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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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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舍裏氏比董鄂氏要小兩歲,但是氣勢捏得很足,她發現敵人略強大後也是有點心裏沒底,但絕不會表現出絲毫來,反而笑盈盈先給董鄂氏來了一個下馬威,好叫對方明白自己絕不好惹。

她特意讓松嬤嬤搬了繡凳過來,見董鄂氏坐下前還擡眼掃了自己一眼,杏眼中可沒含著善意。赫舍裏氏也壓根無所謂,她敢當這個惡人,就不怕被人嫉恨上,倒對於董鄂氏如此不加掩飾感到有些好笑。

她本來還有心多說幾句,看董鄂氏這樣的反應,就壓根沒有跟她繼續扯落的意思了。兩人相顧無言,對坐著用了茶,赫舍裏氏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客氣地擺出端茶送客的架勢來。

沒成想董鄂氏自顧自垂眸捧茶繼續喝,仿若壓根就沒有看明白她的意思,喝完了一盞還把茶杯放下示意赫舍裏氏房裏的丫頭再給自己添一碗。

端茶送水的丫頭也很有自己是正院人的自覺,收到她眼神的示意後壓根沒有動彈,倒也確實被她這理所當然指使人的態度給震懾到了,忍不住偷眼去看自己主子。

赫舍裏氏也看得微微一楞,然後極為反常地笑了一下。第一次見到這麽不要臉直接賴著不走的人,她其實心中有點惱的,但要是表現出來反倒遂了對方的意,赫舍裏氏見旁邊的松嬤嬤憤憤上前一步,用眼神止住了她。

松嬤嬤有些莫名,卻還是及時收住了腳,卻聽到福晉輕聲道:“這個時辰,貝勒爺也該回府了,我今日讓膳房準備了黃鱔粥,若是貝勒爺有空,請他移步到後院來。”

松嬤嬤震驚臉看向她,就差直接問出口“福晉您這是怎麽了”——以往貝勒爺不來時也從來不見您主動叫人,怎麽現在當著董鄂氏這個大仇人反倒大咧咧跑去叫人了?

她想說點什麽,卻還是硬撐著把話憋了下去,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來乖乖出門找太監去外院叫人了。

面對赫舍裏氏第一次找人請他來,博果爾先是有點摸不著頭腦,而後想明白了,問來傳話的太監道:“側福晉還在呢?”

傳話太監垂眸笑道:“奴才在外間伺候,裏面的情況也不太清楚,想是側福晉同福晉說得來,這才耽擱到現在還沒走。”

這話是在明著給董鄂氏上眼藥了,博果爾笑了笑,也沒當回事兒,把手頭的事情處理一下,才起身到後院來。

進了赫舍裏氏的院子,就看到赫舍裏氏跟往常一樣迎了出來,身後董鄂氏柔柔弱弱地緊跟著她。博果爾腳下不停,直接朝前走,把福身行禮的赫舍裏氏扶了起來,柔聲道:“起來吧,天氣一天天寒了,跟你說過了,以後都不用迎出來接我,爺走不錯地方的。”

赫舍裏氏含羞帶怯地垂眸一笑,見貝勒爺果然正眼都沒有往後掃一眼就直接領著她越過董鄂氏走了過去。

董鄂氏在跟他擦身而過的一瞬間,腳底發軟得幾乎搖搖欲墜了,她擺出一副下一秒就要跌倒的模樣來,沒成想人家壓根就不在乎她就這麽摔下去,反而直挺挺就快步走了。

這已經是她想出來的低聲下氣的賠罪方法了,董鄂氏仔細想想大婚當日自己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才想借此服個軟,稍稍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的氣氛。

無論她想不想當博果爾的側福晉,都已經被指到人家的後院來了,這段時間的經歷已經讓董鄂氏充分認識到,沒了博果爾這個貝勒爺的寵愛,闔府上下的仆從都敢上來踩她一腳。

——在進正院看到滿屋子人服侍、穿金帶玉的赫舍裏氏時,董鄂氏在覺得刺眼之餘,又前所未有地深切感受到了榮寵的重要性。

她固然心有所屬,可是一味跟貝勒爺作對,吃虧的只能是自己。就這麽一日日一年年地蹉跎下去,被兩個嬤嬤把持住糟踐,她花兒似的年紀難道就這麽白白浪費了?

看到各方各面都比不上她的赫舍裏氏能過得這樣自在,董鄂氏心中已經有些松動了,但她要想回頭,第一步就是得先修覆跟博果爾之間的裂痕。

可惜自己的第一次示弱對方偏偏冷心腸地不肯領情,董鄂氏無法,又不肯當真摔下去讓一屋子的下人都跟著看笑話,只好硬撐著死死踩著腳下的花盆底,重新站直了身子。

旁邊傳來似乎是赫舍裏氏身邊那個松嬤嬤細細尖尖的嗤笑聲,董鄂氏閉了閉眼睛忍下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微微擡高了下巴,回身邁步跟了進去。

她進去才發現裏面已經擺好了席面,赫舍裏氏伺候著博果爾換好便服剛從內室走出來,對方眼中帶著融融的水意,嘴唇也紅潤潤的,不知道剛剛在內室趁機做了什麽不知羞恥的勾當。

董鄂氏覺得刺眼,急忙把目光撇開,看向博果爾,微微一怔,恍惚覺得對方比自己記憶中高了也黑瘦了些,但是氣勢更足了,已經從意氣風發的少年成長為成熟穩重的青年了。

她一時間竟然舍不得挪開眼了,不自覺上前一步,欲語還休地頓了一頓,方才柔柔輕聲道:“一別數月,不知君可安好?”

