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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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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像亂步這樣的幼稚園小朋友來說,即使是小學生也能夠產生出競爭敵對感。

但阿礫對他光明正大宣布自己是他女友的事情還是很高興……不,歡喜炸裂的。

頂著一堆孩子們宛如實質的目光,阿礫紅著臉點下了她的小腦袋:“嗯……”

少年偵探團的成員們頓時嘴巴大張著,簡直能往裏面塞進一個鵝蛋。

——大家都是小學生,為什麽就他有女朋友!這不公平!

這種根本不在同一個起跑線的優越感已經超前了他們單純的意識太多了。

甘拜下風的光彥訥訥地說:“原來姓‘江戶川’的人都是這麽厲害的嗎?”

元太要素察覺,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不過我們這裏就有三個‘江戶川’了耶,江戶川這個姓氏好普遍哦——”

步美撫著胸口:“那看來這位亂步君跟那位名偵探先生應該只是名字剛好相同而已吧,我還以為本人真的出現了呢!”

不得不說,他們能夠這樣想省去了很多解釋的麻煩,但阿礫還是湊到了亂步耳邊小小聲地說:“你怎麽在小孩子面前亂講我的名字啦。”

雖然她並沒不高興,就是……就是冠這個名字還太早了啦!

亂步看出了她暗藏的小心思,理所當然地表示:“我哪有亂說,在我心裏你就叫這個名字。”

阿礫當即就抓起他的小鬥篷了鉆進去。

而在少年偵探團那邊,其中的茶發女孩見柯南始終神色違和,不由出聲問他:“你這是怎麽了?”

柯南被這道聲音拉回現實,他出神地望著同伴那張臉好半晌,心下認為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她為好,自己捋清楚狀況再說。

於是他搖了搖頭:“……沒什麽,放心吧。”

陪小孩子來動物園自然有監護人陪同,似乎是他們幾個剛才一溜煙沖得太快,那位沒能跟上小孩子旺盛精力的胖墩墩博士這才姍姍來遲,在後頭有一聲沒一聲地招呼,笨重的身軀跑得氣喘籲籲。

“新、啊不是……柯南!小哀!你們這些孩子跑得也太快了,等等我啊……”

發髯花白的博士穿著一身白色大褂佩戴圓框眼鏡,頗有種理工科學家的氣質,好像隨時都能從圓滾滾的肚皮裏掏出什麽神奇玩具。阿礫盯著他趕來的渾圓身影,忽然間恍然大悟。

“啊!是哆啦a夢!這下全部來齊了!”

亂步好奇地歪頭問:“你在說什麽?”

阿礫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說出自己get到的既視感。

兩個孩子頓時在這裏笑了起來。

只是那邊阿笠博士跑得貌似太過焦急,不小心在途中撞上了一位推著垃圾箱路過的環衛工人。

兩人在半路撞車,阿笠博士那渾圓的身軀當即與他肩頭相互碰撞、沈重地發出了‘嘭’的一聲。那輛環保綠的推車險些因此而傾倒,環衛工人瞬間仿佛怕裏面的垃圾倒出地面汙染到環境一樣迅速扶穩。

“對對對不起,先生你沒事吧!”

阿笠博士忙不疊地向他道歉,下意識伸手想要幫忙把垃圾箱扶好。

那位環衛工人卻在半空‘啪’的擋掉了他探來的手,這番魯莽的動作連阿笠博士都楞在了原地。環衛工人沒有理會他的心情,僵硬又不悅地壓低了頭上那頂鴨舌帽,甕聲甕氣地朝他拋出了一句話。

“沒事,註意一點。”

緊接著他便推動那輛垃圾車往邊上走去,由於他的帽檐壓得太低,大家尚未能看清他掩蓋在鴨舌帽下的容貌,就任由他消失在了人潮。

光彥幾個不禁沖著剛才的環衛工人喃喃道:“那個叔叔好沒禮貌哦……”

只是,事情並未那麽單純。

亂步盯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半晌,突然間瞇起了眼。

“我勸你們最好先報警哦。”

這句話瞬間將所有人的註意都吸引了過去,多年的默契更是讓阿礫飛快明白過來亂步話中的含義。

“那人有問題?”

亂步‘嗯’了一聲:“那是個偽裝成環衛工人的誘拐犯。”

“什麽——”

步美他們幾個小孩子不敢置信地擠在他面前追問:“這是真的嗎?!”

