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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少女情懷總是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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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的卿藍,夏梨的心頭禁不住地突突直跳。

洛白面無表情地望著卿藍,語氣冰冷得讓人毛骨悚然,“說,這是怎麽回事,”

卿藍小臉煞白,望著他拼命搖頭,“皇上,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

這時候,方才被派去驗禦花園裏剩下的半壺茶的太醫急匆匆地趕了回來,行了個禮,得到了洛白的示意後才道,“回皇上,那茶壺之中,確有大量紅花。”

卿藍聞言眼淚刷地就掉了下來,頭上的簪花都被搖頭晃得搖搖欲墜,掛在頭上狼狽得很,“皇上,奴婢真的沒有,奴婢冤枉啊……”

洛白沈著臉瞧了她一眼,便轉向太醫,到:“紅花是藏在壺中的?”

“回稟皇上,正是。”

他聽罷沈吟了半晌,夏梨被他故弄玄虛折騰得心浮氣躁,對卿藍時不時遞來的求救訊號,只能報以焦急無奈的眼神。

卿藍啊,不是我不想救你,是我說話了就更糟糕啊。

洛白仍舊沈默著,屋子裏鴉雀無聲,靜得連卿藍擂鼓般的心跳聲都能聽個七七八八出來。

“都下去吧。”

再這之前,夏梨想過約摸一萬種他可能說的話,不外乎是“關入樞機處,隔日再審”,或者是“皇後娘娘留下喝杯茶”之類的威嚇之言,可是卻萬萬沒有想過“都下去吧”這一種。

那麽,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說這話的意思,是要判定這事同她和卿藍沒有什麽幹系?

卿藍似乎受寵若驚,眼淚混亂地掛在臉上,跪著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她沒反應過來,可是有人反應過來了,這不,她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見韶華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那動靜大的,連旁人看了都替她疼。

“皇上,娘娘孩子沒了,如今還昏迷不醒,奴婢求皇上一定要替她主持公道啊,娘娘是無瓊最受皇室擁寵和百姓愛戴的公主,這事怕是不會輕易落幕的。太醫也說了,這紅花就是藏在壺中的,泡茶的上茶的都是同一人,按理是要押解候審的,況且,這禍害皇家子嗣可是一等一的大罪,求皇上替娘娘主持公道啊!”

韶華句句帶刺,說得是鏗鏘有力,說話間還時不時怒瞪夏梨,意思不言而喻。不過一番話說完,卻是雙手撐地磕了幾個頭,一臉泫然欲泣的樣子也不知是磕頭磕重了疼得,還是替自家主子不服,反正看著是挺像那麽回事兒的,像得夏梨的心又擰巴成了一大把。

聽了這麽一番忤逆脅迫的話,洛白的臉色呈現出了詭異的黑。良久,只聽他輕飄飄地逐字逐句道:“韶華,你是在教朕怎麽做嗎?”

韶華看著他陰鷙的神情,氣勢已是頹了大半下去,連忙誠惶誠恐地又磕了幾個響頭,“奴婢不敢。”

洛白瞇眼瞧著頷首跪地的韶華,續道:“朕說,都下去,聽懂了嗎?”

韶華擡頭瞄了一眼,又慌忙低頭,戰戰兢兢地回話:“奴……奴婢聽懂了。”

“很好。”

語畢,人群紛紛行禮退了下去。夏梨拽著湯圓君,一步跨前拖起目瞪口呆的卿藍就跟著人群往外走,絕對是逃離犯罪現場的速度。

這一出踏秋宮內殿,她們二人就感覺到了一道道苦大仇深的熱烈視線,那些個視線是來自踏秋宮的一眾奴仆,看他們的神情,似乎是恨不得將二人剝皮抽筋,卻礙於皇命,只能用眼神淩遲淩遲她們圖個痛快。

人群散去不久,邵玉壺就迷迷糊糊地轉醒了,她感覺到下腹傳來的一陣陣刺痛,心頭和眼眶都是一陣酸澀,卻只能目光呆滯地望著帳頂發呆。

洛白倚坐在床沿,默不作聲地陪著她。

“孩子沒有了,是吧?”她的聲音有些喑啞,帶著些許的鼻音。

“嗯。”

邵玉壺側頭望向他,眼神忽明忽暗,“皇上放過她了,是吧?”

他也轉頭看她,眼睛如夜色下的浩瀚深海,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嗯。”

“哼。”邵玉壺輕嗤一聲,重新將視線移開,冷笑望著繡著鸞鳥的霓色帳頂,“我就知道會這樣,這皇宮裏頭,草菅人命根本就算不得是什麽事兒,我邵玉壺的孩子也是一樣,他的命,根本就一文不值,甚至不值得讓那個女人進樞機處吃一分一毫的苦頭,呵呵……”她笑了,笑得虛弱又苦澀。

“玉壺。”他的手輕輕地搭在了她的手背,兩人的手都有些涼,“孩子會再有的,朕這些日子會一直陪著你……”

他還沒說完,就見邵玉壺突然轉頭,眼光灼灼地盯著他,一雙眼睛亮得有些癲狂,“我就求不來一個公道嗎,就不能為我的孩子討一個公道嗎?”

