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嘛，你真是一個靈活的胖子，”餘嘯從空中落下來，用劍撥拉著癱軟的灰蛇，“這條蛇不小，你有口福了呢。”

晚上的寒氣就是這條灰蛇在搞鬼，它的目標似乎不是帳篷，而是肥遺頭骨。

餘嘯取出灰蛇的妖丹和妖魂。

這條蛇的妖魂居然有花生米那麽大，拿在手裏似乎有一股水息之氣。

餘嘯反覆查看那粒妖魂，水息之氣越來越濃，但是從她後方的上空飄來。

嘟嘟猛地跳起來，搖晃著餘嘯，往她身上的澤幻珠裏鉆。

“幹什麽！耍流氓啊！”餘嘯伸出手去推嘟嘟的胖臉。

嘟嘟一面搖晃她，一面指向空中。

餘嘯一擡頭就怔住。

她頭頂的正上方，懸著一顆三角形的頭顱，吐著紫黑的信子。

頭顱下方的蛇身一分為二，每一條都有餘嘯的腰粗，就是剛才那條灰蛇的樣子，一樣的灰色鱗片，黑色背鰭，黃褐色肚腹。

這是一條七階的肥遺。剛才那條灰蛇也是肥遺，不過是四階尚未成熟的。

肥遺身上水霧繚繞，有股淡淡的腥味。

它似乎沒看到餘嘯和嘟嘟，註意力都在地上那條小肥遺上，信子不停地吐納，看上去很是悲憤。

餘嘯想都沒想，把妖丹妖魂丟進澤幻珠，朝著頭骨跑去，躲進了頭骨裏，把全身的靈力都收了起來，神識一絲不敢放出。

七階的妖獸靈智已開，餘嘯只能祈禱它剛才沒有看到自己，否則會生吞了他們替同類報仇。

想到那條小肥遺的行為，也就明白了它是要把同類的遺骨收起來。

這條大肥遺就算不會收遺骨，至少不會把頭骨嚼了，躲在這裏還是安全的。

嘟嘟還一個勁地往餘嘯身上蹭。餘嘯一巴掌拍開了它。

“你傻不傻？躲在澤幻珠裏，被肥遺一口吞下去了怎麽辦？你出來就是在肥遺肚子，不死也得死了。”餘嘯壓低聲音說道。

嘟嘟也小聲又憤怒地哼哼著。

它說的是它可以躲在澤幻珠裏，有餘嘯在外面就行了。

餘嘯裝作沒聽懂，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怎麽能她一個人面對，而且嘟嘟這麽肥碩，總可以擋擋。

“把你的妖氣收起來，這頭骨都不知死了多久了，有妖氣會被發現的。”

餘嘯從空洞的蛇眼中看到肥遺把小的那條含在嘴裏，又沖著頭骨過來了。

“肥遺也太友愛了吧。死都死了，讓它們回歸大自然不好嗎？”餘嘯一句話還沒說完，頭骨一陣晃動，離開了地面。

嘟嘟變得小小一只，緊緊地拽著她的衣服。

聞著腥臭如地下道的味道，也知道肥遺是把頭骨叼在嘴裏的。

毒牙剛好卡在眼洞裏，森寒的尖端還有透明的液體滴下來，不知道是肥遺的口水還是毒液。

餘嘯像看到寶一樣，摸出一個玉瓶來接住那一滴滴濃稠的液體。

肥遺是在沙地上滑行，頭骨裏很是平穩。

嘟嘟順著骨頭滑下，大而無神的雙眼盯著頭骨頂部，突然從儲物袋裏拿出了它積攢的肉幹大嚼起來，眼角隱隱閃著淚光。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餘嘯也拿了一塊肉幹來磨牙。

“哼哼！”

“誰把骨頭搬回自己老窩啊？又不能吃，”餘嘯的眼睛閃閃發亮，“它肯定是把骨頭放回肥遺的墳墓。我告訴你啊，墳墓裏肯定少不了陪葬品，說不定有寶貝。”

嘟嘟看著餘嘯搓著手的樣子狂翻白眼。

妖獸又不是人族，哪來的陪葬品。妖丹死後沒有馬上取出，過段日子也自行破裂了，還等著她去撿嗎，簡直做夢。

天蒙蒙亮的時候，肥遺突然就把頭骨吞進了嘴裏，鉆進沙地深處，動也不動了。

嘟嘟在頭骨裏楞了楞，在黑暗中跳起來就朝餘嘯身上打過去。

“你跳吧，碰到毒牙了自己活該。”餘嘯看到肥遺閉上嘴的時候，已經把毒牙收到了上腭處，故意嚇唬嘟嘟。

“別急啊，它只是在睡覺而已。”餘嘯嘴裏說著，自己也受不了了。

蛇嘴裏又臭又腥，悶熱得很，空氣也越來越少，她終於把澤幻珠拿了出來，拖著嘟嘟進去了。

嘟嘟就地躺在草坪上，聞著草清香的味道，眼裏含著劫後餘生的眼淚。

龜丞相從水坑裏探出頭來，瞪著綠豆大的眼睛看著他們。這還是幾個月來它第一次看到兩個同時進來。

“行了，得出去守著。萬一澤幻珠滑進它肚子裏可就糟了。”

嘟嘟聞言爬起來就跑，電光火石之間就跑到了光幕下面，探著一只腳隨時準備踩在光幕上，用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肯再回去蛇嘴裏的決心。

餘嘯罵道：“你就躲在裏面當縮頭烏龜吧！”

龜丞相的綠豆眼半瞇著，沈到水裏去了。

餘嘯罵了兩句，只得一個人回去了。

她弄了一個水膜球包住自己，這樣要涼快一些，等水膜球裏的空氣差不多了，再回到澤幻珠裏換氣。

對於肥遺這種靠皮膚呼吸，鉆進疏松的沙子根本不怕憋死的妖獸，她只能羨慕。

肥遺從沙裏鉆出來後，又把頭骨叼在嘴裏。

這回沒有用毒牙卡著，有些不穩，餘嘯真怕它會不小心把頭骨咽下去。

那條小肥遺還在它嘴裏，一顫一顫地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餘嘯在肥遺嘴裏，過著昏天黑地，不知年月的日子。

嘟嘟的存糧吃光了，天天翻著肚皮躺著，嘴裏嚼著青草，臉上都是綠色的。

餘嘯想辦法割開小肥遺的皮，偷了點肉給它吃。

等到小肥遺的肉都被餘嘯偷光的時候，大肥遺總算進到了一個山洞裏，撲面而來的冰冷水息，像是進入了冰天雪地裏。

餘嘯從頭骨處偷偷往外看，黑漆漆地什麽都沒看見。

大肥遺的頭低了低，一對紅燈籠飄在空中，從它身邊閃過，又飄到了它的嘴附近。

餘嘯緊貼著頭骨邊緣，大氣都不敢出。那對紅燈籠，是另一只肥遺的眼睛，遠處還有同樣的燈籠，都是一對一對的，起碼有四五對。

餘嘯一陣心酸，她就沒遇到過什麽好事。

這死肥遺，還真的把骨頭帶回老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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