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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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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笙歌有點兒看外星人般的震驚,面部表情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蕭先生,你眼裏心裏除了民生疾苦,你能關心一下你身邊的人嗎?”

蕭太太常年到頭見不到他幾回,他回家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那是他妻子啊!是個需要丈夫偶爾也會關心體貼的女人。

當然她說這個,只是不想蕭太太成天無事可做到時刻惦記著給她安排相親……比起騷擾自已,不如去騷擾蕭先生。

什麽叫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就是。

蕭先生把她話聽成了:你應該關心下我,我是你女兒啊!不比那些陌生老百姓更需要你關心嗎?

“我這難道不是在關心你?”蕭先生皺了下眉,難得語重心長一回,“你去西安本來是玩吧?但是能參與公益事業,我聽到你顧叔叔說,很欣慰。”

“挪威劫持事件裏,以我對你的了解,你要沒有十足把握肯定不會將自已置身險境……所以我真沒擔心過。現在一看,你不好好的回來了嗎?不過,”他神情一凝,沈著臉看她,“不管季北野是不是救了你,那都是他的使命是他做為一個合格軍人的天職。”

“這不該是他拿來利用你的砝碼!”

蕭先生面色冷肅,氣場全開,本來就夠不怒自威的,現在這麽一來,完全看不出身上還有一絲可徇私的意思了。

蕭笙歌錯愕得看著他,從椅子裏跳起來,難以置信的反駁:“誰說季北野拿這個來利用我了?蕭先生你不講理!你不能聽風就是雨,你都不問我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

蕭先生忽然就氣勢松懈下來,滿臉疲憊虛弱,“那如果我問你,你會老實告訴我所有事?”

“當然……”不可能了。

蕭笙歌還瞪著眼睛,但氣勢上明顯落了下風。

蕭先生眼睛多毒的人?會看不出她這麽點兒道行來?

不過,他似乎從蕭太太這兩天和蕭笙歌的相處中,終於摸到了絲什麽門道。

“我累了,你聲音小點兒別吼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蕭先生側過臉,虛弱得仿佛就要睡了。

蕭笙歌有種用盡全身力氣,卻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再看看他手術後更老了幾分的臉,鬢角兩側的白發……她走過去幾步,停在病床前,“你別誤會他,他沒有拿任何事要挾過我。”

如果真有,她睡覺都該笑醒了。

蕭先生已經睡著了,完全沒有聽見她這解釋。

蕭笙歌站在床前,頓了幾分鐘,才轉身出了病房。

病床上的蕭先生卻緩緩地睜開眼睛,眼裏似乎有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又似乎只是手術後的虛弱無力。

蕭笙歌在走廊裏碰到了楊秘書。

“楊叔叔,你待會兒再進去吧。他睡著了。”

楊秘書抱著一堆緊要的文件,嗯了一聲,往那邊的長椅上坐起來,拍了一下旁邊的位置。

“來,陪楊叔叔聊聊。”

蕭笙歌坐在他身邊,順手理了理白色的毛衫,瞥一眼他放到身邊的文件:“日理萬機,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

楊秘書笑了笑,仔細地打量了她兩圈,問起來上次的劫持事件,“你在挪威出事的時候,你爸爸並不知道。後來等配合那邊任務的人回來,提到裏面有你,他嘴上不說,卻從會議室進了洗手間裏呆了半小時。他很擔心你。”

蕭笙歌抿了抿唇,笑笑沒接這話。

關心也好擔心也好,都無法消弭他們父女之間的隔閡。

中間隔著一條曾經鮮活的生命,美貌如花的女人為了一個男人將全部青春與感情耗盡。

周夢蕓生下她之後,不知道多少次在等待中反覆崩潰。

蕭笙歌記憶最深刻的是,半夜被人用力掐著脖子驚醒,女人雙眼猩紅神情癲狂惡毒的說著:“你死了,他會不會來看我一眼?哪怕一眼……”

才上幼兒園的自已拼命揚起唇角,努力讓臉上的燦爛笑容試圖打動這個為愛而癡狂的母親。

周夢蕓真的被那樣純粹的笑容打動了,她松了手,怔怔看著從自已身上掉下來的一塊長大的肉團子。

那時候蕭笙歌清楚自已不能哭不能流淚,生怕刺激到已經在崩潰邊緣的可憐女人。

要說對蕭先生沒怨恨,這都是不可能的事。

蕭笙歌記事要比一般小孩子早,不無單親家庭成長的原因。媽媽並不是個寵愛她的女人,她不能哭不敢哭,也不能喊疼喊痛,媽媽隨時隨地都可能因為一件小事情而情緒崩潰,過後又自責將自已鎖在房間裏。

她唯一可以做的,是努力讓自已笑得燦爛。因為這是多次事件中,她得出最有效讓媽媽恢覆平靜的辦法。

但有時候,一個小孩子的笑容,真的無法阻止絕望女人的求死之心。

最後一次見她時,周夢蕓仿佛失去了靈魂,從她面前走過。她目光呆滯的掃過她從幼兒園帶回家,要求家長陪同孩子一起做的手工,她是自已一個人在做的。蕭笙歌手指被剪刀戳出兩個血洞,正偷偷摸摸拿紙巾包住藏在背後。

周夢蕓聲音連一絲的生機都沒有,“明天早上,你拿電話撥一個號,就說你叫蕭笙歌。”她把一張折起來的信紙放在手工旁,進了臥室,鎖起門,再也沒有出來。

蕭笙歌做了一晚的手工,天亮剛剛完成。形狀居然像模像樣,可惜的是她雙手手指都戳出了血洞,很疼,卻不敢呼痛不敢掉眼淚。

墻壁上的掛鐘時間指向她上學前一刻,她拿起那張折起來的紙,打開,按著上面的數字,一個個撥出去。

當時接電話的人,就是此刻坐在蕭笙歌身邊的楊秘書。

“長輩們之間的事,其實不應該影響到你才對。笙歌,你當年那麽小,回到蕭家這些年,你覺得他有對不起你的時候嗎?”楊秘書問她。

蕭笙歌又笑了一下,特別燦爛的笑容,“楊叔叔,要是連我都原諒他,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對我媽媽真的太殘忍嗎?”如果連她都不記得那個可憐的女人,這個世界上誰還會想起她曾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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