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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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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誰都沒能反應過來那位擁有著軟萌無害外表的少女,竟然能夠展現出如此巨大的殺傷力。

合理懷疑,只要再說句不和她意的話語,當場頭都能給你擰下來。

以柴崎為首的那一隊警官在這幕面前瞠目結舌說不出話,柴崎警部更是捏著名片,感覺自己往日穩固的觀念遭到了劇烈沖擊。

這時邀請他們隨隊前來的木村警官一臉掩飾不住的訕然,為眾人科普道:“這位是福澤閣下家的大小姐,自武裝偵探社成立的十一年間擁有過解決四千八百多件靈異案件的經驗,請不要再懷疑福澤小姐的可靠程度了。”

他話音剛落,柴崎那方還未發出什麽反應,他們這邊倒傳來了一聲驚呼:“什麽——四千八百多件?!”

眾人紛紛往瞪大了眼睛的銀發少年看去,少年這才明白自己反應過度,臉頰一紅,連忙把湧上喉間的驚詫都吞咽下去。

沒想到最驚訝的那位居然出自自家人,阿礫頓感無語地回首看向了敦,直把人盯得腦袋都縮了下去無地自容。

不過阿礫完全不認為這份履歷有任何值得誇耀的地方,似乎因此聯想到什麽事情,她的嘴角轉而不高興地微微下撇,偏頭向警官們催促道:“先帶我到案發現場。”

木村警官連忙應是。

岸邊前方是幢修造於島嶼東端的古老洋館,外表被許多已經枯萎的常春藤所覆蓋。多年深山別墅、蕭索墻桓斑駁裸露,灰蒙蒙的愁雲籠罩之下,這幢原顯雅致的府邸變得無比陰森與淒涼。

登上洋館門前小巧的青色木質玄關,是一條通往大廳的狹長走廊,光線灰暗,左右兩旁各陳列著如同傳言中斷臂維納斯那般美麗、卻又造型怪異的雕塑品。他們一行人無心觀賞,進入洋館後便重返當初的案發現場。

死者是一名叫作丸山道雄的老師,因童年時期在這裏有過暫居的記憶,對於此處原生態的環境印象十分深刻,於是便趁假日帶興趣社團裏的6名學生前來島嶼一住,打算在為期一周的時間內制作及研討一些昆蟲標本之類的課外實踐活動,孰料卻在入住的第一天夜晚慘遭遇害。

屍體的第一發現地點在他的房間。

收到報警請求後,出動前來的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暴力犯罪搜查七系,也即是柴崎警部他們這隊人員所在的部門,專門負責刑事殺人事件的偵查,配備有隨行法醫,事先已經進行過驗屍等勘驗工作。

等到再次走入的房間,丸山老師的屍體還躺在冰涼的地板,出於外界因素沒有被移動。

只不過,他的死狀實在有些慘烈,同時卻又莫名彌漫著某種悲愴的美感。阿礫面不改色地掀開了蓋住屍體的防水白布,當看清屍容的那一刻,身後拎包的敦立馬忍不住捂住鼻子幹嘔了一聲。

“嗚……”

血腥的味道實在太過濃烈。

那具年輕的屍首大致在二十五歲左右,仰躺在烏褐色的檀木地板上,身下暈染開來的血泊幾乎要將他淹沒。他閉著眼睛,那副長相水平在普通人間都顯中上的清秀面容呈現出僵硬得如同白蠟的蒼白色調,而左胸腔裏的心臟被兇手殘忍地挖走,往裏面填植入了一朵偌大的血色山茶花作為替代。

阿礫的視線往下移動,發現死者呈放在身側的十指收攏成爪,似乎在臨死前正驚恐地抓撓著地板。

這太矛盾了。

假設被害者在死前經歷了極大的恐懼,那麽絕不應該出現安詳的遺容,這副模樣,就仿佛是有殯儀館的殮容師曾來此為他收殮過遺容那般。

“被害者的死亡時間推測約在昨日淩晨1點至淩晨2點,死因為失血性休克,左胸膛外的傷口呈撕裂狀,疑似被兇手生掏出心臟;同時後脊椎有銳物擊穿的出血口,傷口深度為10~12cm,最寬5cm,兇器疑為某尖銳刀具,尚且不知所蹤。”

在阿礫進行觀察的時候,身旁的木村警官取過柴崎他們之前的驗屍成果,為她覆述了一遍。

剛聽完,敦當即就忍不住絲絲抽氣:“好殘忍……”

(生剖心臟什麽的,究竟是跟受害者有過怎樣的怨恨才做得出來這種事情啊。)