董鄂氏有點心焦的是對方從一進來就不肯正眼看她,這身裝扮可是她下了苦功夫準備的,配上帶著點病態的蒼白,正襯著她一身風華無雙,書香風流。

她對自己的樣貌才情都有信心,可若是對方看都不看那就都成了白給,總得要引著博果爾關註到她才行。

赫舍裏氏一楞,松嬤嬤是直接都驚呆了——沒聽說過側福晉跑到嫡福晉屋裏來勾引貝勒爺的,這側福晉學規矩幾個月到底都學了些什麽啊?

她扭頭看向領著董鄂氏進來的章嬤嬤和李嬤嬤,見兩位嬤嬤也是一般無二的震驚臉,只好忍氣緊張地看向貝勒爺。

博果爾倒是挺淡定的,他本來對董鄂氏很不耐煩,見此反倒有種解氣感,上輩子的經歷實在是太憋屈了,從來都是他追著董鄂氏不撒手,沒想到反過頭來晾涼她,對方反倒自己湊上來了。

他瞥了董鄂氏一眼,隱約覺得她身上這身旗袍有點眼熟,想了半天才隱約記起來似乎上輩子自己領著她入宮參加新年宴,跟福臨第一次見面時董鄂氏就穿著類似的打扮。

呵呵,他還真應該感到榮幸,董鄂氏都專門拿出面見皇上的盛裝來迎接他了。博果爾挺好笑的,沒有說什麽,側身扶著赫舍裏氏坐下。

赫舍裏氏從他剛才盯著董鄂氏看時起,神態就一直沒有變化,仍然笑盈盈的,親手給博果爾夾了一筷子鱔魚:“今日母妃提點我,說貝勒爺您自小喜歡吃這個,正好府上有位師傅做鱔魚一絕,我就跟著您沾沾口福了,您可別笑我。”

博果爾含笑虛點了她一下,埋頭把盤中的給吃了,示意侍膳太監再給他盛一碗黃鱔粥,拿起勺子來嘗了嘗,笑道:“其實我不愛吃這個,都是小時候愛吃甜食,母妃說鱔魚可以補氣養血,白天吃多了糕點晚上就得來一碗這個,時間長了,也就吃慣了。”

這算是很貼心的話了,赫舍裏氏喜不自勝,有意跟他拉近距離,也試探性小小松了松口風,應道:“我以往在家中時,每到冬日,額娘怕我體虛,都要讓膳房燉了生姜金菇湯呈上來,我都得讓嬤嬤調入蜂蜜才能喝得下去。”

博果爾想到太妃就是滿心的柔軟,嘆息道:“是啊,世上每一位母親都是全心全意為孩子想的。”

他找福臨討要赫舍裏氏,其實不過是看上了對方的父親家世能夠成為他日後的助力,但經過幾個月的磨合下來,覺得赫舍裏氏這個人也挺不錯的,懂事柔順,永遠可以選他最樂意聽的話題送上來,這份本事也不容小覷。

而且黃鱔粥是真的很合他口味,博果爾喝了一碗還待讓侍膳太監再盛一碗,卻聞到身邊一股淡淡的清香,董鄂氏走到他身邊站著,想要主動把碗接過去:“妾身來伺候貝勒爺。”

她說完後就滿眼期待地看向博果爾,試圖把服軟的意思表達出去——董鄂氏想到赫舍裏氏嫁過來前博果爾壓根就沒碰過後院的兩個格格,相信對方心中還是有她的,他在等著她回心轉意。

她伸出手去,還沒有碰到碗邊,侍膳太監就先一步把碗端走了——開玩笑,膳食這種入嘴的東西至關緊要,主子爺吃得食物都得先讓人試過毒後才能下嘴,可不是誰來拿碗都能給她的。

要是福晉來伸這個手,侍膳太監可能還得考量考量,可一個跟貝勒爺不對付的側福晉,他還真不用有半點猶豫。甚至那個碗董鄂氏雖然沒有碰,他也不敢用了,讓小太監另外換了新的上來。

赫舍裏氏飛快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博果爾,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把筷子一放,肅容道:“側福晉連伺候貝勒爺用膳的規矩都還得再學幾天——側福晉的教養嬤嬤是誰?”

之前董鄂氏的行事只是讓她看了膈應,但這次就實在是太出格了,容不得她不管。赫舍裏氏第一次這樣光明正大的唱黑臉,不過旁邊有博果爾給她撐腰,加上理本來也站在她這邊,弄得她還有點小激動,眼睛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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