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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6回來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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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還要防止派往各地開設藥鋪的人員良萎不齊,孟彤幹脆給一府不甘寂寞的侍衛全都放了大假,讓他們全都掛上了巡查管事的稱謂,然後全天下的去各地藥鋪巡查違法亂紀現象。

孟彤忙著教青海等人把從四川府運來的藥材做成藥丸,忙著和原海商量藥鋪的事情,忙著招集人手將做好的成藥安全運往各地……

時間在忙碌中飛速而過,煉藥和開藥鋪的事情淩一幫不上忙,就攬了幫忙挑選押運藥丸的人員事宜。

等一間間的有間藥鋪在大周的土地上開設起來,等一批批的藥丸運送出去,孟彤還來不及停下來喘口氣,沒想到迎來了兩個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兩個人——孟鳴和劉康樂。

青海往宮裏遞信說:兩人是來洛陽趕考的,目前已經在公主府安置了,最重要的是兩人看起來腿腳行走正常。

孟彤一收到信,立即就跟皇帝告了假,然後和淩一匆匆趕回了公主府。可等孟彤在客院看到跟個大爺似的孟鳴時,差點兒沒被他給氣死。

虧她還擔心孟鳴到了公主府會不習慣,誰知道他過的比誰都自在,在公主府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樣,別提多自然了。

就比如現在,孟鳴坐在院子裏的搖椅裏,左手提著葡萄,右手拿著書本,眼睛盯著書本,嘴.巴啃著葡萄,這可是一點兒都沒拿自己當外人哪。

孟彤和淩一在院門口站了半天,孟鳴硬是沒有往她們這邊看一眼,這書讀的也算是夠專心的了。

“看來你在我這兒過的還挺自在的嘛。”孟彤故意提高了聲音,似笑非笑的踏進院子裏。她不提高聲音不行,人家讀書讀的怡然自的,專心致志的,她要是不出聲,還不知道要在哪裏站多久呢。

孟鳴聞聲扭頭,一看到婷婷裊裊走來的孟彤,立即發出一聲怪叫,“哎喲?是彤彤啊。”

他的目光越過孟彤落在落後了孟彤兩步的淩一身上,兩眼禁不住就是微微一亮,立即扔了手裏的葡萄和書本,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就滿面堆笑的伸出雙手迎上來,“這位就是妹夫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哈,我是你孟鳴堂哥。”

這人竟然對她視而不見?孟彤不動聲色的伸出一條腿……

788要立儲了

“哎啊啊啊——”孟鳴眼看著大地在眼前瞬間變大,嚇的聲音都變調了。

淩一嘴角含笑的看著自家媳婦兒調皮,然後在孟鳴的臉即將貼地的前一秒,伸手一揪就拎住了他的後衣領。

“怎麽了?怎麽了?”劉康樂火燒屁.股似的從旁邊院子裏沖了過來,可一等他看清了院子裏的情況,卻又不禁楞住了。

孟彤他自然是認識的,至於拎著孟鳴的那個男人,就讓劉康樂抓瞎了。

這是蝦米情況啊?

孟彤看著手裏還抓著本論語,顯然方才也正在自己屋裏專心溫書的劉康樂,愉快的沖他擺了擺手,“康樂哥,好久不見。”

“好,好久不見。”劉康樂下意識的擡手沖她搖了搖,搖完了才反應過來,孟鳴還被那個陌生男人拎在手裏呢,“彤彤,這,這位公子……”

淩一微微一笑,手上一個用力就把孟鳴給提了起來,等他雙腳踏地的站穩之後,淩一笑著沖劉康樂抱了抱拳,“久仰劉兄大名,在下淩一,彤彤的夫婿。”

“哦~~”劉康樂恍然了悟,臉上立即就有了親切的笑容,也連忙抱拳回禮道:“不敢當大將軍的兄弟相稱,學生劉康樂,這廂有禮了。”

“什麽將軍、學生的?”孟鳴驚嚇之後,這會兒總算是回過神來了,他沖劉康樂揮揮手,道,“都是自家人,你叫的這麽生疏,彤彤會不高興的。”

說完他又轉頭問孟彤,“彤彤,你說是吧。”

孟彤被他這無賴的樣子弄的哭笑不得,不過還是沖劉康樂點點頭,道,“康樂哥確實不必如此,淩一是我夫婿,便是我們孟家的女婿。

若是在外頭也就罷了,可在咱個兒家裏,咱們就照舊以兄妹相稱就是了。”

淩一也笑道:“劉兄莫不是不想承認我這個妹婿吧?”

