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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2回絕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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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把樂征給帶了過來。

早在一天前,孟彤就已經收到了青揚的飛鴿傳書,那個二皇子的特使以及所有助紂為虐的閑雜人等,都已經全部被他抓起來了。

但靠山村的情況並不好,孟鳴和劉康樂的腿被打斷了,並且因為醫治不及時,錢掌櫃說已經恢覆無望了。

劉大叔家的情況算是最好的,只是失了些銀財,人都沒事。

如孟族長,陳大叔,王大娘等人,因為被孟鳴和劉康樂勸著忍氣吞聲,這兩年除了過的苦點兒,吃的差點兒,人都沒事。

被二皇子派去的特使招呼的最為淒慘的,反而是村中的富戶,與孟彤曾經鬧翻了的趙家。

692禍事

靠山村就是個小山村,村民大多純樸,村中人也都不富裕,村中的女子平時能穿身好點兒的棉布衣裳,就都高興的跟過年似的了,而且她們年長一些後,個個都得幫家裏幹農活,就是容貌再好的也難免膚黑憔悴。

可這其中卻有一個女子成了例外,那就是新嫁入趙家的邵秋荷。

趙榮雖不喜邵秋荷,但時過兩年,孟彤已經離開了靠山村,趙榮在兒子媳婦兒的央求下,還是點頭讓趙鐵頭迎娶了邵秋荷為妻。

邵秋荷在家時就頗為受寵,嫁到了趙家之後,因為趙家的富裕,因為邵氏是她的姑母,所以便過上了“養尊處優”的生活,每日只需在家做做女紅,燒燒飯什麽的,其餘事情一律都不用她去幹。

二皇子的特使之所以重點照顧趙家,起因還是緣於這個邵秋荷。

那位二皇子的特使要常駐在靠山村,想方設法的折磨與孟彤有關的所有親朋好友,從洛陽那樣一個繁華的城市,驟然跑到這麽個窮山溝裏,時間久了,那位特使大人自然就有些耐不住了。

而整個靠山村的女人,也就一個邵秋荷看著還算清秀可人,而且皮膚也不似別的女人那些黝黑。

於是在孟大柱和孟七斤這兩個攪屎棍的幫助下,邵秋荷就被蔣氏給哄騙到了孟家,讓那位特使大人成就了好事。

整個靠山村也就這麽一個女人能讓特使大人勉強看上眼,為了長久之計,特使大人對邵秋荷自是百般哄騙,又是塞銀票給邵秋荷零花,又是承諾了日後必會帶她回洛陽成親,這才哄住了邵秋荷與他常期來往。

只不過靠山村這麽點兒大的地方,那位特使的到來又惹人註目,邵秋荷進了孟家的院子,出來時連頭發重新梳過,衣服換過,裙子哪裏破了都被人瞧的清清楚楚。

趙鐵頭被戴了綠帽子,一氣之下就拿了柴刀要去找那位特使拼命,結果被人直接打成了重傷。

趙榮鬧著要讓趙平九叫邵氏的兄嫂過來,把他們不知羞恥的女兒領回去。

結果邵氏的兄嫂在聽到邵秋荷被二皇子的特使給看上了之後,就當真讓邵秋荷與趙鐵頭和離了。他們把邵秋荷送到了孟家,然後就帶著邵秋荷的嫁妝回家了。

而邵秋荷自此也就在孟家與那位特使大人雙宿雙棲了。

趙榮被此事氣的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就嘴歪眼斜的癱了,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而趙鐵頭經此一事之後,不但意志消沈,而且身體也因為重傷而垮掉了。

雖然趙家的不幸緣自於邵秋荷的水性揚花,可說到底還是因為她為搏皇帝的重視,向皇帝獻上了延年益壽丸,才惹得二皇子因失勢派殺手來刺殺她,刺殺不成,又派人跑到靠山村來找她的朋友和親近她的鄉親們出氣。

