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約好封揚在疊藍咖啡館見面, 算起來兩人應該有一個月未見。

處理完一堆事後，蘇晚才趕去疊藍, 到的時候，封揚已經在那。

她站在外面，仰頭看向二樓，封揚一個坐在靠玻璃窗的位子, 脊背挺拔, 脖頸修長，上半身微微前傾，指尖扶在桌上的水杯, 輕輕轉著。

蘇晚有一瞬間出神, 有時候她會產生錯覺，對方是個貴公子, 清貴出塵。

走進咖啡館，蘇晚朝二樓走去, 停在桌前，伸手擋住封揚右臉：“怎麽坐這？光線這麽曬。”

封揚下意識向右轉去，險些碰上蘇晚的手, 但清淺的呼吸已經打在她掌心上。

蘇晚若無其事收回手, 放進上衣口袋，指尖卻抵在掌心，不自覺撚了撚。

“那……我們換張桌子。”封揚微仰頭問道，他坐這張桌子，無非是因為上學期每次來時, 蘇晚都坐在這張桌子前。

兩人重新換了一張沒有陽光照射的桌子，蘇晚坐下看著對面認真加糖加奶，再攪拌咖啡的人，他比一個月前瘦，但精神狀態好不少，眼底沒有上學期最開始所見到的孤註。

那時候蘇晚總覺得他帶著一種沒有後路的靡廢。

不過現在……封揚在A大已經是名人了。

並非過往靠著臉在學生間流傳的名氣，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優秀學生，受到眾多校內老師領導關註。

“我聽說你的畫在蒙蒂爾展覽上獲了獎。”蘇晚擡眼看向封揚，“恭喜。”

“是院長的幫忙。”封揚唇微翹，眼中帶著點笑。

當時他還在國外看展，中途畫過一張畫，院長正好路過，邀他一起，帶著他的畫去參展。

封揚低頭從旁邊包中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在桌上推向蘇晚：“在那邊隨手買的紀念品。”

蘇晚訝異，不過她接過來：“謝謝。”

在問可以拆開後，蘇晚當著他的面，將盒子拆開。

是一個帶著異國風情的陶塑小人偶。

“我好像沒什麽要送給你的。”蘇晚伸手戳了戳盒子內的小人偶，笑道。

“只是從那邊帶的一個紀念品。”封揚借著垂眼攪拌咖啡的機會，掩蓋住自己眼中的情緒。

蘇晚將小人偶放好，似乎想起什麽：“這學期想要選什麽課？”

“還未想好，可能哪個好搶選哪個。”

每次選課都需要搶，搶的時候，網還會卡。

“你看好，我幫你選。”蘇晚光明正大說著違規的話。

反正學校知道也不在乎，他們只是合理運用所學知識，為自己爭取利益。

封揚看向對面漫不經心的蘇晚，這才想起對方的專業，大概這種搶課難不到對方。

“你……想選什麽課？”封揚試探問道，“我暫時沒有方向。”

蘇晚便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電腦，她登錄選課系統，看著上百種選課，最後在裏面挑出一個熱門課程：“影視劇欣賞？”

她將電腦屏幕轉向封揚：“這個看起來不錯。”看電影的時候或許可以坐在後面睡覺。

封揚長睫顫了顫，隨後擡眼看向蘇晚：“之前也想選這個，只是聽說不好搶。”

事實是這學期他還未打開過選課系統。

蘇晚重新轉回電腦：“我幫你選。”

對面的封揚見她敲著鍵盤，猶豫會又問：“你也選影視劇欣賞嗎？”

蘇晚已經進去了，她把自己加上去，再加上封揚的學號。

上學期她拿過一次封揚的校園卡，現在依然記得上面的學號。

“選好了，你登系統可以看看。”蘇晚道。

封揚沒有聽見蘇晚回答剛才的問題，只能壓下心中的情緒，擡眼淺笑說好。

……

新學期伊始，論壇照例火爆，各種消息掛在裏面。

【勸各位新生的幾件事。】一貼一出現後便被頂的火熱。

【第一件事，先談談吃。有點錢別去六食堂，那裏飯菜便宜到誇張，但味道同樣令人發指。沒錢就別去二食堂，不然你卡要刷爆。】

【可是之前我高中學姐進來的時候，好像天天在六食堂打卡呢，樓主你莫驢我們新生！】

【你學姐長得怎麽樣？是不是只有上學期打卡，下學期沒了動靜？】

【咦，好像是，學姐是我們高中學校出了名的漂亮。】

【這個我們先來說說第二件事，別妄想美院那位，但凡向他告白的人，沒一個成功的，管你班花、院花，還是校花，只要和他告白，連朋友都沒得做。補充，那位之前常年在六食堂吃飯，不過現在應該會呆在二食堂。前面的懂？】

