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錚如遭雷劈, 怔怔看著趙筱漾。

“我這個月例假好像沒來。”

周錚這個百科全書也卡殼了, 上一次沒用套是什麽時候？從老家過來。周錚感受到趙筱漾餓極度沒有安全感，那晚上做的有些過分。中間有一次沒用, 一次不會那麽巧吧？

周錚還盯著趙筱漾，高速運轉的大腦死機了，他要當爸爸了嗎？

“周錚？”趙筱漾叫了他一聲, 周錚狠狠揉了一把臉，坐到趙筱漾身邊握住她的手, “真的嗎？”

周錚的表情有些猙獰。

趙筱漾心裏哽了一下，“你不想要？”

“不是。”周錚覺得這事太意外了, 簡直有些可怕, “很意外, 你確定嗎？”

“……那次到現在多長時間？”

周錚揉了揉眉心，蹙眉，“一個多月吧？”

趙筱漾抿了下嘴唇, 心煩意亂，“我中間沒有再來過例假。”

“那去醫院？”

“你去吃飯吧，說不定不是。”趙筱漾靠在床頭, 很輕的皺了下眉, “你別擔心。”

周錚倏然起身, 大步走過去打開衣帽間的房門, 取出長款外套過來。“你穿上, 我們去醫院。”

趙筱漾衣服穿到一半, 擡頭, “如果他真的來了，怎麽辦？”

“結婚生下他。”周錚漆黑的眼堅定，道，“我們的孩子。”

這幾個字有種微妙感，碰到趙筱漾的心臟，她擡手摸肚子，真有個生命麽？她對懷孕這個事還處於懵懂的狀態。

“可我們都很年輕。”趙筱漾說，“能照顧好他嗎？”

“盡量吧。”周錚也是六神無主，道，“我們可以學怎麽做父母。”

兩人下樓，趙筱漾只覺得肚子疼了一下，說道，“我去洗手間。”

趙筱漾進洗手間，周錚原地走了兩步，想抽煙摸到煙盒又立刻把煙盒扔進垃圾桶，孕婦是不能聞煙味的，他之前抽煙，那孩子會有影響麽？是不是不太好？他之前考慮的事太少了。他走到窗戶邊，想發短信給父母，按出電話號碼覺得不合適。

轉身在沙發坐下，真有孩子的話，肯定得生。

趙筱漾在洗手間看到血跡，頓時有些好笑，這烏龍鬧的。她松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沒有懷孕。

洗手出門，就迎上周錚關切的眼，他說，“可以走了吧？”

“又來例假了。”趙筱漾揉了揉微微發疼的肚子，說道，“沒事，不是懷孕。”

虛驚一場。

周錚傻在原地，這雷劈一次還不行，非把他劈焦，再拿冰水澆一次。

趙筱漾只覺得肚子下墜的疼，越來也疼，讓她有些惡心，“你吃飯吧，我上樓睡一會兒，我痛經。”

可能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例假不準時。趙筱漾想到剛剛的烏龍就頭皮發麻，真是太尷尬了。

周錚進廚房沖了一杯紅糖姜茶，端著上樓放到床邊，說道，“那你喝點水，餓了叫我。”

“嗯。”

周錚揉了揉趙筱漾的頭發，說道，“我下樓抽根煙。”

嚇死他了。

還要把煙撿回來。

趙筱漾睡覺期間小腹隱隱作痛，不過困意太濃，她一直處於昏昏沈沈的狀態。再次睜開眼看到的是灰黃的臺燈，耳邊是鍵盤清脆的聲響。趙筱漾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坐在不遠處工作的周錚，手邊放著電腦，鍵盤聲音從他手裏傳出來。

“幾點了？”趙筱漾開口，嗓子沙啞。

“晚上七點。”周錚放下電腦拿下眼鏡起身走過來擁住趙筱漾親了一口，才拿起床頭的水餵過來，嗓音低沈，“醒了？晚飯想吃什麽？”

周錚這麽溫柔，讓趙筱漾心裏滿滿的，她喝完溫熱的水，忍不住笑了下，“謝謝，我想去洗手間，等會兒再說吃什麽。”

周錚讓開，她下床只覺得頭暈眼花，身子晃了下一頭栽下去。整個眩暈持續了幾秒，趙筱漾回神已經在周錚的懷裏。

周錚打橫抱起趙筱漾，大步往外面走，“去醫院。”

“我——”

“別說話！”周錚提高聲音，蘊含著怒氣。

周錚拉開車門把趙筱漾放到副駕駛，扣上安全帶，“你什麽都不要說，去醫院，聽我的。”

周錚上車，趙筱漾自我診斷，說，“可能是低血糖——”

“你不是醫生。”周錚語氣強勢，打斷了趙筱漾的話。

他的臉色陰沈難看，趙筱漾理解他的擔心，閉嘴了。周錚路上開車飛快，趙筱漾忍不住提醒，“你慢點開車，只是暈倒，不是什麽大事。”

周錚攥的方向盤很緊，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泛白，趙筱漾碰了下他的手臂，“不要緊張，我沒事。”

周錚薄唇緊抿，置之不理。趙筱漾暈在他懷裏那瞬間，他簡直要瘋了，就那麽徑直倒下去，非常可怕。

車到了醫院，走的急診。醫生看了趙筱漾一眼，問了例假時間，道，“有可能是懷孕。”

“可我來了例假。”趙筱漾說。

“不一定是例假。”醫生說。

試紙結果拿給醫生，醫生開單子，跟周錚說，“你是丈夫？”

