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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門口,滿院子的狼都騷動了起來。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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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孟彤的藥,路上就算遇到了劫道的,只怕也是去給他們送菜的。

馬車出了開封府,一連走了兩天才到洛陽,路上太平無事,並沒有如胡清雲所想,遇見什麽劫道的。

洛陽城乃是大周朝的新都,自大周朝遷都之後,歷時五百年的建設,其繁華和雄偉絕非一般的城池可比,就連舊都開封都是遠遠不及的。

看著城中寬敞的街道,規劃整齊的青磚黑瓦的民居,鱗次櫛比的酒樓店鋪,遠處雄偉壯麗的宮宇屋頂……

這個時空的歷史與孟彤的前世是完全不同的,大周治世一千多年,表現出來的文明讓孟彤這個來自現代的游魂也不由深深震撼。

“小……小姐,你快看那個人的頭發,他的頭發是紅色的!”青黛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路邊走過的一名海外傳教士小聲驚呼。

“別一驚一炸的,小心驚著姑娘。”孟彤還沒說話,就聽宮嬤嬤伸手拍了青黛一下,不急不緩的訓道,“還有那個紅頭發的是海外來的傳教士,海外人不只有紅頭發的,還有金色頭發銀色頭發的,連眼珠的顏色都是各種各樣的。”

青黛被訓的有些悻悻的,也不敢再趴在窗邊了,坐回位置上好奇的看著宮嬤嬤道:“嬤嬤,您怎麽懂得這麽事的,您以前見過海外的人?”

宮嬤嬤笑了笑,頗為自豪的道:“老身以前可是在宮裏當差的,海外的皇族進宮見駕時,老身遠遠的見過幾次,後來見的多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麽好稀奇的了。”

青黛“哇”的低呼了一聲,看著宮嬤嬤的眼神那叫一個崇拜向往。

宮嬤嬤見她如此,便又開始語重心長的教訓道,“你這丫頭以後可不能總這麽大驚小怪的,咱們姑娘是要去皇家書院念書的,你如此做派,沒的讓人笑話咱家姑娘沒見識。”

青黛聞言嚇了一跳,偷眼去瞄孟彤,見她正看著窗外景色似乎沒註意到她,便連忙心虛的低下頭悶悶的“哦”了一聲。

宮嬤嬤看著便忍不住笑了,又道,“還有啊,這‘小姐’二字是給別人稱呼咱們姑娘的,咱們這些貼身侍候的人,要喚主子姑娘,知道沒有?”

“知道了,宮嬤嬤。”

洛陽城的繁榮著實是把孟彤給震撼到了,街上隨處可見的傳教士和穿著古式洋裝的外國人,她甚至眼尖的看到街邊有數個鋪面裏,都懸掛著異域的油畫、地毯,擺設著紗發等物,可見這時代的大周,與海外是有貿易往來的。

孟彤看得心情激蕩,可又總覺得哪裏不對,想了半天才想到關鍵點。“嬤嬤,這些海外人是不是只有在洛陽城裏才能見到?我們一路從北往南而來,就從未在其他的城池見到過海外人。”

“是的,姑娘,陛下雖然同意與海外各國通商,但也怕這些海外人在咱們的地頭上鬧出事情來,所以就明文規定,只準他們在洛陽以及沿海的幾個城池駐留,若是有人敢越界活動,一經發現就會立即被驅逐出大周的。”

孟彤點點頭,心裏卻是半喜半憂,喜的是:大周既然與海外通商,相信海外的醫術和藥品也會很快的流通進來,如此一來禦醫李家就該頭痛一陣了;憂的卻是:以後要裝逼也得悠著點兒了,不然一穿梆了就遭雷劈了。

389獨院而居

馬車徐徐前行,走了兩個時辰才橫穿過整個洛陽城,從西城門出了城。

皇家書院就座落在洛陽城外西南邊的魚青嶺下,離著名的牡丹園也只有半個時辰的路程。

孟彤等人到時已是下午時分,可站在皇家書院的大門前,孟彤的腦子裏只剩下“財大氣粗”四個字。

這皇家書院不愧前綴著皇家二字,書院大門竟然修成了城門的樣子,若非淩一認識路,孟彤一準要以為他們是走錯了。

向守門的侍衛出示了入學名帖,沒一會兒,拿著入學名帖進了門房的侍衛就去而覆返,身後還跟著一位穿著雪青色罩紗深衣的少年。

“這位就是孟小姐吧,歡迎來到皇家書院。”少年沖孟彤行了個揖禮。

因為不知道其身份,孟彤只是得體的沖他微微福身,回了個半禮。

“在下寒子深,今日就負責接引你辦理各種入院的手續事宜。”寒子深說著將入學名帖遞還給孟彤,又道:“小姐請先上馬車吧,從這大門口到達學員登記的書樓,還要走上小半刻鐘呢。”

