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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門口,滿院子的狼都騷動了起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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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讓這兩個人就這麽死了,實在是太便宜他們了。

他們應該活著被世人唾棄、厭惡,被人指點、譏笑才附合她報覆的心願,就如他們當初對她爹娘做的那樣。

炕上,孟有福正被蔣氏摟在懷裏,睡得人事不醒。而孟大柱則自己睡一個被窩,整間屋子都是他的呼嚕聲。

屋子內明明漆黑不見五指,孟彤的兩眼卻奇異的閃過兩道光芒。

她伸手用力扯掉孟大柱的被子,然後從隨身的挎包裏摸出蜘蛛。

這只蜘蛛初只有拇指大小,可等它在孟彤的掌心撐開八只長足,竟就變得比她的手掌還要大。

孟彤的嘴角揚起惡魔般的邪笑,手一揚,就將蜘蛛準確無誤的丟到了孟大柱的兩腿之間。

“哦唔嗯唔。”睡夢中的孟大柱似乎感覺到了痛楚,嘴裏含糊不清的咕噥了句什麽,伸手到那處抓了抓,然後翻個身又繼續沈沈睡去。

孟彤滿意的一笑,伸手將逃到炕床一角的蜘蛛兜起放回挎包裏,然後用兩指拎起被子,好心的給孟大柱蓋回去,才又走向蔣氏。

“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冷冷的吐出這麽一句,孟彤揚手在蔣氏的臉上和雙手手背上一撫而過,然後悄無聲息的走出去,順手帶上了房門。

孟七斤的屋子相較於孟大柱的屋子要顯得簡單空闊許多,但卻也要臟亂的多。

這也正是孟彤特意將這只養了半大年的蜘蛛貢獻出來,整治這兩人的主要原因。

204毒

用毒餵養了半年的白額高腳蛛,毒性不會致命,但也不是普通的藥草能治愈的。

就孟大柱和孟七斤的條件,生病之初肯定不舍得看名醫,也舍不得用珍貴的藥材解毒。

可等他們的身體被毒素一點點腐蝕潰爛之後,他們就是想花大價錢買藥材解毒也沒那麽容易了。

等他們為了保命,砸鍋賣鐵,窮盡所有之後,他們還有什麽呢?

幾年之後,原本可以過著富裕生活的孟九根和陳金枝,在受他們拖累之後,是否又會再次拋棄這兩個兒子呢?

人性是最不可捉摸的東西,佛說: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大抵就是她現在這個狀態了吧。

可能讓孟大柱和陳金枝等人直面人性最醜陋一面,孟彤光想想都覺得興奮。

拿出迷煙對著孟七斤的臉上又吹了一口氣,孟彤這才掀了他身上的被子,將挎包裏的蜘蛛掏出來扔到炕上。

然後慢條絲理的從挎包裏掏出一個小手指長的白瓷瓶,拔開瓶塞飛快的將瓶中的液體潑灑在孟七斤的臉上、身上和手腳上。

原本窩在炕床一角的蜘蛛,突然如打了雞血般八腳齊動,飛快的爬了過來,跳到孟七斤的臉上,便是狠狠的一口。

睡夢中的孟七斤迷迷糊糊的伸手揮了揮,蜘蛛受驚逃開之後又飛快的爬了回來,這回對準的卻是他的腳……

孟彤滿意的將空了的瓷瓶蓋好,放回挎包裏,然後拍拍手,心情愉悅的轉身走出房間,還順手將房門給帶上了。

心情不爽了,找仇人發洩一翻,果然才是最佳的治愈辦法。

孟彤只要一想到明天孟大柱和孟七斤醒來時的表情,心情就好的簡直要飛起來。

她一陣風似的回到後院的矮墻邊,先小心的探頭往外看了看,發現沒人之後,便如來時一般翻墻而過,形如鬼魅一樣飛快的穿過村中的土路,出了村子。

回到自家院子前時,孟彤亦是翻墻而過,悄無聲息的回到了供奉著祝香伶骨灰的房間。

關上屋門,孟彤走到供桌前跪下,一邊給自家師傅燒紙錢,一邊心情愉悅的低聲訴說著自己整人後的心得,仿佛祝香伶仍然在世一般。

“師傅,我剛出去報仇了。”

“您還記得我打掃屋子時抓的那只白額高腳蛛嗎?我給它餵了大半年的蛇毒也沒餵死……”

“之前取了點兒它的毒液做試驗,發現它的毒液能夠增加豬肉腐壞的速度,山雞吃了會顯得病怏怏的,但卻毒不死,也不知道是不是毒素不夠的緣故……”

“……解藥我已經制出來了,主藥是牧靡草和靈芝呢,師傅。”

