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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又哀傷。

陳閑清笑道:“我們來救你。”

“你們憑什麽救他。”剛才的那個書生瞬時飄到了他們的跟前。

慘白的臉色,猩紅的唇,眼中的戾氣叫人不寒而栗。

謝憂就站在他的身後,無奈又淒然。

“那就用你的命換他的命吧。”那書生咧嘴笑了,露出尖利的牙齒。

眼前這個倒真是一個索命的惡鬼,這可怎麽辦,怎麽辦?雲染焦急萬分。

只見鬼書生蒼白的手伸向了顧塵,嘴角還噙著嗜血的笑。

手,已經捏到了顧塵的脖子。再用些力,怕真的就會被捏斷。

“孩子的魂魄最幹凈了,你年紀雖大了一點,倒也不礙事。”鬼書生一邊說,還一邊舔了舔嘴。

“……”

雲染現在明白了,京城那些個孩子應該就是這鬼書生害的。

她好歹也算個小神仙,總不能見死不救,何況這還是顧塵。可她現在只會個變化之術,只能變個小魚幹,小雞腿什麽的吃一吃。

這打架可真不行啊。

但——

雲染閉著眼睛,咬著牙,縱深一跳,向那書生撲了過去,發狠咬他的手,希望他的手能松開些,別將顧塵掐死了。

她素日也惱顧塵對她不好,但一想到這人要死了,心裏卻還是難受的很。

“喵嗚。”咬不動啊,他是石頭做的嗎?

“你是個什麽醜東西,也敢壞我的事。”鬼書生收回了手,一掌將雲染擊飛的老遠,一口貓血噴了出來。

雲染額頭的黑毛此時發出了一道強光,護住了心脈。雲染心裏一陣慶幸,“多虧了大主子啊,要不就一命嗚呼了。”

“喲,你這只貓倒還有些不尋常。”鬼書生顯然也註意到了她那道強光,他放下了顧塵,向雲染飄了過去。

顧塵驚呼:“雲染!”便也跟著上來。

然而,他現在只是一介凡人,雨神雖暗中留了他一些靈力,但那細微的靈力只能用在雲染身上。仙在凡塵隨意用靈力是會遭到天譴的。

“……”

雲染卻是一驚!

雲染?

他怎麽知道她叫雲染?!

顧塵跑了過去,卻又被那鬼書生掐住了脖子,舉得老高。

雲染覺得這畫面似曾相識,好像是顧塵每天將她拎在半空中逼她對視的情形,不過顧塵四周冒的是紅紅的怒氣,不是這陰冷的黑氣,這黑氣還有一點腥臭。

猝不及防地,顧塵被鬼書生狠狠地丟到了一邊,砸在了樹上,也噴出了一口血。

陳閑清見狀,掀開錦布,捧出絕念。

絕念因為上次救了雲染,此時正要休息,可此種情況迫不得已,只能叫他幫忙了。

陳閑清左手舉琴,右手狂掃,狂風怒卷,樹葉紛落,琴音裏皆是一片肅殺。

但帥不過片刻,陳閑清彈著彈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他並沒什麽修為,這首曲子並不好駕馭,可他並沒松手的意思。

書生被這琴聲折磨的痛苦不堪,倒在地上,捂著頭痛苦的翻滾,但還不忘惡狠狠地威脅道:“臭小子,你再不住手,就算我灰飛煙滅,你也要氣血枯竭而死。”

陳閑清並不理會他的威脅,繼續奏琴,鮮血自唇邊不住的流,染紅了他的衣襟。

謝憂目露不忍,卻被下咒定在一旁不能動彈。

“住手。”眼前多了一道黑影。

聞聲,琴聲恰止。陳閑清看著這位黑袍人,嘴角艱難地扯出一絲笑意,分明是特意在等他。陳閑清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癱坐在地上,無奈道,“我這回真要歇歇了。”

那躺在地上的鬼書生見陳閑清不再奏曲,立刻翻起身,怒意洶湧,巴不得立刻吸幹他的血。

玄衣男子不急不慢地於指尖拈出一片紅楓,紅楓的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強,然後飛了過去,將鬼書生釘在了葉子中。

他冷冷的註視著那枚葉子,“你可想清楚了,再往前一步,本尊便要你不得超生。”

鬼書生一時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了,停住了上前的動作,不過片刻,又恢覆了森然的笑,“你是誰?”