“有勞了。”孟彤這幾天被宮嬤嬤惡補了不少禮儀知道,此時得體的禮儀,看得宮嬤嬤差點兒沒淚流滿面,實在太欣慰了。

眾人重新上了馬車,寒子深坐上車轅,給淩一指了進入書院的路徑。

馬車再次徐徐前行,穿過了寬敞的陰萌大道,繞過了一段碧波淩淩的蜿蜒小河,才漸漸在花樹掩映間依稀看到書院的建築。

“這條路上靠近小河的那座房子是浣洗房,孟小姐日後若有什麽衣裳被褥需要浣洗,只管讓人送來此處即可。”寒子深坐在車轅上,指著路邊的建築介紹。

“那邊那坐小樓就是銘書樓了,孟小姐需在銘書樓登記一下個人資料,取得自己及兩名仆從的身份令牌、宿舍鑰匙、食堂領取飯食的令牌等等。”

“當然,孟小姐若是想在書院裏生活的更好些,便需要另外交納相關的費用。這個孟小姐一會兒可在登記資料時與經辦的先生說明即可。”

“多謝寒師兄指點。”孟彤客氣的道謝。

在皇家書院裏正常的住宿、吃飯都是不用交銀子,只不過人即分了三六九等,在書院中就讀的一眾權貴子弟又怎麽可能不攀比較勁?

於是,為了滿足一眾權貴子弟們的這一需求,皇帝很聖明的出臺了:“想吃好住好就自己掏腰包”的政策。

皇家書院的情況,在出發來洛陽之前,胡清雲就跟孟彤提過。

他是希望孟彤不要另擇住處,皇家書院的女子宿舍條件並不差,與一眾貴女住在一處,也能方便孟彤更快的融入書院的生活,而之若是選擇獨院而居,則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可孟彤卻不這樣認為,她到皇家書院讀書,雖然第一目的是為了認識一眾貴女,融入洛陽的貴女圈子,可在得知皇家書院有全大周最全的藏書樓之後,她的另一目的就是奔著藏書樓的醫書去了。

學醫做研究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與一鶯鶯燕燕住在一起,天天討論穿什麽戴什麽,誰的皮膚好,誰的未婚夫權勢地位高可不成。

何況獨住一院,也能方便她平時趕制藥丸,萬一原胖子那裏缺貨了,她還多少能給他填補上一些。偶爾嘴饞了,又能自己開火做些好吃的打牙祭,何苦要跟人擠在一處呢?

以她如今的醫術,真要有心與一眾女子相交,還怕沒有機會嗎?

進了銘書樓,寒子深帶著孟彤尋到辦理學員入學登記的屋舍前,對著屋裏坐在桌外的老先生深深一揖,朗聲道:“弟子寒子深見過先生,學生帶了新到的師妹前來登記。”

“進來吧。”

寒子深回頭看了孟彤一眼,示意她進去。

孟彤微微欠身謝過寒子深,邁步走了那屋裏。

這一處屋舍也只有三十坪左右,布置的也極為簡單,只有一排書架及一桌一椅。那位頭發蒼蒼的老先生坐在寬大的書桌之後,見孟彤進來也不說話,只是直直的盯著她。

孟彤連忙恭敬的上前遞上入學名帖。

那老先生接過來打開一看,眉頭不禁抖了抖,下一刻就探究的擡頭往孟彤看來,“你就是開封府尹新收的那個義女?陛下特令恩準入學的胡小姐?”

