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錢放下的時候羅素註意到自己右手的虎口。

像被粘上膠布撕下之後埋進了皮膚的細紋裏的痕跡，只是是綠色的，那些痕跡的中間，兩個小小的血痂。

他的手特別白，所以很顯眼。

羅素怔住，呆呆地看著，不敢置信。

安慰自己說這是英短在他睡覺的時候不小心抓的，但綠色的藥草印記怎麽解釋？

翻來覆去，羅素很晚才睡著。

又是一道白光，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羅素又回到了那家餐廳，低頭一看，睡衣上又掛了那塊“餐廳老板”的牌子。

還沒來得及去思考自己的處境，門口一只企鵝就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

這只企鵝很小，40cm左右，背和腦袋是靛藍色的，喙黑黑的，肚皮是白色。這種企鵝羅素在海底世界看到過，是小藍企鵝，世界上最小的企鵝。

它一搖一擺地走過來，走的時候翅膀微微張開，每走一步翅膀就晃一下，看起來很吃力的樣子跟它淡然自若的眼神形成鮮明的對比。

“看什麽看？你家長沒告訴你這樣盯著陌生企鵝是不禮貌嗎？”

嚴厲又不滿的聲音，這只企鵝聽語氣顯然是的一個中年大叔。

可羅素總不能說，您走路的樣子太蠢萌了我忍不住吧？

被形容蠢萌蠢萌的，這大叔企鵝只怕會更生氣。

“您是顧客，顧客是上帝，註視您是對您的尊重。”

找了個理由，羅素恭敬地說道，結果這大叔企鵝不太理解。

“上帝？”

它仰著小小的腦袋，看著天花板，好像是不知道上帝的定義，羅素正準備解釋，只聽大叔企鵝自言自語。

“上帝，他說的是帝企鵝嗎？只能是帝企鵝了，我也只聽說過帝企鵝名字裏有帝。那他意思就是我渾身上下散發出來著像帝企鵝一樣的氣質？”

它背過身去小聲地自己解釋給自己聽，可羅素全都聽到了，他捂嘴想笑，看來這大叔企鵝誤會了上帝的意思。

“算你有眼光。”

小藍企鵝滿足地說了一句，然後驕傲地擡起頭，它打算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它背過身屁股在椅子邊磨蹭著跳了幾下，可惜腿太短，屁股又圓溜溜的，很難夠著，而且勾著了也是滑下來。

跳了好幾下，它都沒跳上去，羅素見狀，微笑地彎下了腰。

“我能為您服務嗎？”

羅素禮貌地問，小企鵝有點尷尬地將頭看著別處。

“我平時能坐上這麽高的椅子，今天是走太多路，腿有點不舒服。”

小企鵝有點心虛地解釋，說完後又偷偷地看了一眼羅素，羅素很真誠地表現出是這個道理的樣子。

“嗯，我理解，所以想為您服務。”

“那你還楞著幹什麽？”

小企鵝哼了一聲，羅素笑了笑，便立即把它抱起來放在了小凳子上。

“給我來一份鐵板糯米魷魚吧，我還有一份海藻冰雹。”

站在了凳子小企鵝就點菜了，不懂什麽是糯米魷魚，羅素決定先答應。

“要辣嗎？”

羅素問，小企鵝點了下頭。

“當然，不放辣我幹嘛點冰雹？”

企鵝不應該喜歡吃冰雹嗎？還有不懂企鵝為什麽會在山林裏。

羅素也不好問，因為這企鵝大叔不好接近，雖然也萌萌的，但沒有小倉鼠那麽好說話。

去了廚房，他在冰櫃裏翻了翻，發現裏面食材還是很多。只是各種肉類的包裝前面都加了一個糯米或者素字。

比如糯米魷魚、素肉、素五花肉……

所以這些所謂的肉都不是真的肉，只是用別的素食制作的，而且都腌制好了。

糯米魷魚不是魷魚須，比較寬，有三根手指頭那麽寬，想到小藍企鵝小小的嘴，羅素覺得還得切細一點。

廚師的本能，開包之後，羅素洗幹凈手拿起來一條聞了聞，還挺香，雖然是糯米質地，但外面裹了一層細膩的紅色的粉子，所以也不粘。

羅素拿出裝了一盤，放在一邊解凍。

從置物架下的籃子裏拿了一些蔥姜蒜切碎，又拿了一些鹿角菜洗幹凈放在了一邊，接著羅素拿著盒子在吧臺後面的冰箱裏取出了一點冰塊，再回到廚房後將冰塊和鹿角菜一起放進了破壁機。

冰雹打好，放進碗裏堆成小山的樣子，先淋上了一層煉乳，又在櫥櫃裏找了一點紫菜粉撒了上去，羅素又拿了一個勺子，然後給小企鵝端去了。

小企鵝對冰雹很滿意，雖然只是簡單的點點頭，但它眼神裏的迫不及待能看的出來。

又進了廚房，魷魚切好，成細條，羅素把平底鍋了洗幹凈，放在了竈上熱鍋澆油，蔥姜蒜翻倒進去炒了幾下，把魷魚放了進去，接著倒入了一些辣椒粉，黑胡椒粉，將這些調料翻炒均勻之後，在鍋裏平整地擺好，一邊煎一邊用鍋鏟摁壓，就這樣煎了幾分鐘的樣子，將它乘起來，裝進了盤子裏，擺好形狀，再撒上一些小蔥花，聞了聞，色香俱全了，味道應該也不差。

