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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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游別墅坐落在郊區, 背靠一大片原生態山嶺，風景優美。除去奢華別墅, 前面還有大型公園，甚至開發商運來羊駝在裏面放養。
當然這筆錢最終都算在業主頭上。
寫生活動辦得隆重，光剪彩請來的人都是當紅一線明星。
收到邀請的畫家們被統一安排在一邊，剩下的人則是業主和業主的朋友們。
說是寫生活動, 其實只是另外一種變相宣傳。
蘇晚一大早站在美院男寢下面等著封揚, 兩人說好一起過去。
手裏還拎著一盒米餃。
是今天早上郭元洲從校外帶來的，她吃了一盒感覺味道可以，便將郭元洲手裏另外一盒搶來。
“這是老二的。”
蘇晚瞥向他, 郭元洲立刻道：“下次再買給他。”
她一個人站在男寢樓下, 本身又存在感十足。
早上剛在校內論壇冒水的人便發現有帖子在說這事。
【驚！某院大佬站在男寢樓下，望眼欲穿！】
【臥槽, 這位真的強，一大早就開始了嗎？】
【好像是送早餐, 嘖嘖，長得好就是爽，女孩子都倒貼。】
【唉, 我每天蹲在女神樓下, 給她送早餐，只得到一句‘滾’！】
【下來了下來了，封揚居然接了！】
男寢中有人閑著無聊，居然在帖子裏直播。
【他們一起走了，這是要去哪裏？】
【我靠, 豪車！】
【蘇晚這麽有錢嗎？】
【這車好像看見過羅子明開過，車牌也一樣。】
羅子明比蘇晚早進來一年，又是一個喜歡豪車轟街的人，大一的時候在學校特別相當出名，每個學院的人都知道這麽個人。
不過等蘇晚進校後，他突然低調不少，眾人也都快忘記還有這麽個人存在。
蘇晚並不知道論壇帖子的事，這車確實去年被羅子明開過，但不是他的。
去年蘇晚抽空拿到駕駛證，轉頭蘇小姨便送了這輛跑車，她嫌引擎太吵，一直沒開過，被羅子明拿去兜風。
這次之所以開，也是因為之前的車壞了，她才將車開來。
封揚坐上車後，手裏還拿著盒米餃，他打開來，兩排白色米餃整整齊齊碼在盒內。
“這是校外那家？”封揚和室友去過一次，據說在校外開了三十幾年，吃起來清爽不油膩，深受歡迎。
“應該是，郭元洲買的。”蘇晚翻出墨鏡戴上，開車的速度不快。
開快了風大，他不方便吃東西。
封揚聽見郭元洲的名字垂下眼，瞬間覺得這盒米餃味道沒那麽好。
“他帶了兩盒，你這盒是給羅子明的，被我搶過來。”蘇晚扭頭看他，“所以到別墅前，你要吃完。”
搶來給他？
封揚唇角翹起：“好。”
“我說，你們這車不行啊，有三十碼嗎？”一輛開皮卡的大叔靠近蘇晚的車，搖下窗喊道，“你這不是跑車嗎？嗖嗖開起來啊！”
蘇晚和封揚扭頭朝皮卡大叔看去。
“乖乖。”皮卡大叔臉一紅，條件反射把車窗升起，這怕不是兩個明星？長這麽好看。
蘇晚朝封揚手中看去，盒子已經空了，便直接踩下油門加速。
皮卡大叔張著嘴感嘆：“果然是跑車。”
兩人到落游別墅時，開發商的場地已經布置好。
“我把車停在羅子明那邊，你先過去。”蘇晚停下車道。
“好。”封揚解開安全帶，繞過車頭朝活動場地那邊走去。
蘇晚突然出聲喊住他。
封揚轉頭看向蘇晚，隨後擡腳朝她走來：“怎麽了？”
蘇晚盯著他的眼睛道：“你彎腰。”
若是兩人關系再近一些，封揚大概會想偏，不過現在他什麽也沒想，便面對著蘇晚彎腰。
蘇晚伸手取下自己的墨鏡，隨後戴在封揚耳朵上：“光線強，你戴著。”
她單純覺得他一雙眼睛太過招人，有墨鏡戴著不錯。
嘖……好像唇更顯得紅了。
封揚直起身，擡手摸著耳朵：“你呢？”
“還有。”她估計羅子明還有不少，就連現在這個都是他扔在車裏的，連包裝袋都還在。
羅子明買東西，總喜歡一買買一堆。
蘇晚踩了踩油門，引擎立刻發出低沈的聲音，“我先去停車。”
封揚看著車子遠離視線，站在原地半天，擡手將墨鏡取下，垂眼看了會才重新戴好。
上面似乎還帶著溫度。
他朝活動地點走去，出示邀請函，裏面已經來了不少人。
“封揚。”宋雅真手拿著一杯酒過來，眼睛落在他身上，連呼吸都快了幾拍。
她一向知道封揚好看，他那雙眼睛時常能勾起人的欲望，只是沒想到墨鏡遮蓋住眼睛後，又是另外一種俊美。
宋雅真盯著站在陽光底下的男生，他穿得很簡單，白衣黑褲，戴著墨鏡像矜貴的少爺，高高在上。
越是這樣，宋雅真越興奮，她鼻翼擴大，冒著氣。
她終於找到自己喜歡的這一款人，他一定是上天為她量身定做的戀人。
封揚皺眉看著宋雅真，他側身要往另一邊走，被她拉住手。