劉康樂被眾人說的冷汗都差點兒要下來了。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他哪裏還敢堅持已見啊?只能忙稱不敢,伸手相讓,請淩一和孟彤在院裏的石桌前坐下。

孟鳴看了眼光禿禿的石桌,回頭看了眼搖椅旁被自己吃的跟狗啃了似的葡萄,有些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沖孟彤笑道,“你看我這兒也沒什麽好招待的,對不住了,對不住了。”

“堂哥,你這是在指責我沒好好招待你麽?”孟彤不禁輕笑了出來,也不看孟鳴一下僵住的神情,起身快步走到院門口,沖守在外頭的丫環們吩咐了幾句,這才走了回來。

劉康樂和淩一看著孟鳴尷尬撓頭的模樣,也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唉,都怪你這兒住的太舒服了,我都快忘了這不是我自個家了。”孟鳴對孟彤搖頭苦笑道。

“能得你這一句話,說明我府上的人沒怠慢你們,這樣我就放心了。”孟彤笑著拉了孟鳴一把,讓他在自己手邊坐下,“你們既然來趕考了,看來鄉試是已經順利過關了。”

劉康樂笑著點了點頭,孟鳴卻不會這麽含蓄,嘖了一聲,喳呼道,“以我與康樂的才學,過鄉試是肯定的,你這丫頭怎麽就對我們沒一點兒信心呢?”

孟彤白了他一眼,“我還覺得你能中狀元呢,你回頭中一個給我看看啊。”

狀元可不是說中就能中的,全大周有那麽多趕考的學子,誰不想中狀元?可千萬人擠獨木橋,能奪得頭籌的也就那麽一個。

孟鳴就是對自己再有信心,也不敢信口開河說自己能穩中,所以只能被孟彤擠兌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沖一旁的淩一怒道:“你看看你媳婦兒,這麽牙尖嘴利,你也不管管?”

淩一只是溫柔的看著孟彤笑,孟彤則沖孟鳴怒道,“孟鳴,你皮癢了是不是?”

孟鳴見孟彤擡手做勢要打他,立即嚇得抱頭鼠竄。

劉康樂見這兩人才一見面就又鬧上了,只能笑著搖搖頭,招呼淩一道,“駙馬莫要介意,他們兄妹倆一向都是如此打鬧的。”

“哪裏。”淩一笑道,“我巴不得彤彤能活潑一些呢,她平時朋友不多,少有能與人如此打鬧的時候。”

孟彤和淩一並不能留在宮外用飯,所以四人閑聊了一陣之後,孟彤交代兩人安心在公主府住下,好好溫書等待大考開始,然後就與淩一又匆匆趕回皇宮去了。

晚上給皇帝送藥膳時,發現皇帝的心情乎很好,飯都比平時多用了小半碗。孟彤晚上等了淩一回來就纏著他問原因。

“三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皇帝讓他督辦水利,是打算考驗他,總之這次淮河和黃河中段的幾處容易決堤堤壩修築的很好。

據探子回報,三皇子不但沒往築堤銀子裏伸手,還自掏腰包給築堤的工人買肉吃,所以現在兩岸百姓都在傳三皇子愛民如子,都希望由三皇子來繼承皇位呢。”

孟彤聽完不禁輕噝了一聲,“這周元休還挺會來事兒的嘛,知道趁機扇動人心,用輿論來助自己一臂之力。”

淩一笑道,“你說皇上今晚心情很好,我猜大概就是為了這事兒了。”

“看來這皇位是非周元休莫屬了。”這其實也算是意料中事。孟彤嘆了口氣,推了淩一去梳洗,自己回羅漢床上看消息去了。

有間藥鋪的攤子一鋪開,就等於正式與李家的回春堂打起了擂臺。回春堂是百年老店,想要立即拔除是不可能的,這必須要徐徐圖之。

而各地如花般開張的有間藥鋪,不要是得虧皇帝親賜了塊天下第一醫的金字招牌,和孟彤做的那些日常藥丸撐著,只怕才開張就要被人擠兌的關門大吉了。

皇帝因為身體關系,已經久未臨幸後宮,不過禦書房外每日的爭寵事件卻還在照舊。包貴妃和榮貴妃雖身為六宮的執掌者,明知如此不合規矩,卻因為皇帝的“樂此不疲”,也只能選擇睜只眼閉只眼。