連阿笠博士也慌了:“這這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啊,小朋友。”

如果亂步還是成年人的形象,由他口中所說的斷言哪怕毫無根據也會讓人掂量幾分。偏偏他現下卻是張稚嫩的臉,放在一般人眼中,想也不想就會把他的話打成童言無忌。

可是,在場中卻有那位被稱為世界第一名偵探的粉絲。知根知底他就是江戶川亂步本人的柯南,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阿笠博士,你去找動物園的工作人員說明一下這件事情,我去追那個人!”說完,柯南當即抱住自己的滑板,往那位環衛工人離開的方向跑去。

“柯南!你要去哪裏,等等我們!”

少年偵探團的同伴們見他離開,連忙也跟在了他的後面。

阿笠博士見柯南快速展開了行動,雖然很慌,但也還是憑借著對他的信任照做了。

於是現場就只剩下了阿礫與亂步兩人,明明這件事情是亂步先提出來的,可他當前的神情卻相當淡定。

阿礫自然是信任亂步的洞察力的,完全沒有對事情的真實性進行過懷疑,只是她也無法放心得下任那幾個孩子去追擊犯人。

“不行,我要跟過去看看情況。”

但她旁邊的小朋友不情願了,那縮水版的名偵探正牽著她的手,像是出門遛圈不願意回家的柴犬一樣蹲在原地。

“誒,好麻煩,反正社長剛才有說過讓我們不要亂走,這件事情交給他們解決就好啦……”

依亂步的判斷,柯南身上的裝備足以讓他順利解決掉犯人,再不濟也能運用自身的才智與勇氣脫困。他今天逛動物園都逛了那麽久,還不如坐在這裏樂享其成。

可是阿礫並不知曉柯南身份覆雜,在她的心中,單純僅是為了孩子的安危著想而已。

“我可還沒有落魄到需要推孩子出去解決案件的地步。”

重回幼體化的阿礫隱約又浮現出年長時才有的神情,滲透著沈靜的眼瞳無聲無息得仿若星子,在遙遠的寰宇自我燃燒。

亂步臉上的表情不由也出現了些許變化,盯著阿礫沈默片刻,他摸了摸貝雷帽後面的黑發,拿她沒轍地嘆了口氣。

“好吧,既然阿礫你都這麽說了。”

他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友小看自己,只見亂步從自己的鬥篷裏取出了社長送給他的那副黑框眼鏡,彈開戴到了自己的鼻梁上。

眼鏡還是那副眼鏡,臉龐的尺寸卻與往常不同。佩戴在他鼻梁上的鏡框,在這裏幾乎擋住了亂步的大半張臉,使小偵探的形象變得可愛又滑稽。可自他認真起來那刻,氣質卻俄然一變,鋒芒畢露。

抖了抖手裏那張動物園地圖,亂步鎮靜地將這張地圖展開在面前細看,阿礫的腦袋當即也湊過來跟他的腦袋挨在了一起。

“以這個犯人的逃跑方向來看,選擇不引人註目的路線撤退才是最佳方案。我們目前的位置在西園,他如果想要帶‘貨物’離開動物園,出口就只有兩個。‘池之端門’在動物區塊的密集處、且出口外面南北都各設有車站,人流量明顯非常大,所以他只能往一個地方離開。”

聽他的分析,迅速反應過來的阿礫與他同時將手指點到了地圖中的某個位置。

“弁天門!”

他們兩人的指尖在地圖上碰撞到了一起,亂步的唇角因而揚起了明快的弧度,仿佛撫摸寵愛的小動物般,摸了摸她的腦袋權當誇獎。

“沒錯,真棒真棒~”

阿礫將他的爪子從自己的腦袋扒拉下來,牽在手裏,“好啦,我現在去抄近路逮兔子!亂步你就待在這裏,等爸爸回來跟他說一聲,知道嗎?”