猛地將宋雅真的手甩開，封揚下頜繃緊，立刻後退。
這種惡心的感覺，由手臂傳到大腦，再引起胃中的翻湧。
封揚臉色變得異常白。
“只是打個招呼。”宋雅真退後一步，笑道，“你這麽對女孩子說話不太好吧。”
她話這麽說著，眼底卻閃著興奮，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
實在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開發商什麽阿貓阿狗都請過來。”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封揚背後響起。
——是蘇晚。
封揚藏在墨鏡下的眼睛用力閉了閉，平覆自己的情緒。
“業主應該可以投訴。”羅子明饒有興趣看著宋雅真，一唱一和道。
“光天化日之下，一個女孩子對男生拉拉扯扯，嘖嘖。”郭元洲搖著頭，一副世風日下的表情，“現在有些女孩子連臉皮都不要。”
宋雅真對羅子明和郭元洲的話完全不在乎，她朝蘇晚看去，冷笑一聲：“什麽事都有你摻一腳。”
蘇晚上前幾步，伸手拍在宋雅真肩上，她個子高，微俯身對上宋雅真的眼睛，聲音壓低，只有她們兩人能聽得見：“只要我願意，甚至可以摻一腳你家生意，或者……讓你在藝術這條路走不下去。”
宋雅真被她冷眼壓制，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等到蘇晚和封揚一起離開，才清醒過來。
她以為自己是誰？有輛借的豪車，真以為自己就能翻天覆地，隨隨便便斷人生路？
“那個姓宋的是西城宋家的女兒？”羅子明趕上來問蘇晚。
“嗯。”蘇晚點頭，視線落在旁邊的封揚身上，他沒有剛才那麽緊繃，但情緒並未好轉多少。
郭元洲不是京城人，對這裏什麽什麽家完全不清楚，他單純覺得剛才那位宋什麽女生，眼神渾濁有問題。
“她家很有勢力？”郭元洲好奇問道。
“屁的勢力，錢都沒多少。”羅子明鄙夷道。
“那你說那什麽西城宋家。”郭元洲疑惑，這詞一說出來感覺很有錢很有勢力的樣子。
兩人八卦起來，慢慢落在後面。
“宋家家產沒多少，在京城頂多算個小中產，說這個是因為宋老板心理變態出了名的。”羅子明比了一個手勢，“知不知道他換了幾個老婆？”
“五個？”郭元洲看著他伸出來的手，猶豫道。
“五個！你知不知道前面四個老婆怎麽樣了？”羅子明放下手，“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反正關於宋家的傳言一直沒停過，他們全拿來當茶餘飯後的談資。
“剛才那個女生是第幾個老婆的孩子？”郭元洲琢磨著，像是變態遺傳。
“第一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缺德事做多了，後面生不出孩子。”
……
封揚沒控制住自己情緒，對上蘇晚便一直沈默，他將墨鏡取下還給她，隨後掩蓋似的拿過旁邊桌子上的酒，放在手裏轉著。
蘇晚不是第一次見他甩開女生的手，倒沒在意，她也不喜歡宋雅真。
“你……喝酒，待會畫畫怎麽辦？”蘇晚眼看著他喝幹凈手中一杯酒，從脖頸泛起薄紅，一直延伸到耳尖。
封揚便將杯子放下：“不喝了。”
兩人在人群中十分顯眼，有活動的工作人員跑過來著急道：“剪彩活動快開始了，你們怎麽還在這裏？”
“我們？”蘇晚瞇眼，“你找錯人了，我們不剪彩。”
“啊？”工作人員將信將疑看著這兩人出色的相貌，經理不是說請了明星過來？
“你們剪彩的明星已經在後臺等著。”一個女人踩著高跟鞋過來，對工作人員搖頭，“要是能讓蘇家獨女幫你們剪彩，今天這活動也沒必要辦下去。”
工作人員認識這位是落游別墅的業主之一，立刻笑著說打擾，轉身朝後臺去。
“你小姨沒過來？”女人叫時嘉欣，也是搞藝術這塊，不過她是個純商人，幫畫家舉辦畫廊，和蘇小姨是朋友。
“她最近在歐洲。”
時嘉欣點了點頭，看向封揚：“我知道你，以後成名後開畫展，記得找我，保證幫你辦得漂漂亮亮。”
她和封揚順勢交談起來，就各種畫作討論，能承包國內外的畫展，她自然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封揚一時間被她說的見解所吸引。
蘇晚站在旁邊無奈，她還是頭一回被忽視的如此徹底。
不過這位積極搭話……
蘇晚視線落在封揚身上，在想她用一箱顏料換對方一幅畫，是不是占了便宜。
整個活動來了將近一百位畫家，基本上都認識時嘉欣，沒有人不想讓她來替自己開畫展。
這意味著自己成名。
