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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6回來了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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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堪堪翻了三分之一半不到。

如此懸殊的差距讓周元休也看得大為驚訝,將清風寫的卷子讓一旁的手下過目之後,見他微微點頭,周元休便知這清風在看帳查帳上面是真的有一雙鷹眼了。

若是能有這樣的一個人為自己坐鎮戶部,他以後還用為戶部的那些貪默問題擔心嗎?

揮手把一眾手下給打發了出去,周元休笑著拆了孟彤給他的信,當著清風的面看完了。

出乎周元休的預料的是,這信裏寫的竟不是請他關照她弟弟的話,而是明白告訴他,清風要找生父陶天佑報殺母弒妹之仇,讓他能給點兒方便,萬一有人到他面前告狀,也請睜只眼閉只眼。

陶天佑其人,周元休也是調查過的。早在皇帝來信讓他為孟清風抹平過往的痕跡,周元休就把清風的身世查了個一清二楚。

而他也是在那時,才知道到自己的吏部還有陶天佑這麽個人的。

做為一個男人,能無恥到不念一點兒情誼,殺妻殺子也要攀附富貴的,這樣的人即便是再能幹,周元休都是不敢重用的。

能為了利益連發妻幼子都說殺就殺了,誰知道他將來會不會為了更高的利益背叛君王,背叛朝庭,背叛大周呢?

要不是因為孟清風與孟彤的關系,因為孟清風有可能會入朝為官,他覺得留著陶天佑,在關鍵時刻可能還可以拿來要脅孟清風,早在調查到陶天佑的為人之後,周元休就想派人去把陶天佑這人渣給殺了。

不過知道了孟清風入朝的目的之後,周元休倒也是放心了很多。

他才不管孟清風入朝是為了折磨陶天佑,還是要殺了陶天佑呢,只要孟清風到了戶部之後,能給他管好戶部的帳,只要他不是來挖他大周的墻角的,這個人他用用又何妨。

於是等清風跟周元休告辭,從東宮裏出來,一紙聖旨就追著他的腳後跟到了戶部。原浙江清吏司郎中調任福建清吏司郎中,騰出浙江清吏司郎中的缺就成了孟清風的了。

聖旨一下,戶部的一眾官吏全都懵了,因為誰都不知道聖旨裏所說的孟清風是誰,又是個什麽來歷。

浙江乃是大周的魚米之鄉,大周的百分之五十的米糧都來自浙江省,而且江南百姓多富庶,杭州織造衙門的往來帳目金額巨大,這裏頭不管是哪一項,稍稍暗箱操作就能帶來巨大的收益。

如此一個牽扯到了巨大利益的職位,突然就被太子和皇帝指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聽都沒聽過的人,消息一傳開,滿朝文武都關註起了太子殿下的這一波操作。

830番外——清風覆仇8

朝中大佬紛紛緊急召集幕僚商議分析,又派了人去查孟清風的身份,深怕太子這是要開始清算某些人了。

清風這邊才回到公主府,傳聖的太監也緊跟著到了,可等他聽到聖旨上讓他去戶部做郎中,主浙江清吏司,掌核浙江省之錢糧及杭州織造衙門之奏銷案,並匯核浙江省之民數、谷數等,他還是被嚇了一跳。

給孟彤全權管了一年多的帳目,清風又怎麽會不知道浙江清吏司這個位置有多重要呢?

可就是這麽一個頂頂重要,被各方勢力極力搶奪的位置,卻被太子給了他一個才十五歲的少年了,清風就是想想覺的跟做夢似的。

十五歲的戶部郎中,還是正五品官員,先不說以後會不會有來者,這前無古人是肯定的了。

清風也沒想到自己一來就能撈個五品官兒當,而且還是實權中的肥缺,這可把他給樂壞了。

他現在的官階雖然跟那個程範一樣都是五品,可任誰看都知道他這個五品可比程範那老兒牛多了,畢竟他今年才十五歲,還正是上午徐徐上升的小太陽呢,而程範那老頭兒半只腳都已經踏進棺材了,哪裏還能跟他比呢?