羅素端著鐵板魷魚進餐廳的時候，只聽“呲”、“呲”、“呲”……的一種類似棍子插進雪堆裏的聲音。

那節奏有點狂野和激烈，他順著聲音望去，只見這只企鵝大叔，正張大自己的喙，將其不停地往冰雹裏紮。

每紮一下，紮進兩嘴中間的那點冰雹它就以飛快的速度吞咽了下去，然後又立即張開嘴埋頭吃下一口。

冰雹因為它飛快的速度而飛濺到桌上各個角落，小企鵝自己的身上也沒有幸免。

這種吃法，羅素驚呆了，他能理解，畢竟小企鵝的喙不同人的嘴，沒有那麽靈活，也沒有那麽柔軟。

可為什麽這種暴力的吃法那麽搞笑。

“您的鐵板魷魚。”

羅素平靜自己的心情，禮貌地將手裏的菜呈了上去。

小藍企鵝忘我的進食才意識到羅素的存在，本來已經買在了冰雹裏的喙停頓了一下，然後緩慢而優雅地慢慢地拔了出來。

填滿兩嘴中間的冰雹，他緩慢地吞咽了下去，最後才擡頭，佯裝不尷尬地看著羅素。

“嗯，放這裏吧。”

“行，那我進廚房收拾一下。”

怕小藍企鵝不自在，羅素找了個借口走開他覺得像這種要面子的小企鵝，自己在場肯定不會吃得盡興。

“去吧。”

進了廚房，想到剛剛小藍企鵝吃冰雹的樣子，羅素想笑但忍了。

提了提神，他決定去院子裏逛逛。

上次小倉鼠過來，他匆匆拔了幾根蘿蔔之後就沒怎麽打量這個院子。

這麽想著，羅素走了出去，院子還是挺整齊，也很大。

一走出廚房，就是一條石板小路，小路將這裏的地一分為二，一條路很長，將盡頭有一些樹木，距離太遠，羅素看不太清，但隱約能看到有些樹上掛著一些果子。

靠近廚房這邊種的是一些蔬菜，小路的兩邊還有分叉的橫向的小道，這些小道和小路一起將這裏的地分成了一個一個的小方塊，每個小方塊裏種的都是不同的蔬菜。

有西紅柿，菠菜，紅辣椒，胡蘿蔔，土豆……種類繁多，羅素訝異，不分季節居然都長了出來。

羅素一邊打量這些菜一邊往前走，快走到樹林那裏的時候看到了一條小河溝。

小河溝最多一米寬，裏面的水清澈見底，自西向東流淌，裏面偶爾有些小魚、螃蟹路過。

河上有一座精致的木質拱橋可以通過，連接著石板小路，拱橋小小的，原木色，兩邊的護欄還雕有花朵的形狀。

羅素本來想走橋上，但想它可能是為小動物準備的，怕自己使用會減少它的壽命，便換成一腳跨了過去。

反正他的腿挺長。

河對面是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有兩棵大樟樹，橋兩邊各一棵，草地很幹凈，偶爾有一點小黃花冒出來，大樹下有陰涼的地方，比較適合野餐。

草地過去應該是果園，因為羅素看到了掛在樹上的檸檬，水蜜桃，蘋果還有香蕉……都長得挺好。

果然，這裏的動植物都不分季節和地域。

羅素看中了一顆水蜜桃，圓圓的屁股下面一個尖尖，已經紅透了，雖然皮上浮著一些絨毛，但不影響它給人想象的誘人鮮美。

這麽想的，羅素也是這麽做的，他擡手想去摘那顆桃子，可手剛碰到，只聽樹葉裏傳來了嘩啦啦的聲音。

“不許偷我的果子！”

一聲嚴厲的阻止，羅素擡頭，只見一只猴子從裏面跳了出來。

這是一只金絲猴，它全身金黃色，背上的毛要稍微長一點，四肢瘦長，鼻子向前翹著，眼睛像一顆黑寶石。

它站到了最上面的樹枝上，不過很快著往下一躍，羅素以為他要撲在自己身上，結果他在快要碰到他的時候，長長的尾巴一翹一擡，像一根繩子一樣纏繞住了樹枝，整個身體就吊在半空中。

這只金絲猴倒吊在羅素面前，樹枝因為它剛剛的動作還在搖晃著。

猴子雙手抱胸認真打量著羅素，目光最終落在他胸口的牌子上。

“你是新來的餐廳老板？”

猴子問，羅素想著“新來的”的含義，按這個意思，這只猴子還見過以前的老板？自己不是第一個來到這個世界的人？

“嗯。你還認識這家餐廳別的老板？”

“當然認識。”

“他們去哪兒了？”

“趕出去了啊，衛生不達標、做飯不好吃，食材不新鮮，濫漲價被舉報……諸如此類。”

猴子回答，一邊說還用手指頭數著，算數應該很好。

“那你知道測試通過是什麽意思嗎？”

羅素問，因為他想起上次來這裏的時候腦海裏的那個聲音。

“知道啊，就是你當上餐廳老板啰。”

“你的意思是我要是像以前那些老板那樣，也會被趕出去？”

“當然。”

“這樣。”

羅素點了點頭，他好像明白了。可這裏挺好玩的，他暫時不想出去。

“哎！你怎麽偷我桃子？”

想起了什麽，金絲猴又雙手抱胸地看著羅素，羅素可憐兮兮地望著它。

“對不起，我剛來這裏，以為這片果園都是我的。”

真誠地道歉，這小猴子也不是無理取鬧的猴子。

“好吧，那下不為例。你要吃可以到動物市場上去買，我這裏的果子可都被動物市場給承包了。”

“可我不知道動物市場在哪裏啊？”

“打電話啊，對於大訂單，他們一般都會送貨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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