青揚的飛鴿傳書,讓孟彤的心情異常的沈重。

我不殺伯人,伯人卻因我而死,錯雖不在她,卻緣自於她。

孟彤覺得她有義務還靠山村一片寧靜的天空,更有責任把那個二皇子的特使挫骨揚灰,讓那些助紂為虐的人知道站錯了隊,幫錯了人的下場。

靠山村還有人等著她去收拾,孟彤並沒打算在莊子上久留。所以用過了午飯,就在正房的堂屋接見了前來覲見的樂征。

樂征其實一早就來了,可他挺後悔自己來這麽早的。

府城外的這處田莊樂征是知道的,這原是一個茶商的產業,因為占地面積實在太大,一直沒辦法脫手賣出去。

後聽說洛陽有高官想要買田置產給家裏女兒辦嫁妝,便拖了人牽線,將這占地近五百畝的莊子,折了低價給賣給了。

聽說就因為那茶商會做人,還得了那高官的賞識,獲贈了一張內務府簽發的皇商兌拍會的帖子做回禮,轉身就成了內務府的茶葉供應商,賺了個缽滿盆滿。

可樂征之前並不知道,府城外的這處田莊原來竟是孟彤這個“貧民公主”的產業。

細算一下時間,孟彤大前年應該也才到洛陽不久,普通人剛到洛陽時,應該是連京城的城門有幾道都還分不清,可孟彤那時竟然就已經能弄到內務府的皇商競價帖了,這事兒細思起來就極為恐怖了。

在進到田莊後,樂征放眼望去,四周來去的、站崗的,全是訓練有素、站姿挺拔如松的侍衛,而且那人密密麻麻的,看著沒有五百也有三四百人的樣子。

當時,樂征心裏就打了個突,心說:不過一個貧民出身的異姓公主,隨身帶了這麽多侍衛回鄉,這排場也夠足啊。

等他的貼身侍衛出去上了個茅廁回來告訴他,這莊子上,就連廚房裏負責燒火、摘菜的粗使婆子都是武林高手時,樂征就沒法兒淡定了。

河北府再往西北可就是蕭國了,特別是孟彤的家鄉靠山村,跟蕭國地界可就只隔了一座牛背山。

身為一府知府,樂征無法不陰謀論,所以他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是,這位異姓公主隨身帶了這麽多武林高手,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訴人的陰謀。

可他在細想了一個早上之後,又覺得孟彤應該不可能通敵賣國。

河北府與洛陽遠隔千裏,消息傳遞不易,樂征在洛陽又沒有可信之人給他傳遞消息,因此並不怎麽清楚孟彤這位被皇帝破格收做義女,還賜了封邑的異姓公主,在洛陽有著怎樣的勢力。

所以樂征在結合了二皇子派特使到靠山村整治孟彤的親友這件事,苦思冥想了良久,最後得出了一個比較接近事實的推測,那就是孟彤之所以隨身帶著這麽多侍衛,是為了防止有人暗殺她的。

能籠絡到這麽多的武林高手為其賣命,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事情,就是貴為二皇子,只怕身邊都沒有這麽多的高手護衛,可這位貧民公主卻辦到了。

光就這一份實力,就讓樂征重新審視起孟彤這位出身貧寒的異姓公主來。同時,他的心也忍不住開始跟著哆嗦起來。

一個如此有能力的女人,親友被人欺負甚至是打殘了,她能不報覆回去嗎?

693騰間牢房

而他這個知府在二皇子派人到河北府後,知而不報,一直拖到吏部的公文發下來,知道事情拖無可拖了,才派楚新一個小小的縣丞去路上攔她。

只要這位公主殿下不笨,應該不難想到他樂征這是打算亡羊補牢,想要在她和二皇子之間明哲保身。

現在就看這位公主殿下給不給面子,留不留他們這些人的命了。

“靠山村的事,錯不在樂大人,樂大人沒有助紂為虐,本宮已經很感激了。”等樂征見了禮,孟彤賜坐之後道。

樂征惶恐的連道不敢,心裏的一顆大石卻總算可以放下了。

“二皇子的那位特使,本宮自會處理。”孟彤也沒跟他多客套,直截了當的道,“至於牛山縣的那些助紂為虐的衙役,本宮也不會放過,這一點還希望樂大人能夠理解。”

孟彤渾身的氣度和舉止談吐,根本看不出一點兒出身鄉野的感覺,樂征越是看不透孟彤的底細,在看到她外在顯露出來的種種跡象時,就越是覺得她的背後,肯定有位深不可測的大人物存在。