暗自想著這句話,他的目光不禁落往了阿礫那邊的方向。

相較之前海岸邊兇巴巴的模樣,她此刻註視著屍首的側臉卻顯得相當沈靜,溫柔的栗色發絲垂落下那張年輕臉頰旁,更添了幾分脫離於性格的溫順與專註。

她沈默著伸出了纖巧的手指,往屍體心口的方向移去,落在了那簇盛開得正艷、仿佛定格在最美時光那刻的山茶花上,而後輕輕捏住其中一片花瓣撚了撚,湊到鼻端一嗅。

似乎發覺到了什麽隱藏信息,她的雙眉一下沈重地蹙了起來,並微微啟唇。正當眾人不禁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以為她會發表什麽高見的時候,便見少女忽然皺起了張臉,作出‘rua’的口型吐舌頭幹嘔了一聲。

撞見這幕的人:“……”

“嘔,都是福爾馬林那種難聞的味道。”阿礫嫌惡地搓搓手指頭,像要將上面沾到的那種刺鼻難聞的東西搓掉。

現場緊張的氛圍一下就因她這份舉動消失殆盡。

確確實實在心裏期待了那麽一下、認為她會就此偵破案件的柴崎警部臉都黑了,登時語氣不滿地指責道:“福澤小姐,這邊可不是用來玩鬧的場所,你能不能認真點辦案——”

“放心,我有我的辦案方式。”阿礫朝他擺了擺手,照舊以自己的步調發問:“光看這個現場並不足以確認有靈異的疑點,你們應該掌握了更多怪異的情報,才通知偵探社派我過來的吧?”

否則大可直接指明其他破解殺人案的偵探,現在尋常世面上業餘偵探或職業偵探這種人,可是大為流行,像經常上報紙頗有名氣的高中生偵探之類的。

阿礫澄澈無垢的蜜金色眼瞳一轉,以眼神傳遞了這個信息。

在她的註視之下,柴崎警部與其下屬紛紛互看一眼,點了點頭。

“沒錯,不光是外界被迷霧控制的原因,我們……還在這裏看見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什麽奇怪的東西?”

阿礫順勢問了下去,柴崎警部正要回答,誰知這時房間內的窗戶忽然傳來嘎啦嘎啦的響動,就像是有人拽住窗閂瘋狂推攘想要破窗而入一般。眾人循聲往窗戶望去,便見兩扇透明玻璃被外頭的狂風‘嘭’地吹開,窗框力度極重地撞擊在房內的墻壁,幾要震裂。

透明玻璃搖搖晃晃地反射出幾人上半身的倒影,當凝神細看的那刻,他們所有人都看見了:隊伍身後的方向忽而倒映出某道本不應存在的面容慘白的女性人影,正眼神怨毒地註視著他們幾位外來者。

空氣溫度瞬間降至冰點。

“那、那是誰?!”敦的聲音抖得幾乎無法維持得了一條平穩的直線,連忙跟著眾人一起往後方看去,卻發現密閉的房間後頭空無一人,仿佛只是眾人某場悚然一驚的錯覺。

先前就有過這樣經歷的柴崎警部他們人人臉色唰白,無疑也看見了方才的那一幕。

顯而易見,那就是他們方才話中所述中得到的親眼驗證。

——這棟洋館內部,存在某些不為人知的‘臟東西’。

沈默呈放著死者的房間裏,當前溫度驟降,陰寒得仿佛置身於太平間,有看不見的怨靈正在暗中凝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傍晚的冷風於大敞開的窗戶刮入,卷起了房間內漆黑的紗幔,波浪狀晃動的黑影無聲拂過床邊不遠處擁有缺憾美的、缺了一雙腕骨與雙目的柔美雕塑,那滑膩的視覺感受就仿佛有無形之物摸過自己的脖頸,無端惹人升起一層層悚然到極點的雞皮疙瘩。

而就在這時,現場中唯一的少女忽而拍了拍手掌,像無事發生那般面不改色地示意各位看過來:“好了,學生們的證詞都收集到了嗎?他們都有幾人?”

眾人回過神來,才驚覺己身的襯衫因毛孔裏冒出的涔涔汗意、已與脊背的肌膚黏連成了一塊。

(她竟然當作什麽都沒看到那樣——)

包括敦在內的所有人內心不由都在這瞬齊齊劃過了這個微妙的念頭。

柴崎警部這回確實有些佩服這位少女的心裏素質,臉上驚異的神情不由稍縱,比先前配合得多地沖她頷首道:“去重新召集他們或許會更直觀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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