“嗯,誘拐犯一般都是團夥作案,你要謹防他們的同夥在暗中偷襲,估計會隨身佩戴著槍支,你要小心。”縮水的名偵探頓了頓,而後說,“然後早點回來,亂步大人不喜歡等待。”

阿礫心下一暖,仿佛偷嘗了不可告人的幽歡,一絲絲被擠榨出來的橘子般的清甜氣息擴散於心頭。

突然前傾過去親了他臉頰一下,趁亂步發楞的時候阿礫快步跑向了人群之中,倒退著向他遙遙揮手。

“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隨後就返身一頭紮進了人海裏。

動物園的日流量以萬為單位計數,好在周圍到處都設有路標,所以就算人多也不必擔心會迷路的事情。按照亂步剛才給出的提示,阿礫通過嬌小的優勢靈活輾轉於人群之間,快速往南邊的方向奔去。

弁天門的附近是名為‘不忍池’的巨大生態池,占地足有整個動物園的四分之一,只專門用來飼養著日本鶴與鵜鶘兩種鳥類生物,相當奢侈。

也正因如此,這邊的動物種類比較單一,來觀賞的客人也較動物園的其他區域稀疏。

為了能在最後堵住犯人,阿礫從園邊抄了另一條路,直接橫跨過不忍池趕到出口那邊。

犯人應當是還沒來得及趕到這邊,阿礫站在原地左顧右盼,有位梳著單麻花辮的年輕女性恰好在抓著路人緊張詢問。

“你好,請問剛才有在附近看見過我的孩子嗎?她大概十四歲的年紀,黑頭發……”

路人都搖頭說沒有,可是那位夫人卻不死心地繼續攔下其他人。

看來是真的有游客的孩子走失,沒想到事情竟發酵到了這一步。

想要徹底解決那位夫人對孩子的擔憂心情,唯有逮住那個犯人狠狠揍一頓。

阿礫試圖在人群裏面搜尋著犯人可能藏匿的蹤跡,想了想,她走到兒童動物園附近的廁所。

這裏的聲音明顯較外面冷落,即便是小孩子說話的細微回音都很清晰,她繞到水泥墻後,發現果然是柯南他們幾個。

那位偽裝成環衛工人的男人,正被少年偵探團的人給堵住前路,一臉事跡敗露的驚慌。

“很快警察就會趕到這裏,你還是快點束手就擒將誘拐來的人質交出來吧。”

柯南單腳踩在滑板上沈穩說道,鏡片後的目光緊盯著男人的動作不放,似是隨時在他暴起那刻前做好抵禦的準備。而他身旁的少年偵探團同伴們也在為此助陣。

“就是就是,有我們少年偵探團在,不會繼續任由你犯罪的!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可惡,你們這些小鬼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那穿著環保工人服裝的誘拐犯將手裏的垃圾箱猛然一推,似是想要空出雙手朝他們作出攻擊。可在他有所動作那一刻,一顆憑空出現的足球竟帶著前所未有的可怖氣勢,正中了他的面部鼻梁。

他鼻骨驟然一痛,頭部被撞得後仰,連帶身體都轟然倒塌,一下連鎖反應般撞倒了垃圾箱。蓋子撞飛到了遠處,露出垃圾箱裏被他使用藥物強制陷入昏迷中的少女與孩子。

“柯南!是被拐走的孩子!”

箱桶裏不僅有兩名幼童,還有位未成年的少女,她們被共同塞進了垃圾箱裏掩人耳目,原打算通過誘拐犯的路線順利運送出園,好在這一陰謀被他們少年偵探團給阻止了!

步美,光彥,元太他們立馬上前去打算將孩子們身上的繩索解開。

只是趁他們在搗弄繩子的時候,那名被足球踢中面部的犯人卻忽然動了動指尖,開始有恢覆意識的預兆。

“區區幾個小鬼,竟然敢……”

咬牙呢喃著這番話的誘拐犯倏地從地面爬起,柯南一個不慎,被他從後面用胳膊鎖住了喉嚨,整個人懸在空中亂蹬雙腿,呼吸逐漸困難:“嗚呃——”

犯人這黃金般頑強的意志簡直讓人動容,可惜時代已經變了,黃金這種東西,只要往其上澆灌對應的溶液,就能輕易使他的所有算盤氣化為一縷輕煙。

“柯南!”

阿礫當機立斷沖入了戰局,迅速由後方接近犯人,一橫腿掃中了對方的膝彎。

由於膝蓋沖擊而來的力度,犯人登時曲折了雙腿,無法平衡身體的他撲倒在地面,原本被束縛住的柯南因而甩飛出去,在地面翻滾幾周後捂住喉嚨咳嗽。

“是誰!”