人在不了解真相的時候,總喜歡想象和各種揣測。而在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多的多的人時,就會顯得特別的謙卑和渺小。

二皇子的特使,不過就是二皇子的一個狗腿子,雖然不算什麽,但他背後站著的二皇子卻是樂征萬萬不敢招惹的存在。

孟彤能如此淡然的說出要親自處理了二皇子的人的話來,這讓樂征更加覺得孟彤深不可測。

所以孟彤只要求他,在她處置那些給二皇子的特使當狗腿子的衙役時睜只眼閉只眼,樂征根本不敢輕忽,連忙滿口答應道,“理解,理解,下官明白,公主隨意就好。”

只要不是要他的命或是毀了他的官途,別人死不死樂征現在也無暇關心了。

“還有兩個人,本宮希望樂大人能幫忙收留。”孟彤說的客氣,但臉上一閃而逝的厲色,卻讓樂征這個年近半百的人也不由驚了驚。

解憂公主這臉色可不像是請人辦事時該有的,樂征混跡官場多年,一看便知孟彤這話中話,立即低頭躬身道,“公主有事請盡管吩咐,下官定當竭盡所能為公主把事情辦好。”

孟彤聞言笑了笑,只不近那笑容看著有此讓人心裏發怵。

“想必樂大人應該對本宮的家事也略有耳聞吧,本宮的生父有兩位叔叔,因家中祖母寵愛,這性格就難免自私跋扈了些。

以前本宮覺得,他們這輩子反正也出不了水頭鎮,性子養成那樣也無甚關系,可如今看來是本宮錯了。

所以還請樂大人在府衙牢房裏,給本宮這兩位叔叔預留一間牢房,好讓他們在牢中了此殘生,也省得他們在外頭惹出禍事,累及滿族。”

“這個自然沒有問題,等下官回到府衙就立即著人去辦此事。”府衙的牢房多的是,就算沒有空房也不過就是擠一擠,騰出一間牢房,讓孟家那兩兄弟坐牢坐到死而已。

孟大柱和孟七斤確實挺不是個東西的,這種無損自身利益的小事,樂征自然滿口應允,“就不知公主何時會將人送來?”

孟彤微笑,“大人回去後,盡快安排就是,本宮很快就會將人送去的。”

樂征看著孟彤臉上那跟戴了層面具似的冷冰冰的“甜美笑容”,後背上的寒毛不自禁的根根豎起。

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他早上進莊子時,遠遠的看到解憂公主在陪其母散步。

那時的解憂公主依偎在母親身邊,嬌憨可人的說說笑笑,妥妥的一副乖女兒形象。

哪裏會如現在這般,她一個人往那裏一坐,就是一句話不說,光那一身的氣度就讓人不敢小覷。

樂征其實覺得挺不可思議的。他也奇怪一個出身在窮的差點兒要餓死了的農家女孩兒,不過是去了洛陽四年,怎麽能做到像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一樣,舉手投足都帶著優雅的讓人有種貴不可言的感覺的。

而且孟彤說話雖然溫和,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樂征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孟彤身上有一種隱隱的淩人氣勢散發出來,壓得他都不敢擡眼往上首看。

樂征直到向孟彤告辭,從田莊裏出來,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當初獲知皇帝新收的義女竟是出自河北府時,他這個一府知府自然少不得派人,去靠山村打聽這位解憂公主的事情。

樂征當時很樂觀的想著,若是能通過孟家人與這位解憂公主攀上關系,日後能助他仕途更進一步,自然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可等派出去的心腹打聽清楚了孟家的情況,樂征才知道那位在洛陽城頗受爭議的解憂公主,竟是在靠山村呆不下去了,被人生生逼的背景離鄉的。

誰能想到,能在洛陽城裏混的風生水起,一手制藥之術堪稱神奇的異姓公主,在自己的家鄉時,竟會活的如此窮困,艱難,落魄不堪。

不過孟家人的奇葩,也讓樂征大開眼界。

一般父母對家中子女各有偏愛是很正常的,不過如陳金枝夫妻這般偏心到狠不得弄死長子,把所有該的不該的東西全都想轉嫁到次子和麽子身上的,就比較罕見了。

至少樂征活到這麽大,就沒見過這樣偏心眼到狠心,甚至是惡毒的父母。

樂征也曾在二皇子的特使身邊親眼見過孟家兩兄弟,他其實挺好奇像孟九根那樣的人家,怎麽就能飛出個像孟彤這樣的金鳳凰呢?