“先生即知小女子只是義父收的義女,又怎麽會稱呼小女子為胡小姐呢?”孟彤微微一笑,兩頰上一對梨窩便顯現了出來,顯得異常可愛,“小女子姓孟,單名一個彤字。”

孟彤說著笑盈盈的沖那老先生微微福了福,那標準的姿勢,看得站在門外的宮嬤嬤嘴角的笑意都深了幾分。

那老先生聞言一驚,方覺自己失言,不過見孟彤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臉上倒也好看了幾分,只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便拿出紙筆,讓孟彤填寫了出生來歷,因何入學等資料信息。

胡清雲曾說過,但凡進入皇家書院的學子,其身份資料事後都會有專人前去查訪的。

大周朝對於戶籍管理向來嚴格,編造個好的出生來歷什麽的是行不通的,孟彤當初不讓胡清雲對外喧稱她是他親女,也是因於此。

一一詳細的將資料填好,孟彤將之交還給那位老先生時,便直言道,“有勞先生了,小女子想要獨院而居,不知需絞納多少費用?”

那老者的臉色突然一沈,只撩了撩眼皮,語氣已不再如先前那般和善了。

“獨院而居需交納住宿費,柴薪費,清潔費,房屋修繕費等共計一千兩白銀,三人的夥食費是一年兩千兩,也就是說你想住獨院,每年就需要交納三千兩白銀。”

老者拿出三個刻著水仙院字樣的小玉牌和一串鑰匙放在桌上,道,“如今獨幢的院子也就只剩下一個了,要不要住你自己看著辦吧。”

孟彤對於老者驟然變差的口氣並不在意,她回頭示意宮嬤嬤進來交了銀票,又從老者手裏取過三個獨院的令牌,三個去食堂用飯的令牌並一竄鑰匙。

390惡整

轉身欲走之前,孟彤沖老先生盈盈一笑,道:“先生最近可有覺得腰腿穩穩做痛,多走幾步路便氣喘不止,且時常覺得自己身上虛軟無力,夜間睡下後又咳嗽不止?”

那老者聽的猛然一驚,一雙老眼都瞪圓了起來,驚道,“你是如何得知老夫最近身體不適的?”

是就好辦了!

“小女子自然是看出來的。”孟彤仍是一臉笑瞇瞇的道:“洛陽城中最近新開的妙仁堂裏,有一劑六品地黃丸正好可治先生之癥,先生若是要去買藥,只需對掌櫃的提及小女子的名字,應該能得些優惠。”

孟彤說完便不再停留,轉身隨寒子深出了屋舍,轉去校衣室領校服去了。

皇家書院的女子校服是白色的,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繡紋無裝飾白色綢衣,外罩的紗衣亦是白色的,只不過下擺處繡了三朵大小不一的粉色牡丹花。

男子的校服亦是白色的,只不過外罩的紗衣下擺處繡的是幾截青竹,取的是竹中君子之意。

出了銘書樓,寒子深才似笑非笑的看著孟彤,道,“學院中獨院的宿舍總共也只有十二座,孟小姐的宿舍令牌上刻的是水仙院,此院臨河而建,在這嚴嚴夏日倒真是一處好住處啊。”

這話的潛臺詞是,在嚴嚴夏日是一處好住處,可臨水而住雖然涼爽卻多蚊蟲,到了數九寒天又只怕要冷的凍死人。

難怪皇家書院裏一共也只有十二座獨院,卻還能獨留著這座水仙院等她來住,原來是座遭人嫌棄的院子啊。

孟彤心中恍然,卻對寒子深打算看笑話的眼神不予理會,別人怕夏日的蚊蟲,她可不怕,冬天要是冷的話,最多也就是添些碳盆取暖的問題而已。

比起與人混居一處,無法安心讀書,孟彤還是寧願獨院而居的。

馬車在寒子深的指揮下,繞過一片校舍直直往西而行。

此時正是書院裏的上課時間,因此在這片校舍附近,除了有零星的幾個人走動之外,便見不到其他人了。

等馬車一路駛到一座小橋前時,寒子深特意讓淩一上橋時放慢了馬速,等快到橋頂上,他指著橋下不遠處的一座院子沖車後笑道:“孟小姐請看,這就是你的那座水仙院。”

淩一聞言下意識的往那院子看了一眼,只一瞬間一股怒火就不可抑制的從胸口湧了上來。

他眼神一冷,一下刻,拉車的閃電和赤光突然嘶叫一聲,拉著馬車就發狂了一般沖下了小橋。

“啊——”寒子深身體往後一仰,眼見半個身體已經甩出了車轅。

淩一眼明手快的伸手一把將他拉住,手臂尤如鐵箍般扣住了他的手壁,以防寒子深真的被甩出去。

“寒公子,馬驚了,你快抓緊我。”淩一的口氣很急,可若是認真看,就會發現他的動作穩穩當當的,一點都讓人感覺不到急在何處?