犯人終於反應過來,似乎想要掏出自己口袋裏的槍應敵。可阿礫瞄準了他掏槍的那個空擋,一腳將冒出頭來的槍械踢飛到了遠處的草叢。

犯人不甘就範,猛然起身打算朝她發洩自身的怨尤。他張開了手欲要逮住眼前這小丫頭,而阿礫卻不避不讓,直接抓住了他伸過來的其中一根手指狠狠往反方向掰動,男人當即發出慘叫:“啊啊啊——”

趁對方被她扯落身形的間隙,身形嬌小的阿礫足尖輕轉,回旋踢中犯人的頸側,裙擺飄揚成圓形花蕾的那一瞬畫面竟與美妙的芭蕾重合。可她的反擊本身並不如舞蹈般無害,而是危險至極。

踢中犯人的腿彎順勢勾住了對面的脖頸,阿礫跳至半空,以雙腿剪住對方脖子的姿勢蕩起風車旋轉一周,將他重重摔翻在地。

犯人腦袋一歪,徹底的昏了過去。

輕而易舉完成高難度動作收拾掉犯人,阿礫‘嘿咻’落地,走去柯南倒下的方向,少年偵探團的同伴已經擔憂得聚在了他的周圍。

“你怎麽樣,沒受傷吧?”

柯南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眼鏡架都歪了,卻還是回答道:“我沒事……”

阿礫這才放下了心頭巨石,接著緩和表情沖已經嚇呆了的幾個孩子說:“警察應該很快就到啦,把那幾個孩子身上的繩子解下來廢物利用吧,剛好用來捆住那個家夥。”

步美他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要做的事情,紛紛行動起來。

“小礫,你剛剛真的好厲害呀,那些招式都是從哪裏學來的?”途中步美興奮地向她問起這個問題。

“跟我爸爸學的,他比我厲害好多,我跟他比起來就是三腳貓啦。”

大概在女兒的心裏爸爸就是天,覺得他無所不能,阿礫完全不吝嗇給社長吹彩虹屁。這會接過了步美手裏的繩子,阿礫幹脆自己動手綁人。

她對捆綁這一技術還挺有心得,畢竟她是那個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平時綁太宰……啊不,綁那些不願意配合的罪犯不在少數,很有經驗。

三下五除二解決掉誘拐犯,大家正是松懈警惕的時候。只不過,正在默默幫忙的灰原忽然間似乎透過了瞄見了什麽東西,迅速出聲提醒。

“那邊還有人!”

阿礫緊急回頭,發現另一名犯人的同夥站在不遠的草叢邊,拾起了掉落在裏面的槍。

“白癡,究竟是怎麽回事,居然會被孩子給放倒——”

很明顯他這句話是對自己倒在地上的同夥說的。對於他們這樣的人,既然罪行敗露,便只有將就掩蓋。前來接頭的同夥當即拉開保險栓,槍口對準這邊,擺明不打算讓他們好過。

阿礫的臉色瞬間沈下來,起身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展開保護。

“敢拿槍對著我,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同夥見是她這一小孩子走出來出言不遜,稍微被刺激到了神經。

“活得不耐煩的是你這小鬼才對!”

千鈞一發的時刻,同夥身後驀地出現了一位穿著淡青和服的挺拔身影,他出手穩健地擒住了男人的腕骨上擡,那男人吃痛之下,□□被迫高舉到頭頂發出了一發空槍。

“嘭——”

淡淡的硝煙味飄散在空氣中。

被扼制住的男人下意識想用肘部攻擊後來的人。

而這正中那銀發男子的下懷。

合氣道講究周流圓活,以巧取勝,尤其如他那樣的武道高手,更是敵人無論從何種姿勢起手都能將人猛摔出去。

銀發男子微微垂斂雙目,他就宛如閑庭信步的賞花客,拂花弄葉般瀟灑自如地掀起了衣袍,那敵人便瞬間感覺視野天旋地轉,整個身體狼狽地被狠狠摔翻出去。

“你想要對我的女兒做什麽?”

一步步接近躺在地面哀嚎翻滾的男人,福澤渝吉居高臨下地對他冷聲道。

來阻止犯人的正是社長他們,在社長的身後,還冒出了個戴著貝雷帽的小腦袋四處張望。

阿礫不由流露出幾分驚喜,仿佛乳燕投林朝他們的方向撲去:“亂步!爸爸!”