後宮在爭寵,前朝則在爭權。皇帝對幾個兒子做出的安排,明晃晃的向群臣透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老子要立儲了。

789高中

二皇子和皇後宮變失敗帶來的影響力實在太巨大了,皇後的娘家竇家被連根拔起不說,跟著二皇子造反的文武官員全都遭難了,那一個月,菜市口砍下的人頭都快能堆一座小山了。

所以現在大臣們雖然看出了皇帝的意圖,雖然現在呼聲最高的就是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卻也沒人膽敢現在就表明立場提前站隊,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覆。

再加上有三皇子手下的人,有意無意的向身邊的臣員傳播明則保身的理念,所以弄得四皇子和五皇子忙活了大部年,也沒有招攬到幾個有力的大臣支持自己。

現在三皇子辦好了差事,挾裹著名聲和功記歸來,皇上龍心大悅,當眾稱讚人他才德嫌備,這讓三皇子在朝中可說是風頭無量。

整整一個多月的時間,幾位皇子之間的交鋒,兵不血刃,朝堂上的一眾朝臣雖然沒有人明確站隊,不過三皇子周元休立儲的呼聲卻越來越高了。

就在這種暗朝洶湧的氛圍中,秋圍很快就過去了,孟鳴和劉康樂雖然榜上有名,但卻無緣三甲,只在兩榜進士上掛了個尾巴。

雖然沒能高中三甲,很有些遺憾,不過孟彤、孟鳴和劉康樂也已經很開心了。

只不過簪花宴上,寒門學子和名門子弟各有自己的交際圈子,孟鳴和劉康樂穿著一身全新的被孟彤逼著穿上的錦袍,站在一眾寒門學子當中,立即不出所料的就被人給排擠了。

大家都是寒門學子,人家都穿的細棉布,就他們兩個穿的上好錦袍,不被排擠才怪了。

一場宴席下來,寒門學子因為他們那一身衣服,全都有意避著他們,而兩人得了孟彤的警告,又不想去接近那些桀驁的名門子弟,因此處境可算是尷尬極了。

簪花宴之後,回公主府的路上,孟鳴幾乎吐糟了孟彤一路,劉康樂只能坐在一旁搖頭苦笑。

孟彤就是故意給孟鳴和劉康樂準備那一身衣服的,為的就是防止孟鳴和劉康與別人相處的太好,被皇帝看中了留在洛陽。

好身邊本來就沒有多少可用的人,好不容易自己村子裏出了兩個這麽有出息的小青年,特別其中一個還是自家的堂哥,她怎麽可能放他們溜出自己的五指山?

馬車進了公主府之後,耿天忠立即就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兩位少爺,公主和駙馬在前邊的迎賓閣等著您二位呢。”

“哎喲嗬,她還敢等著我?這是等削呢吧。”孟鳴擼著袖子就氣呼呼的往迎賓閣急步而去。

劉康樂與耿天忠對視一眼,不由一起搖頭笑嘆。耿天忠禮讓著劉康樂,一邊笑道:“劉少爺,您還是跟著去看看吧,省的一會兒孟少爺真跟公主鬧起來。”

劉康樂一邊與耿天忠往迎賓閣走,一邊笑道,“耿管家無需擔心,他們堂兄妹從小就是這麽鬧的,孟鳴看似胡鬧,其實還是很有分寸的,所以他們每次都是越鬧感情越好的。”

可是等兩人趕到迎賓閣時,孟鳴跳腳的聲音差點兒沒把迎賓閣的屋頂給掀了,“你丫的就這麽看不得你哥我好啊?我就說不要穿這衣服,不要穿這衣服,你偏讓我們穿,你知道那些人看著我們哥倆都跟看蝗蟲一樣嗎?”

看到孟鳴跳腳,孟彤笑的好不歡實,“看你們跟看蝗蟲一樣就對了,那些只會捧高踩底的人,你跟他們結交有什麽用啊?

