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畫經過此事暫時歇了手段，對靈玉道：“此事出的蹊蹺，先別輕舉妄動，等我查清楚再說。”她派去的人打聽出結果是在錦瑟房裏找到一大包七星海棠粉，薛素畫好不容易才壓住自己的驚恐，這花粉最難得而且劇毒，怎麽可能有一大包！再說她也從沒讓錦瑟再給夏綰綰下另種毒藥，夏綰綰躲過一劫，卻讓她失了一個得力助手，還險些敗露行蹤，薛素畫想破腦袋都沒想出個所以然。

夏綰綰在杜騫的調理下身體漸漸好轉，齊睿一有空就來看夏綰綰，但從來不留宿，侍寢人選最熾熱的依然是德妃薛素畫和雲貴儀雲姜。

皇後終究是熬不過去了，硬餵都餵不進去藥，瘦弱的身子輕飄飄，似乎隨時都能去了，鳳藻宮氣氛壓抑，齊睿每日都去看望一趟，可每次都是沈著臉色出來。

齊睿到蘭若軒陰霾的心情總算消除些，夏綰綰也盡量撿著開心的事跟他說，對於最近齊睿只來不留宿的行為夏綰綰還是忍不住小小郁悶了一把。

眼看用完晚膳齊睿又要走了，夏綰綰微嘟著嘴，直直地盯著他也不說話。齊睿像是看出她的心思，難得露出點笑意：“怎麽，舍不得朕？”

一般情況女方聽見這樣話總會口是心非說沒有，然後自個生著悶氣等男朋友哄自己，可齊睿不是忠犬呀，夏綰綰要說才沒有他肯定會扭頭就走。

夏綰綰氣鼓鼓道：“舍不得又怎麽樣，夫君還不是要走。”

齊睿果然一楞，夏綰綰滿腹委屈看著他：“綰綰惹你生氣了嘛？”

“沒有。”

“那你為什麽要冷落我？”難得見夏綰綰氣嘟嘟地樣子，朱唇微瞇，眼中還隱閃淚光。

齊睿心頓時就軟了，他拉著夏綰綰坐下，半響才開口道：“我若要冷落你，就不會陪你用晚膳了。”這會兒連“朕”也不自稱了。

夏綰綰撇撇嘴，沒有性生活的感情還能長久幸福麽？她用手指輕輕戳齊睿的胸膛，賭氣道：“還不是看這兒飯菜合您胃口，才賞臉過來吃飯。”

齊睿唬著臉故作生氣：“胡說八道。”

夏綰綰心想你丫的把我這當免費飯堂還兇我，老娘不幹了！她眼睛一紅就從齊睿懷裏跳出來：“皇上現在就嫌棄我胡說八道，以後連見也不願見我一面了。”她越說越委屈，眼裏含淚還拼命不讓它掉下來。

齊睿扶額，他怎麽從來都沒發現綰綰還有這一面，不過倒沒有絲毫的煩厭，反而心疼地擦著她眼中的眼淚：“說你一句就哭了，嗯？”

夏綰綰賭氣不去看他，見他給自己擦眼淚，連忙不管不顧拉過齊睿的衣袖就往臉上擦，齊睿忍不住笑開，夏綰綰氣得四仰八叉。

“傻姑娘，我怎麽會嫌棄你。”他一看夏綰綰又想往外跳，忙拉住她，用下巴抵著她頭不讓她動彈，“我只是不想上次的事再發生。”

他若有若無的嘆息聲傳入夏綰綰耳中，齊睿不願再多說，摟著夏綰綰享受難得的片刻安寧，自他說了那句話後夏綰綰就安靜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知在想什麽。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齊睿眉頭一皺正待訓斥，萬德全顫聲喊道：“聖上，皇後娘娘……”

齊睿一驚，立刻起身往外走，夏綰綰也回過神：“皇上，嬪妾和你一塊去。”

鳳藻宮內皇後氣若游絲躺在床上，隨著一聲“皇上駕到”，她才猛地睜開眼，嚇得旁邊汀蘭失聲：“娘娘！”