古話不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麽?

像孟九根和陳金枝那麽自私自利的夫婦,生出孟大柱和孟七斤這樣的二流子才是正常的,生個病歪歪、好欺負的孟大也是正常的。

但像這解憂公主這樣的嘛……當真不像是孟家能生出來的,感覺就完全不是一樣品種的。

樂征忍不住惡意揣測:也不知道那已死的孟家老大,頭上的帽子是不是綠色的。

694重回水頭鎮

當然,他很快就把這種無聊的揣測給否定了。

因為據靠山村的村民敘述,春二娘自被孟家買來之後,整日被孟陳氏、孟大柱和孟七斤驅使的團團轉,一年到頭都在幹活,也是在孟彤出生之後,才偶爾能見到春二娘在中午時分去山地附近找尋草藥的身影。

樂征帶著貼身侍衛快馬加鞭的回了府城之後,立即就吩咐師爺,去將牢裏最差的一間牢房給騰了出來。

在田莊看到的那些侍衛讓樂征很震撼,也很有觸動。

據他所說,孟彤的駙馬是金吾衛上將軍,是有實權的正二品高官,真正的天子近臣,而孟彤除了皇帝這個義父之外,還有一個義父也是二品的高官,開封府尹胡清雲。

有一文一武這兩座大山為解憂公主保駕護航,二皇子對上她,不一定就能討到好去。

更何況解憂公主還是為皇上獻藥有功的大功臣,要是被人知道二皇子是因為解憂公主向皇上獻藥,才遷怒於解憂公主,甚至是她的親朋好友的,那二皇子就是天王老子降世,只怕也會落個被圈禁的下場。

而他樂征若是能攀上解憂公主這座大山,跟著她好好的幹,未來未必就不能成為一方的封韁大吏。

確立了目的之後,樂征沒有猶豫,立即派人前往牛山縣跟於容通氣,讓他做好迎接解憂公主的準備。

孟彤並不願意讓春二娘看到她殘忍血腥的一面,而且連日來的趕路,也讓春二娘頗為疲憊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孟彤就把人員一分為二,一部分人護著春二娘在莊子上多休息幾天,再啟程往靠山村趕,孟彤則帶著一百侍衛先行一步,去處理水頭鎮處理二皇子的特使,以及那些衙役和孟大柱、孟七斤兩兄弟。

春二娘當真的是這世上最為聽話、配合的母親了,孟彤只說自己要先行一步,去見見牛山縣的大小官員,以及處理一些瑣事,春二娘什麽話也沒問,就答應先留在莊子上休息幾天,過幾天再豈程趕路回靠山村。

一路快馬加鞭,從府城到水頭鎮足足走了兩天,孟彤等一行人到達水頭鎮時,天色已經微微暗了下來。

從撩起的車簾往外看去,當熟悉的街景映入眼簾時,一股仿佛融於骨血般的熟悉的感就撲面而來,讓孟彤的眼眶都不由濕潤了。

在這水頭鎮,孟彤其實呆的還不如在洛陽久,可那種感覺卻是完全不同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家鄉的意義所在。

孟彤永遠記得自己睜開眼睛,看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眼是在靠山村,為了父母和自己的生存,走出村子的第一站是在水頭鎮。

鎮西的吳屠戶與她打交道最多;鎮中的鐵匠金弓祖上曾是工部的武器匠人;藥鋪的錢掌櫃醫術了得,會自己坐堂為人看診;

雜貨鋪的言掌櫃曾收過她與娘親做的鬢花,買過她浸的虎骨酒和鹿骨酒;

一品鮮的方掌櫃人很不錯,那年她帶著父母應齊子驍和周元休之邀,第一次在酒樓上觀看了整個中元節游行……

往事一一閃現在眼前,仿佛一切就發生在昨日一般鮮明,可其實她已離開這裏四年了。

當初離開時,她們一家三口帶著兩頭狼一路向南緩緩而行,現在她們回來,卻是快馬加鞭,雖仍是一家三口,卻是多了個弟弟,孟大已經永遠不會再回來了,而孟彤也不希望他再回到這個地方。