“快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啊……”寒子深嚇的亡魂皆冒,兩只手死命的抓著淩一的手,卻因為馬車的速度,怎麽都沒法坐回車轅上。

“寒公子,你抓緊呀,我試著把馬車拉停啊。”

淩一嘴上雖這麽說,可握在手裏的韁繩卻只是松松抖了抖,另一只扣著寒子深的手,還時不時的隨著馬車的顛波拉他一把,又把他往車外推出去一些,嚇的寒子深“吱哇”亂叫,慘叫聲不絕於耳。

馬車下橋之後,卻不是一路筆直抵達小院的,那行車的石板路竟是圍著水仙院鋪了一圈才到院門口。

閃電和赤光都聰明的很,明白了淩一要整寒子深,這兩只便撒開了蹄子跑,時不時還能跑出個S型,再繞回原路繼續狂奔。

這邊的動靜鬧的大了,遠處幾個獨院裏的丫頭、婆子都開了門出來,站在門口對著孟彤的馬車指指點點。

此時,馬車裏的孟彤和宮嬤嬤則是雙雙緊貼著車壁,用腳抵著另一邊鎮定的坐著,只有青黛因為沒有功夫傍身,雖然被宮嬤嬤摟在懷裏護著,卻仍被晃動的馬車晃的臉色蒼白,肚裏翻江蹈海,一副隨時都會吐出來的模樣。

孟彤見狀,不由就嘆了口氣。那寒子深雖然挺可惡的,但若說他真有什麽壞心,應該也不至於。

或許是出於仇富心理,或許就是單純的看她孟彤不順眼,也或許只是想看她的笑話,寒子深才會在她租下水仙院後,也沒把水仙院的事情對她說明,反而特意讓淩一將馬車趕上橋時,才出聲讓孟彤自己去看。

站在這座橋上,竟能一覽整座水仙院裏的全貌,若是將院子裏正屋的窗子打開的話,只怕屋裏的情況也會被站在橋上的人給看光。

誰會想到皇家書院建給女學員住的獨幢小院,竟會出現這樣的失誤?

這要是遇上哪個壞心的男學員,買通了這院中的丫頭婆子,趁著人家姑娘換衣服的時候把窗子打開,再叫上一幫人在橋上欣賞……那樂子可就大了。

而且最奇怪的是,書院在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後,這座小橋竟還好好的,竟還沒被拆掉!

眼見青黛的臉色更白了,耳邊聽著寒子深的慘叫聲都變了調,孟彤揚聲沖車窗外喊了一聲,“閃電!赤光!”

閃電和赤光一聽到孟彤帶著警告的聲音,昂頭長嘶了一聲,晃了晃頭才乖乖把馬車拉回石板路上,根本不用人去控操它們,便漸漸放慢了速度,緩緩往小院跑去。

淩一也見好就收,手上一個用力,就輕輕松松將寒子深掛在馬車外的半個身子,給拉上了車轅。

閃電和赤光小跑著前進,快到小院門口時,也不用淩一拉韁繩,就自覺的雙雙停在了小院門前。

馬車一停,淩一就轉頭拍了拍嚇傻了的寒子深,“關心”的道,“寒公子,你還好吧。”

在生與死之間徘徊來去了足有一刻鐘的寒公子,突然就跟觸了電一般,跳下了馬車,沖到河岸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淩一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冷色,他隨手扔開韁繩和馬鞭,跳下馬車,假裝好意的走上前去,揚聲問了一句,“寒公子,你沒事吧?”

