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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惡有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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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和偏殿內,屏淑儀頭發淩亂,面容憔悴,眼中透出絕望的灰敗之色,癱坐在地上,哆嗦地嘴唇表現出她內心此時的不安與驚恐。

這個姿勢她從昨天下午送回來就沒變過,殿外也被人把守,裏面人出不去,面人也進不來。這種煎熬是痛苦的,屏淑儀再不靈通,也在事後想明白自己是被夏綰綰和溫如墨連手給算計了。

飛鸞毒粉無色無味,入鼻後半時辰內人會變得越來越狂躁,失去理智,無解藥,發毒半時辰後藥效自行消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屏淑儀想通後也哭喊過,但都無濟於事,特別是夏綰綰所說的父王已經駕崩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有她怎麽知道南疆和蝕骨寒的!

她驚怕之餘更多是憤怒,恨溫如墨的臨時倒戈,恨夏綰綰的陰險狡猾。

“溫如墨,夏綰綰,等我有朝一日覆出,我定要你二人死。”她咬牙切齒,字字泣血。

這次造成白唯霜早產,夏綰綰摔倒,可好歹白唯霜生了個皇子,母子平安,夏綰綰也無大礙,所以她過錯大小就看皇上怎麽定了。

屏淑儀仍然僥幸安慰自己,皇後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自己一口咬定什麽都不知道就夠了,皇上不會這麽絕情,父皇不會有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陣輕碎的腳步聲從殿外響起,無意給屏淑儀帶來一點希望。她忙站起身,坐了太久一起來差點摔倒,阿彩眼疾手快扶住她,屏淑儀急忙推開她匆匆迎上去,看見萬德全走進殿內她眼底閃過一抹失望。

“萬公公……皇上呢?”屏淑儀摸不透他的來意試探問道。

萬德全心裏嘆氣,這種費力事總是他做,殺戮太多死後可是要下地獄的,看著曾經多麽風光無比寵愛之上的良妃,如今就如喪家之犬,何曾幾時嬌縱狠厲的北辰屏眼裏也會流露出害怕祈求的神色。

萬德全有些感慨,看著正殿大橫梁柱有些出神,屏淑儀隨著他的目光也看去,其他梁柱都是朱紅染漆,惟有這根正中間的橫梁柱中部紅漆脫落,露出木頭的本色,可以清楚看見是一道勒痕。

“萬公公?你看什麽呢,我問你皇上怎麽不來?”屏淑儀語氣不耐煩,一根梁柱有什麽可看的。

萬德全收回目光,既然屏淑儀這麽急迫,他還有什麽好感慨的:“聖上讓奴才給淑儀娘娘帶了一道聖旨。”

屏淑儀眼中閃過一起希翼之光,埋怨起萬德全:“既然皇上給我下了聖旨,怎麽半天不宣,耽誤了正事你擔當的起嗎?”

萬德全收回之前對她的憐憫,正色道:“淑儀娘娘說的是,奴才這就宣旨。”

她跪下心突然“砰砰”直跳,就算禁足降級也認了,更何況她還要拉個墊背的。

只不過……聖旨的內容怎麽越聽越不對勁?她臉色隨著萬德全不急不緩地宣旨愈加變得難看,最後一句“念乃北昭公主,特予以全屍。現賜白綾三尺與毒酒一壺,擇一自行了斷。”,她臉色慘白如灰,跌坐在地上。

“不!!”淒厲的喊聲響徹整個雲和殿,屏淑儀掙紮起身想沖出去,“我要見皇上!”

“來人,快把屏淑儀攔住。”萬德全一聲令下,內侍們急忙攔住了她。

屏淑儀發瘋地朝外掙紮,兩個端著白布蓋著托盤的小太監慢慢朝她走來,她驚恐地搖頭喃喃道:“我是北詔國公主,我是皇上最愛的寵妃,皇上不會這麽對我的!”