第二天一早,清風就穿著一身嶄新的正五品官服,帶著侍書侍劍,以及孟彤給他配的十個貼身侍衛,騎著赤光就跑戶部去走馬上任了。

可一到六部衙門所在的街上,清風就傻了。只見衙門口那叫一個人山人海啊,一眼望去全是穿著官服的六部官員,都在那裏三五成群的紮堆聊天呢。

“今天是什麽日子?六部衙門有什麽盛事嗎?”清風一臉懵的扭頭問身後跟著的侍劍。

“屬下該死,這……屬下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侍劍滿臉的羞愧,他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給清風打聽外頭的各種小道消息,可他沒聽說六部衙門今天有什麽大事兒發生啊?

六部的眾位大人之所以聚在大門口聊天,為了就是第一時間見見那位空降到戶部的浙江清吏司郎中,所以清風一行十多人一出現在街口,就有人發現了。

今天除了那些需要上早朝的六部大佬之外,其他三品以下的人員幾乎全都到齊了,顧忌點兒身份的人都在衙門內坐著等清風的出現,而那些心急的就在直接在大門口等著一堵清風的真面目。

誰能沒想到,被太子和皇帝指定空降到戶部的浙江清吏司郎中,會是一個嘴上無毛、面容稚嫩的小小年少郎?

熱鬧的六部衙門口,因為清風的出現迅速安靜了下來,最後變得寂靜無聲,落針可聞。一身嶄新正五品官服,卻年輕的不像話的清風同學,簡直把六部一眾大人們的下巴都要驚掉了。

幾乎所有人都在心裏不敢置信的狂吼:

“這小子就是空降到戶部的浙江清吏司郎中?”

“這小子一看就沒成人,他何德何能,能坐上戶部浙江清吏司郎中的位置?”

“太子殿下和陛下怎麽會讓這麽個嘴上無毛的小子主管浙江清吏司呢?那兩位該不會是有什麽深意在裏頭吧?”

腦子靈乏的人直覺的就開始往陰謀論上猜測,心裏紛紛想著:皇帝和太子把這麽個少年郎安排在浙江清吏司這樣一個重要的位置上,會不會是特意放下個魚餌,準備要收拾某些向戶部伸手的人了。

功利些的人看著清風一身自然散發的矜貴氣質,則忍不住在心裏猜測,這位孟清風孟大人會不會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或是朝中某位大佬的親戚,否則以這位孟大人的年紀,沒有靠山怎麽可能撈到浙江清吏司這樣一個大肥缺呢?

被那麽多大人直勾勾的盯著,侍書和侍劍寒毛都豎起來了。侍書小心翼翼的側身問清風,“少爺,那些大人看起來都怪怪的,您要不要先回府去等等,等屬下打聽清楚了是怎麽回事,您再去戶報道?”

開什麽玩笑?!進入戶部可是他展開覆仇計劃的第一步,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這一天,現在要他回去?怎麽可能?

清風瞪了侍書一眼,斷然拒絕道,“不必麻煩了,這清天白日的,你還怕他們會吃了我不成?你們自個兒找個地方呆著吧,我自己進去。”

侍書擔心的勸道,“少爺,那些人看起來真的很不正常,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清風果斷一揮手,“你家少爺我的心意已決,不用再考慮了。”

侍書拿清風沒辦法,只能苦著臉道,“那屬下們就在六部衙門斜對面的那家茶樓等您吧,您要是有事兒差遣,就派人到那裏找屬下等人。”

“知道了,知道了。”清風不耐煩的揮揮手,就徑直驅著赤光往前頭去了。

侍書見狀回頭對侍劍使了個眼色,見侍劍點了頭這才帶著身後的十名侍衛,直接往那家鋪面看著頗為不凡的茶樓去了。

聚在衙門口的一眾官員在清風和侍劍騎馬過來時,自動讓開了道兒,可那眼睛還是大赤赤的直盯在清風身上。

清風倒也不惱,反而揚起一臉溫潤如玉的微笑,拱手客氣的跟四周的眾人打招呼,“眾位大人早啊!”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對於中老人為主都快活成精了的六部大小官員來說,顯然並不那麽適用。

清風太年輕了,身上的氣質也頗為不俗,再加上他隨身帶的十多人,那穿著打扮和他們身下騎的俊馬,都在告訴眾人,這位不是一般人。

在一群中老年人當中,扔進這麽個“鶴立雞群”的小少年,而且還是正五品的職位,怎麽可能不遭人妒恨?

