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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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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似乎對於他們的出現非常的驚訝,那張憔悴蒼白的小臉,仿佛被雨水不斷沖刷過的百合花。

“礫小姐,為什麽……”

把她奇怪的表現裝作是在詢問自己怎麽找到這裏,阿礫當即自滿地炫耀起了自己的聰明機智,如一只展示著羽毛特長的活潑小鳥。

“當然是因為知道你肯定會待在能讓自己有安全感的地方啊。既然如此,範圍就很好鎖定了,就是你在被港黑收養前流浪過的場所。”

“我有跟路人打探過,一路追到了這裏,厲害吧?”

鏡花匆匆的打斷了她:“不是,我是問你為什麽會來找我……”

她欲言又止,充滿了覆雜情緒的眼神,無法輕易被澆滅其中的幽幽光火。

阿礫不由漸漸停止了話語,註視著鏡花動搖的臉龐。印有大頭貼的卡紙被她一下下輕敲著掌心,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那有什麽為什麽……只是想要告訴你,你並不是無家可歸啊。”

說著,她便把自己手裏兩人的大頭貼遞向鏡花的面前。

“給,這次要收好哦,不要再弄丟了。”

鏡花默然地低著頭。

心弦剎那間被非常柔軟的事物所觸動,嗡嗡作響,那絲晃動的幅度震顫得讓她很不知所措。

最後,和服少女並沒有接住她遞來的大頭貼,而是忍不住內心的沖動,撲過去連同她與照片、這些自己所珍惜的事物一齊抱在了懷中。

被小女孩撒嬌的阿礫寬容地摸了摸她的頭:“好啦好啦,不怕咯——”

背後的風衣青年踏著步伐款款而來,看見兩人互動的這一幕,不禁發出感慨。

“礫小姐你這麽做,回去之後亂步先生可是又要吃醋了呢。”

懷中抱妹的阿礫眉毛一挑,那雙澄澈的眼眸裏泛著橘燦天光,完全沒有他這種成年人骯臟的心思:“啊?為什麽?”

太宰盯了她好一會兒,確定她真的不懂,這才無奈地擺了擺手:“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最好當我沒有說過吧。”

(看來礫小姐對女孩子完全沒有防範意識呢……)

接下來他們商量好打算返回偵探社,估計敦他們也擔心好久了,要給他們好好報備下鏡花的平安。

“太宰你就徒步跟在自行車後面跑吧,鏡花坐我的後座。”阿礫跨腳上車,邊說著邊擰了擰車首,將他們兩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等等,來之前好歹載了我那麽多次,結果現在卻要拋下我讓我單獨走路嗎?”

專屬座位被奪走了的太宰相當不滿。雖說坐阿礫的車體驗不太好,他本身對此也是拒絕的,可自己拒絕是一回事,先一步被拒絕這種感受就截然不同了。

“正是因為先前已經載了你好多次,現在才讓你自己走啊……餵,不要自顧自的鉆進我前面的車杠啊!”

眼看著太宰那麽大的個頭,竟然要坐她自行車車架的上管,阿礫連忙阻止著他的幼稚行為,有些崩潰地說道:“要點臉吧,你別像個超級在意副駕駛座被其他女人占了的心機女一樣啊!”

拉拉扯扯的,一時半會他們完全走不動。

好不容易拖著這輛嚴重超載的自行車歪歪扭扭地開出這條貧民街,並且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市警交通大隊的追查,沒想到剛走出街區,就被外頭傳來的突如其來一陣陣爆炸聲鎮住。

‘嘭隆——’

似乎是有黑幫成員在遠處發生械鬥,制造出的槍火波及到了外圍,生怕會遭殃的過路群眾們紛紛尖叫著逃跑。

整個橫濱終是不可遏制地走向了混亂。

“這是怎麽回事?”

