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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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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都來了,一句永恒的萬惡之源。

現在兩個被請入武裝偵探社喝茶的家夥就很慌,他們已經相信,自己此行就是來送的。

經過電車上港口黑手黨發動的那起襲擊,忙於應對後續事項的偵探社眾人都很忙碌,亂步的辦公桌前不見他的人影,應當是去找社長了。

而與謝野則一早帶著兩名綁回來的俘虜關進了醫務室不出來,其他人自接到今日電車那邊打來的通知,就來回在各自的電腦前忙得團團轉。

鐵路安全管理部門發來的追責,繞亂公眾場合秩序的索賠,爆炸案裏傷亡群眾的遷怒和投訴,還要應對政府提交的報告……等等工作都需要事務人員們去處理。

當然也不盡是壞事,與謝野在電車裏救下的其中一名人質是某個大公司的社長,在事後替他們提供了很大的援助。

這會見阿礫出現在事務所裏面,國木田匆匆趕過來緊張質問。

“確認沒有打破多餘的公共設施吧?有傷及無辜嗎?賠償的問題……”

“哎呀,我有註意的啦。”阿礫擺了擺手,國木田每次都愛那麽操心,感覺像是把她當成了敗家子似的看待。

她這一松懈的態度理所當然惹得亞麻發青年不滿,垂在西式馬甲後的長辮子都因其主人惱怒的心情而一甩一甩。

“請你多少有點自己是個問題兒童的自覺——每次每次,我為你制造出來的麻煩抹平得還算少嗎?”

雖說他們兩人的關系實際上要較常人更親密點,可這家夥居然敢在外人面前這麽不給人她面子,呼吸一頓,阿礫當即就危險地磨起了虎牙。

“……國木田,你是不是想挨打。”

威脅簡單卻可行,僅一個照面眼前的亞麻發青年就擺正了臉色。沈默片刻後,他推了推眼鏡看向阿礫身後的兩位,恢覆慣常的冷靜:“是客人嗎?請自便。”

看完變臉全程的安室與柯南兩人訕訕地與他互相點頭致意,然後便見那位氣質知性的青年將頭轉向了涉事的銀發少年:“那麽敦,過來跟我講一下事發的始末。”

“啊,好!”敦連連點頭,臨走前對阿礫打了個招呼:“礫小姐,我先去了。”

“去吧。”痛快放人的阿礫朝他揮揮,先帶著兩人貫穿大家的辦公場所,來到旁邊會客室的組合沙發裏就坐。

“這裏地方小,你們就盡量放松點參觀吧。”

身為客人的安室與柯南坐在同一張沙發,阿礫則舒舒服服地落在了對面,一坐下去這只貓咪就仿佛液化了般軟乎乎地被沙發上的軟墊吸收。

沙發其實就擺在離辦公桌不遠的地方,實際上大家都處在同一空間,可以看清周圍同事們工作的身影。平日沒有委托人上門時,某自殺愛好者太宰就會堂而皇之躺在這裏睡懶覺。

不過宰某人這會兒還沒回來。

“礫小姐,這兩位是客人嗎?”路過的谷崎瞄了這邊兩眼。

“對,要好好招待他們哦,麻煩幫忙倒點茶水過來。”阿礫隨意指揮著小弟,順手就拆開了自己之前買回偵探社的茶點。

好在禮物們並沒有在先前的戰鬥中損壞,裏面有很多諸如酥餅和江米條之類的食物,呈在碟子裏,往表面撒上一些小包裝袋裏的黃豆粉與黑糖蜜,食用起來甜而不膩。

得到指令的谷崎一瞬有些欲言又止,他望著坐在沙發上的兩人好半會,之後還是忍住了話頭轉身離開。

五分鐘後,谷崎倒了幾杯茶水折轉回來。

“請用。”

