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笙歌低著頭，在這種時候不知道要先和他說什麽。

說，“你當剛才什麽也沒看到？”還是“我不是因為你弄哭腫眼睛的？”好像哪個都有些不打自招。

於是就什麽也沒說。

電梯直接下了車庫。

蕭笙歌的那輛軍用悍馬就停在不遠處，她走過去，聽見身後緊跟不放的腳步聲時，才回頭看他。

季北野已經打開副座的門坐了進去。

蕭笙歌扶著車門在昏暗裏看他，“你幹嗎？”

季北野的臉逆著光線，看不清神情，只淡淡的說：“陪你去轉轉。”

這種話，換成以前簡直就要讓蕭笙歌喜出望外欣喜若狂了。

不過她哭了一整晚，又昏睡了一整天，還被宋真真勸了半天，此刻雖然並沒有放棄多年執著的意思，可還是有幾分發懵。

她剛剛想的最多的就是，以前的那種方式永遠不可能讓兩人有任何的進展。

但要換什麽相處方式，她目前還沒想好。

發懵的蕭笙歌就這麽哦了一聲，彎腰進了車裏，發動車子然後漫無目的的驅車跟著前面一輛出租車。

因為什麽也沒想，就這麽跟著人家到了機場。

季北野也沒有出聲提醒她半句。

倒好像突然又變回了多年前的那個人，對她百般縱容慫恿，不管做什麽目的就是為了逗她開心。

可又有幾分不同，以前的季北野和她在一起才沒有這麽安靜。

話多的那個是他，聽不見她笑聲就堅決不閉嘴。後來她笑了，他反而話更多總要逗得她笑聲不斷。

那時候所有人都奇怪，蕭焓嫉妒的直嚷嚷：“季北野！這是我妹妹啊！你特麽這是想從我們眼皮底下拐人啊！走走走，出去說兩句話去。”然後就勾著他肩出去了，兩人再進門就頂著兩張掛彩的臉。

往事不可追。

蕭笙歌邊側眼打量他臉色，邊琢磨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是覺得昨天打擊她還不夠，所以今天又來補刀的？

可他為什麽又拿雞蛋給自已敷眼呢？還安靜的陪了她一路。

季北野開口，解釋著她心中的疑惑，“受人所托。”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原來如此。

蕭笙歌開著車在酒店附近的停車場停下，然後率先往那邊熱鬧非凡的街道走了過去。

季北野點了根煙，仍然不聲不響跟在她身後。

他們一前一後兩人一路由北廣濟街、北院門、西羊市、大皮院、化覺巷、灑金橋街逛下來，夜市從人聲鼎沸到稀稀疏疏。西安上千年歷史悠久的回民街要比B市占地半個區底蘊更渾厚。

蕭笙歌不知不覺也吃了不少東西，不過不少東西她吃一口就沒胃口，想扔的時候就被後面的人接過去……季北野第一次從她手裏接過新疆的紅柳枝烤肉時，她呆呆的一分鐘都沒回過神。後來才覺得似乎又回到小時候……她最後又買了兩瓶古城老酸奶，回頭遞了一瓶給季北野。

這些事，換成以前都是季北野招呼著她。

從前從前，什麽換到現在都換了個個。

但比起被他一刀刀的戳心，蕭笙歌反而很珍惜這難得的安寧時光。

等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左右。

季北野把她送到酒店門口。

蕭笙歌一腳都邁進了門，聽見身後有聲音問：“明天怎麽安排？”

她幾近以為是幻聽，旋轉門停下，碰到了她手臂，她才回過神來。轉身看著臺階下逆著燈光的人，“什麽？”太過難以置信，就有些呆滯。

不敢相信這會是季北野說出來的話。

季北野吸了吸臉頰，“真沒聽見？”不知為什麽，他低沈的嗓音裏隱約含了幾分隱約的笑意。

蕭笙歌楞了幾秒，說：“你明天還陪我逛？”

季北野聳了下肩，“顧先生要在這邊工作一周才回去。”

到時候他們把人護送回帝都，然後或立馬進入下一個任務，或在基地緊鑼密鼓接著特訓。

那時候，蕭笙歌並不知道，他陪自已逛，不過就是因為一個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而和顧永言做的交易。

“那你……”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請假了。”季北野接過她的話。

蕭笙歌飄飄然地走了，進了房間都覺得自已還踩在雲朵上，整個人被夢幻泡影包圍。

大有一種不知今昔是何昔的不真實感。

宋真真還真的很夠意思，幫了她這麽大的忙。

蕭笙歌洗完澡出來打電話，電話裏人的聲音睡意迷蒙，“又怎麽啦？”

“你在睡覺啊？”

宋真真哭笑不得，“大半夜我不睡覺難道學你發神經啊？沒事就掛了，我接著睡會兒。”

“真真，謝謝你。”蕭笙歌說完自已先覺得牙酸了一下，不等那邊的人說什麽，就直接掛了電話。

一夜絕望，一夜重生，她兩天的時間裏真是把地獄天堂都游了個遍。

可蕭笙歌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糾纏不休這才只是個開始。

……

天公不作美。

蕭笙歌就匆匆睡了三個小時，調好的門鈴，結果窗外雨勢驚人。

別說出去逛，這大雨一下就是整個上午，街道上連行人都少得可憐。

到了中午的時候，雲層依然烏壓壓的，大有一種就此下個不停的意思。

蕭笙歌把手裏手機轉了一個小時，糾結之下，還是發了條短信出去。

果然那邊並沒有立馬回過來。

她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直到下午五點半後，信息才回過來，“出了點兒小事，雨這麽大，你今晚就別出門了。”

再沒有其他話。、

宋真真忙得抓緊時間趕下雨的戲，蕭笙歌打電話過去時，雨聲裏助理說了又說：“笙歌姐，真真姐今天很忙，她說讓你今天別出門。小心感冒。”

蕭笙歌打開窗戶，狠嗅了下外面的空氣。

炎炎夏日，這麽大的雨下了快一天，溫度卻沒多明顯的降下來。

悶熱難耐。

整個人渾身潮膩膩的難受，蕭笙歌見雨下了進來，就這麽開著窗戶聽雨聲。

天幕昏暗下來。

蚊子電話打進來，說：“笙歌，有個公益廣告的短片，我替你接了。你抽三天時間出來吧，雖然沒錢拿，但對你以後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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