宋雅真同樣也不例外，她被蘇晚鎮住後，覺得晦氣，轉身碰見以前一起學畫的朋友，兩人在場地走了走，便見到時嘉欣。
正要上前打招呼時，時嘉欣朝另外一邊走去。
“咦，那個人是誰？”朋友詫異地脫口而出。
宋雅真一見到又是蘇晚，臉黑下來：“A大一個學生，叫蘇晚，她還說要斷我的路，狂得沒邊。”
朋友：“我知道蘇晚，是問旁邊的男生，時嘉欣居然主動和他說話，看他手裏的畫具，也是學畫的？”
時嘉欣一般主動看上的人，絕對能成為大家。
“和我一個油畫系。”宋雅真又問，“你認識蘇晚？”
宋雅真朋友忽然反應過來她剛才說了什麽：“你得罪蘇晚了？”
“得罪又怎麽樣？”
宋雅真朋友：“……你惹她，是真的在斷自己路，她是蘇家獨女。”
蘇家一脈在文化藝術方面有著極深厚的根底，這還不算，尤其蘇晚父親，當初硬生生要帶著家產入贅，隨後二十幾年中，把自己產業和蘇家產業帶上另一個高度。
說起蘇晚父親也是奇葩，當年在京城也算是一方霸王，後來被夏目蘇晚母親迷得神魂顛倒，聽說她不想出嫁，幹脆自己嫁進去，還自帶嫁妝。
當年在京城算得上十足的笑話，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人敢笑了。
“她小姨蘇瑤只要隨便說你一句，你在畫界就能待不下去。”
宋雅真臉色難看，她怎麽也沒想到對方和蘇瑤有關系。
蘇晚常年穿著黑色衛衣，腳上頂了天兩三百的鞋子，渾身上下沒看出哪裏有錢。
至於那天開的跑車，今天早上宋雅真才在論壇看到有人說蘇晚開了羅子明的車，自然而然代入所有的車都是羅子明的。
剪彩準備開始，封揚被時嘉欣邀請坐在一排，蘇晚則坐在業主那邊的位子。
“晚上要不要在我別墅開個party？”羅子明看著臺上的明星，一邊對兩人說。
“開開開！我還沒見過有錢人的夜生活。”郭元洲激動道，“是不是會有很多女孩子來？！”
蘇晚和羅子明齊齊看他一眼，然後轉頭繼續面對臺上的人。
上面剪彩結束，眾人鼓掌。
羅子明搖頭道：“不是我說，你也就會口花花，等女生真到你面前，人就傻了。”
郭元洲看天，只當沒聽見。
“我都已經讓人準備好烤架，晚上在泳池邊搞燒烤。”羅子明盤算著，“我已經喊了幾個朋友過來，元洲你要不要喊易一一起來。”
“易、易一？”郭元洲結結巴巴，紅了臉。
“我聽說易一最近有人在追。”羅子明意有所指，“那個男生長得還行，只比我差一點。”
郭元洲臉上的紅一下子褪去：“她有喜歡的人？”
“只是說有人追她，你這麽不上心，易一八成要被人追上。”羅子明拍著郭元洲的肩膀，“喜歡就和她說，不然後悔來不及。”
郭元洲本想反駁，說自己只是拿她當朋友，但一想到易一和其他男生在一起，他猛地站起來：“我去打電話約她晚上過來。”
等郭元洲離開，蘇晚瞥向羅子明：“易一給你什麽好處？”
羅子明從兜裏掏出一枚鑰匙：“她那輛老爺車給我開一個月。”
臺上的明星已經開始唱歌，臺下的人也開始四處走動。
蘇晚起身朝封揚走去。
封揚還在和時嘉欣說話，見到蘇晚過來，下意識沖她笑了笑。
蘇晚腳步一頓，再一次楞神。
就像當初站在聯誼晚會臺上。
“你們聊，以後一定記得和我合作。”時嘉欣踩著高跟鞋翩然而去。
蘇晚走過來，距離封揚半米停下：“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玩？”
“好。”封揚答應的很快，幾乎沒有猶豫。
一向游刃有餘的蘇晚，像是磁帶卡住反應不過來，轉臉看向附近的長桌，分神。
臺上的歌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
蘇晚擡眼問道：“什麽時候開始寫生活動？”
“現在可以去選地方。”封揚朝不遠處的湖看去，已經有人開始架起畫架，開始動筆。
兩人一起順著草地往前走，路過人工湖，走過長廊，最終在湖心亭中停下。
“要在這畫？”蘇晚環視一周，也有畫家往這邊過來。
封揚將畫布擺好，從包內拿出顏料和調色盤，他做這些事時帶著旁人沒有的虔誠。
蘇晚站在旁邊看得有些入神，過了半晌她開口：“你的節油，忘記還了。”
她還放在寢室桌上。
封揚畫筆一頓：“我有很多，不急著用。”
畫畫是一件十分耗費時間的事，調色選色，觀察周圍景色，落筆，每一件都需要仔細斟酌。
一直到中午，封揚也不過堪堪畫出一個大概。
這時候，開發商那邊已經安排工作人員主動送上午飯過來。
落游別墅裏的業主非富即貴，還有畫家也多是有名氣的人，這些飯菜全是從高檔酒店運過來的。
但除了業主，不少畫家根本沒有動飯菜，他們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蘇晚讓工作人員把飯菜放下離開，她翻了翻盒子內的餐具，有勺子。