黑袍人面無表情,答道:“寂滄。”

書生修為並不高深,也不知道寂滄是誰,冷笑道:“那你就跟著這些小鬼一起下地獄吧!”

顧塵心裏卻是一驚,寂滄這個名字他當然曉得。

魔尊寂滄,與他師父浮月上仙同是雲都靈貓一族,但一個成仙,一個墮魔。

寂滄一掌掃過去,氣勢之淩厲,足叫萬鳥驚惶,“不知死活的東西。”

那紅楓現在幻成了一滴濃的化不開的鮮血,書生被寂滄剛才的這一掌打進了這滴血裏,動彈不得,血液黏住了他的身子,就像無頭的蒼蠅落在了蜘蛛網上那般。

寂滄伸手,紅光漸漸柔和了下來,楓葉緩緩地飄到他的掌中。書生被嵌在了裏面,四肢都被楓葉的紋路纏繞了起來,原來,楓葉也可以做收鬼的囚籠。

寂滄冷道:“如你所願,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話音落罷,他輕輕的一彈指,紅葉瞬間四分五裂化為塵土,那書生已然灰飛煙滅了,但空中卻懸著一枚金丹。

一枚本不屬於孤魂野鬼的金丹

雲染覺得,他這動作就像是捏死一只小螞蟻一般。又覺得這惡鬼,害了那麽多人,到頭來死的卻是這般輕松。

顧塵將雲染抱起來,心焦道:“你這貓,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嗎?瞎逞什麽英雄?”

“……”

本仙貓還不是為了救你……

但身體痛地厲害,她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寂滄走向謝憂,伸出手裏的金丹,語氣微緩:“想必你還認識一只狐妖吧。”

☆、妖魔書

謝憂聽到此話,轟然跪了下來:“求你別傷她,她沒害過人。”

寂滄平靜道:“她命不久矣,本尊何必多此一舉。”

謝憂聽聞此話,又想到剛剛看見的那伸手,立刻跪了下來,扯住寂滄的衣擺,“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寂滄望著謝憂蒼白的臉,眸子微微一暗,“想必那惡鬼就是用她來要挾你的吧。”

“……”謝憂點了點頭。

“松手吧。”寂滄淡淡道。

“不放,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放的。”謝憂堅定道。

“你不放,”寂滄睨了謝憂一眼,“本尊怎麽去找她。”

“你……”謝憂有些不太相信,“你真願意救她?”

“所以,”寂滄說,“松手吧。”

“……”

謝憂決定相信他的話,畢竟這人本事這麽大,沒有騙他的道理。

謝憂走在前面帶路,山風森然刮著他的背脊,他那單薄的身子像紙糊的一吹就要倒。

走了差不多兩炷香的時間,眾人見到了一間茅屋。

茅屋的四周用籬笆圍起來了,裏面還種了很多山花,蜜黃色的燭光透過木窗灑在了路面上,叫人裏一陣心暖。

“是憂兒回來了嗎?”一位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瞎婦人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看神色是在等人回來。

她的眼睛已經瞎了,屋裏的燭火顯然不是為她自己點的。

李意安十分有禮數地喊了聲:“婆婆好。”

“……”謝憂語氣僵硬:“她是我娘。”

雲染:“……”

這個老婦人看上去得有七八十歲了?怎麽會是謝憂的娘?

“修煉千年,卻淪落至此,”只聽寂滄神色淡然道:“也是叫人唏噓不已。”

老婦人驚駭:“你……你是誰?”

