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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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灀輕笑出聲,道:“表面是如此地恭敬有儀。但普天之下,能坐上那位置的人,究竟又能有幾分純凈呢?”

管箕一怔,漓灀如此話鋒一轉,倒是他始料不及的。望著紫衣女子踏進雲溪客棧的背影,他只低聲地喃喃:“可漓灀啊漓灀,百姓所關心和擁戴的僅僅是能否帶給他們安康的君王。”

夜色漸漸地籠罩了天幕,晚飯過後,漓灀便上了客棧的瓦頂,把喧囂的擁擠聲拋在了腳下,仰躺望著群星璀璨的如墨蒼穹。

銀漢流貫的天際看似觸手可及,可實際卻是如此地遙遠縹緲。偶有一兩只螢火蟲,在銀色的月光下閃著朦朧的光,就好似碎寶石般閃爍。

“好美。”望著這鎏上銀色月光的夜色,她忍不住喃喃。

“這是自然。”白衣男子已然站在了她身旁,也隨即躺了下來。

“這等愜意與悠然,神祗也不過如此吧。”她似在喃喃,又似答著白衣男子。

管箕側首,靜靜地看著她,忽然無比認真地道:“漓灀,等你的事情一解決,和我一起回北漠吧。”

她側首看了他一眼,眼神又回到那墨色的蒼穹,沒了往日的嘻哈,平靜無緒地道:“管箕啊管箕,你終究是北漠的世子,而我要的不過是一片星際璀璨的天,一池澄澈無垢的水,一叢蓊郁青蔥的林。”

白衣男子順著她的眼神,同樣投向了那浩瀚無垠的天際,又緩緩地道:“若我不再是北漠的世子,若我能給你想要的。那麽,你可願意?”

一陣短暫的緘默,還是不曾聽見紫衣女子的回答,管箕側首望向她。身旁的人已有了淺淺的呼吸聲,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便把她抱回了雅房。

莊嚴肅穆卻又不失高雅沈著的駱莊宮宇內,身襲金絲繡邊的黑衣華服男子立於霜緒宮的主殿前,神色裏有掩不住的欣喜,擡首望著這座霜緒宮的主殿時,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霜緒宮,這是一座雖位於駱莊宮內,可其建築風格卻迥然不同的宮宇。從宮門進入,一條敞道兩旁皆種滿淡雅清香的白百合。繞過右側的小徑,便能到達霜緒宮的主殿。主殿左側以蓊郁青蔥的竹林點綴,數米高的竹林覆在了主殿的上空,金色的陽光卻能透過竹林灑在了這青磚黛瓦之上,朦朧中又添了幾許悠然愜意。主殿往後一些,是一座高高的亭閣,裏面有一張精巧的圓桌和三張矮幾,皆以玉石築造而成。在這裏,可望見東方的潮起潮落,雲汐翻湧。主殿旁的竹林裏在這夜色中時不時傳來幾聲林鶯的啼鳴,那是他親自餵食、養在霜緒宮的林鶯。

霜緒宮外的貼身侍從羽墨等得有些焦急了,雖隔三差五主上都會來這霜緒宮走一趟,可從未如這次般待得如此久。他想進去,可卻不敢。這可是主上明令的禁地,連盞溪公主想進去也需請示,何況是他。

又等了許久,門外的貼身侍從終於看到了在拐角處閃現的金絲繡金衣袍,不覺間松了口氣。

“羽墨,”黑衣男子喚了他一聲,卻擡眸望向那縹遠的天際,“霜緒宮的主人要來了。”

貼身侍從微微一驚,眼眸不自覺地泛起了一絲歡喜。這霜緒宮是主上繼位為王的第二年親自督建的,本以為是主上與東宛的暮霖公主成親之日用作暮霖公主的寢宮之用,卻不料主上繼位後竟清了宮中大半宮女,且到如今也並未納一妃嬪,而這霜緒宮也空置了六年。

而霜緒宮之於主上的意義,他這貼身侍從是再清楚不過了。如今,可算是要等到了那位霜緒宮之主了麽?

