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整齊著喊著：“是。”然後利利索索的將陸才人押出門外，外頭朗朗日高，刺眼的陽光令陸才人不適應的閉上了眼睛。

末了，祁絡繹才斂裙蹲下身子，小心地收起了那個香囊和散落出來的殘渣。這是物證，最不能丟了的東西。

指尖殘留的一點渣滓被祁絡繹送到喻子妝眼前，揚眉問著：“就是這些個東西裝神弄鬼的？”

喻子妝失笑，說：“心裏存在的東西可化萬物，小小的渣滓亦然。”

這話說的甚是高深，雲裏霧裏的讓孟婉蹙起眉山，看著二人之間高深莫測的臉，脆生生道：“哎呀，你們倆說什麽讓人聽不懂的話？”

祁絡繹含笑，星眸粲然，釋然說：“現在無事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喻子妝點點頭，後對孟婉說：“總之，將這個裝神弄鬼搗亂的陸才人抓起來了可以安生好一陣子了。”

孟婉點點頭，說：“是，那陳淑妃也不必再擔驚受怕的，還需得讓我們一道去清思殿祈福。”

“看來婉姐姐也是跪得累了。”祁絡繹笑。

孟婉搖搖頭說：“才不是，是誦經昏昏欲睡了啦。”

聽得孟婉這麽說，喻子妝和祁絡繹相視一笑，似乎剛剛肅殺的氛圍瞬間消散。

祁絡繹狡黠一笑，拿在手中的香囊緊緊攥起，“別楞著了，走吧。”

“走。”孟婉莞爾一笑，相攜喻子妝跟上祁絡繹的腳步。

邁出門檻，陽光刺入眼中太過紮眼，連祁絡繹都不自覺瞇起了眼睛，遠眺而去卻都是勾心鬥角的宮闕。

闔眸，娓娓離去。

回了昭陽宮，祁絡繹有些乏累了。

小一小二侍奉身旁捶背捏肩，知道聽到了動靜才微微睜開了眼睛，祁絡繹瞧，正是小和子。

“不知道娘娘喚奴才來有何事？”小和子恭順回答。

祁絡繹揮了揮手示意小一小二停下手上的動作，懶懶回答：“知道皇上那邊也忙，不敢擾了鐘離公公，但是現下查出了一些事情，便由你呈上去吧。”

嘴上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其實祁絡繹就是不願意直接見著了裴元鑒罷了，往日種種皆是他不信任自己的眼神，自己又何故非得湊上臉去任他打？

“不知娘娘是謂何事？”小和子蹙眉，問來前因後果。

祁絡繹心裏想了想，才說：“前些日子不是陳淑妃受驚，胎象不穩來著？”

微微揚了揚下巴，等著小和子的反應。

小和子點了點頭，說：“聽說了聽說了。”那陳淑妃也是個好嗓子的主兒，自然聲音穿的響亮。

祁絡繹揉了揉眉心，續說：“今日查明白了，是望北苑的那個陸才人心中記恨在陳淑妃宮中的花草裏日夜澆了摻有這玩意兒的水，才導致著花草漸漸枯萎雕謝的。”說著就將手邊的香囊撥到了小和子的面前。

“這是？有毒之物？”小和子謹慎，生怕呈到了裴元鑒面前而受連累。

祁絡繹搖了搖頭，眼中盡是無奈，這小和子也是太膽小了。“不是，若是有毒我哪敢放在手裏呢。”

惋嘆一聲，接著說：“這是開春時候采來做香囊的料子，你可奉到太醫院叫專人查查裏頭的東西，弄詳細了再呈給皇上也可以。”

“是——”小和子雙手接下香囊，左右看看也看不出來什麽特殊的地方，將祁絡繹的話記在心裏了。

“如此，便可破除了這謠言了，免得後宮裏鬧哄哄的。”祁絡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朝著小和子說：“陸才人已經被押到了掖庭的宮正司中待審理，不過，這證據鑿鑿她早就已經承認了，你且問問皇上是要如何處置。”

“是，奴才記住了。”小和子手心裏滲出了汗水，皇後娘娘交給自己的活兒還真是繁重。

祁絡繹頷首，道：“去吧。”

小和子行禮拜退：“謝皇後娘娘。”拖著長腔矮身退下。

不知何時烏雲遮蔽日光，午後昏暗逼仄的屋子壓抑在祁絡繹的心頭，明明是解決了一樁心事卻又隱隱不安……祁絡繹看向窗外那漸漸抽離了的陽光，黑夜即將來臨了。

陸才人被抓著了的事情闔宮傳遍，只是有還不知情的妃嬪宮人仍在議論不休。

李持盈此刻孤身一人往宮正司的刑房去，走進與自己一身華貴衣衫不符的屋子，陰冷晦暗之極。

走到一處停下步子，居高臨下，瞧著那如枯萎的花朵一般的女子，沈聲冷淡：“怪不得連陳淑妃都不屑你的幫扶，就這麽點能耐能成了什麽事情？”

屋子潮濕陰冷的很，陸才人正蜷縮在屋子一角。

大門被推開的時候照進來陽光，刺的裏頭的人瞇了瞇眼，才看清門口的人。陸才人早就沒了尖牙利嘴的力氣，懶得擡眸看她，說：“我倒是覺得心裏面爽快了不少。”

李持盈揚聲一笑，譏諷說：“愚蠢之輩。”都死到臨頭了卻還有閑心爽快，這份心境倒是叫人刮目。

不過，李持盈可不曾敬佩她。

垂眉斂目，將所有的神情一並藏在了眼底微弱的陽光打出的陰影裏，李持盈低聲說：“沒害死了陳淑妃還賠了自己，竟然在這宮正司還樂得自在，也就只有你陸才人了吧？”

聞言，陸才人開始癡癡的笑起，半晌方言：“怎麽？毓嬪娘娘也想來嘗嘗這滋味？”眸裏帶著笑意看著李持盈。

李持盈睨了她一眼，嫌棄的眼神帶著冷漠，道：“我是想來嘗嘗這番滋味的，可是沒有機會呢。”說罷，勾起一抹笑容，充滿了惡與罪。

陸才人兀自負隅頑抗般仰頭看著她，嗤笑：“那我給你這個機會呢？”

就把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你以為你毓嬪也能脫得了幹系？想來奈何橋上寂寞，帶著一個人陪自己走走也是解乏的。反正自己心灰意冷已經認下了這個事實，現在的毓嬪再怎麽挑撥自己，都沒任何的情緒。

陸才人的話敲在心頭，靜謐一室，半晌李持盈揚唇肆意的笑聲才打破沈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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