“老大，我那幫朋友已經來了一些，在別墅等我呢。”羅子明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我先去別墅，投票的時候再回來。”
說話間他朝站在畫架上的封揚看了一眼，聲音小了不少：“他還在畫？”
“你過去。”蘇晚打開自己飯菜，看著還算能入口。
寫生活動有時間限制，等封揚畫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小細節要填補時，已經是下午四點。
“畫完了？”蘇晚起身，“想吃什麽？”
“還有一些沒完成。”封揚搖頭，他指尖沾上不少顏料，連手腕都蹭到一些。
“想喝水還是橙汁？”蘇晚問道。
封揚偏頭想了想：“……橙汁。”
望著蘇晚離開的背影，封揚重新轉身看著自己的畫，綠色湖水中映著天空白雲，岸邊垂柳，湖面掠過群鳥。
美得普通。
封揚握著畫筆，遲遲沒有再動手。
良久，他才開始填補一角。
有了思路，畫得很快，等蘇晚拿著杯橙汁過來時，他已經快完工。
“給。”蘇晚將橙汁遞過去，沒有加冰，是常溫。
裝橙汁的杯子是透明的，封揚伸出手準備接過來，才發現自己掌心沾了不少顏料，下意識猶豫。
蘇晚收回來：“先去洗手？”
封揚點頭，按照附近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去專門洗手的地方，塗上松節油，一點點洗凈掌心和指尖的顏料。
“你知道蘇晚是蘇家獨女？”
宋雅真的聲音出現在側方。
封揚垂眼看著水龍頭流出來的水沖在自己掌心，一點點將汙濁帶走。
“我在和你說話。”宋雅真有些氣急敗壞道。
之前不知道蘇晚的身份，她總以為自己比封揚周圍的女生都強，現在一時間心中失衡。
封揚抽過旁邊的紙巾擦幹凈手，轉身居高臨下望著宋雅真：“你讓我惡心。”
兩人擦肩而過時，宋雅真故技重施，試圖扯住封揚。
這一回並未抓住，封揚躲開了。
“你們不可能在一起，蘇家絕對不會讓你和蘇晚在一起。”
封揚並未回頭看她一眼。
宋雅真面目猙獰，她原先只想得到封揚，現在扭曲心理，加上對蘇晚的嫉妒心作祟，整個人的理智都喪失。
小姨是蘇瑤又如何，當今社會流言能殺人。
……
封揚洗完手後回來，便見到蘇晚站在自己畫前，他心中一跳，快步上前。
“你的橙汁。”蘇晚重新遞過去，等他接下來後，便坐在一旁，“待會開始評獎，先去吃飯。”
見她並沒有在意畫，封揚說不清心中什麽感受，只道：“好。”
飯菜依然是開發商準備好的，大部分畫家畫完後，這些人才有時間和精力吃飯。
封揚和蘇晚坐在一張桌子前，吃到一半，羅子明風風火火跑過來，臉上還有口紅印。
“臉上有東西。”蘇晚指了指他的臉。
羅子明轉手就掏出一個小鏡子，看見自己臉上的口紅，一臉嫌棄，連忙擦幹凈。
“封揚你的畫呢？”羅子明拉開椅子坐下。
“已經交上去。”封揚目光落在他臉上還殘留的一些淺印子，晚上所謂的聚會……
六點整，在所有人用完餐後，評選活動正式開始。
蘇晚和封揚照例分開坐。
“哪幅畫是封揚的？到時候我投他一票。”羅子明問蘇晚。
“你投自己喜歡的。”蘇晚朝旁邊看了一圈，“元洲呢？”
羅子明對著小鏡子吹了吹自己頭發：“在別墅和易一一起準備今天晚上的燒烤食材。”
說起這個，羅子明不由嘖嘖稱奇：“沒想到易一幹起活來，還一套一套的。”
那陣仗還真像經常下廚的人。
臺上幾句場面話結束後，便開始把畫拿上來，每十張為一輪，選出得票最高的那張進入下一輪。
封揚的畫在最後一輪，擡上來時，燈光打過去，畫家那批人起了一陣騷動。
畫的上半部分普通的美，沒有任何稀奇，和其他的畫作基本找不出區別。
但靠近下半部分的岸邊湖面上卻倒映著人影，從長發看來是個女性。倒影並不清晰，湖面還有蜻蜓點水過後的細小波紋。
只是即便如此，眾人仍然可以感受到倒影五官姣好，應該很美。
且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神秘。
“這個看著不錯。”羅子明立刻把票投了過去。
初次投票和最後總投票的結果在統計完票數後，很快選出來最佳作品。
正是封揚那幅畫。
蘇晚坐在臺下鼓掌，仰頭看著走上臺的封揚，他站在上面，燈光打在他身上，耀眼無比。
“是封揚的！”見是自己認識的人獲獎，羅子明激動鼓掌，“老大，他畫畫真不錯。”
封揚虛扶著開發商擡上來的巨型支票合影，視線落在臺下蘇晚身上。
兩人視線對上，他便垂眼看向地面，唇邊卻微翹，帶著幾分笑意。