面對著她咄咄逼人的語氣和瀕臨崩潰的神情,他暗暗嘆了一口氣,低頭用指腹溫柔地摩挲著她的手,“玉壺,孩子會再有的……”

“呵。”她冷笑著,將手猛地抽了回來,薄涼地看著他,“她是北召的公主,動不得是吧?”

洛白緘默,擡眼看她。

邵玉壺毫不怯弱地回望他,突然揚唇挽出了一朵絕艷的笑花,“我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的,到時候皇上會怎麽做?”

他垂眸望著她,“玉壺,朕一直覺得,你是世間最聰明的女人。”

她的眼輝映著帳前的兩盞琉璃宮燈,流光溢彩得好似月光下的平湖粼波,良久她淡淡一笑,道:“臣妾知道了。”

言罷,便闔上了雙目,再不言語。

世人常道,這世間有兩種話不可信,一種是江湖術士的蔔算,另一種,就是男人的誓言。這話說得,確是不假。只見那方洛白將將安撫過邵玉壺要陪著她,可這一轉身,便大張旗鼓地到了夏梨的冼華宮去。

夏梨深覺,他在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刻到她的宮裏來,堪堪能評判為一種拉仇恨的陷害。

要說這皇家男子的修為可算是都不淺,例如說湯圓君,傍晚的時候,她同他說,他的小侄子沒有了,恐怕要過些時日才能出來陪他玩耍了。他垂著圓咕隆咚的腦袋沈吟了一會,也不知是不是在郁悶,可沒一會,他便又甩著兩條胖短腿去同璇璣躲貓貓去了,怎一個沒心沒肺了得。

再例如這位斷袖皇帝,他白日裏頭將將丟了子嗣,這晚上就能面不改色地與她這個嫌疑人同榻而眠了,這須得多麽過硬的心理素質啊。

思及此,她不禁對他生出了些許的欽佩,當然也必不可少地摻著些同情。

本來嘛,帝皇世家多薄情,每年在皇宮裏夭折的孩子,恐怕都要用“打”來計算,包括已然出生的和尚未到人世的。況且,邵玉壺腹中的,恐怕是他的第一個子嗣,所以,她敢斷言,他的這份淡定,多半是裝出來的。

“朕知道,這事與皇後無關。”

夏梨原本以為,他不會理睬自己,可卻是沒有想到,他一開口,就撂出了這麽一句驚天動地的話來。她下意識地想問出“為什麽如此作想”,可轉念一想,這麽一問,好似她真的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

於是話在舌尖轉了一遭,就變成了:“皇上怎麽知道的?”

洛白平躺著,側頭瞧了她一眼,似是輕笑了一聲,“眾目睽睽之下做那種事情,皇後得不到半分好處。”

唔,這話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遑論她不想害邵玉壺的孩子,若是真想,也斷然不會用這種最拙劣的手法,這種同席下毒的方法無疑是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正如她白天所說的,不管她願不願意,都會被潑一身的臟水。

誠然,這道理她明白,他也明白,可這宮裏頭千千萬萬盼著看熱鬧嚼八卦的人不明白。這不,繼上次她的祖宗十八代被詆毀之後,她的子孫十八代也被染指了。真是惱人的秋風,狗血的流言啊。

“皇後近日,怕是要深入淺出一些。”

夏梨聞言看向他好看的側臉,應了一聲。他這應是在關心自己,想到這,她不禁有些寬心,不是孤立無援地鏖戰,這種感覺好得讓人飄飄然。

這一刻,她又想起了大婚那日他踢轎門時的清泠珠響,如同龍王水晶宮的水滴空弦,靜謐的涼意緩緩地沁入喉頭心尖,讓人四肢百骸都透著清明爽利。

受熏陶過度的夏梨忽而覺得,這似乎,就是有好感了?古往今來,這男女之間的感情皆是如秋風乍起一般沒有緣由,如此一想,她這莫名其妙的好感似乎還挺合乎常規的。

到了這一步,她就算平時再不拘小節,也免不了開始扭扭捏捏了,少女情懷總是詩,也不能不把打油詩當詩啊。於是,她從錦被裏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待他側頭看她了,她卻目光游移了好半晌,才用細若蚊蚋的聲音道:“我知道了。”

洛白瞧著她忸怩的樣子,竟一時半會地沒有反應過來她是應得什麽話。

她也沒管他是不是沒反應過來,又眼光四顧地低頭道:“我會小心的。”

洛白瞧著她的樣子,嘴角甚是沒有形象地抽了抽,遲疑地“嗯”了一聲。

雞同鴨講的戀愛總是不得善終,況且還是性向不同的戀愛,如此一想,這場風花雪月的下場,真真是可想而知。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那啥。。這裏的喜歡是錯覺啊。。小孩子家家的言情戲本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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