或許孟大在離世時也會有落葉歸根的渴望,但孟彤自私的選擇了拒絕接收他這樣的情緒。

孟家兩老以及孟大柱和孟七斤對他們一家,特別是對孟大和春二娘,一直就只有永遠止境的索取和迫害。

孟彤無法容忍自己的父母一直被人迫害,還要繼續裝做無事人一般,自我催眠說:那些都是我的親人,要忍讓,要謙遜……

當初在面對欺負了孟大的陳金枝、孟大柱和孟七斤時,孟彤恨的幾乎想要殺了他們一了百了。

但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則之一就是一切以孝為先,所以就算孟彤有著現代人的思想,也不得不跟著這個社會大部分的意志走。

孟彤當時一心要帶著父母離開靠山村,所以就是再難,她也把那口惡氣給忍了,在整治孟大柱和孟七斤時,也註意了不出人命。

果然,孟彤當時的揣測並沒有錯,以孟大柱和孟七斤在村裏所犯的那些前科,這牛山縣百裏範圍內,都沒有人站出來為他們說話的,更甚者還有人紛紛叫好不疊呢。

不過若是她當時想對付的是陳金枝和孟九根,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就算她當時再有道理,只要動了陳金枝和孟九根,就是不孝,不敬長輩即是不尊孝道,若有人較真,跑到官府告孟彤一狀,只怕她不但要被抓起來,還要被人千夫所指了。

不孝是大罪,法不容情。

所以就算孟彤這回真的很想殺了孟大柱和孟七斤一絕後患,也只能默默的忍著,只讓樂征留了個牢房給這兩人。

只因孟大柱和孟七斤是陳金枝和孟九根的心頭肉,是給他們養老送終的全部希望,若是這兩個兒子有了什麽損傷,還不知道這兩個老的會鬧出些什麽事來呢。

再說孟大柱和孟七斤活著,陳金枝和孟九根才會有希望,才無法賴到她和春二娘這裏來。

孟彤早就計算好了,憑著她留在族中的銀兩,只要陳金枝和孟九根自己不作死,一年到頭除了有吃有喝之外,還能偶爾來個短途旅行,進府城去看看兩個兒子。

至於孟大柱和孟七斤在牢裏過的好不好;陳金枝和孟九根會不會擔心兩個兒子而郁郁寡歡;

蔣氏在孟家沒了孟大柱的維護,能不能過得好;孟有福的父親被關進了牢裏,會不會被別的小孩嘲笑甚至是扔石頭,這跟她和春二娘又有什麽關系呢?

馬車在武義堂門前停下,武義堂的門口跪了一地的人。

“恭迎解憂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

695無巧不成書

孟彤由青薇和青月虛扶著下了馬車,擡頭看著這武義堂的門匾,忍不住又是一陣感慨。

四年前,她也曾是這武義堂裏的坐上賓,四年後再回來,武義堂的早已換了主人,而師傅用最後的生命為她換來的那個人情,也被她換了十萬兩雪花銀。

也不知道在九泉之下的師傅,在知道她這麽浪費她的苦心之後,會不會生氣?

“主子!”

孟彤猛然回過神來,偏頭對青薇微微一笑,收起滿腹的傷感和回憶,沖一旁的青海使了個眼色,就直接擡腳往武義堂裏走去。

青海意會的往那一地的官吏跟前一站,朗聲道,“公主有命,請各位大人平身。”

“謝公主千歲千千歲。”等那些小官小吏們從地上爬起來,孟彤早已經進了武義堂,而她身後跟著的重重侍衛,以及侍衛們半抽出鞘的雪白鋼刀,讓那些想要趁機攀交情的官吏們也不敢再往前擠。

青揚站在前院迎客的大廳門口,翹首張望,一見孟彤進來,連忙就笑著迎了過來,“主子,您可來了。”

孟彤微微挑了下眉,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青月嘴快的責備道:“你怎麽在這兒等著,不去門口迎接主子啊?”