【第三件事，找人代課記得避免姜某人，不然她能幫你競選班幹部信不信？（雖然敬業，但各位好好想想能不能承受。）】

……

論壇中最火的當然是八卦，封揚再一次占領論壇一大半帖子，甚至有好事者整理出一張名單，是去年一年對他告白過的女生。

【根據樓主分析，一般保持距離，去和封揚說話，八成可能性他會理你，但一旦跨出紅線，就沒了機會。】

另，

【樓主經過多次采樣，暗中采訪各院朋友，總結出一條驚人結論，在一大波前仆後繼告白的男男女女中，心理出問題的不在少數。這位像極海妖，總能勾出人內心深處的欲望。此前已經有兩位女生休學轉學，據小道消息，都和他有關。在此警告大家遠觀，不可靠近。】

新生發出疑惑，難道他身邊沒有女性朋友。

【有一個，這位目前為止和他關系最為親密，網傳他們之間是情侶，但根據樓主一年的數據分析，必然是沒有在一起，至少這層紙還在。】

【想知道是誰。】

【計院大佬，長得最好的那個女生，別去招惹她。】

羅子明躺在東院路沙發上刷著論壇，心中酸酸的：論壇裏居然沒有關於他的傳說，想當年他大一的時候，可是焦點。

難道大三就已經老了嗎？

“老大，你選好課了？”郭元洲正在新進來的跑步機上跑步，一邊氣喘籲籲問。

他暑假一回來，和易一到處吃，把肚子都吃圓一圈，現在努力減肥中。

蘇晚靠在電腦椅上：“嗯。”

“這麽快？”郭元洲跟著補充，“我也選好了，和易一一起去上烹飪課。”

蘇晚不在意應了句，目光還落在電腦屏幕上，周島在線上找她下棋。

沙發上的羅子明聽後更酸，他媽怎麽不知道學校還開這麽一門課！兩個人一起上這種課，還不得你洗洗菜，我幫幫你，最後在盆裏撩撩水，情感直線up？

羅·頹廢老人·子明，窩在沙發上，雙眼無神看著天花板，感覺人生失去價值。

東院路一層被塞進不少東西，暑期又另外加一臺冰櫃，就因為郭元洲想吃冰淇淋。床也加上，放在最角落裏。

此刻三人呆在裏面均不務正業，蘇晚坐在電腦前下棋，她接到周島的邀請，先是楞了半天，最後才在周島消息轟炸下同意。

這種東西無非是用腦力，兩人都是聰明人，棋逢對手，誰也贏不了誰。

他們是連麥的，周島在對面嘆氣：“你有點難纏。”

棋風如人，周島這些年再隱藏的好，在下棋上卻能窺見一二。他出手張揚，像一把利劍直直對著敵人。反倒蘇晚不動如磐石，每一步棋走得穩且沒有特色，但只要周島露出一點破綻便立刻攻城略地，毫不手軟。

“一般。”蘇晚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棋盤，心中平靜。

下到最後，周島忽然說不下了。

“你要輸了。”蘇晚面無表情看著棋盤道。

“還沒下完怎麽叫輸？我還有點事處理，先走了。”周島尋找借口退出。

蘇晚看著他下線，隨後刪除棋盤。

分明是要輸才走，這麽大的成年人居然怕輸。

……

選修課設在周三下午，封揚走進影視廳教室，老師已經站在講臺上，她在看著桌上的電影目錄。

他站在門口朝內掃一圈，並未見到熟悉的人，所以她只是替他選這門課，自己沒選？

封揚腳步向前，習慣性走到最後一排坐下。

隨著上課時間越來越近，教室內的學生也在不斷進來，封揚目光落在門口，心中有一股隱隱期待，見到熟悉的人。

只不過最後一分鐘，門口已經沒有學生進來，教室也坐得滿滿當當時，他依舊沒有見到相見的人。

“大家好，我是這學期你們影視劇欣賞選修課的老師……”講臺上的老師先是將自動窗戶全部放下，整個影視廳教室變得昏暗，便準備開始自我介紹。

“報告。”

門口站著一個趕來的人。

封揚聽見聲音，心跳頓時一滯，他快速擡眼朝門口看去，是蘇晚。

老師扭頭朝墻上的掛鐘看一眼，還有三十秒上課：“進來吧。”

蘇晚從門口進來，隨意往教室內打量，便對上熟悉的人，她擡步徑直往最後一排走去。

和她視線對上時，封揚放在桌面上的指尖蜷了蜷，眼簾垂下，看著昏暗中不甚清楚的桌面。

——心亂了。

蘇晚朝封揚走來，隨後坐在他旁邊，下午從東院路那邊趕過來，結果路上堵車，差點晚了。

“待會放電影，大家安靜看著，只有一個小時十三分鐘，剩下的時間給大家講講如何鑒賞電影。”老師一邊放出電影，一邊道。

封揚冷靜下來，轉頭去看蘇晚：“我以為你……沒有選這節課。”

“只有周三這節課時間最合適，其他時間和專業課沖突。”蘇晚隨口解釋道。

“嗯。”封揚淺淺勾著唇，眼睛裏卻平淡，原來只是周三這節課合適。

……並不是和他一起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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