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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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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跟領導匯報工作,加上事情確實很嚴重,四個人一直討論到快宮禁閉宮門的時辰才算是把大基調定下來。

期間福臨當然得管飯,考慮到他跟濟度兩人相看兩厭,對著彼此的臉都沒有胃口,博果爾是跟濟度在側殿用的餐。

臨到屯田的事情討論的差不多了,時辰是太晚了,福臨不大好意思了,盛情邀請博果爾和岳樂留下來住一晚上,直接參加明天的早朝。

他倒是沒邀請濟度,不僅因為福臨不樂意看到他,還因為知道邀請了人家也絕對不會留下來,福臨才不會自虐到伸臉給對頭打,倒是岳樂和親弟弟不一定會駁他的意思。

濟度面無表情目視前方,一派的高然肅穆,從福臨開口留人起就沒吭過一聲。

博果爾笑道:“臣弟倒是挺想同皇兄秉燭夜談、抵足而眠的,只可惜府上額娘恐怕不樂意了。”他頗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臣弟畢竟第一次離家,額娘很是放不下。”

開玩笑,看福臨意猶未盡的模樣,明顯是想拉著個人繼續吧啦吧啦,明天一早還要上朝,旅途奔波了大半個月才從江南趕回來,傻子才不想好好睡一覺。

博果爾在福臨面前刷忠臣已經刷得差不多了,他接下來要再刷就刷大臣們的好感度了,這個不急於一時,像“襄貝勒遠道回京當天就辦差”之類的好評要慢慢刷,還得擴大刷好感的受眾,跟福臨死磕是刷不出來的。

岳樂其實也不大想留下,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留下今天這覺就一定睡不好了,可是博果爾不接福臨的話還理由充分,他這個理由就不大好找了。

不管怎麽著,皇上的聖恩浩蕩就得有人來接,總不能讓它落在地上。當臣子不能連這點犧牲精神都沒有,更何況這種跟皇上套近乎的差事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岳樂想到自己被宣召入宮時剛剛發動的庶福晉,一天都過去了,管家也沒有能耐把信報入宮中,也不知道現如今母子是否平安。

他的子孫福並不旺,年年生子年年夭折,岳樂在心中嘆息一聲,把焦急擔憂都咽回心中,迎上福臨殷切的目光,笑道:“臣榮幸之至,叩首百拜以謝皇上聖恩。”

福臨很滿意安郡王的反應,這才是能信得過的臣子呢,比那個光用白眼看他的濟度強出幾條街去。他用力拍了拍自己鐵桿的肩膀,看向博果爾笑道:“也是呢,怪朕讓你一走走了這麽些時日,連迎娶側福晉的大事兒都給耽擱了,不怪太妃要著急呢。”

這是兄長對幼弟善意的打趣了,博果爾自然配合地低頭裝羞澀,摸著後腦勺呵呵笑道:“不礙的,只要能早日抱上孫子,準保能把額娘哄高興了。”

“那當然了,朕的三阿哥都快慶周歲了,你可要努力爭取把朕比下去!”福臨順手重重錘了一把他的胸膛,震得手生疼,驚道,“好小子,力氣還挺大。”

就福臨那二兩小勁兒,捉雞都費勁兒,博果爾就是不在重生後每天拼命打熬筋骨,對付他也不成問題,聞言自得一笑,微微擡起下巴。

說起這個來福臨就覺得沒意思了,看博果爾一副在力氣上壓了他一頭就高興得不得了的模樣,暗嘆一句還以為出去長大了多少呢,怎麽還是這種傻小子脾氣?