“是的。”

醫生打量面前年輕的夫妻，真是太年輕了，“帶你太太去做B超，現在去，就後面那棟樓，五樓。”

“懷孕了嗎？”周錚握住趙筱漾的手。

“顯示的懷孕，但你太太的情況不是很好。”醫生盡可能委婉，道，“你先去檢查，我現在不好判斷。”

真的是懷孕，出血不是例假，趙筱漾是個大傻子，他也是個傻的。

趙筱漾做檢查的時候，周錚打給薛琴，薛琴是醫生，而且是資歷極深的醫生。周錚想問問薛琴的意見，他現在心裏亂的厲害。

接的很快，周錚把情況覆述一遍，道，“這嚴重嗎？”

“查下是不是宮外孕？”薛琴說，“如果是的話，盡快做手術。我和你爸爸現在訂機票趕回去，你陪著筱漾，千萬別讓她有什麽閃失。”

“宮……外孕？”

“我根據你說的情況作出的判斷，我不是婦科醫生。”薛琴說，“你等結果，不要著急，不準跟趙筱漾發脾氣。”

他瘋了才會跟趙筱漾發脾氣。

周錚就是心疼趙筱漾，他攥著電話，半晌才呼出氣息，“我知道。”

拿到檢查結果，周錚看得懂上面的字，不用醫生解釋，他也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懷孕六周，宮外妊娠，果然是最壞的情況，一天內他從天堂掉到地獄。從迷茫到驚喜到期待，調整了大半天的心態，在趙筱漾暈倒那瞬間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趙筱漾擡頭，“什麽情況？”

“先安排住院，得觀察，明天再覆查。”醫生嘆了一口氣，對周錚說道，“盡量不要走動，有任何情況立刻告訴我們，不要再傻乎乎的因為那是例假。”

趙筱漾聽明白了一些，也有些不明白。

周錚辦理住院手續，送趙筱漾到病房，安靜的單間，周錚坐在床邊看趙筱漾，“難受嗎？”

“就是隱隱的疼。”

“以前沒疼？”

“我以為是飲食差異。”趙筱漾眼睛泛紅，“是不是保不住了？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麽？是我錯了。”周錚把她抱進懷裏，手落在她的頭上，心疼她，她什麽都能忍，不到很嚴重都不當回事，“發布會的事交給別人辦，我媽明天過來。確診是宮外孕的話，先做手術，盡快做，時間久了你有危險。”

趙筱漾臉上有呆滯，想到了，但沒想到是最壞的結果。

“他走錯路了。”周錚親趙筱漾的眼睛，拇指輕柔的擦過她的臉，“不要難過，以後我們還有很多的機會。”

趙筱漾抱住周錚，低聲哭了出來。這一天跟坐過山車似的，她還沒調整好迎接的心態，就風風火火的沒了。

他們都忙，事業初期，每一天都在忙。太年輕，沒有任何經驗。他們要關註的事情太多，忽視了身體的變化。

趙筱漾沈默，周錚躺在趙筱漾身邊，握著她的手送到嘴邊親了下，“你想要孩子？”

“不知道。”趙筱漾是迷茫的。

“我也不知道。”周錚抱緊趙筱漾，親趙筱漾的頭發，啞聲道，“我可以什麽都不要，但不能沒有你。”

趙筱漾睡著，周錚起身下床打開手機查宮外孕，越看越害怕。這麽兇險的事竟然落到趙筱漾身上，他坐在床邊有些喘不過氣的心疼。

手機震動，周錚拿起手機看到來電是母親，連忙接通，“媽？”

“在哪裏住院？我到醫院了。”

“我去接你。”周錚壓低嗓音輕手輕腳往門口走，拉開門出去，才大步走向電梯。他在院子裏看到薛琴和周啟瑞，他們快步過來，薛琴問道，“怎麽樣？”

周錚抹了一把臉，“跌宕起伏的一天。”

薛琴把手落到周錚的肩膀上，說道，“確診了？”

“明天再做一次檢查。”周錚說。“醫生說要做好心理準備，盡快手術。”

三人俱是沈默，片刻，周啟瑞說，“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我原計劃聖誕節求婚。”

腦袋上捱了一巴掌，周啟瑞怒氣沖沖，道，“聖誕節？你怎麽不等十年後再求婚呢？”

“你別幹涉孩子的事。”薛琴推了周啟瑞一把，最不喜歡他的獨斷，不聽別人的話，不尊重別人的想法。“他們有他們的計劃。”

“跟人姑娘都這樣了，還不結婚？等著他慢吞吞的策劃求婚？碰人家的時候怎麽沒計劃那麽久？”周啟瑞怒氣上來，毫不留情，“我就沒這樣的兒子，簡直混賬。”

“周啟瑞！”薛琴提高聲音，隨即平靜下來，“別吵，講道理，不要吵架。”

周啟瑞說，“我們以前也不是這樣，誰家沒結婚就——”

薛琴擰了他一下，周啟瑞打住這個話，但還是沒壓下氣。這事兒周啟瑞是站在趙筱漾父母的立場，異常憤怒，“沒名沒分，你讓筱漾進手術室這事兒就過不了我這關。”

“你先回車裏去。”薛琴強行把周啟瑞趕回車裏，才面對周錚，道，“你怎麽想的？”

周錚漆黑的眼此刻赤紅，攥緊的手松開，眉頭緊蹙盯著薛琴，“宮外孕手術很兇險，幫我找找這方面的專家，我要萬無一失！以後我們也可以不要孩子，我只要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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