寒子深臉色慘白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我沒,嘔……”

391太幹凈了

孟彤從馬車上跳下來,心裏雖然對淩一的惡作劇心知肚明,卻還是緩步走過去故意沖淩一問:“剛剛是怎麽回事?青黛剛剛差點兒就被甩出馬車去了,”

淩一轉頭沖她微微一笑,隨即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道:“閃電和赤光突然發狂從橋上沖了下去,剛剛寒公子也差點兒被甩出去了。”

孟彤上前兩步,很“真誠”的表達自己的關心,“寒師兄,你沒事吧。”

回答孟彤的是:“嘔……”

淩一連忙拉了孟彤一把,讓她遠離嘔吐中的寒子深。雖然寒子深吐出的汙物根本濺不到她身上來,可那嘔吐物散發出來的氣味也是挺讓人惡心的。

孟彤咧咧嘴,看寒子深那模樣似乎一時半刻還吐不完,便拉了拉淩一的袖子,示意他跟她走。

兩人一起走到院門前,孟彤掏出鑰匙開了院門,才一邊小聲跟他說,“一會兒你幫我去洛陽城裏買幾匹白淩回來吧。”

淩一聞言神色微微一變,良久才輕聲問,“你看到了?”

孟彤“嗯”了一聲,邁過門檻走進了水仙院裏。

不大的一間院子,有三間正房,左右各兩間廂房,院門邊上還有一個小廚房,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看這院子裏幹幹凈凈,顯然應該是剛剛有人打掃過的地面。

孟彤又低頭看了看四周幾個屋子緊閉的門窗,皺著眉頭想了想,又回身走到在廚房外,遠遠的探頭往裏頭張望了一下。

淩一見她如此做派,不禁就起了疑,他謹慎的打量著四周,一邊問她,“怎麽了?這院子裏有問題?”

“太幹凈了。”孟彤指著不見一點兒灰塵的窗臺和門檻,示意他去看,“你說這皇家書院是確實如此愛幹凈呢?還是有人估摸著我會租下這座院子,所以才特意過來幫我打掃過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淩一聽了沈一臉,伸手就去拉她,“若是有人想針對你,這院子只怕是不能住了。”

孟彤卻搖頭笑道:“怎麽會不能住呢?這院子臨水而建,夏天住著多涼快!何況既然有人如此好心的特意幫我打掃過了,我若不領了這人的好意,多對不起人家呀。”

淩一目光沈沈的在院中來回打量,卻也沒看出哪裏有問題,只能伸手又去拉孟彤,道,“你先出去再說,這院子等我檢查過了,你再進來。”

“哪裏就用得著那麽麻煩,讓青黛幫我的藥箱拿來就行了。”孟彤拍開他的手,轉身越過淩一走向馬車。

馬車邊上,宮嬤嬤正扶著臉色蒼白的青黛從馬車上下來,孟彤見狀,上前擡起青黛的臉看了看,關心的問了句,“沒事吧?”

青黛搖搖頭,有些虛弱的道:“奴婢沒事,讓小……讓姑娘擔心了。”

“沒事就好。”孟彤笑著拍了拍她的小臉,指指她身後的馬車,道:“既然沒事,就上車去把那兩個藥箱給我搬出來吧,小姐我有用。”

青黛的肚子裏雖然還有些難受,可還是聽話的回身爬上馬車,將孟彤的兩個大藥箱給抱了回來。

大藥箱一個都有孟彤半個人高,可她卻是一手一個拎起來就走,根本不要夾他人之手。

而也正因為孟彤手裏提的是藥箱,在她沒開口之前,宮嬤嬤和淩一也不敢上前去幫忙,就怕藥箱裏裝的是什麽不能碰的東西,兩人上前只會越幫越忙。

至於青黛,因為孟彤時不時餵她吃藥丸子的關系,那體質離百毒不清也不遠了,因此抱藥箱的活兒也只能落到她身上。

孟彤提著藥箱直接就進了水仙院。

將兩個藥箱往院中的地上一放,孟彤沖淩一揮了揮手,示意他退出院子。

淩一往四周看了看,不放心的叮囑道,“那你小心些。”

“安啦安啦。”孟彤滿不在乎的沖他擺了擺手,伸手將兩個藥箱打開,從裏頭挑了幾個藥瓶藥盒出來,然後拿起藥箱最上頭的一雙棉布手套,戴在了自己手上。

孟彤拿起藥瓶,先在門檻處灑下一片藥粉,然後又回到院中,用幾個瓶子裏的藥粉灑出一個帶缺口的大圓圈。

做完這些之後,孟彤將的有藥瓶都塞回藥箱裏,關好藥箱後提到院門口放好,這才回身去拿地上擱著的幾個瓷盒。

小心翼翼的將幾個瓷盒往藥粉圈中間的地上一放,孟彤飛快的掀了瓷盒的蓋子,轉身就從院子裏飛躥了出去,直到跳過門檻,這才站定身子,回身往院子裏看去。

淩一見她這樣,不由就對那五個瓷盒裏的東西好奇起來,“你那盒子裏裝的是什麽利害東西?怎麽連你自己都怕成這樣。”

