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會是。”說著，伸手拾起來落在地上的杏花糕。

祁絡繹順勢看過去，一旁確實是有著一盤的杏花糕完好無損的。

還沒等太醫說話，祁絡繹便著急著問：“那杏花糕有什麽問題？可是你送來的？”

說著，看向的是身旁報信的宮人，剛剛可是他親口說的是掖庭宮送膳食的呢。

那宮人聳拉著臉，一直搖頭說：“這個……奴冤枉呢，掖庭宮裏哪能有這麽精致的點心啊，皇後娘娘。”

說的有理。

祁絡繹挑眉，眼鋒一轉，問一旁宮正司的侍衛，嚴厲說：“怎麽回事？是從哪兒來的？”

侍衛上前，戰戰兢兢回話：“回皇後娘娘，這點心是……是陳淑妃手下的人送來的……”

陳淑妃——

祁絡繹心裏自然有了推測，卻聽太醫說話：“這杏花糕裏頭是沒什麽東西的。”

說著，太醫還放在口中嚼了兩下。

眾目睽睽，大氣不敢喘一聲，生怕這太醫大人就這麽死了過去……

“太醫，真的沒事嗎？”祁絡繹出言。

太醫搖了搖頭，道：“回娘娘，問題不是出在杏花糕裏頭的。”說著，將剩下的杏花糕扔在了一邊，再去檢查陸才人。

祁絡繹心裏也不是什麽暢快滋味。雖然順利破除了陸才人的陰謀，但是這個案子還沒有結束，皇上也沒有出來結束這一件事。

隱隱的不安上了心頭，想起昨晚的感覺，莫不是預示了今日的突然變故？

“娘娘，找到了，是鐲子！”太醫的聲音洪亮，撞入祁絡繹的耳畔。

“鐲子？”祁絡繹上前，這才看著了太醫擡起來的陸才人的一只手腕，上面正戴著的是個精致昂貴的鐲子，跟她一身的落魄甚是不符合。

“鐲子被人做了手腳？”祁絡繹有些難耐，深宮的險惡真的是想都想不到，層出不窮的手段讓人應接不暇。壓著不適，繼續這個問題：“上了毒？”

“是。”太醫很是堅定。“這鐲子裏面被攙著染上了劇毒之物，但是這樣的毒不是讓人立刻斃命的，而是一點點經過皮膚慢慢的滲入進去。想來，陸才人已經日日戴著有很長時間了。”

日日戴著所以致使慢性中毒而死。

將這般殘酷的事實下咽，祁絡繹涼涼的聲音起：“太醫可知道這毒是什麽？又是怎樣能弄到的嗎？”

祁絡繹還算是理智，欲要找出是何人下此毒手，必然是得懂到底是怎麽樣的一種毒才可以如此。

“這些，可否請容臣再去細細研究研究？”太醫低著頭，請求祁絡繹的同意。

祁絡繹抿著唇，道：“這……似乎有些不妥……”畢竟，陸才人還算是嬪妃，就算是檢查鐲子等等的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就能決定的，

將心思作罷，祁絡繹揮了揮手，示意人退下。“這事還需得了皇上的意思才可，先這樣吧……”

慌亂的步子交錯的聲音傳了過來，祁絡繹回眸，慵懶的眼皮一擡，來者原來是陳淑妃。

那陳淑妃今日本是悠然躺在榻上偷懶打盹兒，送東西的杏兒早就回來了，解決了她的一樁心事，也是解決了自己的一樁心事。

心裏一下子通透空明，結果來了一個宮人通傳竟然陸才人去了……

原本要站起來，抽身而去的氣力使得陳淑妃重新跌落在踏上，堆疊著多重異樣的情緒，擡起藕臂，顫顫著等杏兒來扶。

慌張的步子一路趕到了掖庭宮，聽著人說皇後已經到了。

“皇後娘娘，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陳淑妃的聲音帶著顫抖。

祁絡繹緊蹙柳眉，擡步後移，道：“如你所見，她已經走了。”

“怎麽就這樣？”陳淑妃臉上全是疑問，昨日不還是好好的？

“死於中毒，不過，不是因為你的杏花糕，是因為她終日裏帶著的那個鐲子。”祁絡繹垂著的眸光一遞，覆又收回，擡步就要挪著身子往外頭出去。

陳淑妃哽咽，不知道說什麽，半倚著杏兒上前去，問著太醫說：“太醫，您……您可知道究竟是何人所為？”

一句話，似乎人都蒼老了許多，風聲中平添許多蕭瑟的涼意。

在這一處照不到陽光的地方，寒意如霜。

祁絡繹已經恢覆了冷靜，這生生死死不是應該自己最能看透的嗎？卻還是跟常人一樣那控制不住的情緒，終於是在幾縷清風過後，消彌不見。

踏出了宮正司的門檻，祁絡繹擡眸，正好撞入裴元鑒的眉眼之中。

連忙欠身行禮：“參見皇上，皇上……”

還沒等祁絡繹說完，裴元鑒急急打斷了她的話，道：“裏頭你都進去了？到底怎麽回事？”

昨日剛剛來稟報陸才人被關押，今日卻傳出了陸才人已死的消息。

任是裴元鑒還是要擱置一下手裏的事情，過來看看的。

祁絡繹垂眸，低聲回答：“陸才人是死於中毒……死於終日帶著的那個鐲子上摻上的毒……”

裴元鑒聽著了心裏也是起了漣漪，這樣的手段還真是險惡。在日日佩戴、最是親近的東西上面下毒，日覆一日，最後整個身體承受不住而崩潰。

祁絡繹接著說：“太醫和陳淑妃現在還在裏面。我問過了關於這個毒的相關事情，但太醫說需要再加分析研究的，但是……”

停頓，擡頭看著裴元鑒，誠摯而直接說：“礙於陸才人再怎麽樣也是一個才人，我並沒有應下太醫要深入調查的請求，這事還需要皇上來定奪。”

祁絡繹總喜歡把燙手山芋扔給自己。

裴元鑒嘆息，道：“這事皇後辛苦了，朕再去看看吧。”

語畢，裴元鑒擡腳邁向了那一處他從來沒有去過的陰暗的、卑賤的地方。

祁絡繹沒有回看，烈日已經當頭，有些燥熱的心緒不寧。

“莞娘，回昭陽宮吧。”總歸，那裏是一個可以休憩的寧和的地界兒。

莞娘點了點頭，也不說話，仍是那麽和藹的扶著祁絡繹而去。

莞娘能夠理解祁絡繹現下的心情，她的心總是那麽的柔軟與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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