有了社長的介入,這起誘拐未遂的案件總算是平安落幕,孩子們也毫發無傷,這就是最大的好事。

唯一引起混亂的則是方才朝天空射出的那道槍響,吸引來了非常多的游客聚集在現場看熱鬧,工作人員唯有拉出警戒線,維護好公眾秩序。

不明事態的群眾討論聲沸反盈天,而阿礫就是在這嘈鬧的時候,發現人群中一晃而過了張有些眼熟的面孔。

灰發灰眼的男子,面容宛如冷酷而無生氣的石膏灰巖,漠視著被逮捕的那兩名誘拐犯,他不經意轉眸,期間恰好與阿礫在半空對上了視線。

周遭的聲音一剎那遠去。

“那個人是……”

阿礫下意識出聲,可眨眼間那個人就消失在了人群裏。

“勝山傳心?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阿礫不禁微微聚攏眉心,難道說……他跟這件事也有關系?

還不待她想通來龍去脈,警察們很快抵達現場。讓人意外的是負責帶隊趕來的警官居然是阿礫也認識的人,正是那位鳴瓢秋人警官。

得知案發在這間動物園,身穿整潔黑西裝的粉發青年不覆自己往日的平靜,語速飛快指揮下屬控制好現場,他便連忙擠開同事趕向被害人家屬那邊。之前在人群裏向過往路人詢問女兒蹤跡的年輕夫人正抱著自己意識不清的女兒,一聲聲傾情呼喚著她。

“椋,你醒一醒……”

在母親的呼喚下,那少女緩緩睜開了雙眼。

“……媽媽?我這是怎麽了?”

少女有些恍惚地說,渾噩的腦袋讓她無法那麽快厘清現狀。慢慢的,微睜的眼眸透過母親的肩頭,她看見了匆匆趕來,卻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怯步不前、胸膛起伏喘著氣的粉發青年。

椋的眸光微微染亮了幾分。

“爸爸……”

聽見她的話語,夫人也眼神訝異地回頭看向了趕來的警官。

鳴瓢躲不過這對母子目光中飽含的重量,只好擡起沈重的步伐走近,每一個落在地面的腳步都沈甸甸的載著無數失而覆得與後怕。

經過這段時間的整理,那位叫椋的女孩也回想起了自己是被誘拐犯綁架了的前後。

她不由怒視了自己的父親:“爸爸,你來得太晚了!”

鳴瓢當即就停下了腳步,面容泛出了幾絲苦澀。作為一名刑警,他的工作態度優秀到堪稱挑不出任何錯處,可是作為一名父親他卻很差勁,甚至在女兒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都沒能出現。

所以,被埋怨怪罪也是應該的。

“對不……”

可在他將道歉完全說出口之前,少女面上的怒氣沖沖卻在這時突然雲銷雨霽、轉變為雲後和煦的笑容。

“真是的,明明說好今天要陪我和媽媽一起逛動物園的,結果都快逛完了你才出現!”

女兒溫柔的指責使鳴瓢的所有話語都更在了喉間,那些無法宣洩的只言片語,隨同著各不相同的情緒堆積在胸膛裏,雜然而陳。

在他獨自冷靜的這個過程中,那對母女倆人的眼神一直包容地凝視著他的身影。片刻後,鳴瓢不禁捂住自己的額角失笑。

“抱歉,是爸爸來晚了……你們沒事吧?”

他大步往前去安撫了自己的妻女,那般寬闊堅強的背影,營造了出一家三口溫馨的場面。而位於另一邊的一家三口,同樣融洽和諧。

制服了誘拐犯同夥的社長負責出面與警方溝通,講清這件事情的始末。阿礫則跟亂步在後方望著他可靠的背影,眼裏註滿了敬佩與仰慕的情愫。

“爸爸剛才制服犯人的樣子好帥——”

制敵的招式利落之餘又不累贅,行雲流水得像是一幅畫卷,讓見過的人感覺賞心悅目。

阿礫在那邊誇社長誇得天花亂墜,漸漸的亂步聽著有點小情緒了。

“明明是我特地叫社長過來的,怎麽不見你誇我。”

阿礫偏過頭來眨眨眼睛,亂步卻賭氣般避開了她的眼神,手裏握住的兩瓶橘子汽水也被他藏進小鬥篷裏,渾身上下似乎在透露著‘不哄好我就獨吞掉你的汽水’這個意思。

她有些好笑地用手指揪住了自家名偵探的衣角,輕輕扯了一扯。

“亂步當然也很帥啊,在我心裏你最帥了。”