寂滄神色淺淡地重覆了一下自己的姓名。

“……”

老婦人聽到這兩個字卻是大為驚駭,布滿皺紋的手不覺的抖了抖,默了許久,才緩緩道:“魔尊怎會來此處?”

寂滄面無表情道:“來尋你。”

這人原本是只小白狐,有日受傷,遇見了在凡間游歷的浮月,後慢慢就有了靈氣。沒想到千年修為,竟落此下場。

狐妖耳朵動了一動,發現四周除了謝憂外,全是生人,不禁眼皮顫了顫,問:“憂兒你爹爹呢?他不是去接你了嗎?”

“你爹爹去接你了?可我們一路沒見著人啊?”李意安本來以為寂滄算個人,但剛剛那一聲“魔尊”卻讓他明白了,這也不是他們族類,“你爹爹不會給那惡鬼害了吧。”

“……”謝憂默了默,“他就是我爹。”

“什麽?”李意安驚呼,有些難以置信。

“寂……寂滄、你把明郎怎麽了?”老婦人顫顫巍巍地要站起來。

寂滄擡手將落在身上的一根茅草拂落後,淡淡道:“那惡鬼,本尊叫他灰飛煙滅了。”

“什麽?”老婦人慈祥的面色變的可怖起來。

寂滄睨了眼謝憂:“本尊不讓他灰飛煙滅,這個孩子就得叫他吸幹了。”

“他……他怎麽會……他絕不會的!”老婦捂著臉,不肯相信。

“這孩子身上的陽氣稀薄至此,”寂滄問,“你難道感覺不出來嗎?”

“……”

她感覺不出來。

千年的修為已被那書生耗的所剩無幾,甚至連金丹都給了他,只剩半分妖力維持這人形。

“怎麽……怎麽會這樣?”老婦人神色哀婉,難以置信。

老婦人仰天狂笑,“為什麽啊?為什麽!憂兒……憂兒是他親生的孩子啊……”

寂滄難得露出悲憫之色:“你要是再不現回原形,恐怕也難逃灰飛煙滅的結果。”

老婦人面如死灰,冷聲道:“灰飛煙滅?你以為我會怕嗎?”

謝憂緊緊抱住了她的身子:“娘,我怕,憂兒怕!娘,求您了!求您聽他的話吧。”

“……”癲狂的狐妖聞聲似是安靜了些,過了很久才輕聲道了聲:“憂兒。”

寂滄:“這孩子與你本無什麽關系。”

“你懂什麽?”狐妖冷笑,“你這無情無義的魔頭又知道什麽?”

陳閑清側過身子,走到屋子裏,看見桌上剛做好的飯菜,說了一句很是突兀的話:“讓我為你談一首曲子吧。”

李意安覺得不可思議:“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彈琴?”

陳閑清撫著絕念:“是它想彈。”

絕念現在變的很燙,似是有許多話要說。

茅屋陳設簡陋,陳閑清便一拂衣袍,端坐在地,這就開始撫起琴了。

這曲子對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很陌生,但狐妖卻是熟悉的。

這曲子,是她第一次見謝明時,聽他奏的……

一曲誤終生,不過如是。

曲罷,她的眼睛裏流出了兩行濁淚。

陳閑清薄唇微啟,溫聲道:“姑娘,一個人生前不曾愛過你,死了也是如此,這執念既傷己又傷人。”

“……”

雲染看著老婦那一臉的皺紋,實在是不太明白這陳閑清是怎麽將“姑娘”這兩個字說出口的?