“堂姐……”宋嬋玉哭得好不傷心，跪在她床頭眼淚止不住地流。

皇後幹澀地嘴唇吃力地一張一合，瞪大眼看著門外，宋嬋玉忙把耳朵湊近：“堂姐，你說什麽？”

“皇……上……”

宋嬋玉聽了兩遍才聽清楚，哽咽道：“堂姐，你在叫皇上，皇上馬上就來了。”

“朕來了。”齊睿大步走進，看到皇後如此慘樣，心中惻然，疾步走至皇後身邊，“蟬珺……是朕對不起你。”

皇後緩緩地搖頭，眼角晶瑩地淚珠順勢流下，浸入枕頭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顫巍巍伸出手，夏綰綰可以清楚地看見皇後的手幹瘦幹瘦，上面的青筋突起，顯得尤為猙獰。

齊睿一把握住瘦如幹柴的手，他對宋蟬珺雖然沒有兒女之情，可相敬如賓生活兩年，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眼見她受盡磨難痛苦死去，那種愧疚感充斥整個心底，不知道是恨北辰屏的狠毒，還是怪自己的大意。

此時整個屋子靜悄悄的沒一絲聲響，薛素畫、德妃、寧貴妃等人得到消息也都匆匆趕來，見皇上陪在皇後身邊，都默默地站在一旁，面容沈重。

皇後的眼淚一直沒斷，她緊緊地抓著齊睿的手，眼底突然散出光芒，說話聲音也大了不少：“皇上，是臣妾……命薄，沒能給你生……生個孩子。”

看這樣子知道皇後離去不遠了，這會兒不過是回光返照。

齊睿止住她的自責，放低了聲音道：“等你好了想生幾個就生幾個。”這話不過是寬慰她的，就連皇後自己也知道。

皇後眼神瞟向不遠處的宋嬋玉，臉上盡是哀求之意，眼底閃爍著微弱的祈求：“臣妾怕是做不到了……求皇上，求皇上……”意思不明而喻，在場人都是一驚，只有宋嬋玉依舊沈浸在悲痛中沒註意到皇後的話。

齊睿心裏無奈嘆了口氣，就算皇後不提這要求，宋家也會想盡辦法送人進來，他默默點了點頭，算是允了皇後的意思。

她輕輕一笑，笑容悲涼又孤寂，把嘴靠近齊睿耳邊，微弱的聲音緩緩響起：“皇上，若……我不是宋家的女兒，你會……喜歡我嗎？”

聲音太小，旁邊人都沒聽清，可齊睿一字不漏聽了去，他有片刻的震驚，皇後卻用希翼地眼神看著他，許久得不到回應後，笑容慢慢消失，眼底的光芒也慢慢散去。

齊睿沒法狠心告訴她“不會”，他緊了緊皇後的手：“會。”他們之間本就是利益多於感情，宋家位高權重，結黨營私，齊睿早就開始防備宋家，可是宋蟬珺確實無辜，無辜被毒，最後紅顏早逝。

皇後心滿意足，又動了動嘴唇，可惜這次連齊睿都沒聽清她說什麽，眼隨之慢慢閉上，臉上的淚痕還未幹，手無力地垂下。

白芷最先失態哭出聲，“噗通”一聲跪地：“娘娘……”

然後此起彼伏的哀痛哭聲響徹整個屋裏，宋蟬珺不過二十出頭，正值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年華，一條鮮活嬌美的生命被殘酷的後宮硬生生扼殺。

周嬤嬤老淚縱橫跪在地上以額撞地，白芷汀蘭哭得岔氣，宋嬋玉也差點哭暈過去，就連寧貴妃眼圈也是微微泛紅，雖說平日鬥爭不斷，可是眼睜看著皇後離世，任誰都無法鐵石心腸無動於衷。

六月初夏，皇後役，後宮其哀。

喪鐘響徹整個後宮，重重帶著回音的鐘聲直擊每個人心底，寧貴妃頭一回出現茫然的神情，鬥了一輩子又如何，坐上皇後的位置又如何，說死還不是死了。

屏淑儀坐在院子裏正沾墨畫畫，喪鐘聲由遠而近，一聲接著一聲傳來，手裏的一筆一落，白紙原本畫了一半的荷花全被潑了墨汁。

“我沒聽錯吧？這是敲喪鐘了？”屏淑儀臉上的表情有震驚有急迫，“是皇後……死了麽？”

