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周錚的罵聲帶著戾氣。

車門打開, 老男人轉身下車, 他得逞了，下一刻就摔到了馬路牙子上。鐵拳就落下來，老男人捂著臉血湧了出來。

“老東西，你惹到不該惹的人了。”周錚兇狠道。

圍觀的人想去拉周錚，趙筱漾擋在周錚後面，哭著道，“我哥哥抓壞人，我哥哥只是想送他去警察局！”

趙筱漾太柔弱了, 長著乖孩子的臉，哭的梨花帶雨。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先看不去, 說道，“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那個大叔要是不心虛的話，跑什麽？誰理虧到派出所不就知道了？”

周錚聽到哥哥兩個字的時候就停手了, 只壓著那老男人, 看了趙筱漾一眼。“沒事, 別怕, 別哭。”他頓了下，“哥在呢。”

趙筱漾經過上一次, 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也知道身處這樣的環境該如何應對。現在的局面, 就是誰弱誰有理, 誰的聲音大誰有理。觀眾只能看到眼前看到的東西, 妹妹被欺負，人家哥哥護著，這真沒問題。

那就是個老流氓。

附近有派出所，兩分鐘後警察就到了，圍觀的人七嘴八舌。警察也分不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全帶回了派出所。

“我要驗傷，我骨折了，我被這個小癟犢子打傷了！”中年男人聲嘶力竭，他一臉血，看起來可怖。

“警察叔叔。”趙筱漾眼睛還空著，手也氣的發抖，指控那個老男人，“他猥褻我。”趙筱漾咬牙，鼓起勇氣，“公交車上有監控，應該能拍到他。他是壞人，我哥為了保護我。”

“你胡扯！”男人轉頭兇狠的威脅趙筱漾，嚇唬道，“小丫頭片子再胡扯，小心我出去弄死你。”

趙筱漾攥緊手，指甲掐的皮肉生疼，“警察叔叔，他威脅我的人身安全。”

周錚看向趙筱漾，瞇了下眼，趙筱漾哭的眼睛紅腫，聲線卻異常冷靜，簡直有些不像趙筱漾，“我要求驗身上的衣服，采取他的指紋。”

老男人聽說要驗指紋，立刻跳起來，“我孫女都有你這麽大了，我怎麽可能會對你有什麽想法嘛？我就碰到。”

周錚冷笑，“碰到？是不是碰到警察檢查你的身體就知道了。”

警察是立刻反應過來，喊道，“小劉，帶老人進去檢查身體。”

小劉是個年輕的警察，聞言進門，老男人慫了，捂著褲子，“不用吧？我受傷讓他賠點錢就行了，不用在這裏檢查吧？”

“初步檢查，我們有這個義務。”

“走吧您。”

老男人被扯進裏面的單間。

“張姐，帶小姑娘去外面喝杯茶緩緩情緒。”

中年女警察過來帶趙筱漾，趙筱漾看著周錚，“我哥沒事吧？我哥是正當防衛，他為了保護我。壞人要跑路，他情急之下才過去攔的，他沒錯。”

“我們會調查，你別怕，先跟阿姨出去。”女警察溫柔道，“沒事的，走吧。”

趙筱漾到外面就非常安靜，她靜靜坐著。天徹底黑透，外面進來的警察感嘆，“下雪了。”

趙筱漾坐在冰冷的長椅上，靜靜看著窗戶玻璃。許久後，她雙手合十抵在嘴唇上，門打開，趙筱漾立刻站起來。

周錚活動手腕從裏面走出來，目光不羈。趙筱漾怔怔看著他，警察說，“楞什麽？你哥沒事，我們已經掌握了猥褻嫌疑人的作案證據，你們先回家吧，隨後我們會聯系你們。”

趙筱漾還看著周錚，周錚走過來，收起了眼中的冷漠，低頭凝視她，“怎麽了？”

趙筱漾抿了抿嘴唇，“你先別動。”

周錚的外套上粘了泥，趙筱漾從書包裏拿出紙給他擦。

“兄妹感情真好。”女警察感嘆，“挺好的，回家吧，哥哥知道保護妹妹。”

趙筱漾擡手就抱著了周錚，臉埋在他柔軟的毛衣上，她的淚就湧了出來。周錚停住動作，趙筱漾沒有之前的冷靜，她攥著周錚的衣服，手腳發軟。

“周錚。”

“要送你們回去嗎？”警察問道。

周錚搖頭，手放在趙筱漾的頭上，揉了揉，“謝謝，我們先走了。”

外面徹底黑了下去，大團大團如同棉絮的雪花從天而降，紛紛揚揚而至。二零一二年的第一場雪，周錚拉上趙筱漾的圍巾，握住她的手，“回家。”

周錚的手心溫熱，手掌寬大，包裹著趙筱漾的手。他還沒真正長成男人，少年稚嫩的喉結，在燈光下格外顯眼。

“周錚。”

“嗯？”

“對不起。”趙筱漾低頭，咬著嘴唇，“我太懦弱，對不起。”

“傻不傻？你對不起我什麽？”周錚停住腳步，燈光下沈邃的眼凝視趙筱漾。想到剛剛突如其來的抱，他的耳朵微微發熱，“那個傻逼欺負你，我是你——我當然要護你。”