阿礫沈下臉色,可不待她停下車凝神細看,突然裙子口袋裏的手機鈴聲響起,有人打電話聯絡了她。

接通電話,電話那頭的人是社長。

他冷酷沈悶的語氣似撕裂開空氣的嚴霜。

“速回,偵探社的成員遭遇了襲擊,敦已被敵方帶走。”

來不及多加商量,他們匆匆趕回到偵探社線下的秘密據點晚香堂,裏面正是一團經過與謝野治療後生無可戀的沈重氛圍。重傷已愈的谷崎還有國木田兩人有氣無力地趴在長桌上,整個人猶如被細致打磨過那般容光煥發。

“爸爸,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阿礫負著背後的長刀,首先快步往福澤諭吉走去。

“攻擊組的小隊受到了敵人的夾擊。”

前來相迎的福澤諭吉跟自己信任的愛女稍微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是敦他們三人在搜集情報的路上撞到了港黑的人,戰況正酣時不料組合的人竟然半路殺出埋伏了他們。

三方打得三敗俱傷,然後敦便被以人數優勢占了上風的組合擄走了。

正巧這時國木田他們恢覆了意識,在這裏補充了細節。

“首先撞到的是港口黑手黨游擊隊的芥川,他的傷勢似乎已經好轉得差不多,應該是得到他們組織裏特殊的情報渠道,專門埋伏於我們的道路,還說要講讓我們把你交出來。”

回想著芥川當時那張飆滿了殺氣的恐怖臉龐,國木田還有些胃疼。

“你還真是惹得他怒火不輕啊。”

連谷崎也忍不住在旁邊接話:“但是敦他當時非常袒護你,一言不合之下就跟芥川打了起來……”

然而一想到敦後來被突然闖入戰局的敵人擄走,他們的心情不得不急轉直下,變得消沈。

“沒想到組合的首領居然親自帶人過來,我們寡不敵眾,守護不了敦的安全。”國木田無顏愧對,唯有朝社長深深的低下了頭,“抱歉,明明有我帶隊,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看來對於沒能保護好部下,他內心十分的自責。

社長閉上了雙目,朝他擺擺首。

“責任並不在你。”而是在於他這個社長沒有起到保護好部下的作用。

看得出來社長同樣心有愧疚,阿礫不禁上前一步安慰了他們。

“總而言之,你們兩個沒事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誰知被安慰的兩個人一時都眼神古怪的盯著她,這種源自於她的體貼還真是不適應。

阿礫:“……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們馬上就要有事了。”

國木田與谷崎,這才安安分分地擺正了視線。

這個時候一道懶洋洋的青年聲線穿透了他們之間的空氣。

“我好想出去外面玩——戰爭什麽的真是無聊,我的粗點心儲備也快耗盡了,趕緊結束吧~”

亂步適時地拋出了個話引,像只小樹懶一樣可愛得拖長了散漫的聲音。盡管身處在這麽緊張的環境裏,這仿佛還未長大的名偵探也只顧仰頭對著燈泡觀賞彈珠內部流動的漂亮紋路,關乎自己過得舒不舒服這一問題。

可他隨口說出的話卻是一針見血的要緊關鍵。

“亂步說的對,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解決這個問題,老是躲在這也不是個辦法。”

好歹為了亂步,她也要盡快解決這件事情。隨即阿礫看向了社長,問:“爸爸,可以將這件事交給我嗎?”

福澤諭吉靜靜的看著她:“你打算怎麽做?”

這句話的意思也就是說讓她盡情發揮。

明白他話中含義的阿礫燦然一笑,接著旋身將掌心拍向了講堂上的黑板。

“當然是要把那些來搗亂的敵人全部打倒啦,首先我們需要把敦安全的帶回來。”

說著她轉而問向了國木田:“你們對前來襲擊的組合成員還有印象嗎?”

國木田點了點頭:“他們是一位牧師跟一位打著洋傘的貴族女性的組合。芥川不快於外人前來多事,當時調轉了攻擊對象想要將對方擊退。跟他們那場交戰非常激烈,甚至還將那個女人打成了重傷,牧師也難以抵抗他發瘋似的攻擊。本來以為戰況可以一邊倒的,結果組合的首領卻帶著剩下的部下過來,收割了戰場。”

“除了牧師、女性、組合首領這三人,組合成員裏還有能操縱植物的異能者,一來便使用樹根將雙方人絆倒。接著還有胡子發白的老人,跟兩位年輕男人,其中那位身材非常高大的男人給人的感覺非常不妙。”

“所以,這個數量很有可能是他們這次前來的大部分主力……”阿礫邊聽著他的講解,邊將自己整理到的要點用粉筆書寫在黑板上,最終又畫出一個大的圓圈。

這個圓圈正是代指了組合的據點。

“既然是傾巢而出的話,那麽敦敦應該很有可能是被他們帶回了據點——也就是那輛不知飛到哪裏、具有隱形功能的白鯨麽。”

阿礫默默分析著,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不知道白鯨目前正在哪個位置。根據在愛倫坡那裏得到的情報顯示,白鯨被改造成了軍事化的設備,擁有防探測的隱形功能,想要如何抓到它目前的位置還是一個難題。