現場肯賣清風面子,回應他的人寥寥無幾,大多數人看到清風騎著高大神俊的神駒靠近,都不自禁的板起了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不說話,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排外的氣息。

面對如此多人羨慕嫉妒恨的排斥目光,清風不覺的害怕畏懼,臉上的微笑反而更加燦爛了。這些人讓他想到了啊姐常常跟他說的一句話:不遭人妒是庸才。

現在這裏有這麽多人妒恨他,是不是就證明了他孟清風比這些人都要優秀呢?

831番外——清風覆仇9

清風坐在赤光的背上,居高臨下看著四周一張張陌生的臉。

他的目光在掃過角落處的人群時,突然微微一滯,向來溫和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厲色,然後嘴角溫和的笑容就越發變得燦爛起來。

那處角落裏站著的人之中,有兩個正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就算化成了灰他都認得的的“熟人”——程範和陶天佑。

清風的目光一滯之後就不動聲色的移開了,可就剛才那一眼看來,那兩人竟然沒有認出他來。

程範那老兒也就算了,畢竟從沒跟他照過面,認不出他孟清風來也是情有可緣。

可陶天佑看到他竟然也是一副看陌生人的表情,這就讓清風心中的恨意和怒火一下就被點燃了。

陶天佑,你是不是當我孟清風已經死了?

陶天佑,午夜夢回,你可有聽到我娘和妹妹在九幽之下的哭聲?

陶天佑,你該死!

為了報仇大計,清風並沒有急功冒進,他把仇恨深深的埋在了心底,把赤光的韁繩交給侍劍就大步走進了戶部衙門。

“敢問可是孟清風孟大人當面?”說這話的是個五十多歲,迷縫著雙眼的花發老者,他穿著與清風身上一樣的官服,站在一眾戶部官吏之間,一點兒都不顯眼,若非他主動出聲,清風大概還註意不到他。

“正是下官,不知大人是?”

老者笑看了四周圍著的人群一眼,朝清風拱了拱手,道:“在下官姓官名宏明,字源清,與孟大人一樣,任浙江清吏司郎中一職,今日奉了尚書大人之命,特地來此引接孟大人你的。”

清風聞言大喜,連忙抱拳感激的向官宏明道謝,“那真是太好了!下官第一天上任,連咱們清吏司的大門兒往哪兒開都不清楚,正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好呢。如今有您老在,我可就安心了,多謝!多謝!中午泰和樓我請,請大人務必賞臉。”

一聽清風要請客吃飯,而且請的還是泰和樓,四周一眾看熱鬧的官員頓時就不淡定了。

要知道泰和樓做為洛陽城的第一酒樓,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的。泰和樓的二樓只招待有錢的人,三樓則只有有權又有錢的人才能吃的起。

要知道泰和樓一桌普通席面最低也要十幾兩銀子,都能抵得上一個五品官員一個月的俸祿了。像他們這些小官小吏,平時請客是提都不敢提泰和樓三個字的。

有愛貪小便宜的人立即就趁機起哄道,“孟大人,您請客不會只請官大人一個人吧,咱們今後同在戶部共事,大家同僚一場,你該會是連一頓飯都吝嗇請咱們吃吧?”

清風扭頭看向那人,臉上絲毫沒有被人擠兌了的怒意,反而笑容燦爛的有如春日的朝陽一般,讓人一見便心情舒暢。“這有兄臺說的哪裏話,在下別的不能保證,一頓飯還是請的得起的。

在下這就派人去包下泰和樓,今日戶部的各位同僚人人有份,中午在下請了,還請在場的眾位支會一下不在場的同僚,中午請務必到場。”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當中不管原先是想看清風熱鬧的,還是心裏懷著別的什麽心思的,這會兒都有些不淡定了。

包下泰和樓是個什麽概念?