陳閑清偏過頭:“千年之壽在妖界中也不算老吧,何況這姑娘的心還是熱的,那就更不算老了。”

老婦人回想往事——

“我一直跟隨上仙都在大荒山裏修煉,直到化成人形,我在大荒山裏過的太寂寞了,所以就偷偷溜了出去,來到了這繁華的長安城,然後遇見了謝明,他那時落榜,郁郁不得志,就在這間茅屋裏一個人喝酒奏琴。我推門進去,想要安慰他幾句,卻沒想到日久生情,我便愛上了他,為他學著做羹湯,為他沏茶磨墨。

三年之後,他又去趕考了,這次確是金榜題名,可他卻沒再回來,我去城裏打聽才知道,他被太傅看中,招為女婿。幾番周轉,我找到了他,他卻哭著對我說,說他沒辦法,他寒窗苦讀十多個春秋,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入朝為官,拜相封侯,如果得罪了太傅,他這輩子都不能再入仕途。我心灰意冷,便回到了山上。

十年過去了,我外出時偶然聽到太傅通敵賣國要被株連九族的事情,我想到已經成為太傅女婿的他,他自然也會受到牽連。我趕到的時候,他們已在菜市口被處斬,大廈已傾,滿門皆空,只府裏只有被藏在空爐子裏的憂兒,官兵一時沒註意到,我卻能感覺到人的元氣,憂兒一見到我,就哇哇的大哭,我便將他帶回來了。我費勁心力,在七日之內找到了謝明的魂魄帶回,他沒有修為,我不想讓他吸取人的精元,便日日用功力為……”

說到此處,她哽住了。

因為後面的話,怕是字字誅心。

寂滄卻結果話茬子,輕描淡寫道:“他卻看上了你的金丹。”

“……”老婦人垂下了頭,“是的,我連金丹也給了他。”

“和她一樣,”寂滄冷冷道,“都是蠢女人。”

雲染趴在顧塵的肩頭,看的似懂非懂,好像又是那什麽奇奇怪怪的“綺戀”?

她現在要是人就好了,就能問問顧塵“你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嗎?”

她想了想,顧塵到現在,似乎都未發一言。

“娘……”謝憂跪在狐妖的面前,泣不成聲。

狐妖費力的擡了擡手,糙如樹皮的手到底還是撫上了謝憂的臉,但很快——

老婦不在了。

地上多了一尾白狐。

白狐氣息奄奄,怕是命不久矣。

寂滄睨了眼跪在地上的謝憂,淡道:“這白狐暫且不會死,本尊會將她帶到她該去的地方,你也應該做你們凡人的事情,若是有緣,你們他日自會相見。”

寂滄說完,便擡袖將白狐收了去,轉身便似要踏出了這山間茅屋。

“等一下”,顧塵走上前去,“不知魔尊此番來人界所謂何事,不應只是來管這麽一樁人鬼之事吧?”

寂滄腳步一頓,偏過頭看著他,冷聲道:“仙界九殿下來人界是為何呢?來這裏學四書五經的麽?”

“……”顧塵斂了斂眉,沈聲道:“我為一人而來,還請魔尊不要傷她。”

“本尊心中自有定數。”寂滄說完,便化作一團紅光,沒入了夜空。

“……”

雲染望著連連點頭,魔界的人似乎也很厲害啊。

顧塵眉頭緊鎖,似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而後又像是想起什麽來,走向還跪坐在地上的謝憂:“傅思齊呢?”

“他還活著。”謝憂拿起桌上的燭燈,“跟我來吧。”

謝憂推開茅屋後面的門,眾人看到了一個簡陋的棚子,棚子裏擺放了幾副棺材。

謝憂走到一副棺材前,“他就在這裏。”

顧塵上前推開這棺材蓋,傅思齊確實是躺在裏面,不過額上還貼著一個紙片人。

“這是什麽……”李意安問。

“這就是我那書童,他是一個紙片人,是我娘做出來保護我的。”謝憂說。

“啊?”李意安覺得身上這雞皮疙瘩突突的冒。

“那日在醉翁知雨樓,我捂住了傅思齊的嘴,他的氣味就覆在的我的掌上,我身上被種下了血蠱,所以,那鬼就知道了,傅思齊昨晚被抓過來時,我才知道。”謝憂又解釋道,“這紙片人可以封住他的陽氣,但一旦封住,它也就沒有用了,所以你們現在才看到它的原形。”