趙筱漾垂著頭，眼眶發熱，她看著周錚垂在身側骨節分明的手指，指尖在燈光下泛著白，看起來很冷。

周錚把趙筱漾拉進懷裏，他張開手圈住趙筱漾。

趙筱漾的腦袋抵在周錚的胸口，臉貼在他的衣服上，布料微涼。聽到周錚的心跳，她的心也跳的急促起來。薛琴走了，沒有帶周錚，以後周啟瑞還會結婚嗎？如果結婚的話，周錚是不是跟她一樣了？薛琴還回來麽？

“我媽剛剛打電話過來了，她飛澳洲了，晚上只有我們兩個。”周錚把趙筱漾從懷裏拉出來，大手擦過她的臉，俯身平視她的眼，“想吃什麽？我帶你去。”

“我想回家。”

“張姨最近做飯越來越難吃了。”周錚哧的一聲，“不想吃。”

剛剛薛琴給他發信息了，又轉了一筆錢，周錚看著趙筱漾漆黑的頭頂，“想吃大龍蝦嗎？”

趙筱漾擡頭，，黑白分明的眼裏有著迷茫，“啊？”

“哥帶你去吃。”

周錚沒能報上數學競賽，自己作的死，自己承擔後果。他錯過了報名期，數學老師想幫他也沒有辦法，只能等下一次機會。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試，周錚再聰明，可耽誤的是大半個月的課程，成績有下滑。為了期中考試穩住前面的位置，瘋狂補習。連著幾場大雪，摩托車是徹底不能騎了，電動車也有些冷。周錚每天陪趙筱漾坐公交車，王昊在凍傷手後，又被自家大哥念叨半個月後，果斷跟著周錚坐公交車。

趙筱漾戴著耳機聽英語課文，周錚坐在她旁邊，一邊用手機翻看游戲論壇，一邊聽著耳機裏的英語課文。

“錚哥，下個月就放假了，你打算去哪裏玩？”

“上補習班。”

“我擦，你們真有意思。”

“筱漾妹妹呢？”

“冬夏令營。”

“玩的？”

“數學競賽。”周錚擡眸，面無表情道，“王昊，你再這麽墮落下去，真的要去國外讀大學。”

王昊側坐在前排，趴在座椅靠背上擰眉想了一會兒，“我不打算讀大學。”

趙筱漾倏然擡頭，這幾個字對她來說，非常震驚。“那你要幹什麽？”

“打游戲啊。”王昊壞壞的笑，“我打算簽職業隊了，鋒銳那個經理跟我說，這個假期有一場比賽，我打贏的話就跟我簽。有可能進一隊，你知道FR一隊有多強麽？明星隊。”

“年薪呢？”趙筱漾問。

周錚和王昊都看過來，很震驚趙筱漾居然會說出這麽一個詞。

“你要離開學校，你就步入了社會，你就脫離了父母。”趙筱漾拿下耳機，清澈的眼堅定，“你就是一個社會人，你成年沒成年都要擔負成年人的責任。進職業隊，那就是工作，不談工作嗎？”

“我沒問，我覺得錢不重要，我想打比賽拿冠軍。”

“那你靠吸空氣活？”

“我哥可以給你錢？”

“你不上學，你哥還會給你錢麽？”

王昊註視著趙筱漾，趙筱漾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可愛了？說話特別犀利，一紮一個準兒，跟大人似的。

“那我過幾天問問。”

車到站，三人下車，出了車廂寒風直襲而來。趙筱漾拉下帽子捂著耳朵，踩著滿是冰碴的地面往前面走，耳朵裏還是英語聽力。

馬上就十七歲了，他們要面臨的問題有很多。長大生存職業，忽然手被握住，隔著手套她感受到溫熱，擡頭撞上周錚漆黑的眼。

王昊看到了方伶俐，跟個撒歡的哈士奇，蹦了過去。呼出的熱氣在圍巾裏散不出去，漸漸回旋，變成了潮濕的霧氣，打濕了圍巾。

趙筱漾緊張的心在狂跳，她看身邊這個清俊冷傲的少年，她扯了下手沒扯掉，“周錚？這樣不太好吧？被同學老師都看到了。”

周錚松開她的手，單手插兜走在一邊，斜挎著書包。他沒戴圍巾，長腿凜然，回頭，“我牽我的女朋友，他們看到又怎麽樣？”

他說話的時候神情倨傲，冷峻的臉上是自信狂妄。

趙筱漾：“……”

旁邊有同學走過，往這邊看了眼，周錚冷哼，“單身狗的嫉妒。”

趙筱漾：“……”

她低估了周錚的臉皮。

走進教學樓，趙筱漾拉下圍巾露出白皙的臉，周錚看了眼，忍住了想親她的欲|望，轉移話題，“我媽最近跟你打電話了嗎？”

“沒有。”

周錚蹙眉，“也沒跟我打，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你想要護膚品嗎？就是女孩子塗臉的。”

趙筱漾搖頭。

“你要的話，我跟我媽打個電話，讓她回來幫你帶。”

“不要。”趙筱漾又把耳機戴上，說道，“我有。”

周錚跟著趙筱漾進教室，把書包扔到桌子上，他長腿蹬著桌子身子後仰靠在墻上半晌，轉頭看趙筱漾，看的心裏癢癢，“趙筱漾，你的夢想是什麽？”

前排一個男生聽到這話頓時爆笑，回頭，“錚哥，你在COS中國好聲音導師麽？”他一咳嗽，學汪峰粗著嗓音道，“說出你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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