那是家裏不但得有礦,還得有通天的權勢才能辦成的事情,否則要是碰上個皇親國戚正好也要在今天請客,你包下了泰和樓,別人不給你面子,豈不就得得罪人了?

要知道,在這皇親國戚遍地走的洛陽城裏,那些豪門權貴家的老爺公子可沒有一個是好說話的。

而這位空降來的浙江清吏司郎中孟大人,才一進門就說要包下泰和樓請整個戶部的人吃飯,這可不就是說明了他家不但有礦,還很有權勢麽?!

心思靈乏的人立即就動起了心思,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巴結這位年紀輕的過份的孟大人,而那些本來就是來打探消息的官員,則面露焦急之色,心裏都巴不得能立即回去跟自己的主子匯報這一重大消息。

清風沒管四周人的反應,跟官宏明打了聲招呼:請他稍待片刻,就轉身出門去街對面的茶樓找侍書去了。

對於如今的他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已經不算是個事兒了。啊姐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只要能打通關節,讓他迅速融入戶部這個官員大集體,花一點兒小錢是很必要的。

所以他其實一早就打算好了,要用酒肉攻勢與部門裏的人打成一片的。

只不過清風原本是打算跟部門的人都認識了之後,等拜見了上級長官,然後再提出請客吃飯以便聯絡感請的提議。

誰知道他才瞌睡就有人送枕頭,現場竟然還會有人起哄?

清風立即就借著話趕話的當兒,直接豪爽的把請客的邀請提了出來。

如此一來,等他拜見了上級長官之後,再順道提出吃飯的邀請也不會顯的突兀,更不會讓人聯想到賄賂上級上頭去,可謂是一舉數得了。

等清風再進門時,原本圍在戶部大門口的一眾官員已經都散了,門內只有頭發花白的官宏明還站在原地。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清風總覺得這官宏明的笑容有些假。

“有勞大人久等了。”清風一進門就連忙先道歉。

“孟大人太客氣了,下官在這裏多站一會兒,就能白得你一頓好酒好菜招待,這樣算來還是下官賺了呢。”官宏明的笑容看著很是燦爛,轉身在前引路道,“下官先帶你熟悉熟悉這裏的環境,請這邊走。”

由官宏明帶著在整個戶部轉了一圈,又去浙江清吏司見了兩位員外郎,以及下屬隸民、度、金、倉四科的一眾屬官。

清風隨著官宏明到處轉悠,認路識人,從頭到尾臉上的笑容就不曾消失過,不管別人問他什麽,他都回答的極為痛快。

很快,戶部的大小官吏們就都知道了,新來的浙江清吏司孟大人不但年紀輕,這臉也嫩的很。他愛笑脾氣好,還沒什麽心機,你問什麽他就答什麽,簡直就是個可任意搓圓揉扁的好好少年啊。

832番外——清風覆仇10

可這位好脾氣還沒心機的孟大人雖然好拿捏,卻沒有人敢真的拿捏他,給他臉色看,只因人家的後臺太硬了。

原來這位孟清風大人是解憂公主家過繼來的,要繼承孟家香火的嫡親弟弟,他背後站的可不只解憂公主一人,還有身為駙馬爺的淩一上將軍。

二皇子宮變是怎麽敗的?滿朝文武消息靈通點兒的都多少知道點兒底細。

對於這兩位昔日低調的不像話,名聲被人傳爛了都不肯冒頭,關鍵時候卻狠狠捅了二皇子一刀,力挽狂瀾救下了皇帝的異姓公主和駙馬爺,現在朝中誰還敢小看他們的能量啊?

要是再往更深遠處想想,皇上現在的命都靠解憂公主高超的醫術給吊著呢,太子爺要是不為皇上記著這份恩情,對解憂公主多些優待,全大周的百姓估計都得指著他的脊梁骨罵他不孝。

畢竟皇上老爺子現在還在人家解憂公主家裏住著呢,太子爺不記著點兒人家的人情也說不過去不是?

再說人吃五谷雜糧,就算尊貴如皇上和太子殿下,誰還能沒個頭疼腦熱的呢?