“那鬼發現這人不見了,怎麽會放過你?”李意安又問。

“他沒想放過我,他發現了蹊蹺,昨夜一怒之下就吸了我的陽氣。”謝憂說,“幸虧我娘半夜摸著黑起來了……”

這時,外面多了好些火把,是福伯和丞相府的人來了。

顧塵看了一眼謝憂,“跟我們一起走吧。”

謝憂思忖片刻,點了點頭。

.深夜,絕念用千裏傳音呼喚雲染,“快來丞相府。”

“……”

雲染迫不得已,只得去了。

卻不料,絕念看著她,笑的一臉的狡詐,“只要你一滴血。”

“為……為什麽?”雲染聽著當然有些怕。

“你是神仙嘛。”不待雲染回話,絕念就用一根針刺破了她的前爪,擠出了一滴血。

“看,我只要一滴吧。”絕念將這滴血抹在了陳閑清的唇上,一時間,他的氣色就好了很多。

“沒想到你這妖這麽好心腸。”雲染撅嘴道。

“唉,”絕念嘆了口氣,“受人所托罷了。”

不等雲染問“受誰所托啊”,就被這人擡袖給掃了出去。

“……”

可真真是個絕情的家夥呢!

.清晨,顧塵一腳醒來,謝憂卻不在了,桌上多了一封信。

是謝憂留下的,說是要去蜀山拜師學藝,他日學有所成,再回來找他們,還讓他們勤學上進,莫要叫他小瞧了。

謝憂的事給傅思齊“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極大的創傷,自山上回來後,他看著姓謝的都會繞著走。不過,誰也沒有把謝憂的秘密說出去,就連傅思齊也是守口如瓶,沒有抱怨半句,所以大家都以為謝憂是回老家了,所以不來上課。

丟失的那些孩子還活著,因為那得了金丹的惡鬼想練成血妖,需要用七七四十九個童子的血練成血丹,人還未湊齊,所以一時也沒傷著他們。

但眼下,這鬼已經不在世上了,長安城便也恢覆了寧靜。

雲染覺得,這顧塵也算是又做了件好事,怕離回仙界不遠了。

☆、人間事

二月初二龍擡頭,也是人間春耕日。

大齊皇帝在宮裏待久了,日子乏味,筋骨酸痛,便想邀著文武大臣在今日一同出去開荒,於是這長安上至一品大員下到七品京官都隨他挖土種菜去了。

顧塵、陳閑清一眾人由於在落姚和長安的兩件事情上出了風頭,被作為未來的朝廷棟梁重點培養,所以皇帝這次墾荒也帶上他們幾個少年郎。

顧塵在的時候,雲染嫌他煩,不在的時候,又覺得有些悶。今日好歹也是個節日,不如出去逛逛吧。

又想了想,顧塵那年,好像也就是這個時候被貶入人界的。

二月二,龍擡頭。龍一擡頭,將他兒子拋下去了。

.春意已濃,日子見暖,許多動物開始做著春日裏該做的事情了。雲染在屋檐上漫步,還遇到了兩只小花貓,不過這兩貓看著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叫的聲音也叫她起了雞皮疙瘩。

“真是嚇人。”雲染晃到了小樹林,看到了多日不見的小黑黑,便歡喜地上前打招呼。

小黑黑歪著脖子看著她,又上前圍著她轉了轉,後在她身上聞了聞,然後……然後便開始哼哼唧唧,要往她身上撲去。

“喵嗚!”凡間的這些小野貓都在發春呢!這小黑黑自然也不例外。

雲染頭也不回的跑,小黑黑卻不打算這麽錯過她,它緊隨其後,窮追不舍。

雲染跳上了一家人的屋頂上,小黑黑也輕松地跟了上來。

“救命啊!”雲染撒開腿子一路往前狂奔去。

她這輩子都沒跑這麽快過,跑的都快腦淤血了。

“完了。”

