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聊嗎？”

“我問的是你很喜歡和他聊？”

房門打開, 燈光洩了出來，趙筱漾瞇了下眼。

“你們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趙筱漾擡頭看到周啟瑞，頓時頭皮發麻, 立刻站直。如果打游戲這事讓他發現，就完蛋了, 她吃周家的住周家的還帶著周家的兒子去打游戲，不務正業。

“叔叔？”

“外面不冷？站外面幹什麽？”

周錚把手機還給趙筱漾，單手插兜率先走進門，他長腿凜然, 面色冷沈。

“周錚。”周啟瑞蹙眉, “你帶妹妹去哪裏了？”

“能去哪裏？同學生日去吃飯, 就吃到現在。”周錚的頭發不羈的耷拉著, 眼神叛逆，他斜背著書包, 校服領子垮到了肩膀。

“衣服不好好穿，沒有一點規矩。”周啟瑞聲音嚴厲訓斥道, “立正, 手拿出來，把拉鏈拉上。”

周錚轉身大步上樓, 周啟瑞提高聲音, “站住！”

周錚狠狠甩上了臥室門, 巨大聲響, 張姨披著衣服從房間出來看到這個陣勢連忙勸道, “跟孩子置什麽氣？十一點多了, 趕快睡覺。”

“不像話。”

趙筱漾很怕周家人鬧別扭，不管誰跟誰鬧，她都處於尷尬的境地。

周啟瑞脾氣上來，氣勢洶洶，厲聲道，“反了！”餘光一閃看到門口規規矩矩背著大書包的趙筱漾，她站在門口，孤零零的。周啟瑞暫時壓下怒氣，盡可能溫和道，“筱漾，你趕快回房間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上學。”

趙筱漾看向周啟瑞，指甲掐過手心有些疼，她想說我撒謊了，我們沒有寫作業，而是去玩了。

“筱漾，你回房間去。”張姨給她使眼色，說道，“趕快上樓。”

“對不起叔叔。”趙筱漾說，“以後我們不會再回來這麽晚，對不起。”

周啟瑞和周錚的脾氣一個比一個壞，他們家從來沒有對不起，沒有道歉，只有硬碰硬。規矩，命令，刻板的父子關系。

“我沒有責怪你。”周啟瑞連忙放柔了聲音，怕嚇到趙筱漾，他簡直有些手足無措，沒有跟小女孩相處的經驗，“你別怕，沒事的。”

“讓您等了這麽久。”

“也沒有，我到家沒多長時間。”周啟瑞說。

張姨張了張嘴，把聲音吞下去，先生黑著臉從六點等到晚上十一點半。就看他們兩個什麽時候回來，怎麽就成了沒多長時間？

“周錚哥哥有沒有欺負你？”周啟瑞懷疑周錚拉著趙筱漾，為他幹的壞事頂包，趙筱漾那麽乖，怎麽會這麽晚回家？“你別怕，要是他逼你的話我會收拾他。他是我的孩子，你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偏袒他。”

趙筱漾搖頭。

周啟瑞註視趙筱漾半晌，嘆口氣，“最近在學校怎麽樣？還有人欺負你麽？”

“沒有。”

“學習怎麽樣？”

張姨笑出聲，“先生，你嚇到她了。”

這真不像關懷，就是質問。

“還行。”趙筱漾咬了下嘴唇，說道，“叔叔，不早了，您也早點休息，註意身體。”

周啟瑞頓了下，他養那個臭小子十幾年，沒被問候過。

“好。”周啟瑞說，“周錚要是在學校胡來，你也告訴我。”

“這次月考他是全年級第一。”趙筱漾清澈的眼註視著周啟瑞，說道，“他沒有幹壞事。”

“是嗎？”周啟瑞倒是沒想到周錚會考的這麽好，他上次關註周錚的成績是中考的七十分，成了笑柄。“他考這麽好？沒作弊？”

趙筱漾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她覺得父母質疑孩子作弊，是對孩子最大的侮辱。她的父母從沒有質疑過她的優秀，那是她的驕傲。

“我先上樓了，您早點休息。”趙筱漾斂起情緒，朝周啟瑞點頭致意，轉頭快步上樓。

她洗完澡躺到床上已經十二點，趙筱漾打開微信看到列表裏很安靜，朋友圈第一條是王昊發的，“崽子們，決賽爸爸來了。”狂的跟馬上就要拿冠軍似的，只有方伶俐跟王昊互動。

趙筱漾看了一會兒，關掉朋友圈躺到床上。擡手蓋在臉上，毫無征兆的就想到周錚在校服下的親。他的唇微涼，有些軟。他的鼻梁很高，親的時候，鼻梁先碰到臉，隨即嘴唇才落下。

趙筱漾拉起被子蓋住自己，她連想都不敢想，她捂著臉。這些東西，不是她該想的，周錚也不是她該想的。

第二天周錚下樓的時候沒看到趙筱漾，餐廳只有周啟瑞。周錚拉開椅子坐下埋頭吃早飯，周啟瑞看他，“筱漾學習怎麽樣？”

“月考全年級第一。”

趙筱漾撒謊了？周啟瑞蹙眉，“你呢？”