解憂公主地位尊崇,一般人是不用想請她出手救命了,不過皇上和太子爺卻是不在此例的。因此所有人都覺得太子只會更加優待和恩寵這位異姓公主,畢竟與一位神醫交好,關鍵時刻可是能救命的。

而解憂公主帶著皇上去了四川府的封邑養病,卻將弟弟留在了洛陽城,清風理所當然的就被眾人認定為質子般的存在。

可清風這個“質子”與別國的那種質子又是有本質區別的,只要解憂公主不造反,孟清風的存在只會前途無量。

幾乎所有得知了清風背景的官員,通過種種的腦補之後,都自己覺自己已經明了了清風在皇帝和太子心目中的定位。

所以他們看清風小小年紀卻坐在那樣一個重要的位置上,也沒人敢給他使拌子,就怕一不小心捅了馬蜂窩,最後偷雞不成還得蝕把米。

而且泰和樓的一頓好酒好菜招待之後,清風也就順利的融入了戶部這個大集體。

戶部尚書孫翰林是二皇子宮變大清洗之後才被提上來的,他能坐在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上,也算是得了益於二皇子的宮變失敗。

因為記著孟彤和淩一的這點兒面子情,孫翰林對清風也算比較關照,念著他年紀小,那些重要的帳目都沒敢讓清風經手。

只不過同為浙江清吏司郎中,官宏明嘴上不說,但光看他忙的腳不沾地,而清風卻清閑的到處晃蕩,看在同司署的同僚眼裏,這心裏的天平傾斜向哪一邊就可想而知了。

只不過孫翰林這樣安排了,清風也不想駁了他的好意。當然,他沒有主動提出幫忙,主要也是不想理會官宏明。

啊姐說了,他沒經過科考就進入官場算是關系戶。身為關系戶就要有關系戶的樣子,他是來鍍金外加混日子,以待時機好借用身份向程家和陶天佑報仇,可不是來跟官宏明爭一時長短的。

更何況戶部的帳目繁鎖又雜亂,看起來可不像家裏的帳目那麽一目了然,那麽麻煩的東西誰愛核算誰算去,他又沒病,才不會去搶這種麻煩事兒幹呢。

可打定了主意想混日子的清風,好日子沒過兩天就因為太子殿下的駕臨而結束了。

周元休會來戶部探班,完全是出於一時的好奇和心血來潮,他就是想看看以清風在核算帳目上的傑出能力,戶部的那班子庸才是不是都已經被驚呆了。

可等到了戶部,看到跟個大爺似的翹著二郎腿,在那裏喝茶吃點心的清風,再看看旁邊一眾官吏忙的腳不沾地的樣子,周元休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怎麽回事?”太子殿下平地一聲吼,立即嚇癱了一堆人。

清風算是心理素質最好的一個了,跪在地上被太子殿下瞪了又瞪,也沒覺得自己哪裏錯了,一臉茫然的擡頭回望著周元休,那樣子別提多無辜了。

對上一個罵不得打不得,還沒有自知之明的主兒,周元休也是醉了,於是戶部尚書孫翰林就趟了槍,被周元休指著罵了個狗血淋頭。

然後清風同學閑得到處晃蕩竄門,跟人插科打混的好日子就結束了。

事實證明,讓太子殿下生氣的後果是很嚴重的,官宏明桌上那一堆半人高的帳目,全被盛怒中的太子殿下命人給搬到了清風的桌子上。

“孟清風,你要是三天之內還沒核算好這些帳目,就給我滾回四川府去。”周元休吃定了清風想找陶天佑報仇的心理,威脅起他來完全沒半點兒負擔。

他說完了還不忘扭頭警告孫翰林,“你們誰都不準幫他,否則小心本宮打斷你們的腿。”

孫翰林早就快被嚇死了,哪裏還會讓人幫清風啊,忙不疊的連聲應:“是”。

眾人望著清風,不少人心生同情,都覺得清風這回死定了。

站在人群中的官宏明瞇著眼睛,心裏對清風的妒恨和仇視在見到他倒黴之後,全都化為了狂喜和幸災樂禍。

反觀被為難了的清風,此時卻絲毫沒有被為難了自覺,反而站在尷尬的撓頭苦笑。自打他成了孟清風之後,這麽多年來,他還沒被人當眾這麽大聲罵過呢。

以前他就算有哪裏做錯了,啊姐和姐夫也都是把他拉到房裏,關起門來說他的,幹娘春二娘對他更是一味的寵溺,就是他有哪裏做的不好,也從不說他一句重話,他哪裏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啊?