萬德全甩甩拂塵,無奈地嘆口氣,靈前大鬧雖罪不至死,可北辰屏之前種種惡行都被翻出來,多少宮女妃嬪都喪命於她手裏,看來這次北辰屏是觸到皇上的逆鱗。

“北詔帝駕崩,北詔內亂,屏淑儀還是接了這旨吧。”

屏淑儀慘笑,笑聲尖銳刺耳,她笑出了眼淚仍止不住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父王駕崩自己就成了喪家犬被宰殺,絕望和憤怒湧上她的心頭,她恨自己真心付出,太大意沒留後路,結果死在了她曾以為最愛自己男人的手上。

萬德全用眼神示意讓端東西的小太監上前,屏淑儀卻看出他的用意,壓抑住自己的恨意道:“皇上不來,我不會接旨。”

萬德全扶額,小姑奶奶現在還鬧什麽,皇上不正是因為不想見你才不來的麽,若真要用強,你一小女子也反抗不了啊。

屏淑儀像知道他所想一般,繼續道:“轉告皇上,我有個驚天秘密要告訴他,他不來定會後悔一輩子。”

齊睿聽見萬德全的稟報,冷笑一聲,扔掉手裏的書:“朕倒要看看,她如何能讓朕後悔一輩子。”

萬德全遲疑,他實在說不出口屏淑儀之後的瘋言瘋語,他還想多活幾年啊!想到這兒他又繼續勸道:“老奴看屏淑儀不像說假話,皇上不如……”

齊睿沈吟,也罷,嬋珺的死總要跟她算個明白,讓她知道,不是自己狠心不念舊情,而是她貪心太大自食惡果。

屏淑儀一天一夜沒吃沒喝,嘴唇皮裂開,仿佛一下老了十歲,妖嬈嫵媚的鳳眼呆滯無神,直到一聲高唱“皇上駕到”,她才猛地被驚醒,眼珠轉動幾下。

眼前出現一雙玄色靴子,她慢慢擡起頭,映入眼前的正是齊睿,面無表情只是冷冷註視著自己,屏淑儀突然淚如泉湧:“皇上……”

齊睿揮揮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萬德全護主心切怕屏淑儀激進之下做出什麽危險的事,於是裝沒看見齊睿的示意偷偷低著頭退到一旁。

“萬德全,你退下。”

看這架勢談話內容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萬德全只好退下,卻站在門口不離開一步,裏面有什麽動靜就能第一個沖進去。

“你有什麽就說罷。”齊睿淡淡開口。

屏淑儀伏在地上痛哭:“皇上,從我來南夏就把這兒當成我的家,如今我父皇不在了,皇上為何這麽狠心要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齊睿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不過不是動容而是怒容,“北辰屏,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嬋珺的死你敢說跟你沒一點關系?”

屏淑儀呆在那兒手腳冰涼,喃喃道:“我……我……”

“朕不說,不代表朕不知道。”齊睿心情覆雜,負手看窗外蒼穹零星點點。

“我那是愛你啊皇上!”屏淑儀呆了半天居然說出這樣一句話,“皇上,我沒想讓皇後死,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啊。”她邊哭邊說,還跪著挪到齊睿腳邊,扯著他袍腳伏地痛哭。

齊睿冷冷看著她表演,走開幾步,不讓她碰自己:“做了南夏皇後,與北詔裏應外合這才是你真正目的所在。”

無視屏淑儀絕望震驚的樣子,他走到門口回望道:“這結果與北詔帝駕崩沒任何關系,言盡於此,你想通與否都不重要了。”

“難道你後妃出墻也不重要了嗎?”眼見齊睿要走,屏淑儀情急之下大喊出口,看見齊睿猛地轉頭,眼中閃著無法遏制的怒火,她心裏居然掠過一絲報覆的快感。

很快她就笑不出了,因為齊睿掐著她手腕,一副要吃的她的樣子,屏淑儀止不住開始發顫,張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