青揚沒理青月,卻是笑著嘆了口氣,對孟彤解釋道:“主子莫怪,門口的人實在太多了,屬下連站都沒地方站,還不如在這兒等著您的好,清靜。”

孟彤回憶了下方才門口的情景,烏壓壓的一片,人確實是挺多了,便點了點頭,邊往大廳裏走邊問,“二皇子派到這裏來的那個什麽特使,是個什麽路數你問出來了沒有?

“屬下出手,肯定是手到擒來的嘛。”

青揚嘻嘻一笑,沖孟彤拱了拱手,才道:“說來也巧了,公主一定想不到,那特使姓程,乃是二皇子一個姬妾的堂兄,說來這人跟二公子還有點兒關系,他的堂妹正是當初榜下捉婿,捉了陶天佑去的程芳。”

“這還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孟彤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麽巧,低頭想了想,她嘆氣道,“那這個人還是留給清風來處置吧,他如今大了,做事也很是沈穩的樣子,也該是時候讓他自己慢慢的籌謀報仇的事了。”

青揚一聽兩眼就發光了,連忙低頭請纓道,“主子,二公子今年也才十三歲,屬下請求參與此事,輔助二公子,以確保二公子的計劃得以順利實施。”

青月在一旁嗤笑道:“說的這麽冠冕堂皇幹嘛,你不過就是嫌日子過的無聊了,想找人折騰呢。”

青揚一臉無奈的瞥了她一眼,一副“你怎麽總誤解我”的表情,然後轉向孟彤,舉手發誓道:“主子,屬下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見,您可別聽青月胡扯,屬下是真的覺得二公子的年紀還小,有些地方不適合他出面,這才自動請纓的。”

孟彤看著這兩人的互動,怎麽看怎麽有種歡喜冤家的感覺。

不過青揚的相貌長的太好了,性子又有些淡,青月雖然活潑些,單論容貌,跟青揚還是有段差距的,而且看青揚的樣子,似乎對青月也並不怎麽感冒,所以孟彤只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她警告的看了青月一眼,直讓青月怯怯的低下了頭去,才沖青揚點點頭,道:“覆仇是清風自己的事情,你回頭自去找他便是,他若肯用你,你以後便去跟著他吧,反正他早晚也要挑些得用的人,跟在身邊辦事的。”

“謝主子。”青揚喜滋滋的道了謝,就又說起了自那程特使身上套出來的消息,“二皇子手中冥殿的勢力,在主子身上折損了太多人手,如今的冥殿二長老幾乎已經成了光桿將軍。

而二長老為了不讓大長老的打壓,也為了向二皇子證明他還有用,從殺手營裏抽調了大批新手進冥殿填充人手。

只不過那些人當中大部分都是還沒訓練好,沒見過血,一點經驗都沒有的菜鳥,也不知道這樣的人派出去刺殺,能頂個什麽用?”

孟彤毫無壓力的道,“不管有用沒用,對咱們來說都是好事,反正二皇子若再派人來刺殺我,咱們繼續抓了試藥就是,我那兒正好還有好幾種藥丸還沒不知道成效如何呢。”

青揚聞言眼睛立即就瞇成了一條縫,看著就跟只不懷好意的狐貍似的,“又是您師門秘傳的藥丸嗎?這點事兒主子何需煩憂,咱們前陣子不是抓了人屠嗎?反正關著也是關著,不如讓他為主子您試試藥丸的成效,您看如何?”

孟彤好笑的白了他一眼,“我看是你們想折騰那個叫暗一的殺手吧。”

青揚正義凜然的道:“人屠不是什麽好人,人人得以折騰之。”

孟彤知道自己不許一群習慣了殺人放火的殺手放下屠刀,是讓他們有些難以自控,便點頭笑道:“你想試就試吧,只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不準出人命。”

“得令!”

孟彤看他那副樣子,好笑的搖搖頭,道:“看你跟身上長了蟲子似的,我也就不多留你了,把那些衙役都讓人拷上鐐銬,回頭等青江他們來了,就讓他們押解去四川府開山造田的。”

青揚不禁挑了挑眉,道,“這些人把靠山村的村民折騰的不輕,您就這麽放過他們,那些鄉親們會不會對您有看法啊?”