這實在是太丟人了。

“怎麽?你還不服氣了?”周元休見清風站著不動,心裏不覺也有些發虛,心說:難道是他罰的太重了?

“臣不敢,臣這就核賬。”清風被周元休吼的回過神來,連忙跳起來就往那堆賬本裏紮。說實話,就這麽點兒賬本,太子還給了他三天時間,他的時間還是很寬裕的。

清風一拿起賬本整個人的氣勢就全變了,那嚴肅的神情,專心的目光,全都讓原本還在擔心他,和等著看他倒黴的一眾人不自覺的楞了楞。

833番外——清風覆仇11

再看清風只拿出朱砂調了一碟色,即不擺算盤也沒鋪紙,就拿起賬本飛快的翻看起來,那速度快的就跟在開玩笑一樣,看得眾人眼珠子都差點兒掉出來了,忍不住在心中暗誹:這孟清風該不會被太子吼了兩聲,就受不了了,當著太子的面就撒起氣來了吧?

這麽一想,眾人就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拿眼去瞟太子的臉色,可看太子面無表情的,實在也無從猜測他倒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清風可空沒管太子和自己的那些同僚此時有什麽想法,他專心的在心中飛快的加減著賬冊上的數目,翻著翻著,他突然就停了下來,伸手抓起手邊的毛筆,沾了朱砂就在那賬冊上劃了一筆,寫上正確的數目,然後接著繼續往下翻。

在場眾人除了太子帶來的那一行隨邑之外,其他人可都是核賬的老手了,看清風突然來了這麽一手,吃驚的下巴都差點兒沒掉到地上去。

自打清風到戶部的第一天起,包括孫翰林在內,他們這些人之中就沒有一個人認為清風是真的懂賬的。現在清風露了這麽一手,明擺著他不只是懂,還是個中高手,他們能不吃驚嗎?

別人都還算好,官宏明的臉直接就綠了。他心裏那個羨慕嫉妒恨就別提了,最重要的是絕望啊,淒冷啊,心寒啊。

論年紀,他跟清風一個是初升的朝陽,一個是快落山的夕陽;

論能力,他在戶部從小吏做起,沈沈浮浮近三十年,好不容易才熬到正五品上,可看賬核賬也沒清風那麽誇張,核賬跟看書似的,只要一頁一頁的翻過去就能知道哪裏的賬目出錯了;

論背景的話,他官宏明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考中了進士,進戶部頂了個小吏的缺,努力了三十年才爬到如今的位置,跟清風這個空降過來,一來就是正五品的關系戶就更沒什麽可比性了。

官宏明兩眼發直的盯著專心看賬的清風,看著他年輕稚嫩的臉,看著他飛快翻頁的動作,心裏當真是又酸又澀又覺得有種無地自容的難看感。

他這才突然明白過來,清風應該是早就看出了他暗中玩的把戲了,只不過人家不屑於跟他計較罷了。

否則以這位孟大人的核賬能力,只消當眾做過一次,就能讓所有人對他另眼相看,何需每日被他以關心為名,明褒暗貶,惹得同僚們也對他不滿和白眼?

這一刻官宏明突然就恨起自己來,要不是他看清風年幼,脾氣好,對他的好運和出身起了嫉妒心,又怎麽故意去為難他?

這會兒想想,他與這少年根本就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人,人家年輕,有能力又有背景,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又如何是他能比的?