孟彤瞥了他一眼,嘿嘿笑道,“我不是怕盒子裏的東西,我是怕我一會兒跑的不夠快,會被四周沖出來的東西給包圍。”

“東西?什麽東西?”淩一的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一陣細微聲響。他臉色微微一變,目光淩厲的尋聲望去,就見正屋格子窗上的窗紙跟炸豆子似的一個個破開,從裏頭扭動著爬出一條條顏色鮮艷的毒蛇。

而左右廂房緊閉的門窗縫隙間,亦有一只只有小拇指長的黑色蠍子爭先恐後的爬了出來。

沒有門的廚房裏,幾條一米多長的三.角毒蛇,箭一般的躥了出來,它們的目標正是孟彤之前放在藥粉圈中的那幾個瓷盒。

所有毒蛇和蠍子都瘋了般,拼命的想靠近那幾個瓷盒,卻又因為灑在地上的藥粉而不得靠近。

毒蛇和蠍子在這一刻竟奇異的合諧,因為有了共同的目標,它們碰在一起也沒有互相攻擊,而是一起繞著那個藥粉圈游走,企圖尋找能靠近那個瓷盒的空隙。

“悉悉索索——”

“噝噝噝——”

從院子各處湧出來的毒蛇和蠍子,在院子中間圍著那個藥粉圈鋪成了色彩斑斕的一片,那群蛇亂舞、百蠍齊動的場景,別說是看了,就是光聽那爬動聲和嘶嘶聲,就足夠讓人覺得恐怖害怕了。

392死道友不死貧道

幾條體積較大的毒蛇很快就發現了藥粉圈的缺口,它們爭先恐後的從那個未灑藥粉的缺口擠了進去,全都直奔擺在中間的幾個瓷盒而去。

陳四、宮嬤嬤和青黛全都靠了過來,眾人一起站在門口看著院內這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就在一條帶著黑綠斑紋的三.角毒蛇快要碰到地上的一個瓷盒時,就見一條足有成人拇指長的半透明的蟲子,一下就從那瓷盒裏跳了出來,“啪嗒”一下就落到了那條毒蛇的頭上。

然後下一刻,那條毒蛇就跟瘋了般在地上拼命的扭動了起來,而落在它頭上的那條蟲子卻是趴著一動沒動,半透身體迅速的充血脹大。

也不過只是三四息的功夫,那條瘋狂扭動的毒蛇就漸漸的不能動了,而充血漲大了三倍有餘的蟲子,則立即放棄了不能動的毒蛇,高高的一躍而起,然後落到離它最近的另一條毒蛇的頭上。

青黛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瞪著院中的情景,緊緊的捂著嘴防止自己驚叫出來。

陳四看著院中的情景,表情看起來卻有些嚴肅。那幾條能殺毒蛇、毒蠍的蟲子他是見過的,南下的路上,他還幫孟彤在田邊地頭挖蜈蚣餵過那幾只小蟲子呢。

只不過他那時並不知道,這幾只蟲子竟如此可怕,連鐵頭蛇這樣的劇毒蛇都能咬死。

寒子深在河岸邊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這才捂著難受的肚子上了岸。

他一擡頭,就看到孟彤和丫頭、婆子以及兩個車夫都堵在院門口,神情專註的往院子裏看,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好奇心作祟下,寒子深也走了過去,湊上前往院子裏一看,“蛇……蛇,這……這是怎麽回事?”寒子深嚇的雙.腿發軟,整個人站都站不住,直直的癱坐到了地上。

一院子都是爬來爬去的毒蛇和黑蠍子,正屋的格子窗上還掛著不少花花綠綠的毒蛇,左右兩廂的門窗縫隙裏還有黑蠍子不斷在往外爬……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水仙院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毒蛇和蠍子的?”