“仇恨雖重要,人命價更高,四川府百廢待興,任何資源都不能浪費,更何況還是最最重要的人力資源。”

孟彤笑瞇瞇的教育他道,“再說,不是有個詞叫做生不如死嗎?你覺得是一刀抹了脖子痛快?還是天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著最重的活,吃著早少的飯,這樣的比較日子痛快?”

青揚一臉受教的點點頭,心服口服的沖孟彤躬身一禮,“屬下明白了。”

孟彤揮手道,“明白了就下去玩兒去吧,明兒一早咱們回靠山村。”

青揚應了聲諾,就退出去“玩兒”了。

不一會兒,外頭就傳來一陣哄然叫好的笑鬧聲。從那隱隱的說話聲中,孟彤隱約還能分辮出幾個字聲來。

696來真的

她發現這些冥殿出身的侍衛們,對於折騰那個外號叫“人屠”的殺手,興致特別是高,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以前被這個踩在頭頂太久了,現在有機會折騰他,就特別的興奮。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孟彤用過了早飯,就吩咐人擺開公主儀仗,把孟大柱和孟七斤套上鐐銬枷鎖拖在馬後。

“你們知道老子是誰嗎?你們敢銬老子,信不信老子找人弄死你們。”孟大柱大聲叫囂著,侍衛只用單臂就抓著他的後衣領將他一路拎出了地牢,可他顯然沒有看清楚形式,還在一直張牙舞爪的對著空氣拳打腳踢。

“我們可是二皇子的人,你們識象的趕緊放了我們,不然等二皇子怪罪下來,你們就都是死罪了,知道嗎?死罪!”

孟七斤倒是沒有如孟大柱那般使勁的撲騰掙紮,卻也在振振有詞的沖四周的人叫囂著。“二皇子是誰,你們知道不?那可是正宮娘娘的生的兒子,那就是太子殿下,未來妥妥的是要當皇上的,你們知道不?”

聽得四周正準備上馬的一眾侍衛只覺的好笑不已,幾個上前要給孟大柱上枷鎖的侍衛忍不住了,其中一人嗤笑道,“你們倆倒是挺有出息的,自家侄女貴為當朝唯一的異姓公主,你們竟舍近求遠,跑去巴結二皇子手下一個狗腿子。

如今出了事,還敢拿二皇子的名頭出來嚇唬我們?你們知道我們是什麽人麽?咱們兄弟連二皇子都不怕,會怕你們這兩個連二皇子的狗腿子都不是的小癟三兒?”

孟大柱和孟七斤聞言,心頭都忍不住一緊,他們倆之所以敢如此囂張,是因為自打他們這些人被抓之後,全部被關押在了一處,那位程特使表現出來的鎮定,讓他們不安也跟著慢慢的消散了。

膽氣一壯,孟大柱和孟七斤也頗有一種無所畏懼的感覺。剛剛要被人從地牢裏提出來時,程特使還特地提點過他們:他們現在是在為二皇子辦事的,也算是二皇子的人了,只要二皇子仍是皇子,這些地方官就沒人敢動他們。

可是現在這些侍衛們說話,明顯跟程特使說的不一樣啊。要是這些人真的連二皇子都不怕,那他們兩兄弟今天豈不是要糟?

眼見幾個侍衛拿著枷鎖要往他脖子上套,孟大柱的眼底閃過一抹驚慌,一邊掙紮一邊色厲內荏的叫道,“你……你們少嚇唬人,我們兄弟可不是被嚇大的,二皇子可是未來的皇帝,你們敢跟未來的皇帝叫板,都不想活了嗎?還不快放開我們。”

“未來的皇帝……哈哈哈……你們說二皇子是未來的皇帝?哈哈……”拿著枷正要往孟大柱脖子上套的一個侍衛笑得差點兒把枷都扔地上了。

另一人則好笑的搖著頭,道,“就你們這腦子,也敢說自己是二皇子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二皇子怎麽得罪你們了呢?

別說當今皇上本就正當壯年,在吃了解憂公主進獻的延年益壽丸之後,如今更是年輕的跟二皇子宛如兄弟一般,二皇子基要當皇帝,那你們讓當今陛下往哪兒站?你們的意思是不是說,二皇子已經準備造反了?”