“也不知道鎮上的那些大夫知不知道要在牧靡草裏加上靈芝保肝解毒,否則單吃牧靡草的話,毒性清不幹凈,肝臟受損,只怕之後的調養就很快會把他們吃的家徒四壁了吧。”

孟彤說著便“咯咯”笑了起來。

也幸虧春二娘和孟大早就睡熟了,兩個院子裏的屋子又隔的遠,否則在這寂靜的夜裏,聽到如此突兀詭異的笑聲,不把人嚇出毛病來才怪了。

孟彤燒完了一摞紙錢,惡作劇的心得也說差不多了,等看到紙錢灰燼的最後一點火星也滅了,她才心滿意足的起身回屋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孟家主宅的大院裏,便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大叫。

孟大柱被自己某處的痛疼給弄得睡不安生,一睜開眼,就看到自己身邊躺著一個長著張恐怖如豬頭般臉的人,頓時就嚇的驚聲大叫起來。“啊,鬼啊——”

孟彤猛然翻身連滾帶爬的跳下了炕,誰知動作過猛,再次扯到了蛋,痛的他“哎喲”一聲就一頭載到了地上。

炕上的蔣氏和孟有福都被孟大柱那一聲大叫給吵醒了,蔣氏擦著眼睛,迷迷糊糊的轉過頭,“當家的,你咋啦?”

“一大清早的,你們還讓不讓人安生過日子了?都鬼叫啥呢?”被吵醒的陳金枝披了件衣服,趿了鞋就從屋裏跑出來,站在門口插腰就罵,“孟大柱,蔣氏,你們在屋裏搗騰啥?裝啥夜貓子鬼叫呢?”

孟有福沒有看到蔣氏腫脹的另一半邊臉,卻看到了她紅腫的跟饅頭似的雙手手背,“娘,大手手,大手手。”

蔣氏聽到孟有福的叫聲,下意識的低頭去看自己的手,這一看之下倒是被嚇了一跳。

自己的手也不知被什麽東西咬了,竟是又紅又腫,不過好在不痛也不癢,蔣氏便也沒怎麽上心,轉頭看向地上的孟大柱。

“當家的,你這是咋啦,咋躺地上哪?”

聽到蔣氏的聲音,地上的孟大柱這才知道,把自己嚇得半死的豬頭竟是自己的婆娘。他的心火騰的一下就沖了上來,撐身坐起張口就罵,“他娘的,你那臉是咋回事,嚇死老子了。”

可惜動作過大,又一次扯到了受創的蛋,孟大柱痛苦呻吟,“哎喲俺的蛋喲。”

“蔣氏,大柱,你倆作死呢?”屋外的陳金枝沒有聽到孟大柱兩口子的聲音,火冒三丈的趿著鞋就沖了過來,“敢一大早的鬼吼鬼叫擾人清夢,不敢答應老娘一聲是嗎?”

“啪!”的一聲,房門被陳金枝一腳踹開了,可一見屋裏的情況,她就不由楞住了。

地上的孟大柱捂著襠,他那處昨天被孟彤踹了一腳,後來又扯到了兩次,就一直是這副鬼樣子,陳金枝也見怪不怪了。

可蔣氏那一邊完好,一邊腫脹如豬頭般的臉,卻叫她嚇了一跳。“蔣氏,你那臉是咋回事啊?”

“臉?”蔣氏心驚的連忙伸手在自己臉上摸了摸,之前孟大柱問起她的臉,她還當他是那處痛的亂發火,還沒甚在意,可陳金枝這副受驚的表情太明顯了,明顯到她就是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陳金枝立即註意到了她同樣又腫又紅的雙手,不由驚道,“你的手又是咋回事?”

炕上的蔣氏卻沒理會陳金枝的問話,慌張的從炕上一躍而起,沖下炕就去抓櫃子上的銅鏡。

205蜘蛛

銅鏡模糊不清,且照出的影像非常抽象,但這不防礙蔣氏看清自己腫了半邊的臉,“啊——俺的臉,當家的,俺的臉……”

“你鬼吼個啥?沒見老子正疼著嗎?”孟大柱扯著嗓子吼。他此時蛋疼的利害,又對著蔣氏那副抽抽噎噎的豬頭樣兒,也維實是溫柔不起來,

孟有福被孟大柱這一嗓子嚇的哇哇大哭起來,蔣氏一見兒子哭,也顧不得自己的臉和手了,過去就想伸手抱他,卻被快步進來的陳金枝給推了一把。

“讓開,你的臉和手都成那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啥病,咋還還敢伸手抱有福?你是想害俺孫子跟你一樣嗎?”