他給對方使拌子, 實在是有些可笑了。

官宏明心下後悔,也怕清風年輕氣盛,回頭得了太子和孫尚書的重用,會反過來磋磨他,心裏暗暗決定要盡快尋個機會跟清風賠理道歉,求得他的原諒才是。

等官宏明這邊想罷,一擡頭就見太子和孫尚書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清風身邊,且孫尚書手裏還拿著一本賬本在翻看。

再看清風似對身邊的兩人完全無所覺,還在專心致志的低頭看著手裏的賬冊,官宏明便也悄悄的靠了過去。

孫尚書扭頭一看是官宏明過來了,順手就把手裏的賬冊遞了過去,低聲道,“這是孟大人剛剛核的賬目,你也看看。”

官宏明聞言立即恭恭敬敬的接了,然後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來算盤就直接“劈裏啪啦”的驗算起來。官宏明雖然看開了,但這心裏多少還是憋著氣的,他現在就想知道這位小孟大人是不是真的有這麽利害。

半個時辰之後,官宏明核算到了清風做的第一個記號處,上面朱紅的字體跟他推算出來的數字一分不差,這讓官宏明的心頭忍不住就是一抖,心裏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真是覆雜極了。

那是一種本該如此又覺得很不可思議,其間夾雜著嫉妒,驚嘆和崇拜又忍不住感到自卑的感覺。

穩了穩心神,官宏明又接著往下數,第二處,第三處,第四處……所有清風用朱砂筆做過記號的地方,竟無一出錯,全都一字不差的對上了。

官宏明不知道自己驗算清風看過的賬冊用了多少時間,擡頭看到太子和孫尚書坐在一旁喝茶說話,他收斂起情緒,拿著賬冊恭恭敬敬的送了過去,“大人,孟大人所核賬目精準無誤,無一處出錯。”

周元休一聽就笑了,手指點著孫翰林,懶洋洋的道,“ 孫大人,這下你該知道自己小看人了吧,那小子要不是有這本事,本宮能把他塞你這兒來,還一來就給了個正五品的位置?”

孫翰林心說:您不說,誰知道那小子有這本事啊?再說這小子背後的靠山那麽利害,洛陽城這樣出身的公子哥兒,哪個進六部不是來鍍金的?

你見過那個公子哥兒明明能快樂的一輩子混吃等死,卻偏偏小小年紀就想不開,勞心勞力的要靠能才賺官職的?

不過這些話能說出來嗎?

孫翰林抹著滿額頭的汗,只能把一肚子的吐槽默默的咽下,擠出笑容誠懇的跟周元休承認錯誤,“老臣原是看著孟大人乖巧,年紀比老臣家的小孫兒看著都還要小些,也是不忍心叫他多做事情。

現在看到了孟大人的能力,才知原來是老臣看走了眼,把個好好的人才給放著浪費了。”

官宏明聽著孫翰林跟太子說話,耳邊聽著撥算珠的“劈裏啪啦”聲,扭頭在屋裏掃了一圈,這才發現竟有四五同僚也在伏案撥著算珠。

扭頭看了那邊低頭算賬的清風一眼,他心中微動,悄悄走到離得最近的一位同僚身邊看了看,果然在他手中賬冊中看到了鮮紅的朱砂批註。

官宏明細思極恐,不可思議的擡頭看了看同在低頭算賬的四位同僚,這四人再加上他剛剛驗算的那一本賬冊,這豈不是說,姓孟的娃子在他驗算那本賬冊的時候,就已經又算完了四本賬冊了?

834番外——清風覆仇12

如此一想,官宏明就把目光盯死在了清風身上。果然不出他所料,沒過多久清風就又算完了一本,他隨手往桌上一放,就有小太監立即上去把那賬冊取來送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笑看著孫翰林輕輕揮了下手,孫翰林立即心領神會的點了一名書吏,過去接了那賬冊回去驗算去了。