你們真要結交朋友,也要等明天淩一給你們去落實了四川府的差事,到時候要有人過來關心你們,那才是真正值的結交的人,好不好?”

孟鳴被堵的啞口無言,只能憤憤的抓了一顆果子,惡狠狠的啃著。

兩人的爭吵果然如意料般的雷聲大,雨點小。這讓站在門口的劉康樂和耿天忠不由相視而笑。

簪花宴之後的第三天,原本掛名在吏部聽差的孟鳴和劉康樂,被排了差事:派發往四川府去做小縣令。此事一出,一眾在吏部等差事的寒門進士全都驚著了。

不過等聽說他們是要去那個時不時就搞叛亂,十年內連知府都被殺了三任的四川府時,幸災樂禍者有之,擔憂憐憫者有之,上門給出主意,想讓兩人推掉這差事的亦有之。

孟鳴和劉康樂原本最早是在城外的金頂寺寄宿讀書的,不過後來去公主府找孟彤,才被耿天忠挽留住,住在了公主府。

不過為了避免被那些趨炎附勢的人糾.纏上,孟鳴和劉康樂對外還是一直宣稱自己在寺廟寄宿。所以簪花宴那天,兩人穿著一身錦袍跑去赴宴,才會被一眾寒門子弟給鄙視到塵土裏。

所以當守在寺廟的侍衛帶著一個衣著寒酸,抱著包袱的靦腆書生回到公主府時,孟鳴和劉康樂都有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又驚又喜的雙雙跑出來把人給迎了進去。

這書生姓陳名軒,也是北直隸的寒門學子,雖然不是他們靠山村那旮瘩的,不過也是河北府的窮山溝溝裏出來的。陳軒靠家裏的寡嫂和子侄全力供養,這才進京趕,高中了進士。

因為他與孟鳴和劉康樂一樣,都是出身於河北府寒門子弟。

這次孟鳴和劉康樂被派去四川府任縣令,同在吏部等差的同窗們,都在傳孟鳴和劉康樂是因為簪花宴上得罪了人,才會被派去了那麽危險的地方,因此誰都不肯過來沾這份晦氣。

陳軒有感自己與孟鳴和劉康樂都是河北府出來的,三人還是一起趕路到的洛陽,要是不過來探望一下,實在過意不去,所以才用了自己僅有的一點兒銀兩,給兩人買了一些東西,想要為兩人略進綿薄之力。

可陳軒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前去金頂寺找孟鳴和劉康樂,沒見到孟鳴和劉康樂,倒是見到了一個自稱是公主府侍衛的男人。

陳軒還以為孟鳴和劉康樂得罪的就是公主府的某位大人物,覺得自己來看孟鳴和劉康樂,肯定是被牽怒了,所以根本就不敢反抗。

可等他戰戰兢兢的跟著這個男人來到公主府,看到站在門口笑容滿面的迎接他的孟鳴和劉康樂時,他差點兒沒腿軟的會到地上去。

790同意

在公主府與孟鳴和劉康樂秉燭夜談了一.夜,陳軒徹底體驗了一回冰火兩重天,等第二天陳軒被公主府的馬車送回寄縮的客棧,吏部的書吏已經在那裏等著他了。

看著手裏要求他於今年十二月以前,到四川府雙流縣任縣令的任命書,陳軒感覺就跟做夢一樣。

“我們還以為不會有人來呢,沒想到你來了。”孟鳴的聲音再次在陳軒的腦海中響起,“陳兄,你我同出河北府,想來你也應該聽說過,我孟家族中有一女子被皇上冊封為公主的事。

這解憂公主府就是我那族妹的府坻,而四川府就是她的封邑。前年年尾,淩駙馬親自帶兵前往四川府平亂,如今的四川府可不是以前的四川府了,現在那邊的變化還都被公主和駙馬爺捂著,沒有什麽人知道。

否則只怕那些名門子弟都要求爺爺告奶奶的搶著過去呢,不過我那族妹說了,她的四川府只要品性好的人才,那些有才無德的她是一概不收的。

這也是她接了我與劉兄到公主府住,卻仍在金頂寺留了人,等著如陳兄這般,尚有一份善心在心的有學之士自動上勾的。”