好不容易從乾清宮退出來,博果爾跟濟度並肩走在道上,吳良輔打著燈籠帶著四個小太監走在前面,屁股後面還有四個小太監跟著。

濟度明顯是有話想跟他說,在拐角處特意隱蔽地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看模樣也不像是惱他今日多次給福臨遞梯子說好話。

吳良輔天生一雙厲眼加賊耳,所幸他走在前面看不到後頭的官司。博果爾便對著濟度笑了笑以示善意。

濟度微微錯愕了一下,旋即扭開頭去不理他了,等出了宮門,臨上各家派來的馬車時,他才低聲道:“半年不見,刮目相看,佩服佩服。”

博果爾瞇了一下眼睛,回道:“下次讓你刮目相看可用不了半年這麽久了。”

呸,臭小子不過才做出點政績,就敢在他面前抖起來了?濟度板著臉想刷點嚴兄狀態,一張嘴巴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破功破得有點忒沒面子了,他立刻重重咳嗽一聲掩飾,一張臉板得比剛才還冷。

臉拉得比驢長也找不回他破損的形象了,博果爾笑瞇瞇地,很給面子地特意扭開頭不去看他,算是給敬重的兄長留點臉面,自顧自撩開車簾跳上了馬車。

跟著伺候的人都知道,貝勒爺出了一趟遠門就不樂意別人給他撩簾子當踏板了,人家嫌顯得女裏女氣的。要不是天太晚了不能騎馬,他得連馬車都不坐。襄貝勒府裏的太監袖手在一邊看著,等自家主子上了車才給車夫打了手勢。

宮門前不得高聲喧嘩,車夫當即輕聲吆喝著馬車行進。

博果爾因著中間發生的小插曲,想著可能好好燥一燥濟度了,直到回了自己的貝勒府,嘴角還是上翹著的。

他先托人去跟娜木鐘稟報了自己回來的信兒,轉臉就進了書房,讓貼身太監把等了一整天的阿楚輝叫來,細細詢問他自己不在京中發生的事兒。

雖則每隔幾日也都會有驛站送來阿楚輝的密信,但礙於人多眼雜,一封信快馬加鞭送到江南要經過多次轉手,有些事情不能寫得太明白了。

阿楚輝見了他明顯很激動,咬咬牙硬忍了下來,二話不說撩袍子跪下,朗聲道:“奴才幸不辱主子所托!”

“起來說話。”博果爾把人扶起來,滿意道,“這麽說來,京中一切事宜皆順?鄂碩府上如何?”

“您不在京中,想是鄂碩大人也有了警醒,府上隱約鬧了幾次,卻也聽說擋住了小人作祟,側福晉一切安好。”阿楚輝道。

那麽多正事兒主子爺不先問,他沒想到博果爾一開口就問了這個。其實這也是阿楚輝最怵頭回答的問題了,沒進門的側福晉再不得自家主子喜歡,那也是皇上下旨賜的,是不能休棄的。

既然勉強算是主子爺的女人,他就不能言語中有不恭敬,怎麽把意思表達了卻又不顯得粗俗,討論側福晉不安分還不能讓主子爺覺得丟臉,可把阿楚輝為難得不輕。

博果爾看出屬下的左右為難了,嗤笑道:“她算是你哪門子的女主子,這樣不安於室的女人,就是進了門爺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頓了頓,他又道:“這女人也真是能折騰,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竟然還沒有死心。幸好爺走前專門敲打了鄂碩一番,他要是連個女人都看不住,這個內大臣也不用當了。”

笑話,鄂碩都覺出不對了,不論那個男的是不是董鄂氏未來的夫君,傳出去一家子的名聲都完了。到這份上鄂碩要是還管不住董鄂氏的腳,他這幾十年的飯也真白吃了。

阿楚輝聞言自然明白他是真的沒把董鄂氏當回事兒,不然也不會當著自己的面說話這樣直白。他頓時放松了不少,笑道:“主子爺說得是呢,您剛走時,鄂碩大人本來也沒如何,看守的人都放松了的,沒成想那位買通了新來伺候的丫頭,還想往外溜,這簡直是自個兒找死。”

董鄂氏原本貼身從小長大的四個丫鬟就是因為這個被鄂碩盡數打死的,就是當著一屋子伺候董鄂氏的下人的面杖斃的,打的就是殺雞給猴看的念頭。

鄂碩封了口,別人不知道具體原因,本來二等服侍的丫頭多少都能猜出來,就是她們從二等升上來直接當的董鄂氏的大丫鬟。前車之鑒,歷歷在目,小姐是有情有義不假,為了死了的四個丫鬟哭了好一通,可人都死了,誰還稀罕你那點眼淚啊!