如此這般,等到第二個人把清風審核過的賬冊驗算完了送來,得知清風審核過的賬冊,揪出有問題的地方,都是正確無誤的,太子就滿意的帶著人走了。

太子一走,吏部、禮部、兵部、工部和刑部的人立即就聞迅而致,紛紛跑來打聽太子殿下到戶部幹什麽來了。

孫翰林此時哪裏有心思理會那些人啊,叫來左右侍郎去打發那些人,他就坐在那裏茶也沒心思喝了,就那麽定定盯著清風兩眼直冒綠光。

那個樣子就跟打了幾十年的老光棍兒,突然見到了個脫光了的大美人一樣,那種看到了稀世珍寶一樣混合了狂喜的目光,實在是太赤裸了。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等拿了清風審核過的賬冊去驗算的書吏,把算完的賬本再送回來,每個人跟孫翰林說的話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清風審核過的賬冊全都是正確無誤的。

孫翰林看著這麽會兒功夫,就又堆起了一摞的賬冊,望向清風的目光就更加熱切了。

就現場的情況看,清風的審賬速度比他們這些人快了四倍還多,更難得的是他的正確率還是百分百的。

如此利害的核賬高手,也難怪小小年紀就能得到皇上和太子的看重,初到戶部就被皇帝安在了浙江清吏司郎中的位置上。

要知道,浙江清吏司每年核算上交的稅銀可是國庫的大頭兒,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清風強大的審賬能力讓孫翰林對他簡直如獲致寶,心裏一個勁的琢磨著要怎麽“壓榨”清風,才能把他“物盡其用”。

而因為太子的駕臨,新來的浙江清吏司孟大人是個可怕的審賬高手,就連太子殿下都特意過來探望的消息,不過一個時辰就被傳遍了整個六部。

跑來戶部打聽清風消息的人絡繹不絕,起先還是些出於好奇的人來打聽清風的消息,可隨著清風的年紀、相貌和身份背景廣為人知之後,之後跑來戶部的人,開口第一句話,無一不是問他有沒有婚配的。

外界的這些變化,清風是不知道的,他一心撲在太子交給他的任務上面,不到兩天時間就把那一桌子的賬冊全給審完了。

孫翰林得到消息後,高興的在自己的班房裏轉了好幾個圈才勉強平靜下來。

浙江府是大周人口最為密集之地,同時也是產糧重地和織造衙門所在地,每年全府上交的各種稅收高達四五千兩之巨。

由此可以想象,如此多的稅收會造成多少需要核算的賬目了!

每年為了清算這些賬目,盡早把稅金給收歸國庫,戶部眾人一個個全都累的跟狗一樣。

孫翰林現在得了清風這麽個寶貝,哪裏還肯放過,大手一揮就把整個浙江清吏司所有賬目的第一遍審核任務交給了清風,然後讓官宏明等眾人配合清風,做第二遍審核較對工作。

自此,清風在戶部的精英地位,算是牢不可破了。

孟彤接到清風每天雷打不動的“工作匯報”,知道他在戶部站穩腳跟了,就開始教他怎麽跟人拉關系,打探消息。先看看程範和陶天佑在各部有沒有仇人,重點關註吏部,然後再來決定下一步怎麽走。

清風審賬速度快,他一個人審一早上的賬目,就夠浙江清吏司整個司局的人算一下午的了。

收到了孟彤的信之後,清風立即調整了自己的工作安排,也不傻傻的整天蹲在班房裏看賬本了,他去孫翰林那兒轉了一圈,一句同僚們忙不過來,不想增加他們的壓力,就讓孫翰林對他的公然偷懶點了頭。

於是自此之後,清風每天只在班房裏看半天的賬目,下午就給自己放大假。

反正他也不差錢,依著啊姐的指點,清風讓侍書去買了鹵肉、糕點等零嘴兒回來,然後跟著他每天下午輪著翻的去別的部門竄門兒聊天。

為了不惹人懷疑,清風竄門兒都是六部輪著來的,今天去禮部明天去工部,後天逛吏部大後天去刑部。

如此逍遙的過上一個多月,清風就把整個六部的官員給認的差不多了,而他也成了整個六部最受歡迎的人,沒有之一。

可如此輕松自在的日子,清風卻過的一點兒都不高興。

這一個多月裏,他去吏部竄了不下八次門,無數次跟陶天佑面對面,陶天佑甚至不只一次跟他聊過八卦,吃過他帶去的零嘴兒。

可笑的是,陶天佑一直不曾認出他來,程範就更不用說了。

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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