“謝謝——”兩位都是很有禮貌的人,順其自然地答謝擡頭,沒想到眼神卻在這一刻忽然凝住。

給他們倒完水回來的橘發小哥正站在少女的沙發椅背後面,朝兩人高舉著一張白色簽字板,上面用黑油性筆寫著‘要是被綁架了請眨眨眼睛,我方同事一定會來解救你們’這一句話。

安室透和柯南:“……”

她究竟在同事們的心裏是個什麽形象。

許是兩人無語的目光太過直白,阿礫心裏註意到了後面似乎有奇怪的東西。默數了幾秒,那顆戴著貓耳發箍的小腦袋就趁谷崎猝不及防的前提下猛地回轉,將他的‘犯案行為’當場捉住。

“礫、礫小姐!你聽我解釋——”面對阿礫一臉‘你完了’的陰沈表情,谷崎終於忍不住變成一只腿軟的寄居蟹,下意識把簽字板頂到腦袋後退半步。

“解釋?人贓俱獲你還想解釋!”

阿礫完全不顧谷崎的哀嚎,轉身半跪在沙發上,身子撲過去扯住了谷崎衣服上那兩根長袖子,殘忍地當著他的面反覆交叉擰緊打了個死結。

“嗚、礫小姐真的太過分了……”

被欺負的谷崎哭哭啼啼地維持著沒有袖子的形象走了,直美趁機將他納入懷中安慰:“真是的……明明每次招惹礫小姐都沒有好下場,還非要去自討苦吃的哥哥大人,哭泣的模樣還真是惹人憐愛呢……”

(直美,是個顯形腹黑啊……)

在場撞見這一情景的其他同事都不由浮升出這句真心話。

“亂步現在應該還有事在忙,估計待會就出來了。”沒有其他人搗亂,阿礫總算是能安心享用茶點。

“礫小姐不用去工作嗎?”學著其他人那樣自然地改變稱呼的安室好奇地問道,柯南同樣也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其他人都在忙碌,就她待在這裏陪他們兩個喝茶吃點心真的好嗎?

“其實我最近幾天在休假啦,沒事的。”

阿礫說著拈起一塊餅幹,放在嘴裏咬了一口,嚼碎的同時,她想了想,以防萬一還是給兩人提前打一支預防針比較好。

“我要事先跟你們講好哦,有時候‘實物’會比想象中相差很多。憧憬可是最遙遠的距離,別光看亂步頭腦聰明,他的脾氣其實乖僻到不行,行事又自我中心,隨隨便便就惹人生……”

不知不覺就說起了亂步壞話的阿礫沒註意到,一道人影正在慢慢接近她的身後。講得正歡時,忽然有人一下拽高了她的手腕,若無其事地叼走了她手裏那半塊餅幹。

“哇!亂步你怎麽突然出現!”阿礫被自己腳步像貓科動物一樣輕的竹馬嚇了一跳。

不過出現在她身後的黑發青年並未追究阿礫的事情,而是瞇著眼,打量前方落座的兩位陌生人。吞咽下那半塊餅幹的他,忽而意有所指地說出了一句話。

“阿礫,我不是說過不給我帶‘禮物’也行嗎?”

氣氛似乎變得稍稍僵涸。

趁著他在打量的同時,對面的兩人其實也在偷偷打量著傳聞中的那位名偵探——江戶川亂步。

他穿著一身鷹羽般淺褐色的偵探裝,年輕俊秀的相貌刻畫著幾筆孩子氣的純真,疏離的神態仿佛對任何事物都不以為意。

但那疏離的態度是對著外人,他眼尾透露的鋒芒十分銳利。

對方微微掀開雙眸的一瞬,兩位各有所思的人都感覺自己像要被這道眼神洞穿,由清晨銜來的露珠未經蒸發般,冷徹了他們的額角。

毫無疑問,這就是那位破解了上萬樁疑難案件的名偵探本人。

各自身體裏潛伏起來的緊繃,不料在這時被某位少女的聲音給遣散:“嘴上說著不要,你自己不也是吃得很開心嘛——”

阿礫努力裝作不在意地盯住亂步的嘴唇,可自眼底出現他身影的那刻,周圍的光線似乎都亮了,腦海裏的粉色思維在控制不住地翻湧起伏。

(……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塊餅幹被自己咬過一半啊!)