“關於白鯨位置這點,我可能知道答案哦。”

只見太宰從風衣口袋裏拎出了一個定位器,覆蓋小半繃帶的手指捏住天線那一頭,晃在他們眼前的定位器屏幕上赫然標註著一串閃著光的坐標。

“什麽——”

包括阿礫在內對此不知情的人目瞪口呆,這簡直是艱難時期的雪中送炭。

“你是什麽時候在敦敦身上放追蹤器的!”阿礫高興起來的時候,整張臉仿佛嬌艷的花薔般綻開,她不禁興奮地朝太宰撲了過去,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臂,“真有你的耶!”

——不愧是她可靠的左膀右臂!

阿礫滿臉都愉悅地寫著這句話。

太宰見狀,仗著身高優勢笑吟吟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是在給敦君戴‘請好心人領養’那塊牌子的時候悄悄放上去的哦。順帶一提,亂步先生對這件事情也是知情的。”

因為這句話,阿礫將腦袋轉向了自己竹馬的方向。可是名偵探似乎並不怎麽高興的表情,細瞇起來的狹長雙眸對準了太宰當前仍放在她腦袋上的手掌不放。

“知道倒是知道,這種事情亂步大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因為兩人的舉止,他很明顯的表現出了自己的別扭,有些不安分地挪動了身子,禁不住稍顯煩躁地承認了:“還不是因為阿礫你,要是知道敦君丟了的話,這樣就好找回來了。”

“……你們居然把我蒙在鼓裏。”阿礫不滿地瞪視著自己的竹馬,有些不甘心自己居然不是事前知道的人。

“只是為了事後做準備嘛,知道的人越多就越有暴露的危險,要是讓敦君提前知道自己身上有追蹤器,而放松警惕的配合組合的人,或許很有可能會被發現。”

自然明白的阿礫在這番話裏漸漸妥協了,轉過身同樣跳起來拍了他的腦袋一下,以傾註自己一腔如山父愛般沈重的鼓勵。

“幹得好!”

“不,這都是為了礫小姐你哦。”太宰面帶笑意如實說道,“只要想到是你會感到快樂的要求,我願意先把星星摘下來。”

這話一說,晚香堂裏的氛圍一下陷入了詭異的沈默。

谷崎就跟見了鬼似的瞪圓眼睛,與謝野醫生則饒有興致地勾起笑容,賢治不理解現狀,鏡花眼神悄無聲息地進行打量,國木田更是皺起了眉,想要出聲阻止他:“太宰,別在這裏亂說話!”

而他那一向不正經的搭檔,則誇張地攤開了手,風衣因臂肘的動作而揚開。

“我沒有亂說話啊。”

太宰順勢將手搭在了阿礫的肩頭,表情陶醉在了一股幸福感中,“現在的我已經是礫小姐的人了哦,無論她想要讓我為她做什麽,我都無法拒絕呢。”

阿礫:“……”

雖然這話是真的,兩人約好了要共同為了彼此的野望而奮鬥,但他換了一種說話方式,怎麽聽著就那麽怪呢?

這下連社長的眼神都變得不對勁,木屐朝前一踏,沈重的壓力逼近了他。

“太宰,你與小女的關系真的如你所說嗎?”

“當……”太宰笑容不變,剛想張口承認,就被身旁的茶栗發少女給慌慌張張地堵住了他的那張嘴,“唔唔唔!”

阿礫抓住了他搭在自己肩旁上那只手,快速回頭口不擇言地向社長澄清:“爸爸別聽他亂講!我和他之間只是單純的‘父子’關系!”

她不知道福澤諭吉的表情因此變得更可怕了,自己控制不住地在胡思亂想。

(而且,而且那個真正想要有關系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啊——)

心中如此想到的阿礫忍不住朝某個方向看去,忽然心裏就是咯噔一聲。

亂步正面無表情地註視著她與太宰。哪怕看出來某人正在故意挑釁著自己,他這下也再都忍受不住,瞇起來的雙眸裏面透露出了危險的特質。

“你們兩個,又背著我有了什麽小秘密?”

阿礫嬌小的背脊一瞬間傳來了一股讓人戰栗的感覺。就像是貓天然遇到危險時,神經炸開的那點激靈。

只聽得骨骼哢嚓一聲,阿礫感覺自己手裏正在掐住的那個誰的腕骨好像不小心被她掰脫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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