“再說一遍!”齊睿臉色鐵青,聲音還算平靜,若是熟悉的人在場,一定會知道這是他生氣到極致的表現。

屏淑儀疼的直抽氣,可齊睿根本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她顫巍巍從懷裏掏出一方手帕仍在地上:“你自己問溫如墨去吧。”

齊睿死死盯著地上那方手帕,恨不得看戳兩個洞,雙眸暗色微微抿唇,他大力甩開屏淑儀,疾步走出去,一開門看見門外守著內侍宮女都如同驚弓之鳥縮縮脖子低下頭,他臉色愈沈:“回宮。”

……

是夜,夏綰綰正在房內看話本,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她詫異地喊了聲“進來”,茗妝神情焦急探了個頭:“主子,大事不好了。”

夏綰綰很少見茗妝喜怒於色,她忙站起身:“怎麽了?”

寢宮後門耳房內,夏綰綰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地上跪著個抽泣的宮女,她是溫如墨身邊最得信的大宮女可人。

短短一個下午居然發生這麽多事,溫如墨被暫時軟禁在寢宮,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先見之明,表現的異常鎮定,偷了個空就讓可人溜出來找夏綰綰。

可人把溫如墨早準備好的信和小匣子給了夏綰綰,夏綰綰看完溫如墨給自己的信,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心情也愈發沈重。

溫如墨在信上說她和某一男子暗生情愫,這樣暗中傳信半年多,她也陷入矛盾和罪惡中,直到那次在花園掉了一方帕子,上面繡著隱喻的相思之情,帕子是她繡給那個男人的,丟了帕子後她終日仿徨害怕。後來北辰屏揀著了帕子卻故意沒還給她,直到那日要挾她陷害夏綰綰。溫如墨說她承認,幫夏綰綰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打垮北辰屏,這樣她就無後顧之憂。

可溫如墨沒想到北辰屏真是狡猾奸詐,臨死之前還拉了她墊背,她死了倒無所謂,卻不想連累那男人和家人。她始終沒有點名那個男人的身份和姓名,對於如何相遇也是一筆帶過,夏綰綰嘆息,這也是一種保護吧。

沒有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出墻,哪怕他不愛這個女人,何況他還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夏綰綰後背汗涔涔,她拿不定主意要怎麽幫溫如墨。

可人看出她的為難,哽咽道:“主子說,她不會讓娘娘為難,看在昔日同好的份上,只求娘娘能保住她的家人,還有這些東西……請娘娘保管。”

她盯著那個小匣子,打開裏面是一個佩包,一看款式就知道是男的用的,還有幾封信,夏綰綰默默搖頭:“這些東西不能留。”

可人“啊”了一聲,隨即明白過來沮喪地低著頭:“後來主子也說這些東西可能也留不得,希望娘娘能……日後燒給她。”

說到這兒可人再也控制不住淚如泉湧,夏綰綰一聽就不對勁:“日後燒給她?”

可人哭道:“主子抱了必死的心。”

夏綰綰厲聲道:“胡說!”說完卻鼻子一酸差點控制不住情緒,她心裏很亂,在她看來齊睿並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可是小老婆出墻這事無關乎脾氣好壞,而是一個男人的尊嚴,所以她真沒辦法能保證溫如墨全身而退。

可人哭得她心煩意亂,夏綰綰定定神對她道:“聽著可人,你趕緊回去勸住你家主子,讓她別做傻事,不到最後一步不能放棄。”她想的最好打算就是將溫如墨打入冷宮,可這樣似乎也算不得上,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輩子不能相見在一起,比死更難受。

不過,活著就是有希望不是?

夏綰綰吩咐茗妝悄悄送可人出去,她凝神看著小匣子,把信和佩包都燒了,留下一地的灰燼裝在那個小匣子中。她心情很沈重,一晚上腦子裏全是溫如墨的事,直到五更天才稍微睡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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