但他或許不懂,抑或是把一切當作最理所當然的事。

被戳中心事的亂步只是鼓起嘴巴,直接坐在了阿礫旁邊的位置。他後腦悠閑地枕著左臂,隨手就取過桌面的茶點放進嘴巴裏,即便有外人在面前,依舊閑適得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

“他們兩個是誰?”名偵探先生回避自己身體誠實的這個話題,終於大發善心地問起了兩人的事情。

阿礫立馬挺直腰板介紹道:“這個孩子是我今天在米花那邊認識的,是你的粉絲哦。看,這些都是和他一起買來送你的點心。”

盡管內心隱約對某事有著擔憂,內心的喜悅在這時卻戰勝了所有,柯南興奮又忐忑地介紹道:“亂步先生,我從很早以前就認識你了,我叫工藤……咳江戶川柯南!”

差點說漏嘴的小學生瞬間緊張地註視著眼前的名偵探,他一邊聽著,一遍捏住小點心專註地觀察,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自己身上的端倪。

要是一上來就掉馬,那也就太慘了——

誰知意外竟然是從另一處襲來。

“江戶川……?”阿礫挑高了眉梢,第一次聽見他的姓氏而感到意外,轉過頭興奮不已地對亂步說出自己的想法:“這不是跟亂步你同姓麽?我懂了,他難道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兄……”

柯南內心咯噔一聲,瘋狂飆汗。

結果阿礫話還沒說完,就被亂步給掐了下臉頰制止住了話頭:“你傻嗎?怎麽可能啊,我父親母親絕對不會背著我有私生子的!我是獨子!”

阿礫一巴掌將那只作亂的手扒開,氣呼呼地瞪著他的眼睛:“不是就不是!不準掐我的臉!”

成功逃過一劫的柯南這才放下來心口的巨石,故意像個小學生那樣捏著嗓子喊:“啊哈哈哈,不是啦,我只是恰好跟亂步先生同個姓氏,我也感到超級幸運!亂步先生,我從小開始就很崇拜你了,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亂步嚼著餅幹,應對他的表演無動於衷:“然後咧?”

阿礫簡直沒眼看,湊到他耳邊說悄悄話,“有你這麽對小孩子說話的嗎!不準你打擊人家的心情!”

耳邊傳來她柔軟的氣息,名偵探先生莫名有些不舒服地縮了縮肩膀,仿佛她往自己這邊吹了一跟蒲公英,癢癢的白色飄絮使他無法再像往常那樣精準地進行思考。

“好,好吧……請多指教。”乖乖聽話的亂步從茶幾下面拿出了一盒未開封的彩色木盒,朝對面的小男孩說,“要來玩挑棒游戲嗎?”

他願意拿出自己喜愛的玩具邀請柯南一起玩,就是他所能傳遞出的友好態度了。

那個木盒裏裝著許多彩色的竹簽,游戲規則就是將所有彩簽朝地下一扔,用其中一根竹簽在不驚動其他竹簽的情況下,將挑中的那根竹簽挑離竹簽堆。不同形狀與顏色的竹簽有不同的分數,一旦失手觸碰到其他竹簽,就需要交由下一輪選手接手玩耍,直到竹簽全部挑完為止。

這是一個考驗玩家註意力、觀察力、判斷力與運算分析能力的游戲,亂步還曾經達成過從始至終不讓阿礫動過一次手就包攬勝利的成就。

柯南嚴陣以待地看著面前那盒連自己小學都嫌棄不玩的游戲,鄭重地點頭:“如果這是亂步先生設下的考驗,我會全力以赴的。”