屋頂就這麽長,已經走到了盡頭,對面雖有人家不過還有數十丈遠,出門沒測個兇吉……

眼看小黑黑就要過來了,雲染橫下心,縱身向前一躍,一種奇怪的氣流在身體內竄動。

一時間,她還以為是佛祖顯靈要救她,待到屁股上那慘烈的疼痛傳來時,她才知道白日夢在晚上也是可以做的。

“嗚……好痛。”雲染摔了個四腳朝天。

她痛的齜牙咧嘴時,耳邊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看來你傷的不輕。”

“?”

有人?

雲染一邊揉著屁股,一邊緩緩擡頭。

眼前確實立著一位男子。

他正垂眸望著一地的碎片,望了片刻後,才微微擡眸,瞧了眼她,淡淡道:“你砸碎了我的酒壺。”

雲染看著地上的碎片,“……”

好像先前是有壺好酒……空氣裏還彌漫著一股酒香。

不過這人也真是的,命難道不比酒值錢?他都沒問一下自己摔成什麽樣子了,只顧著惦記自己的酒,貓的命也是命啊!

她擡起頭,剛想交換兩聲,卻被這人的氣質給震住了。

這人一身黑袍,身材高大,神情冷冽,一雙溫涼的眸子不見喜怒,甚是冷酷。

有點怕。

何況,這人的身後還有一位隨侍。

雲染趕緊賠笑,眼神也在忙著致歉。

男人卻不為所動,語氣平靜道:“你得賠我酒。”

“……”

讓一只貓賠酒?難為你想的出來。雲染不僅假裝聽不懂人話,還準備拔腿就跑,但微微動了一下,就忍不住抽了口涼氣。看來,這回子是真摔殘了。

相較之下,這位隨侍定力就要弱不少,看見此景,笑的合不攏嘴,不僅如此,他還彎下身子,將笑臉湊與她眼前,一字一句道:“莊主的這壺酒世上再也買不到了,看來姑娘你只能賣身為奴了。”

“……”

賣身?為奴?天天抓老鼠?

不行!做他的春秋大夢吧。

法術!還可以用法術,苦練了那麽久的法術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我變……咦,變不出來。

我隱身……咦,怎麽還能看見自己的手呢?

“……”這怎麽是手?

爪子呢?毛毛也不見了?

雲染看著這有些荒誕的場景,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臉竟也是光光凈凈的。

這好像是變種了?

“……”

見此情形,雲染忙仰頭詢問道:“那個,大俠,哦,不莊主大人,您幫我看看,我現在是什麽模樣?”

她其實想問的是——“勞您幫我看看,我現在是個人還是個其他的什麽東西?”

不過考慮這話的後果很可能是人家把她當成什麽妖怪給燒死,雲染便轉了十八個彎,問了一句容易叫人誤會的話。

不待“大俠”回話,這隨侍全然是忍不住了,笑問道:“姑娘可要聽實話?”

雲染點了點頭,“那是當然。”

隨侍笑道:“姑娘長的麽,做個使喚丫頭倒還剛剛好,做我媳婦兒麽,也勉勉強強還行吧。”

“……”

誰要給你做媳婦兒?那她還不如給顧塵做媳婦呢?

嗯?

給顧塵做媳婦……

她低頭思考了一遍眼前的情況,現在法術暫時失靈,屁股痛的像是開了花一般。眼下,這跑是不可能跑了,如果不答應他,他們人多勢眾,會不會一怒之下就把一棍子她給敲死。思來想去,她決定暫時服軟,等養好傷,腿腳好利索了不就能逃跑了嘛!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

看著雲染對著空氣擠眉弄眼搞了半天,那個隨侍自言自語道:“姑娘你明明是屁股著地,可腦子好像摔的更嚴重。”

過了一會,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姑娘這腦子應該本來就是如此,與摔一跤並無幹系。”

姑娘?