蹲在臺下的攝影師抓住這一瞬間，‘哢嚓’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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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筆錢最終都算在業主頭上。
寫生活動辦得隆重，光剪彩請來的人都是當紅一線明星。
收到邀請的畫家們被統一安排在一邊，剩下的人則是業主和業主的朋友們。
說是寫生活動, 其實只是另外一種變相宣傳。
蘇晚一大早站在美院男寢下面等著封揚, 兩人說好一起過去。
手裏還拎著一盒米餃。
是今天早上郭元洲從校外帶來的，她吃了一盒感覺味道可以，便將郭元洲手裏另外一盒搶來。
“這是老二的。”
蘇晚瞥向他, 郭元洲立刻道：“下次再買給他。”
她一個人站在男寢樓下, 本身又存在感十足。
早上剛在校內論壇冒水的人便發現有帖子在說這事。
【驚！某院大佬站在男寢樓下，望眼欲穿！】
【臥槽, 這位真的強，一大早就開始了嗎？】
【好像是送早餐, 嘖嘖，長得好就是爽，女孩子都倒貼。】
【唉, 我每天蹲在女神樓下, 給她送早餐，只得到一句‘滾’！】
【下來了下來了，封揚居然接了！】
男寢中有人閑著無聊，居然在帖子裏直播。
【他們一起走了，這是要去哪裏？】
【我靠, 豪車！】
【蘇晚這麽有錢嗎？】
【這車好像看見過羅子明開過，車牌也一樣。】
羅子明比蘇晚早進來一年，又是一個喜歡豪車轟街的人，大一的時候在學校特別相當出名，每個學院的人都知道這麽個人。
不過等蘇晚進校後，他突然低調不少，眾人也都快忘記還有這麽個人存在。
蘇晚並不知道論壇帖子的事，這車確實去年被羅子明開過，但不是他的。
去年蘇晚抽空拿到駕駛證，轉頭蘇小姨便送了這輛跑車，她嫌引擎太吵，一直沒開過，被羅子明拿去兜風。
這次之所以開，也是因為之前的車壞了，她才將車開來。
封揚坐上車後，手裏還拿著盒米餃，他打開來，兩排白色米餃整整齊齊碼在盒內。
“這是校外那家？”封揚和室友去過一次，據說在校外開了三十幾年，吃起來清爽不油膩，深受歡迎。
“應該是，郭元洲買的。”蘇晚翻出墨鏡戴上，開車的速度不快。
開快了風大，他不方便吃東西。
封揚聽見郭元洲的名字垂下眼，瞬間覺得這盒米餃味道沒那麽好。
“他帶了兩盒，你這盒是給羅子明的，被我搶過來。”蘇晚扭頭看他，“所以到別墅前，你要吃完。”
搶來給他？
封揚唇角翹起：“好。”
“我說，你們這車不行啊，有三十碼嗎？”一輛開皮卡的大叔靠近蘇晚的車，搖下窗喊道，“你這不是跑車嗎？嗖嗖開起來啊！”
蘇晚和封揚扭頭朝皮卡大叔看去。
“乖乖。”皮卡大叔臉一紅，條件反射把車窗升起，這怕不是兩個明星？長這麽好看。
蘇晚朝封揚手中看去，盒子已經空了，便直接踩下油門加速。
皮卡大叔張著嘴感嘆：“果然是跑車。”
兩人到落游別墅時，開發商的場地已經布置好。
“我把車停在羅子明那邊，你先過去。”蘇晚停下車道。
“好。”封揚解開安全帶，繞過車頭朝活動場地那邊走去。
蘇晚突然出聲喊住他。
封揚轉頭看向蘇晚，隨後擡腳朝她走來：“怎麽了？”
蘇晚盯著他的眼睛道：“你彎腰。”
若是兩人關系再近一些，封揚大概會想偏，不過現在他什麽也沒想，便面對著蘇晚彎腰。
蘇晚伸手取下自己的墨鏡，隨後戴在封揚耳朵上：“光線強，你戴著。”
她單純覺得他一雙眼睛太過招人，有墨鏡戴著不錯。
嘖……好像唇更顯得紅了。
封揚直起身，擡手摸著耳朵：“你呢？”
“還有。”她估計羅子明還有不少，就連現在這個都是他扔在車裏的，連包裝袋都還在。
羅子明買東西，總喜歡一買買一堆。
蘇晚踩了踩油門，引擎立刻發出低沈的聲音，“我先去停車。”
封揚看著車子遠離視線，站在原地半天，擡手將墨鏡取下，垂眼看了會才重新戴好。
上面似乎還帶著溫度。
他朝活動地點走去，出示邀請函，裏面已經來了不少人。
“封揚。”宋雅真手拿著一杯酒過來，眼睛落在他身上，連呼吸都快了幾拍。
她一向知道封揚好看，他那雙眼睛時常能勾起人的欲望，只是沒想到墨鏡遮蓋住眼睛後，又是另外一種俊美。
宋雅真盯著站在陽光底下的男生，他穿得很簡單，白衣黑褲，戴著墨鏡像矜貴的少爺，高高在上。
越是這樣，宋雅真越興奮，她鼻翼擴大，冒著氣。
她終於找到自己喜歡的這一款人，他一定是上天為她量身定做的戀人。
封揚皺眉看著宋雅真，他側身要往另一邊走，被她拉住手。
猛地將宋雅真的手甩開，封揚下頜繃緊，立刻後退。
這種惡心的感覺，由手臂傳到大腦，再引起胃中的翻湧。
封揚臉色變得異常白。
“只是打個招呼。”宋雅真退後一步，笑道，“你這麽對女孩子說話不太好吧。”
