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突然一深，有雲遮住了西沈的太陽，風吹樹影晃動，留下水面張牙舞爪的漣漪和每個人心間不同的波瀾。

“證據？”頓了良久，謝姝才問出口。

看她一雙瞪大的明眸，眸中是不常見的明亮，著實有趣。

祁絡繹笑著看她，凝眉認真模樣，道：“是呀，而且聽人說那把劍是專門用一種金屬做的，很是稀少，能動用的人也是不多。”說著，轉而對著孟婉，又添：“應該是能查到大約幾些人能用到的吧？”

孟婉也是頭一回聽說這事呢，笑著來回應：“憑著皇上和諸位大人的本事，定能夠查個水落石出。”

謝姝聽完，心底起了一片涼薄冰霜。

有些不妙呀，父親！這事情你從來不告訴我，幾次入宮也閉口不提。女兒不問，是想您能夠拿捏得當，叫人找不到把柄的，可是……只希望您以後不要這麽鋌而走險，險些再賠了夫人又折兵！

“是呀，一定要抓到兇手才好永絕後患……”謝姝收了驚訝的眸子，慢慢的回歸平靜，從容而靜默的吐露聲音。

“哎，但是那兇手也狡猾的緊。”祁絡繹突然又是一聲嘆息，吹著杯中打旋兒的葉片，玩得甚是認真。“就連皇上臨時起意要出宮竟然都會被知道。”

“啊？絡繹，你說皇上……皇上出宮當真是遇著了什麽事情了嗎？”孟婉緊張的問。

一早整個後宮都被掀了起來，原來是皇上不見了！不過好在不一會乾陽宮那邊就傳來了皇上已歸來的消息，只不過到現在為止皇上都沒有出過門，也沒有多少個人踏進過乾陽宮。

以著探望關心的理由要去見皇上的人統統被轟走了，各種猜測也是紛紛起來了，孟婉聽得也多，其中就有說是皇上在外頭遇刺了，所以夜裏未能歸來。

祁絡繹支起食指放在唇間，做噤聲狀，道：“噓——婉姐姐，小聲點，你這個樣子若是被有心人當了把柄，可是會說你對皇上心存他心的。”說罷，銀鈴一陣翠翠的笑聲。

談笑間風雲變色，幻化晦明交疊。

這話說是給孟婉聽的，但是本意是給謝姝和她身邊的謝嬤嬤聽才對。

有心的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若是妄自搞小動作，她這個縱觀全局的人不會輕易放松警惕的，不會叫任何一個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翻出些可大可小的浪花。

“皇上有喻大人的保護和照顧，自然周全，莫要擔心。”推手把孟婉的柔荑擱在她心上，叫她安定。

謝姝沈了沈嗓子，叫自己的聲音多點端莊的沈穩。“皇上無恙就好，但是只在乾陽宮中，誰都是避而不見，也是叫臣妾心裏擔憂的。”

“皇上身邊有鐘離公公伺候的，鐘離公公伺候皇上十來載比之我們對於皇上還要熟悉的很。況且，皇上不是宣旨招了喻修儀過去了嘛？所以謝昭儀，也不用無謂擔憂了。”

尾音落下，將眸光拋到謝姝身後那端著食盒的婢子身上。

能夠輕而易舉看出謝姝精心準備了一場卻吃了個冷硬的閉門羹，可是慘的。

又加上皇上只叫了喻子妝一人前去，不管是裴元鑒叫喻子妝保守秘密也好，還是叫喻子妝為他包紮換藥也罷。那擺在不知情的外人面前都是知道了這個剛剛被冤枉了，被落井下石了的喻修儀娘娘現在最是得寵。

“是啊，喻修儀是個貼心的解語花，皇上專門叫她過去也是無可厚非的。”謝姝莞爾笑著，一半苦澀一半異樣。

喻子妝曾經伸手救過自己，於情於理於心，謝姝欠她人情。

祁絡繹曾經向自己拋過橄欖枝，要自己幫著一起救喻修儀，可是那時候猶豫扭捏，就把機會給放走了。雖然祁絡繹終究算是借著自己達成了一些事情，但是要還的人情還多的很。

謝姝斂起心思，她暫時不會對喻子妝出手的，存在的良知和理性如此告訴自己。

“時候不早了，臣妾該回去了。”輕點頭，側目示意謝嬤嬤跟上，謝姝扶著謝嬤嬤的腕子起身。

微微欠身行禮，道：“擾了兩位娘娘的雅興了，臣妾告退。”

“去吧。”

祁絡繹撐著腮，側身看她離去的身影，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比自己帶著的還多，不曉得的一定以為她才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呢。

玉壺園鬥折蛇行，長廊蜿蜒，看不到盡頭。

“好了，演戲的人都走了，咱們呆在這兒也沒什麽意思。”祁絡繹興致缺缺，沒什麽氣力。

孟婉悄悄附在她的耳邊，低聲問：“皇上，真的是平安無事？”

祁絡繹輕輕轉頭看一眼孟婉，想要看明白她的心思，她對裴元鑒究竟懷著怎樣的心思？

難不成，就連失憶也沒失去心底存在的情感？

沈默了一陣，祁絡繹沈聲告訴於她：“皇上他受傷了，但是有喻姐姐的照顧還有書鶴兄的保護，性命無憂，所以回宮之後喻姐姐立馬又與我進宮了。而皇上專門叫喻姐姐過去，應該是叫喻姐姐為他換藥包紮之類的吧……”

聽了祁絡繹的解釋，孟婉還是有點一楞一楞的，機械式的點了點頭，才靈光一過，說：“原來不是那樣呀……哎不是，我是說皇上前腳對子妝那樣，後來一出宮就變成了這樣，很是不對勁呢！”

明白了情況的孟婉聲音都帶著上揚的俏皮。

祁絡繹瞇眼看著她，有些不明白了感情究竟是什麽東西。或許那些既讓人歡愉又叫人哀怨的東西就是喜歡吧，埋在孟婉心底的一定有對裴元鑒的喜歡。

盡管裴元鑒辜負了她深情一片。

“對了，一直也不知道子妝她對皇上到底是怎樣的……怎樣的感覺呀。”孟婉飄渺的眼神飛躍前頭被霞光映照的湖面，思緒翩躚。

祁絡繹不曉得這兩天不在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孟婉對裴元鑒的感情又變成這樣了。

怪不得有一句俗語叫記吃不記打！現在看著孟婉的樣子也差不多的，可是苦頭又怎麽能再叫你吃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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