那縮水的名偵探因為這句話神情略微松動,忍不住偷偷瞄過來一個眼神。

正撞入阿礫那雙彎折起來、漾著清甜的蜂蜜色眸子裏。

“多虧有你,我才能那麽快找到犯人。如果不是你,爸爸也不會在那個關鍵時刻及時趕到。是你一直在背後推動著我前進,小心托護著我的安全,我才能夠放心地飛那麽高那麽遠——”

“所以,你才是我的英雄啊。”

她走來奪走了亂步手裏其中一瓶橘子汽水,並牽起了亂步那只得空的手前後晃來晃去。

在戀人的主動示好之下,愛賭氣的名偵探這才緩和下臉色。他默不作聲地含住瓶身裏的吸管,啜了口甜津津的橘子汽水,似乎內心也被那股碳酸甜味激出了小小的歡愉。

“哼,那你可要好好感謝亂步大人哦。”

阿礫機靈地將自己的汽水分享給了他:“分你一半夠不夠?”

“光憑這點就想打發本名偵探嗎?太天真了,至少也要加上個你才夠——”

猝不及防的,阿礫就又被摸摸頭了。

嘴上說著嫌棄,可是身體卻很誠實嘛。

阿礫頓時饜足得笑瞇起眼,收起身上所有尖銳的棱角,愉悅地陶醉於自家名偵探的觸撫,蹭了蹭他的掌心。

眼見這對小學生情侶之間又開始冒出了粉紅泡泡,柯南的聲音不適時宜地在背後傳來。

“亂步先生,我可以跟你們找個地方談一下嗎?”

柯南正一眨不眨地緊盯他倆,一副大事降臨的陰沈模樣。見狀,阿礫不由得與亂步對視一眼。

跟社長說了聲,他們三個隨後找了個遠離現場的地方。

動物園有專供游客休息的長木椅,阿礫與亂步排排坐在上面吹汽水,而柯南則站在兩人的面前。兜來轉去,這名內裏裝著高中生偵探芯子的小學生,還是禁不住就他們兩個身體發生變化這件事情進行討論。

“亂步先生,你這兩天拒絕了我擔任助手的提議,其實是因為你們出事了,對吧?”

亂步‘唔’了一聲,沒回話,繼續把瓶子裏的橘子汽水吹得咕嚕咕嚕響。

他的沈默,無疑更印證了柯南心中的某個猜測。盡管亂步這時給出的態度模糊,柯南也並不介懷,甚至在自己偶像刻意縱容的這片空白裏,他還摸著下巴沈吟,陸續向兩人說出自己的推理。

“毫無疑問,你們就是那間「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先生與福澤礫小姐。亂步先生一眼就能看穿罪犯的洞察力,與礫小姐高超的武力都絕不是別人能輕易偽裝得來的東西,加上你們還是戀人關系,我想除了身份是一開始我所說的那兩位,就絕無可能是其他人……”

“所以果然是遭遇意外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嗎……”柯南沈著道,“安室先生特別關註礫小姐的事情,甚至還假借樓下咖啡店服務生的身份也要近距離待在你們身邊觀察,是因為‘那個組織’從當時就盯上你們了麽……”

怎麽感覺這孩子腦子裏想的東西跟自己不太一樣。

阿礫見柯南的表情越來越陰沈,不禁張口阻攔了他:“呃,你別想太多啦……這件事我會找‘將我們變成這副樣子的家夥’處理,你還是個孩子,不需要摻和進這個麻煩裏……”

“我理解你們不願意告訴別人實情的心理,畢竟一旦被對方發現就會殃及自己身邊人的安危,但是我不一樣,我可以幫上你們的忙的!”柯南似乎相當感同身受,情緒逐漸激動起來,“那幫人竟然敢對亂步先生下手,這是絕對不可原諒的事情!”

阿礫一臉懵逼,從剛才開始他就在講什麽來著?

“你能怎麽幫啊……”

柯南捏緊拳頭,松開又反覆捏緊,不斷重覆著這個動作。

(既然是亂步先生他們,那應該是可以信任的吧……)

無法緩解自身心頭焦灼的柯南,停頓片刻,終於沈聲說出了自己內心中那份屈辱:“我同樣在尋找著能夠變回原來身體的方法——因為,我也是被黑衣組織他們的人使用藥物變小的受害者之一。”

阿礫:“???”

啊?你再說一遍?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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