寒子深的聲音裏都不自禁的帶上了哭腔,身體也不能自制的打起了擺子,他恐懼的看著那些毒蛇毒蠍,它們離他不過十來步的距離,若是它們爬過來……

寒子深簡直不敢想像那個後果會有多恐怖,他很想起身逃跑,可是試了幾次都沒能爬起來,越是恐懼他越是慌的手腳發軟,只能一次次的爬起又摔回地上。

“寒師兄,我也很想問問這水仙院是怎麽回事?這院子哪裏是用來住人的,我看分明是用來養毒蛇、毒蟲的吧?”

孟彤轉身居高居下的看著整個人跟篩糠似的抖個不停的寒子深,冷聲道,“要不是我手裏正好有幾只能除毒蟲的寶貝,要不是我今天查覺得這院子有古怪,那房門要是一推開,我們這一行人焉還能有命在?”

“今天但凡我運氣再背一點,都得枉死在這水仙院裏,寒師兄,你不覺得你跟書院都該給我一個交代嗎?”

寒子深面若金紙的抖著聲音,道,“我……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啊。”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去找應該知道此事的人,來給我交代吧。”

孟彤說完,對淩一使了個眼色,字字落地有聲的道:“你帶他去找人,堂堂的皇家書院,院子打掃的倒幹凈,屋子裏卻藏滿了毒蛇毒蠍,他們這是打算要害誰?”

“今天書院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明兒我就讓義父告禦狀去。”

寒子深聽得渾身一震,整個人雖然還在不可抑制的抖著,可腦子已經飛快的轉了起來。

眼前這女孩兒是開封府尹胡清雲新收的義女,雖說不是親生的,可卻是已經上了族譜的,地位跟親生的其實也沒差了。

因為皇帝拿此事在滿朝文官面前調侃過胡清雲,現在全洛陽城的人都知道胡清雲膝下沒有子嗣,所以對這個義女百般疼愛,連她上皇家書院的事都是皇上親批的。

孟彤到皇家書院的第一天,就鬧出這樣的事情來,若是沒有一個說法,這件事只怕就不能善了了。

寒子深此時簡直悔不當初。

要是早知道有人會在水仙院裏埋釘子,想要弄死這孟彤,他剛剛就不該因為想看她笑話,而故意不把水仙院的情況跟她說清楚。

現在可好?出了這種事情,就因為他剛才沒把清楚說情況,只怕就要被牽連在內了。

淩一可不管寒子深現在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他直接抓住寒子深的後領子就將人拎了起來。

“哎,哎,你想幹嘛,放開我,快放開我。”

淩一理也不理他,只提著他一邊走,一邊冷冷的警告,道:“你最好乖乖的帶我去找能解決這件事情的人,否則這件事就由你一個人來扛,我想那個真正在背後動手腳的人,應該會很開心有你這麽個替死鬼的。”

寒子深又氣又怕,抖著聲音叫道:“你明知道我是替死鬼,還要冤枉我?”

淩一冷笑,“這件事總要有個人出來負責的,不是你就是別人,你最後能給我找到這麽個人。”

也就是說,他們其實不在乎找出來的是不是真兇,他們只是要找個人殺雞給猴看。

寒子深這回是真怕了,他爹只是個三品官,他又是家中次子,出了這麽可怕的事,他好死不死的牽連在內,那孟彤要是不肯善罷甘休,硬要讓他頂缸,以他爹的能量是萬萬鬥不過胡清雲的。

死道友不死貧道!

寒子深咬咬牙,毅然道:“我帶你去找副院長洪志發,書院裏的日常事務都是他在負責,就算今天入住的是別人,出了事也是要找他的。”

“很好,帶我去找他。”淩一把寒子深扔上車轅,駕著車就直奔洪志民在書院的屋舍而去。

路上,淩一又從寒子深嘴裏了解道,這皇家書院的正院長現在正由國子監祭酒兼著,三個副院長,洪志民負責書院學員的日常吃喝拉撒;白澤昊負責女院學員的授課安排及相關事宜;楚招弟則負責男院的授課安排及相關事宜。