匆匆從外趕回來的阿彩行了個禮：“主子，不好了，皇後娘娘……役了。”

宋蟬珺死了？！屏淑儀呆在原地，怔了半天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宋蟬珺死了，終於死了……”

阿彩大駭，連忙和阿水把屏淑儀拖回屋內，好在雲和殿偏僻，差點惹了大禍。

“你倆攔住我做什麽，宋嬋玉總算死了，難道不開心嗎？”屏淑儀心情大好，居然在屋內轉著小圈，“這一天我盼了多久？快兩年了吧，皇後位置一空，才有我北辰屏出頭之日。”

阿彩和阿水面面相覷，阿彩硬著頭皮勸道：“主子稍安勿躁啊，今日不同往日，主子如今……實在不可輕舉妄動。”她說的委婉，可屏淑儀一下就聽懂她的意思，想都沒想擡手就給了阿彩一巴掌。

“賤蹄子，你是想說我現在被貶成淑儀，哪有能耐爭皇位位置？”

“主子饒命，奴婢並無此意。”阿彩被打得不輕，可還是不得不跪下請罪。

屏淑儀現在已經魔怔，早就失寵了的人，還真的妄想做皇後？主子瘋了她們沒瘋了，阿水也跪下冒死說道：“主子，奴婢鬥膽說一句，關鍵還是在皇上身上，主子若能討得皇上歡喜，恢覆良妃之位才是當務之急。”穩住她的情緒，別出大亂子才行。

屏淑儀冷笑道：“我北辰屏覆寵又何須大費周章？我不僅要覆寵，我還要……做皇後！”

當初費盡心機給宋蟬珺下毒已經是極限，而且還建立在北辰屏受寵，北詔國做靠山的基礎上才做了此事。可如今，北詔帝大病，朝內動亂，北辰屏失寵降級，萬一查出點什麽，真是死一萬次都不夠。只可惜北辰屏太自負，根本看不清時局，自以為是認為自己還是最受寵的北詔公主，南夏國第一寵妃。

她自信笑道：“皇後死正是好機會，只要宮裏更亂皇上就自然能想起我的好來。”當初她協管後宮時，齊睿曾誇過她辦事認真，穩重可靠。

屏淑儀陷入沈思，眼中閃爍著瘋狂興奮地光芒，阿彩忍不住狠狠打了一個冷顫。

是夜，齊睿和賢妃在景和宮用膳，略有壓抑的氣氛讓兩人草草吃了幾口就撤了桌。

賢妃勸慰道：“皇上莫要過於勞累傷了身子，皇後娘娘的事……還望節哀。”

齊睿疲憊地揉揉眉心：“安柔，皇後的喪禮又要勞煩你費心了。”皇後一死，整個重擔就落在賢妃和寧貴妃身上，德妃這人……齊睿眼神微微一暗，綰綰中毒之事他還在暗中調查，錦瑟雖然死了，可線索還在，而且他也查出跟薛素畫有些牽連，最好她與中毒事無關，否則絕不留情。

賢妃淡淡一笑：“皇後平日對我也算照顧，這點費心我自該做的。”

齊睿感慨道：“我記得那時第一次遇見你就看見你和柳風吵架，那副潑辣勁兒倒現在還忘不了。”

賢妃嘆了口氣：“是啊，那時真快活，一轉眼過了這麽多年，我竟然入宮做了你的後妃。”

齊睿眼神一頓：“我答應柳風要好好照顧你的。”

她笑：“是是是，這幾年我過得也算不錯，只是皇上莫忘了答應我的事。”

見她眉開眼笑的模樣，齊睿也不禁輕輕揚起嘴角：“不會忘的。”安柔沒了柳風，那份自由就成全她罷，再等一段時間，收覆失地，內閣換血，平了這些煩心事，就讓安柔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小天使們不要放棄老妖，有點心酸。

留言超過25個字，老妖可以送積分免費看文～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