她話這麽說著，眼底卻閃著興奮，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
實在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開發商什麽阿貓阿狗都請過來。”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封揚背後響起。
——是蘇晚。
封揚藏在墨鏡下的眼睛用力閉了閉，平覆自己的情緒。
“業主應該可以投訴。”羅子明饒有興趣看著宋雅真，一唱一和道。
“光天化日之下，一個女孩子對男生拉拉扯扯，嘖嘖。”郭元洲搖著頭，一副世風日下的表情，“現在有些女孩子連臉皮都不要。”
宋雅真對羅子明和郭元洲的話完全不在乎，她朝蘇晚看去，冷笑一聲：“什麽事都有你摻一腳。”
蘇晚上前幾步，伸手拍在宋雅真肩上，她個子高，微俯身對上宋雅真的眼睛，聲音壓低，只有她們兩人能聽得見：“只要我願意，甚至可以摻一腳你家生意，或者……讓你在藝術這條路走不下去。”
宋雅真被她冷眼壓制，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等到蘇晚和封揚一起離開，才清醒過來。
她以為自己是誰？有輛借的豪車，真以為自己就能翻天覆地，隨隨便便斷人生路？
“那個姓宋的是西城宋家的女兒？”羅子明趕上來問蘇晚。
“嗯。”蘇晚點頭，視線落在旁邊的封揚身上，他沒有剛才那麽緊繃，但情緒並未好轉多少。
郭元洲不是京城人，對這裏什麽什麽家完全不清楚，他單純覺得剛才那位宋什麽女生，眼神渾濁有問題。
“她家很有勢力？”郭元洲好奇問道。
“屁的勢力，錢都沒多少。”羅子明鄙夷道。
“那你說那什麽西城宋家。”郭元洲疑惑，這詞一說出來感覺很有錢很有勢力的樣子。
兩人八卦起來，慢慢落在後面。
“宋家家產沒多少，在京城頂多算個小中產，說這個是因為宋老板心理變態出了名的。”羅子明比了一個手勢，“知不知道他換了幾個老婆？”
“五個？”郭元洲看著他伸出來的手，猶豫道。
“五個！你知不知道前面四個老婆怎麽樣了？”羅子明放下手，“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反正關於宋家的傳言一直沒停過，他們全拿來當茶餘飯後的談資。
“剛才那個女生是第幾個老婆的孩子？”郭元洲琢磨著，像是變態遺傳。
“第一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缺德事做多了，後面生不出孩子。”
……
封揚沒控制住自己情緒，對上蘇晚便一直沈默，他將墨鏡取下還給她，隨後掩蓋似的拿過旁邊桌子上的酒，放在手裏轉著。
蘇晚不是第一次見他甩開女生的手，倒沒在意，她也不喜歡宋雅真。
“你……喝酒，待會畫畫怎麽辦？”蘇晚眼看著他喝幹凈手中一杯酒，從脖頸泛起薄紅，一直延伸到耳尖。
封揚便將杯子放下：“不喝了。”
兩人在人群中十分顯眼，有活動的工作人員跑過來著急道：“剪彩活動快開始了，你們怎麽還在這裏？”
“我們？”蘇晚瞇眼，“你找錯人了，我們不剪彩。”
“啊？”工作人員將信將疑看著這兩人出色的相貌，經理不是說請了明星過來？
“你們剪彩的明星已經在後臺等著。”一個女人踩著高跟鞋過來，對工作人員搖頭，“要是能讓蘇家獨女幫你們剪彩，今天這活動也沒必要辦下去。”
工作人員認識這位是落游別墅的業主之一，立刻笑著說打擾，轉身朝後臺去。
“你小姨沒過來？”女人叫時嘉欣，也是搞藝術這塊，不過她是個純商人，幫畫家舉辦畫廊，和蘇小姨是朋友。
“她最近在歐洲。”
時嘉欣點了點頭，看向封揚：“我知道你，以後成名後開畫展，記得找我，保證幫你辦得漂漂亮亮。”
她和封揚順勢交談起來，就各種畫作討論，能承包國內外的畫展，她自然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封揚一時間被她說的見解所吸引。
蘇晚站在旁邊無奈，她還是頭一回被忽視的如此徹底。
不過這位積極搭話……
蘇晚視線落在封揚身上，在想她用一箱顏料換對方一幅畫，是不是占了便宜。
整個活動來了將近一百位畫家，基本上都認識時嘉欣，沒有人不想讓她來替自己開畫展。
這意味著自己成名。
宋雅真同樣也不例外，她被蘇晚鎮住後，覺得晦氣，轉身碰見以前一起學畫的朋友，兩人在場地走了走，便見到時嘉欣。
正要上前打招呼時，時嘉欣朝另外一邊走去。
“咦，那個人是誰？”朋友詫異地脫口而出。