暖陽突破地平線,朝高空緩慢升起之時,駱莊城郊外的淺淶湖上也隨之泛起了絲絲金黃色的光,湖周邊的林子裏時不時傳來早起鳥兒的清脆啼鳴。這裏是駱莊王室的覽游勝地,有其專門的守湖人和湖林軍看管。

雲鬟霧鬢,發髻兩旁嵌以白玉透明的金步搖,耳中墜以淺青色的梅花玉環,身襲一身金絲繡邊的青色紗裙的雍容華貴卻又美麗非凡的女子正於湖邊拋去了手裏的一片葉子,一只落水濕了翅膀的蜻蛉隨即攀上了這張有如救生小船的葉子,在陽光下撲扇著翅膀,似乎在感謝著向它拋來救命繩的年輕女子。

年輕女子似是讀懂了它的語言,微微一笑,又輕聲道:“不必謝我。這天地間每一種生命的出現都是一種奇跡,每一種生命都有其無需言語便盡其所力活下去的理由。”

語落,那只小小的蜻蛉似乎也讀懂了人語,隨即扇了扇翅膀,便往那廣袤的空中飛去,直到消失在湖邊人的視線中。

“如果能飛,就盡其可能地去享受那遨游於天際間的自由吧,畢竟這世上沒有多少人能如你這般。”望著蜻蛉消失的方向,青衣女子輕聲喃喃。

“眉若柳絲,眸似秋水,膚如凝脂。”忽地,一聲空靈的聲音於身後響起,循聲望去,她只微微一驚。坐在樹梢上女子身著淡紫色的紗裙,雖不施脂粉卻輕靈出塵,便是如此遠的距離她也能感受到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漠然卻又對人極具吸引的魅力,縱然被譽為“四方第一美人”的她也黯然失色。而這,竟與哥哥眼眸深處的那一抹漠然極為相似。

樹梢上的紫衣女子輕輕地躍了下來,又笑道:“確是確是,這四方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虛傳。”

“你是何人?”她不驚訝於眼前之人如何能避開重重守衛而來到這淺淶湖,反倒想知這氣質如此超群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過是為了一睹盞溪公主的游人”紫衣女子側首一笑,又往她身後一瞧,道,“你說是也不是,管箕。”

管箕?北漠的管箕公子?她一驚,往後一看,氣質風雅的白衣男子正立於她身後不遠處,她竟一點沒發覺。

素來聽聞北漠的管箕公子風雅無雙,如今看去,這眼前之人果真是配得上如此稱譽。

“倒也不盡然,”白衣男子才道了句,又走近兩人身旁,“此番我和漓灀前來見盞溪公主,乃是有一事相求。”

“哦?”聞言,駱盞溪有些驚詫。

“聽聞盞溪公主醫術無雙,”話說間,白衣男子手中似乎憑空出現了一個雖晶瑩剔透卻裝滿血紅之水的玉石瓶,又道,“不知公主可否有辦法得知此血中所含何毒?”

“這是血?”駱盞溪答非所問,隨後卻立即反應過來,又道,“你是以蘭玉瓶來維持血液的新鮮度?”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似是對青衣女子的聰慧表示讚譽,道:“確是。此番前來便是求助盞溪公主識別血中之毒。”

駱盞溪望了白衣男子手中的蘭玉瓶許久,不禁微微蹙眉,隨後便向管箕道了句:“聽聞北漠的青雅姑娘堪稱神醫,又何以來尋我這常年不出宮門的人?”

此時,在湖邊游玩許久的漓灀聽到這句話,忽地回過頭來,笑道:“盞溪公主可是說笑了,青雅若上能解此謎,我們何以要在這見公主?”

“噗……”一聽這話,駱盞溪忍不住笑出了聲,道,“漓灀姑娘說得倒也有理。只是,這蘭玉瓶裏裝的血若不細看,倒與平常的無甚差別。”

“若是細看,便是內含暗黑色的東西。”漓灀接著她的話道。

旁邊的白衣男子一驚,望向漓灀。此前從未與她談過考睚之事,只道有事要尋盞溪公主一趟。可不過幾秒的時間,白衣男子便舒展開了眉上的蹙額。難怪難怪,依她的性子在聽到他說要去尋盞溪公主一趟時竟沒有絲毫驚訝,原來她早已知悉此事,事先必定去尋過青雅。此番來駱莊,竟也是為了考睚之事麽?

駱盞溪一聽,微微點頭,又道:“青雅姑娘是無法分離此毒,因此才來尋我的吧。”

白衣男子揚起唇角,漾起了笑意,道:“公主乃是醫雪谷谷主柳歌的親授弟子,不知可有法子分離此毒?”

聽到白衣男子提起自己的師父,青衣女子的神色黯了黯。於這四方之中,她的師父,也就是醫雪谷前谷主,其醫術譽滿天下。記得遇見師父也是在這淺淶湖旁。十年前的那天,在自己的極力要求下,父王終是同意讓身體極虛弱的她來這淺淶湖散散心。那時,身穿白衣的師父也一如今日這兩人一般,忽地出現在她面前。或許,她命本不該絕,讓似乎已經看見了彼岸花的她在師父的精心調理下,這纏繞她多年的惡疾竟一點一點地好了起來。後來的後來,連她自己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她便成了師父醫術的傳承人。

而今,也不知在世界另一邊的師父可還好。

“師父雖曾教過我分離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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