“沒有,我們可沒這麽說,你別胡亂往我們兄弟身上潑臟水。”孟七斤連忙否認,他可沒那麽傻,戲文裏可是唱過的,造反的人都是要殺頭的,要是敢造皇帝的反,就算是皇帝的兒子,也是要被殺頭的。

侍衛冷冷的看著兩人笑道,“你們說了什麽話,我們兄弟都記著呢,這話你們也就是在這水頭鎮說說了,要是敢在洛陽城裏這麽說,別人就不說了,二皇子和皇後娘娘肯定第一個先要了你們的命。”

孟大柱和孟七斤聞言嚇的一縮脖子,兩人對視了一眼,被抓後多日來一直被他們壓在心底深處的恐慌,便在此刻一點點的湧了上來。

孟大柱和孟七斤本就是大字都不識一個的鄉野村夫,兩人通過張捕頭的牽線認識了程特使之後,聽說程特使是當今二皇子的人,只要輔佐程特使辦好了差事,以後讓二皇子賜個一官半職做官老爺,就能光耀門楣了。

當時兩兄弟差點兒沒高興瘋了,為了能辦好差事謀得這一官半職,這兩年來,孟大柱和孟七斤兩兄弟可是卯足了勁的禍害鄉裏。

可以說整個靠山村,除了他們自己一家子人之外,整個村子的人都被他們至少禍害過一遍了。

在孟大柱和孟七斤的眼裏,二皇子已經是除了皇帝最大的官兒了,他們不能理解這些人為什麽會不怕二皇子。

但孟大柱和孟七斤也隱隱有些明白,如果這些人連二皇子都不怕,就更不會怕他們了。想想以前村裏有誰偷了人家的東西,都要被打的半死,而他們這兩年來在村裏、鎮上沒少白吃白拿,甚至上窯子都是白嫖的。

孟大柱和孟七斤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就發起抖來。心裏隱隱已經明白過來,這些人要是跟他們來真的,他們這次只怕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見孟大柱和孟七斤終於有點兒階下囚的自覺了,幾個侍衛冷冷一笑,動作一氣呵成的將枷鎖給兩人枷好,又給兩人的腳上上了鐐銬,這才吹著口哨歡快的走開。

被沈重的鐐銬和枷鎖壓的孟大柱和孟七斤消瘦的身體幾乎直不起腰來,兩個直到此時才知道害怕,身體跟篩糠似的抖起來,整個人站都要站不住了。

公主儀仗一擺開來,前頭侍衛以鑼鼓開道,數百侍衛甲胄森森的騎在高頭大馬上,浩浩蕩蕩的從武義堂的正門緩緩而出,方一出現在鎮中心的街上,就引來了無數人的圍觀。

孟彤坐的馬車在眾侍衛的前後簇擁下出了正門,不久之後便有侍衛牽著拖著孟大柱和孟七斤的馬,跟到了隊伍後頭。

“咦,那不是孟大柱和孟七斤嗎,這兩個龜兒子怎麽被銬上?”

“這是犯事兒被抓了吧?”

“該!這兩個龜兒子早就應該被抓了,專門不幹人事兒的混蛋,遲早是要遭報應的。

697砸他啊

“也不知道前頭馬車裏坐的是那位大人物?看這隊伍這麽氣派,來的應該是個大官兒吧。”

這兩年來,孟大柱和孟七斤仗著有二皇子的特使撐腰,在水頭鎮上狐假虎威,行事囂張跋扈,早就讓鎮子上的人恨透了,此時一見兩人戴著枷鎖被拖出來,立即就解氣的大聲議論起來。

孟彤撩開馬車的窗簾,定定的看著跟在馬車不遠處,被人系在馬上拖著走的孟大柱和孟七斤。參加游街,其實就是她一時的惡趣味。

孟家兩兄弟過去欺壓和迫害她們一家三口的情景,孟彤一輩子都忘不了,現在她也想看看他們得到報應,被人扔爛菜葉和臭雞蛋的樣子。

四年未見,孟大柱和孟七斤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已遠不覆過去的強壯和黝黑,人瘦的利害,而且皮膚也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蠟黃色。

許是因為被抓後吃不好睡不好的關系,兩人的眼圈發青,面色蒼白,衣著襤褸,頭發淩亂,顯的極為邋遢不堪。

他們的身體會變弱變瘦都在孟彤的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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