“陳兄,你的一份善心,給了你一份明光的前程啊。”

吏部有人來送公文,同住在客棧裏等待吏部派發差事的寒門進士們,早就聞訊趕來等在大堂裏,就等著看陳軒被派往何處任差,想要跟他打聽打聽是走了什麽門路,才這麽早就被派下差事的,他們準備回頭也去使使力氣。

結果探頭一看是去四川府雙流縣做縣令,立即就把頭縮了回去,然後同情的交頭結尾低頭議論起來。

“哎,這可是這個月三封派往四川府的差令了,你們說朝庭不會是要把我們這些寒門子弟都給派往四川府吧?”

“怎麽可能?我看這是陳兄得罪人了,才會如此的。”

“唉,我一早就跟陳兄說了,莫要與那孟鳴和劉康樂走太近,那兩人簪花宴上穿的比那些名門子弟都打眼,可不就戳了那些大家公子們的眼嗎?”

“哎哎,咱們也都快別說了,都離這位遠些吧,省的回頭被他們牽連,也給派到四川府去,那可就有去無回了。”

眾士子聞言,全都深有同感的猶如見了瘟疫般,紛紛四散而走,就剩陳軒一人楞楞的站在哪裏,看著四散而走的士子們的背影,半天都回不了神。

“陳公子,您……哎……”掌櫃的一臉惋惜的搖了搖頭,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位剛中第的士子。

陳軒卻突然笑了,他現在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掌櫃的無需如此,小生很好,現在很好,以後會更好的。”

掌櫃的以為他這是在強撐著,只能幽幽一嘆。

陳軒卻是握緊了手裏的公文,大笑而去。

雖然他也不知道四川府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但就憑孟鳴和劉康樂住在公主府,就憑他們兩個是最先被吏部派往四川府的兩榜進士,他陳軒就信了這四川府就是他的前程所在。

九月初九重陽節,孟彤領著青薇和青碧,帶著給皇帝做的藥膳,款步踏進禦書房。

只是今天的禦書房裏卻不只皇帝和許文軒兩人,還有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坐在一旁。

孟彤一見此人,心裏便有了一絲明悟,目光對上皇帝自奏章上擡起的眼,她嬌聲笑道,“看來陛下是已經下了決定了。”

皇帝有些落莫的笑了笑,“朕最近的身子雖然感覺還好,但朕知道自己的時候不多了,這人選早定晚定都是要定的,還是早些定了安心些。”

周元休驚訝的看著與皇帝談笑自若的孟彤,目光銳厲中帶著幾分探究。雖說孟彤醫術無雙,救了皇帝的命,又是皇帝收的義女,但也不能與皇帝如此平等的對話吧?

皇帝和孟彤說話的口氣,仿佛他們兩個是深交多年的老友,而不是義父女。

“文軒,你先下去吧。”

“是,奴才先下去了。”許文軒沖皇帝躬身一禮,又沖周元休和孟彤微微一禮,這才躬身退出了門外。

孟彤轉身接過青薇手裏的食盒,沖青薇和青碧使了個眼色,青薇和青碧明了的點了點頭,沖皇帝福了福身,就轉身退出了禦書房,順便還把殿門給關上了。

“老三,過來見過這一代的供奉大人吧。”皇帝撐著龍椅站了起來,神情鄭重的看著周元休道。

“供……供奉?”周元休吃驚的直接蹦了起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提著食盒婷婷而立的孟彤。

周元休不是不知道大周原是有皇家供奉的,但是他和皇後一樣,都曾在皇家藏書閣中尋找過有關皇家供奉的線索。

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曾留下打壓那個傳說中一直守護著大周皇室的門派記錄,周元休找到過百年之前的記錄。

那時巫門的入世之人甚至都已經八十多歲了,而且聽說巫門傳承即將斷絕,所以他與皇後才會以為巫門早已經不負存在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巫門不但在,而且這一代入世的傳人,還是與他幼時就已經認識的女孩。

孟彤把手裏的食盒擱到龍案上,從中盒出藥膳擺到皇帝面前。

皇帝嘆氣道,“這個先放一放,先把事情交代了,朕再用。”

孟彤歪了歪腦袋,神色認真的又問了一句,“您真的決定了嗎?”