新晉的大丫鬟之一見董鄂氏竟然還想出府一趟,實在是嚇破了膽子,先拿話哄住她,轉臉就把她的謀劃連帶董鄂氏拿來收買她的玉鐲子都給老爺上交了,她可是要命的!

鄂碩自然勃然大怒。這時才徹底覺出來不對的,要真是溜出去見貝勒爺,襄貝勒可是接了聖旨出京了,自己女兒還一門心思往外跑……

鄂碩嚇得膽寒,不敢深想下去,讓人重新把守衛加了一倍,日夜不離地看守著董鄂氏的閨房。

一家子的性命都掛在你身上,怎麽就一點都不懂事呢!他也對董鄂氏徹底失了耐心,管你是哭是求,關上幾天讓嬤嬤好生教教規矩,到了日子就得披上嫁衣高高興興地出嫁!

世上沒有不漏風的墻,前兒折騰時鄂碩還能把事情控制在自家府上,這第二回折騰下來,京城中慢慢就起了流言。

誰家嫁女兒前把門窗封著嬤嬤們日夜不離地守著呢,這是等著嫁女兒還是防賊啊,這別是他家姑娘如何如何吧?怪不得襄貝勒娶親前突然向皇上自請離京呢,怕是早一步打聽出來這董鄂氏婦德有虧,不樂意娶這個媳婦了。就算是側福晉,娶了也是丟臉啊。

關於奸夫是誰,大家也有猜測,坊間流傳最廣的就是跟鄂碩府上的小廝,沒見鄂碩這樣如臨大敵麽,就是兩人私奔被抓了回來,才這樣緊張萬分的。

流言傳的實在難聽,阿楚輝從頭到尾就沒給博果爾提過這個,他覺得這種話說出去簡直臟了自家主子的耳朵。

董鄂氏還沒見到福臨就好,其他的他都不關心。博果爾聽過就罷,轉而道:“京中其他府上呢?”

說到這個阿楚輝就來了精神,他投身主子可不是就專門打聽些男女茍且之事的。他鄭重答道:“鄭親王纏綿病榻多時,已在用長樂散續命,皇上三日前還專門下過聖旨撫慰。黃大夫傳消息過來,怕是日數快到了。”

黃大夫原是博果爾府上養著的大夫,他推薦給濟度來醫治鄭親王了。博果爾依稀記得要擱上輩子鄭親王三個月前就該離世了,能拖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也不知道是他重生影響的還是黃大夫確實有妙手回春之能。

怪不得看濟度今天從頭到尾情緒都不高,到最後才露了點笑模樣。博果爾在心中暗嘆一聲,問道:“還有別的嗎?”

“最近京中倒無大事發生,各府都還算太平。”阿楚輝心知肚明主子爺絕不是要聽誰家納了妾,誰家從揚州買了瘦馬,但這樣一說顯得自己實在是沒本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補充道,“也就今日傍晚時分,安郡王府上一位庶福晉去了,產下的男嬰撐了約摸兩個時辰就咽氣了,也沒留住。”

不管是誰的孩子,聽到小生命死亡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博果爾楞了一下,從椅子上坐直了身子:“也就是剛發生的?”

阿楚輝有些詫異他為何對這條消息這樣在意,道:“是,奴才候在書房等您,安郡王府的眼線就傳消息到了,不是什麽難打聽的事兒,所以剛出了就傳過來了,跟您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

他是忙活了這麽多天實在累得上了,不想那麽早回來跟阿楚輝說這些煩心事兒,在路上特意讓車夫趕得慢了些,不然可以早一柱香功夫就能到的。

博果爾閉了閉眼睛,他在宮門口是看到安郡王府的管家焦急地候著了,要是岳樂那時跟他們一塊出來,得了信快馬加鞭往回趕,說不定還能見孩子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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