宋雅真一見到又是蘇晚，臉黑下來：“A大一個學生，叫蘇晚，她還說要斷我的路，狂得沒邊。”
朋友：“我知道蘇晚，是問旁邊的男生，時嘉欣居然主動和他說話，看他手裏的畫具，也是學畫的？”
時嘉欣一般主動看上的人，絕對能成為大家。
“和我一個油畫系。”宋雅真又問，“你認識蘇晚？”
宋雅真朋友忽然反應過來她剛才說了什麽：“你得罪蘇晚了？”
“得罪又怎麽樣？”
宋雅真朋友：“……你惹她，是真的在斷自己路，她是蘇家獨女。”
蘇家一脈在文化藝術方面有著極深厚的根底，這還不算，尤其蘇晚父親，當初硬生生要帶著家產入贅，隨後二十幾年中，把自己產業和蘇家產業帶上另一個高度。
說起蘇晚父親也是奇葩，當年在京城也算是一方霸王，後來被夏目蘇晚母親迷得神魂顛倒，聽說她不想出嫁，幹脆自己嫁進去，還自帶嫁妝。
當年在京城算得上十足的笑話，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人敢笑了。
“她小姨蘇瑤只要隨便說你一句，你在畫界就能待不下去。”
宋雅真臉色難看，她怎麽也沒想到對方和蘇瑤有關系。
蘇晚常年穿著黑色衛衣，腳上頂了天兩三百的鞋子，渾身上下沒看出哪裏有錢。
至於那天開的跑車，今天早上宋雅真才在論壇看到有人說蘇晚開了羅子明的車，自然而然代入所有的車都是羅子明的。
剪彩準備開始，封揚被時嘉欣邀請坐在一排，蘇晚則坐在業主那邊的位子。
“晚上要不要在我別墅開個party？”羅子明看著臺上的明星，一邊對兩人說。
“開開開！我還沒見過有錢人的夜生活。”郭元洲激動道，“是不是會有很多女孩子來？！”
蘇晚和羅子明齊齊看他一眼，然後轉頭繼續面對臺上的人。
上面剪彩結束，眾人鼓掌。
羅子明搖頭道：“不是我說，你也就會口花花，等女生真到你面前，人就傻了。”
郭元洲看天，只當沒聽見。
“我都已經讓人準備好烤架，晚上在泳池邊搞燒烤。”羅子明盤算著，“我已經喊了幾個朋友過來，元洲你要不要喊易一一起來。”
“易、易一？”郭元洲結結巴巴，紅了臉。
“我聽說易一最近有人在追。”羅子明意有所指，“那個男生長得還行，只比我差一點。”
郭元洲臉上的紅一下子褪去：“她有喜歡的人？”
“只是說有人追她，你這麽不上心，易一八成要被人追上。”羅子明拍著郭元洲的肩膀，“喜歡就和她說，不然後悔來不及。”
郭元洲本想反駁，說自己只是拿她當朋友，但一想到易一和其他男生在一起，他猛地站起來：“我去打電話約她晚上過來。”
等郭元洲離開，蘇晚瞥向羅子明：“易一給你什麽好處？”
羅子明從兜裏掏出一枚鑰匙：“她那輛老爺車給我開一個月。”
臺上的明星已經開始唱歌，臺下的人也開始四處走動。
蘇晚起身朝封揚走去。
封揚還在和時嘉欣說話，見到蘇晚過來，下意識沖她笑了笑。
蘇晚腳步一頓，再一次楞神。
就像當初站在聯誼晚會臺上。
“你們聊，以後一定記得和我合作。”時嘉欣踩著高跟鞋翩然而去。
蘇晚走過來，距離封揚半米停下：“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玩？”
“好。”封揚答應的很快，幾乎沒有猶豫。
一向游刃有餘的蘇晚，像是磁帶卡住反應不過來，轉臉看向附近的長桌，分神。
臺上的歌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
蘇晚擡眼問道：“什麽時候開始寫生活動？”
“現在可以去選地方。”封揚朝不遠處的湖看去，已經有人開始架起畫架，開始動筆。
兩人一起順著草地往前走，路過人工湖，走過長廊，最終在湖心亭中停下。
“要在這畫？”蘇晚環視一周，也有畫家往這邊過來。
封揚將畫布擺好，從包內拿出顏料和調色盤，他做這些事時帶著旁人沒有的虔誠。
蘇晚站在旁邊看得有些入神，過了半晌她開口：“你的節油，忘記還了。”
她還放在寢室桌上。
封揚畫筆一頓：“我有很多，不急著用。”
畫畫是一件十分耗費時間的事，調色選色，觀察周圍景色，落筆，每一件都需要仔細斟酌。
一直到中午，封揚也不過堪堪畫出一個大概。
這時候，開發商那邊已經安排工作人員主動送上午飯過來。
落游別墅裏的業主非富即貴，還有畫家也多是有名氣的人，這些飯菜全是從高檔酒店運過來的。
但除了業主，不少畫家根本沒有動飯菜，他們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蘇晚讓工作人員把飯菜放下離開，她翻了翻盒子內的餐具，有勺子。
“老大，我那幫朋友已經來了一些，在別墅等我呢。”羅子明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我先去別墅，投票的時候再回來。”
