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宮女瑟瑟一個哆嗦，畏畏縮縮擡起頭來，迎上祁絡繹的目光。

祁絡繹雙眸一瞇，瞧著眼前這宮女似乎還很小的年紀，眸裏盡是恐懼，並不是像有心計的樣子。開口問道：“哪個宮裏的？”

那個宮女連忙叩首，結結巴巴回答說：“回……回回皇後後娘娘娘娘的話，奴奴奴婢是剛剛入宮當當當差的……”

聽她說話結結巴巴的，一時半刻說不到重點，祁絡繹緊縮眉頭，打住她道：“哪個宮裏當事的？怎麽大半夜跑來昭陽宮？”

“奴婢是是綾綺殿殿的專門負負負責打掃的……”很是費力說出來此話，臉上泛著通紅，好像平生都沒有說過這麽多似的。

可是，是李持盈宮裏的更讓祁絡繹不能輕易放過她。耐著性子再問：“來昭陽宮做什麽？毓嬪讓你來的？”

最後一句帶著狠戾的冷鋒，似是要穿透那人的心。

小宮女害怕連忙搖著頭，表示不是。才慌張的回答說：“不不不不不是的，娘娘娘娘。下午來來來您這兒找貓，結果果果我我我身上帶帶著的小鐲鐲子不不不見了……想著可能能是丟丟在您這兒了，所所以才來尋尋找的！怕怕驚擾您，只只只敢晚上來來了……”說著說著，慢慢將頭低下，聲音也愈來愈小，帶著一絲懼意。

這麽一長串的話，讓她這個自小口吃的人來說確實是很困難的。

既然如此，也算是情有可原。祁絡繹遠山一舒，淡了語氣，道：“你先起來吧，可是找到了鐲子？”

那小宮女擡起驚訝的眸子，似乎是不相信眼前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竟然如此的寬容慈愛，又緊接著連忙叩頭謝恩說：“謝謝謝謝娘娘……奴奴奴奴婢還沒……”

祁絡繹一聲嘆息，不用她結結巴巴說下去也知道那個沒有就是沒找到了。擺擺手，讓她不要那麽拘束著，道：“起來吧，這晚上燈火雖明亮但也不是個找東西的好時候，你且白天跟毓嬪說說來我這兒找東西就可，我差人同你一塊找便是。”

那小宮女起了身，低眉垂首還是不敢正視祁絡繹，順從的點點頭，沒有說話。其實自小因為高燒沒有及時救治而口吃的自己也怕人笑話所以一直不如裝作是啞巴，能進宮來當差已經是很好了，雖然宮裏也會有人欺負自己，也會有主子苛刻對待，但總也好過在家中過得窮苦日子。

不過這次竟然是毓嬪娘娘親自來找上了自己，說是有事情要讓自己來辦。辦好了將會送自己出宮，榮華富貴都打點好了。要是辦不好，那便是……不敢想象，自己為魚肉只能任由刀俎宰割。

不過，自己也是知道毓嬪娘娘的心性的，雖然自己只幹好自己手中的活兒，從來不做聲，也是將所有的一切看在眼裏又藏在了嘴了的。

毓嬪娘娘也是看中了自己這麽一點才吩咐自己來皇後娘娘這兒做事的吧。先是弄跑了貓兒，再將皇後娘娘這兒弄亂了，還讓自己謅個理由悄悄的在昭陽宮裏面的水塘旁邊撒上生石灰。

自己愚笨不懂很多，但是也知道毓嬪娘娘不懷好意的。本來，後宮風雲於自己這麽一個小小的如同螻蟻一般的掃地婢女來說根本無從摻和一腳，但是偏偏被毓嬪娘娘選中了。心中一狠，應了下來過來做一些昧著良心的勾當，可是……可是眼前的皇後娘娘卻待自己並不是像旁的妃嬪一樣嫌棄和厭惡。

心底裏不僅油然而生了好感，但是這樣的好感無濟於事，自己和家人全都是捏在毓嬪娘娘手心的，只能對不起眼前的皇後娘娘了……

垂頭，閉上了不忍的眼眸，覆睜開又是決絕一心的堅定。出言謝恩：“謝謝謝謝皇後娘娘您……”想要一口氣說出的話卻到了嘴邊還是結結巴巴，這個落下的毛病改不了，一輩子都是。

“無礙，你且回去吧，這麽晚了容易惹出是非來。”祁絡繹又偏頭看著莞娘，道：“莞娘，你派人送她回去吧。”

“娘娘，這樣就？”莞娘欲言又止，似乎對祁絡繹這麽輕易就放過了這個怎麽看怎麽就奇怪的宮女的行為很是不滿意。

祁絡繹揉著眉心，帶著乏累的聲音說：“罷了，這麽晚了。”偷偷瞥了一眼那個小宮女，大半夜來找東西雖然有問題，但是她說的也是有她的道理。而且，年紀輕輕又結結巴巴的委實可憐。

擺擺手讓人散去，輕輕打了個哈欠，午間被李持盈找貓的事情一鬧都沒有睡好，現在真的是熬不住的。

莞娘點了兩個人送那個宮女回去，瞥了一眼塘邊堆著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眼裏就是最容不下這樣的雜亂，明日一定得全部都清理走了！

待祁絡繹重新回到了內屋，就見著裴元希手支在幾案上，撐著頭，闔著眸子，昏昏欲睡。

低聲偷笑，一彎浮月上了祁絡繹的唇角，提著裙裾，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不想打擾到他。裴元希在外忙著的事情不必自己少，讓他這個快活王這麽累都是因為自己給他的事情太多太多……

一指伸出點在他皺在一起的眉頭，為他一一舒展開。正當祁絡繹欣賞著自己的傑作的時候，一雙手立馬擒住了作亂的柔荑，腰間亦是多了一只手，片刻轉身就入了裴元希的懷抱。

今日份的懷抱太多，恐怕又要很久嘗不到了。

“我看你把玉釵放在妝奩匣子裏面，怎麽？是不喜歡？”裴元希低聲問，帶著點小小的委屈。

祁絡繹可最是受不了這樣的可憐兮兮的裴元希了，笑著解釋說：“怎麽會，只是怕弄掉了很可能就會碎了，不敢亂戴。”

“碎了又何妨，我再送你便是。”將頭抵在祁絡繹的肩窩，汲取著她身上的溫度，裴元希的聲音帶著慵懶的氣息縈繞在祁絡繹的耳尖，癢癢的。

“可是這玉釵世間只有一個，我自然是憐惜的。”側首，拍了拍裴元希的頭，很是溫柔。“就像裴元希世上獨一無二，我最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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