雲染終於聽見了最重要的兩個字,終於敢相信了,她變身了!

不過感覺背後還抵著一個熱乎乎的東西,那是什麽?不會是尾巴吧!

雲染緊張兮兮地伸出了小手,往後摸了摸,而後輕輕的捏了一下,她的尾巴怎麽變的這麽大了?還這麽軟?而後又用力捏了一下,竟然也不痛唉。

“……”

雲染使力拽了拽,只見眼前出現一團黑不溜秋的毛茸茸的東西,正是剛才那只追她的小黑黑。

“它摔暈過去了。”莊主道。

“對不住了,兄弟……”雲染小聲嘀咕,“不過,這還得怪你自己,誰叫你對人家起了歹念。”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應該關心身上的這件衣服,”莊主頓了頓,又說道:“有傷風化。”

聽到“有傷風化”這四個字,雲染有些緊張,自己不會只穿了一件小肚兜吧!雲染低頭瞅了瞅,嘴角一抽抽,這衣服還不如肚兜呢。

眼下,她身上是一件破了無數個洞的灰色袍子,就是丐幫八袋長老見了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幫主好”的那種衣裳。

“不過,倒也是透風,如果你不怕冷的話。”隨侍接著道。

雲染註意到男子身上的玄色錦袍,訕笑道:“莊主,您家應該還算富裕吧?”

莊主淡淡道:“不愁吃穿。”

雲染又問道:“那你家中有耗子、黃鼠狼一類的物種嗎?”

莊主似是認真地想了想:“沒看見過。”

“那好,我就給你當奴婢吧,可我眼下是走不了了……”雲染話未說完,就見隨侍指著前面那柳樹道,“無事,我們有車。”

雲染:“……”

.馬車上。

雲染訕笑道:“莊主大人,尊姓大名啊?”

莊主:“滄浪。”

雲染看著隨侍,又呈上了一碗笑意:“那大哥你叫什麽呀?”

隨侍道:“行舟。”

“行舟大哥好。”雲染想著得趕快拉幫結派,好日後偷懶。

“你呢?”行舟看著她那諂媚的樣子,有些好笑。

雲染轉了轉眼珠子,想到“雲染”這個名字是祈風給她起的,平淡無奇沒什麽意思,眼下跟著這莊主恐怕免不了要行走江湖,不如給自己取一個響亮的名號,講不準也會名震天下呢!想了一會兒,雲染還是覺得“花仙子”這個名字好——“我姓花,名仙子。”

正在閉目養神的滄浪聽見這句話,又緩緩睜眼看著對面某人,似乎有幾只寒鴉從他頭頂拍了拍翅膀飛了過去。

行舟似是難以置信:“花仙子?”

雲染點了點頭:“正是。”

行舟哈哈大笑,笑的淚流滿面,浮誇至極,最後還不忘感慨道:“姑娘可真是敢取名字啊?”

雲染不是沒聽出來諷刺,但眼下有求於人,只好舔著臉往他旁邊挪了挪,神秘道:“不瞞你說,其實我還是個仙人。”

行舟驚嘆不已,嘖嘖稱奇。

雲染繼續道:“你沒發現我是從天而降的嗎?”

“我原以為那可能是個大餅,”行舟似是想起什麽來,一臉不相信地又問道:“仙人也也會摔跤?”

雲染忙解釋道:“我只是法術暫時失靈了,不過很快就會恢覆的。”

行舟摸了摸下巴:“姑娘待日後法力恢覆了,會賜我長生不老藥?”

“……”這些凡人怎麽一個兩個都想要什麽長生不老藥啊,這世上哪有這種東西?