粉絲濾鏡真是可怕啊。

阿礫:“……你想太多,這就是普通的兒童益智玩具。”

然而沈浸在童趣玩具裏的兩人已經完全聽不進去這句話了。

“啊,原本還想要向亂步介紹下你的,現在看來不是個好時機,你不要介意哦。”為了補償一旁被某人刻意冷落的安室,阿礫給他分了好幾塊小餅幹。

安室搖頭說不必介意,幹脆笑著和她交談起來:“礫小姐在這裏工作了多長時間?”

阿礫像開茶話會那般,狀態自然地把問題拋了回去:“有11年了吧,你呢,都有做過什麽工作?”

安室笑容不變道:“類似固定薪水的那種比較穩定的工作,以及一些有趣的兼職吧。礫小姐是對當偵探比較感興趣嗎?”

不知為何,他似乎挺喜歡旁敲側擊關於阿礫的事情,阿礫也都逐一回答,和他有來有往地交換著彼此的信息。忽然安室不再說話,正當阿礫疑惑而歪了歪頭的時候,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餅幹屑,沾到了。”

“嗯?哪裏?”

阿礫無所謂地摸了摸卻沒摸到,接著便感到唇邊一涼。

對面湊近過來的指尖拭走了她唇角的餅幹屑。

還沒反應過來,忽然一陣拉力把阿礫給拽回了沙發。

“我勸你還是少跟來歷不明的男人搭話,免得什麽時候被拐了都不知道。”

阿礫不舒服地扭動自己的脖子,杏眼瞪住不知什麽時候結束了游戲,將她給拽回自己身邊、表情明擺著寫了‘我現在很不高興’的亂步。

“什麽叫來歷不明的男人,明明是你自己剛才不聽人家自我介紹好嗎?”阿礫翻著白眼說,“這是跟我們一起回來的安室。”

“你好,我叫安室透,是一名咖啡店的服務生。”淺金發青年順勢露出一抹禮節性的笑容。

可他的禮貌對亂步似乎不怎麽中用,像要刁難那般,亂步瞇著眼問:“誒,那你做點心也很擅長咯?”

“當然,這畢竟是我的本職工作。”安室滴水不漏地微笑著回答。

“你應該也很擅長‘其他東西’吧?比如說槍擊和‘表演’之類的。”

“亂步先生說笑了,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咖啡店服務生而已。”

“可你看著就很容易猝死啊。”

“……我以為我的身體應該很健康?”

阿礫來回看著他倆,總感覺兩人之間的氛圍似乎有些針鋒相對。

某個不愉快的名偵探說話時一直都盯著面前的男人,不曾轉移的視線仿佛在細細探究他的身份。那由探索眼神裏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智慧與壓力,盯得連旁邊的柯南都感到坐立不安。

為了緩解尷尬氣氛那般,柯南浮誇地說:“哇,我杯子裏的茶水沒了,好渴啊!”

“我去替你倒吧,礫小姐,能告訴我飲水機在哪嗎?”安室透拿過他的杯子起身。

“讓我來就好啦。”

沒有讓客人來參觀還自己斟茶的道理,阿礫難得爽快地站起來,想要接過他手裏的杯子幫忙。

“不用。”誰知安室竟然反應頗大地挪開了手,撈了個空的阿礫上半身頓時前傾,伸出去的手不小心打中了對面人胸前的外套,似乎有什麽東西因此而掉落下來。

氣氛一時沈重得可怕。

所有人都盯著安室腳邊掉落的——那把不應出現在這裏、黑銀交接的異物。

只見亂步雙手舒愜地交疊在腦後,翹起了腿,刻意拖長音調揭穿了他方才的謊言。

“誒,原來一個平平無奇的咖啡店服務生,也會隨身帶槍啊?”

安室透穩如老狗的笑容出現了一絲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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