皇帝看了周元休一眼,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身體卻似無力般的緩緩坐回了龍椅上。

子戳父,已可算是世間之大不孝了。不過這種事情在皇家,卻是最常見的。

為帝者,必要時需要六親不認。不可否認,周元休於眾多皇子中,無疑是最適合坐上皇位的一個。只不過對於一個父親來說,知道自己一直疼愛的兒子竟也要自己死,這就是人間慘劇了。

孟彤無聲的嘆了口氣,沒有理會看著她發楞的周元休,退後兩步,在皇帝面前立定,然後躬身向皇帝一揖,鄭重其事的道:“巫門入世的皇室守護者——孟彤,同意由皇三子周元休繼承大統。”

791太子

周元休在旁聽的心臟都差點兒自胸腔裏蹦出來了。從皇帝和孟彤的對話,他也聽明白,沒想到那個傳說竟然是真的,大周的太子選定竟然真的需要皇家供奉的同意?!

回想自己曾經針對孟彤和淩一的那些陰謀,周元休只覺得有一股子寒氣從腳底板直竄腦門,那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皇帝看著孟彤有些欣慰的笑了起來,他扭頭看向一旁冷汗直冒,還沈浸在後怕裏的的周元休,沈聲道:“老三,你通過了朕的考驗,也得到了供奉大人的認可,所以明日早朝上,朕就會對群臣喧布冊立你為太子,還望你以後能夠好自為之。”

太子?!

周元休身體一震,猛的反應過來,撲通一下就撲倒在地,顫著聲音道,“兒臣……兒臣叩謝父皇恩典,兒臣對天發誓,日後必定會為大周的國泰民安殫精竭慮,死而後已。”

皇帝對周元休的話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道,“你起來吧。先過來拜見供奉大人,朕再跟你說說咱們大周皇家的不傳之秘。”

孟彤搖手笑道,“陛下不必如此,我這個供奉只負責守護大周皇帝的安全,以及見證和確保大周的皇位得以順利更替。

如今我要守護的人還是皇上您,三皇子就不必與我客氣了。不過有一事還請三皇子知曉。

每一代供奉的真實身份都是機密,日後皇子若是有事相召,在人前還需與我以義兄妹相稱,萬不可在人前漏了底。否則將來若被有心人所趁,只怕危急之時就再難出其不意的為皇子分憂了。”

周元休心裏雖然都快被嚇死了,可面上卻仍強裝鎮靜的整了整衣襟,依皇帝所言,向孟彤拱手一揖,恭謙的應了一聲:“是!”

皇帝道:“老三,你朕即選中你為儲君,今日就將我大周皇室只傳每代太子之秘告知予你,你仔細聽著。”

太子之位到手,周元休此時哪裏還會說個不字,當下恭恭敬敬,低眉順目的應了聲,“是!”

“千年之前,我大周始祖皇帝與巫門先輩原是八拜之交,巫門先祖助始祖皇帝建立大周之後就欲退隱山林。

是我大周始祖皇帝怕世事無常,唯恐後代子孫為人所害,亦是怕江山被不孝子孫胡亂傳給心術不正之人,才強求了巫門先祖出手相助。

巫門先祖與我大周始祖皇帝商定,從巫門選出一名最為優秀的弟子,守護大周皇室不被人所害,亦守護大周皇權更替,以防皇位落入心術不正之人的手中。

每一代皇家供奉亡故之後,巫門會派遣新供奉入世,於暗中相助帝王守護大周皇室。”

皇帝說到這裏,有些後悔的嘆了口氣,“可惜我大周歷代先祖對供奉皆頗多猜忌,因而暗中對巫門頗多打壓,以至於巫門如今只剩下兩名傳人。

巫門傳世絕學一是蓋世神功,一是醫毒無雙。因上一代的恩怨,巫門只剩下了胡清雲一個直系後人,而上一代的供奉祝婆婆只傳了他巫門獨門武學,卻未曾教授他醫毒之術。

萬幸祝婆婆壽終之前收了彤彤為徒,將巫門的醫毒之術教授給了她,讓巫門的這一絕學不至於斷絕於塵世。

巫門雕零至此,我大周皇帝有逃避不了的責任,可每次皇室遭難卻無不是巫門之人出手相助。

就連這次皇後與二皇子造反,若非有孟彤夫妻和胡清雲拼死保駕,朕這條老命只怕也要交代了。

此事,朕希望皇兒能引以為戒,日後登基之後,莫要再赴朕的覆轍。

朕當初若非因容顏驟改,得意忘形,又因忌憚孟彤的醫毒之術,聽信了幾句饞言,就將她遣出了洛陽,也不會落得差點兒被自己兒子毒死的下場了。”

