不得萬事都要爭個第一讓人人都要捧她才好,而她自己爭不了的那口氣,就只好讓我來爭。

從小學到高中,每次考試,她從來不曾問過我考多少分,而只會關註我的名次。

後來長大了些,便更是覆雜,每次過年回家,必定是鄰居家的女兒新買了一輛車,同事家的兒子已經在大城市買了房,東家的誰誰誰嫁的有房有車,西家的某某某月薪過萬。

就像這次,肖蕪若是跟著一起回去,她的女婿相貌堂堂事業有成,想來是極長面子的。

我並非不能了解她的想法,只是每每到了這種時刻,仍舊感覺力不從心,疲憊到骨子裏。

那是我的家沒錯,好賴都得自己擔著,但不是肖蕪的,他完全沒有義務管我這一爛攤子的事,已經是這樣拼了命的不想和他有更多的牽扯了,如今若是再讓他卷的更深一些,以後又當如何?

幸而肖蕪沒有再追問。

準確的說,直到那天晚上,我都沒有再和肖蕪打過照面。

事務繁忙的肖總經理有應酬晚上不回來,本來只是一個電話的事,但肖大少爺懶得打,孟凱只能特意開車回來說。

我笑著應了,不知怎麽的就有點走神。

便聽一旁的孟凱突然道:“夫人是想問,先生今晚在哪裏睡?”

他跟著肖蕪時日也不短了,把他老板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學了個十成十,平時話又少,眼下冷不丁爆出句狀似調侃的話,倒是有些好笑,我過了一會兒才笑著擺了擺手:“不是,不過晚上喝太多酒不好,讓他少喝一點。”

其實我只是在想,晚上終於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沒有了肖大少爺的床又寬又大,因為擔心他萬一半夜突然回來,睡覺前還特意反鎖了門,反正既然是事先說好了,我反鎖門睡覺,於情於理,也是怪不得我頭上的。

我總算可以換一件合適的睡衣,而不用像只驚弓之鳥一樣擔心自己又出了什麽洋相了,因為心情甚好,我甚至貼了一張好久沒貼過的面膜。

這一覺果然睡得頗為舒服自在,我幾乎幸福的骨頭都有些軟了。

只是大約是因為昨晚睡得太早或習慣使然,仍是七點鐘準時醒了,不偏不倚,正是我平常為了比肖蕪早醒,給自己定下的時間。

一言九鼎的肖先生果然沒有在半夜回來砸門,另一邊的床鋪冰冰涼涼的,我自然也用不著擔心睡著的時候又扒在了什麽不該扒的人身上。

我撐起身子坐了好一會兒,才舒了口氣,起身拉開了窗簾。

天高雲淡,可見是很好的一天。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