說話間他朝站在畫架上的封揚看了一眼，聲音小了不少：“他還在畫？”
“你過去。”蘇晚打開自己飯菜，看著還算能入口。
寫生活動有時間限制，等封揚畫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小細節要填補時，已經是下午四點。
“畫完了？”蘇晚起身，“想吃什麽？”
“還有一些沒完成。”封揚搖頭，他指尖沾上不少顏料，連手腕都蹭到一些。
“想喝水還是橙汁？”蘇晚問道。
封揚偏頭想了想：“……橙汁。”
望著蘇晚離開的背影，封揚重新轉身看著自己的畫，綠色湖水中映著天空白雲，岸邊垂柳，湖面掠過群鳥。
美得普通。
封揚握著畫筆，遲遲沒有再動手。
良久，他才開始填補一角。
有了思路，畫得很快，等蘇晚拿著杯橙汁過來時，他已經快完工。
“給。”蘇晚將橙汁遞過去，沒有加冰，是常溫。
裝橙汁的杯子是透明的，封揚伸出手準備接過來，才發現自己掌心沾了不少顏料，下意識猶豫。
蘇晚收回來：“先去洗手？”
封揚點頭，按照附近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去專門洗手的地方，塗上松節油，一點點洗凈掌心和指尖的顏料。
“你知道蘇晚是蘇家獨女？”
宋雅真的聲音出現在側方。
封揚垂眼看著水龍頭流出來的水沖在自己掌心，一點點將汙濁帶走。
“我在和你說話。”宋雅真有些氣急敗壞道。
之前不知道蘇晚的身份，她總以為自己比封揚周圍的女生都強，現在一時間心中失衡。
封揚抽過旁邊的紙巾擦幹凈手，轉身居高臨下望著宋雅真：“你讓我惡心。”
兩人擦肩而過時，宋雅真故技重施，試圖扯住封揚。
這一回並未抓住，封揚躲開了。
“你們不可能在一起，蘇家絕對不會讓你和蘇晚在一起。”
封揚並未回頭看她一眼。
宋雅真面目猙獰，她原先只想得到封揚，現在扭曲心理，加上對蘇晚的嫉妒心作祟，整個人的理智都喪失。
小姨是蘇瑤又如何，當今社會流言能殺人。
……
封揚洗完手後回來，便見到蘇晚站在自己畫前，他心中一跳，快步上前。
“你的橙汁。”蘇晚重新遞過去，等他接下來後，便坐在一旁，“待會開始評獎，先去吃飯。”
見她並沒有在意畫，封揚說不清心中什麽感受，只道：“好。”
飯菜依然是開發商準備好的，大部分畫家畫完後，這些人才有時間和精力吃飯。
封揚和蘇晚坐在一張桌子前，吃到一半，羅子明風風火火跑過來，臉上還有口紅印。
“臉上有東西。”蘇晚指了指他的臉。
羅子明轉手就掏出一個小鏡子，看見自己臉上的口紅，一臉嫌棄，連忙擦幹凈。
“封揚你的畫呢？”羅子明拉開椅子坐下。
“已經交上去。”封揚目光落在他臉上還殘留的一些淺印子，晚上所謂的聚會……
六點整，在所有人用完餐後，評選活動正式開始。
蘇晚和封揚照例分開坐。
“哪幅畫是封揚的？到時候我投他一票。”羅子明問蘇晚。
“你投自己喜歡的。”蘇晚朝旁邊看了一圈，“元洲呢？”
羅子明對著小鏡子吹了吹自己頭發：“在別墅和易一一起準備今天晚上的燒烤食材。”
說起這個，羅子明不由嘖嘖稱奇：“沒想到易一幹起活來，還一套一套的。”
那陣仗還真像經常下廚的人。
臺上幾句場面話結束後，便開始把畫拿上來，每十張為一輪，選出得票最高的那張進入下一輪。
封揚的畫在最後一輪，擡上來時，燈光打過去，畫家那批人起了一陣騷動。
畫的上半部分普通的美，沒有任何稀奇，和其他的畫作基本找不出區別。
但靠近下半部分的岸邊湖面上卻倒映著人影，從長發看來是個女性。倒影並不清晰，湖面還有蜻蜓點水過後的細小波紋。
只是即便如此，眾人仍然可以感受到倒影五官姣好，應該很美。
且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神秘。
“這個看著不錯。”羅子明立刻把票投了過去。
初次投票和最後總投票的結果在統計完票數後，很快選出來最佳作品。
正是封揚那幅畫。
蘇晚坐在臺下鼓掌，仰頭看著走上臺的封揚，他站在上面，燈光打在他身上，耀眼無比。
“是封揚的！”見是自己認識的人獲獎，羅子明激動鼓掌，“老大，他畫畫真不錯。”
封揚虛扶著開發商擡上來的巨型支票合影，視線落在臺下蘇晚身上。
兩人視線對上，他便垂眼看向地面，唇邊卻微翹，帶著幾分笑意。
蹲在臺下的攝影師抓住這一瞬間，‘哢嚓’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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