周元休低頭聽著皇帝的話,額頭上的汗卻冒的更多了。

淩一掌控著皇宮的守衛,他暗底裏做的一些小動作,皇帝或許不知道,但淩一卻是知道的。

以前不知道孟彤是皇家供奉,他還以為淩一肯對他的那些小動作睜只眼閉只眼,是給他這個皇子面子,現在才知道,這是人家一直在暗地裏觀察他呢。

不過那件事他雖然做的隱密,可卻經不起推敲,要是這些人坐在一起仔細一想,未必就不能猜到他當初也對皇帝動了手腳……

皇帝語重心長的道,“皇兒,此事你日後登基,需引以為戒才是。”

周元休連忙低頭應諾,“父皇放心,待兒臣登基,自當力助供奉大人更建巫門才是。”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又道:“你能這麽想,朕心甚慰,隱於暗處的皇家供奉,乃是我大周帝王的最後一張王牌,亦是我大周能傳承千年之根本。

若是巫門當真有一日傳承斷絕,大周日後將再無供奉守護傳承,此乃動搖國本之弊啊。”

周元休還惦記著自己曾設計過孟彤的事呢,他深怕孟彤會記恨此事,盡而聯想到他曾做過的那些小動作,此時只想討好孟彤,讓她對自己多改觀一點。

略微沈吟,便計上心來,周元休沈聲獻策道,“父皇,既然巫門乃是因為沒有傳人,才促使傳承差點兒斷絕,兒臣以為只要派人去各地搜羅資質優秀的孩童,送到公主府供供奉大人挑選收徒,等十年二十年之後,巫門必然又會重新興旺起來的。”

皇帝轉頭問孟彤,“彤彤,你以為如何?”

孟彤嗔怪的瞪了皇帝一眼,怪他明知故問,“皇上,你可不能耍賴,三皇子的能力有目共睹,再加上您都為三皇子將前路掃平了,新帝登基之後,大周江山必然穩固,臣根本無需守在這洛陽城裏。”

皇帝不禁瞪眼,“你不在洛陽,還想去哪兒野啊?”

“回四川府啊。”孟彤理所當然的道,“我回去開田種藥,圈地養豬去。”

皇帝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好好的洛陽你不呆,去四川府種藥,養豬?虧你想的出來。”

周元休也勸道:“彤……供奉大人,四川府三年一反五年一亂的,委實是不安全,你那藥就是種下去能活,到時候能不能收上來都是問題。我在洛陽城外還有個幾百畝地的莊子,你若是喜歡,就送給你種藥了吧。”

792退位

孟彤笑道,“皇上既然賜了我一個四川府那麽大一個地方,三皇子你這區區幾百畝的莊子,哪裏還能入的了我的眼啊?

淩一前年把土家族和苗族兩族打服了之後,我為了把我那一畝三分地弄好,可是把嫁妝銀子填進去了。皇上您現在要是讓我呆在洛陽城,那我這邊不是白忙活了嗎?

我可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巫門的駐地,建在四川府的大山裏頭的。”

皇帝頓時恍悟,指著孟彤罵道:“好你個死丫頭,你當初跟朕要那張“誰都不準往四川府伸手的聖旨”,敢情就是為了這把四川府弄成你巫門的私產啊?”

這話說的就有點兒重了,孟彤插腰不依道,“什麽叫巫門的私產啊?四川府不是您賜給我的封邑麽?那是我的私產才對吧?”

皇帝差點兒想翻白眼,“你是巫門的門主,你的私產不就是巫門的私產麽?”

