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目光拋在李持盈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祁絡繹這才對她的話嗤之以鼻。

“繡橘兒如此頑皮，前日四處跑，昨日聽昭妃說看著它還偷魚吃，今著竟然連毓嬪的衣服都給弄壞了，我看著毓嬪你是要好好調教調教這個小家夥了。”

祁絡繹妃唇微啟，眉眼帶著笑意，卻有幾分攝人心魄的步步緊逼。

果然，在聽著偷魚的時候，李持盈的身子輕微一顫。

然後順勢落座，掩蓋自己心中的慌張，覆又掛上掩飾的笑容，李持盈笑說：“確實是，宮外的貓兒還是少了調教，臣妾謹記皇後娘娘的教誨。”

“算不得教誨，只不過是叫你註意而已，若不然你的貓兒闖出了什麽禍端，你這個做主子的也難辭其咎不是？”祁絡繹絲毫不怯，一步一步來提醒著她昨日火燒昭陽宮的罪行。

但是，她偏生又半點不提自己宮裏走水的事情，叫李持盈只是心中慌張，誅人不如誅心，未必要直接揭穿她，而是要一步步折磨她。

李持盈點點頭，蜷坐在那一個角落，似乎是無人的目光關註的盲區。她清楚的看到祁絡繹左右逢源，與人談笑風生。

李持盈眸底清澈分明的恨意無需掩飾，廣袖下面握緊的柔荑昭示著她心中的不甘，強忍下不忿，盡管是夜了也沒想過仍如置身冰天雪地一般，冰冷。

“皇後，不是說還另有表演要同我們一起觀賞的嗎？”

裴元鑒對這樣奉承祁家的宴會沒有任何的興趣，但是昨日祁絡繹的人來報，說她想要親自表演一個節目給大家看，這下算是有了些許的興趣。

裴元希本來躲避著祁絡繹的目光如今也是大大方方落她身上了。

帶著期待欣喜的光芒，叫祁絡繹不想去註意也是困難。

裴元鑒朗朗的聲音自然是昭示著殿中眾人的註意力就集聚過來了，祁絡繹早就有準備，所以現下也不慌張。

盈盈起身，笑意漣漣朝四周一一點頭示意。

祁絡繹眸中帶著自信的光芒，星眸粲然，不自覺吸引了諸多人的癡迷靜候。

旁人的眼光未加理睬，祁絡繹只是淡淡的掃過了李持盈的臉。

李持盈收到祁絡繹那般得意和高傲的眼神自然心裏不甚舒服。唇角一揚，眸中恨意增生，看她究竟要耍什麽手段來博人眼球。

卿雲瀉暖，長風正恰，吹拂祁絡繹的發尾，風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纏綿的香味。她收了那直白的目光，伸手喚著小一小二呈上自己需要的東西。

雲步開去，祁絡繹已經身至殿前中央之處，正好可以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下來，看的明白。

“皇上，臣妾這是前幾日偶然發現的一個趣事，算是雕蟲小技班門弄斧了，還望皇上和各位大人看見了不要笑話。”

祁絡繹欠身盈盈一禮，算是謙卑極了。

她本來就是年紀小小的皇後娘娘，一個是年歲不足，一個是地位極高。如此行禮，算是給足了那些王公大臣的面子，只贏得一片掌聲，還哪能有人笑話她呢？

小一小二已經把要準備的東西承了上來，外頭蓋著一塊黑色的幕布，顯得神秘兮兮的。

祁絡繹張手，正要將幕布掀開了，殿外遙遙傳來一聲呼喚，原來是陳淑妃的聲音——

“皇後娘娘，且等等——”

眾人將視線看向了門口，還真是陳淑妃。

三四月的肚子微微顯懷，頭上還帶著薄薄的微汗，應該是來的匆匆。一旁的桃兒，杏兒在緊緊攙扶著陳淑妃，唯恐她哪一步走急了，沒看見眼下的路給摔了那邊是大罪過了。

陳淑妃輕喘著，道：“給皇上，太後，皇後娘娘請安。”頓了頓才稍微平覆了情緒，接著朝祁絡繹說：“聽聞皇後娘娘要表演個新鮮事兒，臣妾心裏面也好奇，害喜也不嚴重了，所以便來了。”

微微擡眸，看向的是裴元鑒和祁太後，頷首，低了聲音說：“還請皇上見諒臣妾的晚來……”

“無礙，你身子不爽利，快伺候主子坐下。”裴元鑒對陳淑妃雖然心中存著一根刺，但是終究她腹中懷著的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於心不忍她受累，自然也不會為難她。

祁太後亦然。她年紀長了，便也歡喜孩童，期待著陳淑妃這一胎，這約莫會成了裴元鑒的第一胎呢。

招手喚她來做，祁太後還不忘記吩咐：“竹因，你去取來軟墊給陳淑妃靠上。”

“是。”竹因應下，連忙去取。

陳淑妃頷首，謝恩道：“謝太後關懷。”

杏兒桃兒接過竹因取來的軟墊給陳淑妃打點妥帖後才穩穩入座李持盈的身邊。

李持盈心下自然是不開心的，一是對祁絡繹，二就是對這個游湖回來說是有孕了的陳淑妃。

自己為何不能跟著出宮，那不就是因為小產的原因嗎？而自己的孩子剛剛離去，自己還沈浸在悲傷之中，卻有的人已經懷有身孕，陷入為人母的喜悅當中，

這樣的對比鮮明，這樣的涇渭高低，李持盈猩紅奪目的蔻丹狠狠地掐進了手心的肉裏面，留下道道清晰的痕跡。

殿內獸頭銅金香爐裏仍舊檀香裊裊，說是定神之物，現下倒有點使得祁絡繹仙氣渺渺的模樣。

“沒想到陳淑妃也好奇我這兒小小把戲，那我便更要謹慎再謹慎不叫諸位失望了。”祁絡繹揚著笑意，堪堪目光落在的正是李持盈那邊，好似這一場表演專門是為她所表演。

裴元希自然瞧見了祁絡繹勾起來的唇角是帶著算計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對上的是面容姣好，媚態妖冶的毓嬪娘娘。

還記得在宮外時候，再遇祁絡繹的那個雨幕清涼時候，那與祁絡繹攀談的少女如今是前方端坐傲然的毓嬪娘娘。

裴元希或許只能感嘆一句物是人非，旁人不想要的東西，偏偏就是有人極力想去爭取的。

李持盈偷偷將餘光瞥向看了自己一眼的裴元希，不知道這襄王殿下究竟是何種意思，卻也羞赧的染紅了雙頰，微微別過頭去，躲著他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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