“並列。”周錚吃完面包，擡頭看樓上，趙筱漾還沒下來？他把牛奶喝完，拿起校服外套穿上。又看趙筱漾的房門，張姨在二樓打掃衛生，碰到周錚的目光，“要什麽？”

“趙筱漾呢？”周錚問完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蹙眉故作不耐煩，“再不走遲到了，她在幹什麽？”

“早走了。”張姨笑了起來，“走到現在快二十分鐘。”

周錚：“……”

“你也趕快去學校吧，要遲到了。”

話音剛落，周錚大步出門。

趙筱漾坐公交車去學校，她來的比較早，刻意避開王昊那波人。她正早讀，突然桌子上砸來一個書包，巨大聲響，趙筱漾猛地坐直。

擡頭對上周錚陰沈沈的眼，周錚拉開椅子坐下，把書包放回去。趙筱漾呼出一口氣，重新拿起書本。

身邊那道目光灼然，燒的她有些難受。

微妙的矛盾的情緒在胸口慢慢蔓延，最後布滿心臟，密密麻麻，讓人喘不過氣。趙筱漾從小到大，被人誇聰明。她學什麽都快，可這件事她理不清，甚至有些懼怕這理不清所帶來的焦灼情緒。

兩個人莫名其妙就開始冷戰。

周末的決賽很快來了，早上七點趙筱漾被敲門聲吵醒，她以為是張姨，拉開門就看到門口的方伶俐。四目相對，趙筱漾以為自己穿越了，連忙回頭去看房間。

方伶俐打量趙筱漾，有些嫉妒，趙筱漾剛睡醒，眼睛還有些紅，但是真的漂亮，不施粉黛的漂亮。她的頭發長又黑，如瀑布落在腰間，尖俏的下巴精致。

“趙筱漾醒來了麽？”王昊在樓下喊道。

“醒了。”趙筱漾經常穿灰撲撲的衣服，紮著馬尾，方伶俐以為那已經是美的極限了，沒想到還有更令人驚艷的畫面。

“下午三點開賽，抓緊時間訓練。”方伶俐皺眉，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姑娘，說道，“你快點。”

“哦。”

趙筱漾套了件毛衣，穿著牛仔褲飛奔下樓洗漱，王昊和陳默本來坐在客廳玩游戲，聽到聲音擡頭就呆住了。

“趙筱漾？”

趙筱漾回頭，王昊呆了幾秒，說道，“你頭發放下來很像一個明星。”

周錚咬著面包看了眼，回身一腳踹在王昊的腿上，目光陰沈，“不準看。”

趙筱漾一頭紮進洗手間，尷尬到了極點。她和周錚好幾天都沒說話了，上學各走各的。她看鏡子裏的自己，剛睡醒，眼睛還腫著。洗漱好把頭發紮起出門，客廳裏他們三個在打游戲。趙筱漾進餐廳拿了塊面包，快速吃完走向客廳。

“走麽？”

“去喝牛奶。”周錚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手機，快速操作著，他今天穿白色毛衣，精致鎖骨在陽光下很顯眼。他的衣服總能白的一塵不染，他沒擡頭，話裏也沒特指誰。趙筱漾耳朵燒起來，走回去倒了一杯牛奶喝完。

打完一局，周錚起身，“走。”

方伶俐拿起背包看周錚，周錚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適合穿白毛衣的男生，，雪白的肌膚，冰冷的臉，高不可攀的俊美。

下一刻，周錚拿起件外套轉身遞給趙筱漾。

方伶俐眼睛有些疼，早上過來的時候，她還期待著也許住一起是周錚為了拒絕她編的。看到趙筱漾的時候，她想，周家收養趙筱漾，住一起又能怎麽樣？

周錚所謂的未婚妻，可能也是誤會。他們才十六歲，不能真的有未婚妻。

周錚讓趙筱漾去喝牛奶，周錚把背包遞給趙筱漾。高高在上的少年形象塌陷了，方伶俐木著腦袋出門。

“打車過去吧。”天已經轉涼，B市氣溫直降，騎車就有些冷了，王昊說，“我來叫車。”

趙筱漾已經好幾天沒玩游戲了，早上這場訓練說是團隊訓練，實則只為了磨合她一個人。周錚和王昊他們是老搭檔，配合默契。

早上的網吧空蕩蕩，陽光從百葉窗落進來，照在電腦上。周錚讓別人先進游戲打路人局，他讓趙筱漾練新的英雄，趙筱漾一手放在鍵盤上，另一手飛快的打開瀏覽器搜索英雄特點。

“你跟我玩一把SOLO。”

“什麽？”趙筱漾沒聽明白，轉頭看周錚。

“一對一。”周錚說，“你之前用過的兩個英雄現在不準用，用新英雄跟我打。”

趙筱漾遲疑，周錚看到，擡起冷冽的下巴道，“怎麽？怕了？”

趙筱漾打開水喝了一口，小臉繃著，嚴肅的眼註視周錚。“不是怕，一打一的話。如果我贏了你，你不準發脾氣。”

旁邊沒戴耳機的王昊聞言狂笑出聲，捶著桌子，“筱漾妹妹，你還想錘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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