“這怎麽能一樣?巫門是巫門,師兄才是祝家的血脈後嗣,我雖是這一代的門主,身上肩負著振興巫門的責任,可這也不代表我得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獻給師門啊。

四川府既然是您賜給我的封邑,那日後便只能由我與淩一的孩子來繼承,至於巫門,不管我的子孫有沒有加入巫門,我都會選擇最為合適的人來繼承。

畢竟皇家供奉不是兒戲,身為大周的守護者,若是心術不正,對大周將不是助力而是大難。”

皇帝眸光一閃,不禁看向周元休,而周元休也正巧轉頭看向了皇帝。父子倆四目相對,淩厲的眸光中震驚有之,欣喜亦有之。

半晌,皇帝才長長的籲出一口氣,很是欣慰的嘆道,“你能這麽想,朕心甚慰。”

孟彤微微一笑,轉頭看著周元休,一臉鄭重的道:“三皇子,你我雖相識於幼時,不過因我身負皇家供奉之責,必須讓自己置身於朝堂世家之外,入洛陽之後才特意與你疏遠,希望你莫要怪罪。”

周元休以為孟彤這話是有意示好,當下立即滿不在意的笑道,“這話說的嚴重了,供奉大……呵,我看我還是叫你彤彤吧,省的以後在人前叫錯了。”

孟彤不禁微微一笑,就見周元休又接著道:“要說我與彤彤你也當真是緣份不淺了,若非你當初出手相救,我墳上的草現在只怕都有人高了。

當初為你所救之後,我是決定要把你當妹妹一樣好好照顧長大,然後給你安排一門好親事的,誰知我們因為齊將軍的事趕回了洛陽,等這邊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再去水頭鎮尋你時,你已經離開靠山村了。”

周元休說到這裏,看了皇帝一眼,才又笑著沖孟彤道:“我想說的是既然你供奉這一層身份不能顯露於人前,既然父皇收了你做義女,那你就是我的妹妹。

你我日後就以兄妹相稱吧,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那個於熊口下救了我一命的小妹妹。”

你嗎,既然知道我對你有救命之恩,還背地裏陰我?!

孟彤在心裏畫圈圈詛咒周元休:生孩子沒屁.眼兒。眼角掃到皇帝嘴角一閃而逝的冷笑,心說:看吧,連你老爹都不相信你說的鬼話,你以為我會信嗎?

看著眼前這位未來的大周皇帝,孟彤雖然不想下他的面子,不過身為皇家供奉,她有責任向皇帝和他說明她為什麽同意他在為大周太子。

孟彤面上仍帶著甜美的微笑,一板一眼的認真道,“三皇子能如此想就太好了。

自我入洛陽以來,觀察眾皇子五年整,三皇子的才華、心性、能力、城府皆遠超其他成年皇子,雖然德行有失,但瑕不掩瑜,畢竟身為帝王,必要之時就需六親不認,絕情絕義。

是以,孟彤認為三皇子具備了成為一位帝王的全部條件,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周元休原本還帶笑的臉,因孟彤那句“雖然德行有失,但瑕不掩瑜”,頓時就全黑了。

孟彤沖周元休微微一笑,轉身沖皇帝一禮,道:“皇上,三皇子文韜武略皆為上呈,而您的身體又需要好好調養,不若您讓禮部選個好日子,幹脆將皇位傳給三皇子,然後跟著臣去四川府好好養病享福好了。”

“這……”皇帝轉頭看向周元休,恰見周元休一臉驚愕的看了他一眼,就立即垂下了頭去,一副很是震驚的模樣。這倒是讓皇帝不禁真的考慮起了孟彤這個提議的可行性來。

沈吟了半晌,皇帝擡頭看著孟彤,道,“彤彤,你老實告訴朕,朕還有多少時間可活?”

“您的身子最近調養得當,若是能保持心情舒暢,再少些操勞,一直這樣保持下去,您便是再活三年也是有望的。”

孟彤說完又道,“這也正是臣提議您盡快讓位的原因,四川府多深山,且風景頗佳,您退位之後與臣一起去四川府,一方面可好好靜養,另一方面,臣也是從深山裏尋到藥材,更好的調理您的身子。”

周元休眼角偷瞄著皇帝的反應,緊張的雙手都冒汗了,孟彤的那句“德行有失”讓他感覺很驚心,可她勸皇帝提早讓位,也讓他感覺很吃驚。

普通人要是勸皇帝退位,只怕早就被人視為叛逆,推出午門斬首了。

不過因為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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