393我錯了

所以這洪志民就算跟在水仙院動手腳的人無關,這件事的責任他也是逃不掉的。

找到洪志民的過程毫無波折,等寒子深帶著淩一進到洪副院長的房舍裏,抖抖瑟瑟的將水仙院裏發現毒蛇和毒蠍的事情敘述了一遍之後,洪志民卻還是滿臉的不信。

“子深,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水仙院裏怎麽可能會藏有什麽毒蛇毒蠍?還滿院子都是?此事可大可小,你可要謹言慎行,切不可禍從口出啊。”

“鐺鐺鐺……”外頭傳來了下課的鐘聲。

淩一的劍眉不由就皺了起來。下了課,外頭走動的學員就多起來了,水仙院裏現在又是那副情況,若是下手之人趁此機會從中手攪風攪雨,或是想要渾水摸雨對孟彤不利,只怕宮嬤嬤一個人會難以應付。

如此一想,淩一便煩燥起來,冷聲道,“洪副院長,我不管你信不信相水仙院裏有毒蛇毒蠍,總之我家小姐要入住的水仙院裏滿是毒蛇和毒蠍是事實,你若是不準備給我們一個交代,那我也就只好稟報我家大人,讓我家大人去跟陛下討這個公道了。”

“你敢威脅本官?”洪志民目光淩厲的瞪向淩一,氣的拍案而起,。

淩一實在很想一拳頭砸開洪志民的腦袋,看看他腦子裏裝的是不是都是稻草,明明是只要去看一眼就能知道真假的事情,他偏要在這裏墨墨跡跡,將文人的溫吞表現了個淋漓盡致。

淩一雙手環胸,譏諷的看著洪志民,“洪副院長寧願在此跟在下耍官威,也不肯先去水仙院一探究竟,是說這事兒其實你一早就知情,還是這本就是你要謀害我家小姐?”

洪志民任皇家書院的副院長十多年,以往誰見了他都是客客氣氣畢恭畢敬的,如淩一這般目中無人,隨口胡說之人,他還真真是生平僅見。

洪志民只覺的肚子裏的火氣一股股的往上拱,氣的他不顧形象的大聲怒吼道,“你這廝休要血口噴人!本官官職雖小,卻也是朝庭親封的五品書吏,豈容你一個無官無品的白身侮辱?”

“你要是再敢口出狂言,小心本官這就讓人拿下你,送交官府法辦。”

淩一見這洪志民如此冥頑不靈,只糾結與和他做口舌之爭,目光不由就冰寒了起來,一身殺氣有意無意的洩露了出來。

“洪副院長,別怪在下沒有警告你,那水仙院裏此時可是滿地都是見血封喉的毒蛇,你此時有時間在此跟在下磨跡,要是因此耽誤了事情,讓那毒蛇隨便溜走了一條,你這皇家書院只怕就有好戲看了。”

洪志民被淩一冰冷的目光盯的只覺身上發冷,又聽到他這滿帶惡意的警告,不由也驚了驚。

能到皇家書院裏就讀的,大部分可都是達官顯貴的子女,特別是那水仙院附近,總共也就十二座小院,除了水仙院之外,哪一個院子裏住的可都是不容有失的大家千金。

這萬一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兒,別說是他頭上的這頂烏紗帽,就是他的小命都只怕難保了。

這樣一想,洪志民就再也坐不住了,可他看著淩一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覺得現在要是急急前去查看情況臉上掛不住,於是就想說些什麽話給自己拉回點面子。“本官就暫且信你一回,跟你走這一趟,可若是……”

淩一冷冷的打斷了洪志民還未說完的廢話,“去不去隨你的便,你即然不肯給我家小姐一個交代,那些毒蛇毒蠍又是你皇家書院的,自然不能只讓我家小姐一個人平白受了這驚嚇。”他冰冷的看了洪志民一眼,轉身就走。

洪志民被淩一那一眼看得渾身冰涼,直覺就感覺這個叫淩一的人極為危險,他見淩一轉身就走,直覺事情要不好,連忙追上去叫道:“餵,你想幹什麽?你可別亂來啊。”

淩一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冷聲笑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在下也不管是誰想對我家小姐下手了,反正皇家書院監管不利,讓學院中毒蟲滿地又不是在下的責任,只要這受害的人一多,我們也不怕找不出兇手來。”

洪志民被他這話驚的頭皮都炸了,“萬萬不可,那水仙院裏若真有毒物,你將之放出豈不是在害人性命?”

淩一這回是連話都懶得回了,這姓洪的明顯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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