不過雲染還是滿嘴答應,“那是必須的,我還可以變個美女送給你做媳婦。”

行舟思考了一會,覺得這條件似乎還可以:“姑娘可還要我做些什麽?”

雲染睨了眼那似是在打盹的莊主大人,小聲道:“助我逃跑。”

行舟總算是弄明白了她的心思,也學著她小聲地說:“姑娘,可曾聽過仙人掌?”

雲染應道:“這個當然見過。”南極仙翁最愛種的就是仙人掌了。

行舟大笑道:“仙子姑娘若說自己是棵仙人掌,我還可能相信,可說自己是個小仙人嘛,嘖嘖……”

雲染:“……”有點不妙的感覺。

片刻,就聽行舟清了清嗓,朝滄浪拱了拱手,義正言辭道:“莊主,屬下有事要說。”

滄浪掀起眼皮,淡道:“何事?”

行舟指了指雲染,朗聲道:“花仙子想要逃跑!”

雲染:“……”

嘎嘎。

人心真是可怕!

你把人家當兄弟,人家竟把你當個傻子。

滄浪眸光一轉,凝著雲染,沒什麽情緒道:“你想太多了。”

雲染咽了咽口水,搓了搓手,訕笑道:“我、我是開玩笑的,我是想問我跟著莊主大人要做些什麽呢?”

“能做的都要做。”滄浪說。

“那什麽是不能做的呢?”雲染問。

“逃跑。”滄浪淡淡道。

雲染直搖頭:“不敢不敢。”

但她和這行舟的梁子就算是結下了。

☆、人間事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此時,已是天明。

一路上,雲染都在一門心思地動歪腦筋,動的忘乎所以,顛簸竟也沒有引起什麽不良反應。

雲染下了車,陽光有些刺眼,但不妨礙她看清巍峨的大門之上刻著的那四個字——“翠微山莊”。

山花掩映,碧樹夾道,風景倒是不錯。

走進山莊,只見飛檐連綿,雕梁畫棟,一番富貴相,瞧著不比那遼遠將軍府差。

雲染也一時昏了頭,竟覺得這日子可能沒她想的那麽壞。

然而,好房子是別人住的,與她並沒什麽稀罕的緣分。

行舟七拐八彎地將她帶到了山莊最破落的院子前。

這處荒院裏有全山莊最低矮的房子、最破爛的家具,還有遍尋山莊方圓十裏也難得一見的蜘蛛網。

瞧著雲染難以置信的神情,行舟語重心長地寬慰道:“仙子姑娘,希望你能明白,你是來還債的,不是來享福的。”

雲染耷拉著一張臉,並不吭聲,顯然是不滿意這安排。

行舟繼續無視底層奴婢的怨憤,拍了拍她的肩,輕笑道:“你自己進去吧,待會兒有人給你送衣服。”

不一會兒,有個姓方的婆婆過來了。

她手上拿了些換洗衣裳,全是灰不溜秋的顏色,樣式也喪氣的很,比那遼遠將軍府可差遠了。

方婆婆捧著衣裳跟她解釋道:“我們這莊子除了幾個廚娘外,沒有別的女子,這些都是小廝的衣裳,所以姑娘就將就著穿吧。”

方婆婆說完,又瞥了一眼雲染身上那奇特的袍子,又道了句:“怎麽也比你身上穿的這件好”。

雲染撇了撇嘴,還是道了聲謝。

方婆婆打量著雲染的樣貌,倒是有些標志,尤其是那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更添了不少的靈氣,於是準備打探打探:“聽說姑娘叫花仙子?”

“是啊。”雲染沒什麽精神,伸手摸了摸桌面,只見手上一層灰,這心情就更差了。見這婆子還不走,只好跟她啰嗦兩句:“婆婆覺得我這名字如何?”

坐在炕上的方婆婆攏了攏袖子,湊過臉來,笑道:“這名字是算命先生給取的吧,倒是好聽,那姑娘八字如何?”

八字?

這不是人間說媒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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