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淩霜心思在楞神之際，竟然是聽到祁連瑧巧妙的解圍而非嘲諷自己的話語，那水汪汪的瞳仁如黑曜般在暗夜裏折出清亮的光，與周遭的燈火灼灼交輝。

說著，祁連瑧便把祁連琛推到了前頭。

再折眸深視唐淩霜，道：“是什麽謎題？”

唐淩霜楞楞的聽言就將背在身後的燈籠拿上前，題面展在幾人的眼前，她的眸中很少的覆上一層煙霭與纖弱，低吟：“雲破眉月倚西樓。”

一字一頓，吐字清晰。

“字謎，答案是什麽呢？”唐淩霜歪著頭看著祁連瑧，青絲刮著臉龐癢癢的。

祁連瑧那也是不知道的，看了祁連琛一眼，示意他來回答。

祁連琛看著題面，伸出手來在自己的手心比比劃劃很是認真的樣子，叫祁連瑧和唐淩霜都是懷著期待的目光一直盯著。

“私。”祁連琛擡眸。

唐淩霜還懵著，偏頭看看同樣不解的祁連瑧，這才又問：“為什麽呀？”

或許唐淩霜連哪個字都還不知道呢。

祁連琛解釋說：“私，自私的私。這雲破為厶，眉月為丿，西樓為木，即合為私。”一邊比劃著，一邊講解，生怕人家聽不明白。

唐淩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來這文化博大精深的，實在不適合自己，想著想著又搖起頭來。

人群之中，祁絡繹已經和裴元希和喻書鶴往秦咫他們家辦的高臺處尋覓幾人。

茫茫人群之中，水眸只見夜間通火，流風巫雲，恍惚失神之間祁絡繹似乎見著了個熟悉的側臉。

連忙再去尋覓卻早被人群淹沒。

“看到什麽了？”裴元希駐足，停在祁絡繹的身邊。

面上風輕雲淡的，可是緊攥著的手可以看出他的緊張。剛剛在說出黑衣人的事情，祁絡繹的心思就變得患得患失而悲喜不定，這下她又是異常的舉動，自然是叫裴元希擔心和緊張的。

喻書鶴也同樣往那邊看去，笑吟吟的撫平祁絡繹慌亂的心情，道：“小絡繹是看到了賣糖葫蘆的還是吹糖人的了？這麽著急著要去？”

“才不是呢。”祁絡繹嗔他一眼，知道喻書鶴開玩笑是為了逗自己開心的，抿唇淺笑著說：“是看著了一個人覺得熟悉的很，但是一轉眼就又看不見了。”

“這世上長得相像的人也有很多的。”裴元希拍了拍祁絡繹的肩膀。

既然不是黑衣人來擾亂，那麽裴元希便心寬許多。

喻書鶴也來應和：“是呢，你看我跟妝妹同父同母，也沒見著她哪點像我。約莫人家沒什麽血緣關系的更有長得很像的呢。”

祁絡繹點點頭，就當是自己看錯了。

不，是一定看錯了。怎麽可能會是裴元鑒？一定是有點像裴元鑒的世家公子，現在的裴元鑒是待在九重宮闕中，或是燈火明暗中伏案筆書，或是醉臥美人懷中享受溫香軟玉。

怎麽可能會在這熱鬧凡俗的街巷之中？

祁絡繹仰頭，頭頂大片的花燈或是懸掛，或是放至空中，光亮映在了自己的雙眸深處，照亮心魂。

裴元希看著祁絡繹那無悲無喜的側臉，想要出口安慰，想要了解她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思……可是，所有的所有終究是化作了那一道真誠而緘默的眸光。

若將這寸的眸光狠狠剖析，或許能看到祁絡繹失神的一剎。

她折眸，尾音兒一轉，開口悠曲弱微卻仍舊堅持帶著笑聲，“是呢，咱們快過去吧，別錯過了太多的熱鬧。”

何處東風起，碧岑聳，落花簌簌。

“阿嚏——”裴元鑒揉了揉鼻子。

鐘離心尖尖提起來，擔憂著連忙問：“皇上，您沒事吧？是不是夜風太涼了，奴才這就給您買件衣裳添上。”

裴元鑒連忙攔住慌亂的鐘離，責備說：“無礙，怎能是吹了陣風就病了的？況且這麽多人，怎能是朕偏偏最羸弱？”

鐘離念著：“您是九五至尊之體，跟這些凡夫俗子又怎能相提並論呢？”扶著裴元鑒便要去一處安靜點的地方落腳。

這花燈節熱鬧，人流量龐大。

裴元鑒也不見得多厭惡這樣的熱鬧，反手壓下鐘離，道：“這都是朕的子民，能見到這樣太平盛世，歌舞升平實乃幸事。”

“是是是，皇上您說的都是，可是您也得照顧好自己的身子的。”鐘離可沒有裴元鑒那般懷揣天下的胸襟，他只知道照顧好了裴元鑒才是最重要的。

裴元鑒無奈一嘆氣，說：“朕知道的。”

附和著鐘離的意思，若不然他可會一直嘮叨下去。

“前頭看來極其熱鬧，咱們過去看看吧。”話鋒一轉，裴元鑒又想往前頭走走。

鐘離連忙跟著，碎碎念著說：“您可說了，您不往那人多的地方去的，您還說您隨便看兩眼就回去的……”

這可都是鐘離在馬車上千叮嚀萬囑咐裴元鑒才答應的，照現在這麽看來，裴元鑒肯定是敷衍的沒有聽進去的。

而裴元鑒也是頭一遭來這麽熱鬧的大型集會，人來人往的多是樸素而熱情的笑臉，讓他忘了後宮爾虞我詐的假面。

可是，登臨頂端的人就要舍棄這些熱鬧，和光同塵的凡人終究成不了大器。

一潭寒波粼粼，不知處有咿呀的戲腔颯颯，在吵鬧聲中尤為突兀。

喻子妝從那一堆人中擠了出來，本來她是要來聽戲的，結果唱的卻不是自己喜歡的，不如自己一個人去逛逛街。

看著那紅艷欲滴的糖葫蘆，喻子妝摸了摸自己的懷中，幸好是從家中拿來了幾個銅板的，應該是夠了。

“來兩串糖葫蘆！”喻子妝拿出銅板，問：“這些夠嗎？”

那小販搖了搖頭，說：“這位姑娘，您這幾個錢擱在平日裏還夠，可是今朝過節，您也是知道的，咱們做生意不容易……”

說著，那臉目就變得貪財了許多。

喻子妝撚著手上的幾個銅板，想了想這才收回去了幾個，道：“那就要一串吧，我沒有錢。”

“這這這，您……”小販有點急了，還以為這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呢，就此多掙幾個銅板，沒想到這麽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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