陳金枝一邊罵著,一邊伸手將孟有福給抱了起來,順手把炕邊孟有福的衣服撈在手裏,扭頭就往外走。

蔣氏一見陳金枝這架勢,差點兒沒嚇跪了,她想伸手扯住陳金枝,可一看自己腫脹的手又趕緊縮了回來。

只能苦澀的追在陳金枝身後叫道,“娘,娘,您這是要抱有福去哪兒啊?”

“還能去哪兒?當然是先去俺那屋裏呆著了,你也不看看你現在成啥鬼樣兒了,也不怕嚇壞了孩子。”

陳金枝停下腳步,沒好氣的回頭看著蔣氏道,“一會兒趕緊讓七斤去隔壁村請王大夫來看看,萬一要是得了啥怪病,可別連累了你男人和孩子。”

蔣氏眼睜睜的看著陳金枝將孟有福抱走,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楞在了那裏。

“你站那兒等吃飯啊?沒見老子還躺地上嗎?”地上的孟大柱一見蔣氏這蠢樣兒,頓時又是氣不打一處來,“還不趕緊過來扶老子一把。”

蔣氏這才回過神來,趕忙過去將孟大柱從地上扶了起來,在他“哎哎喲喲”的呼痛聲中,將他扶上了炕。

“咋這麽痛呢?難道是扯破了?”孟大柱疑惑不解的解了褲帶,低頭往褲襠裏一看。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差點兒沒把他的魂給嚇出來,“咋……咋成這樣了呢?”

“咋啦,當家的,成咋樣了?”蔣氏也好奇的跟著探頭看了一眼,可就只這一眼,她就不由瞪大了眼珠子,“咋……咋成這樣了呢?”

孟大柱的小兄弟,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竟變成了“大”兄弟。

而且這還不是正常狀態下的那種“長大”,而是跟蔣氏的手和臉一樣,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了之後的又紅又腫,且,許是這地方本就有膨脹空間,這會兒看起來就跟那地裏個頭長的最壯的白蘿蔔似,非常的觸目驚心。

“請大夫,趕緊去叫大夫啊。”孟大柱這下可慌了,擡頭就沖蔣氏吼道:“你還楞在這兒幹啥?趕緊去叫老三請大夫去啊?”

“哦,哦。”蔣氏呆呆應著,跑去抓起自己的外衣,一邊穿一邊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孟七斤的屋門外便響起了蔣氏的聲音,“三叔,三叔,你醒醒啊,你二哥出事了,你趕緊去給請個大夫吧。”

孟七斤是孟彤昨天的重點招呼對象,為了不讓他被蜘蛛咬醒,他吸的迷煙可是孟大柱等人的兩倍,此時房外蔣氏的聲音他聽得迷迷糊糊的,想睜眼卻又睜不開。

“孟七斤,你是聾了嗎?沒聽見你二嫂叫你嗎?你就是想死在裏頭也先吱個聲兒啊?”陳金枝聽著蔣氏在院子裏喊了半天門,孟七斤也沒出來應門,不由氣的把孟有福扔給孟九根,又從堂屋裏沖了出來。

蔣氏不敢去推孟七斤的門,她可沒有顧忌,陳金枝擡腳一踹,房門應聲而開。

她氣勢洶洶的沖了進去,卻差點兒沒被炕上一夜之間腫的大了兩三倍的孟七斤給嚇死。“這,這是咋回事啊。”

門外的蔣氏聽到陳金枝有些發顫的聲音,忍不住好奇就探頭往屋裏看了一眼,只這一眼就把她嚇的倒抽了一口冷氣,腿一軟,差點兒沒當場給跪了。“這……娘……三叔這是咋啦?”

陳金枝的年紀在那兒,經得事多了,畢竟要穩重的多。她看到這樣詭異的情況,一驚之後很快就穩住了心神,小心翼翼的上前想要查看孟七斤是死是活。

可她才一走近,原本趴在孟七斤褲腰上的蜘蛛便警覺得動了動。

蜘蛛一動,原本註意力全在孟七斤身上的陳金枝立即就發現了。

白額高腳蛛在農家本是很常見的一種蜘蛛,呈灰裸色,它吃蚊子、蟑螂、蒼蠅、飛蛾,但卻是無毒的。

但通體黑色的白額高腳蛛誰見過?

陳金枝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立即就意識到,就是這麽個東西讓孟七斤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蔣氏,去根拿掃把來。”陳金枝低聲沖外頭的蔣氏道,“你跟老三是給毒蜘蛛咬了,趕緊去拿,可別讓這作死的小東西給跑了。”

蔣氏一聽是蜘蛛作祟,立即也就不怕了。她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跑去院門後就拿了兩根掃把回來。

蔣氏遞給陳金枝一根掃把,自己拿著一根。兩人都緊盯著趴在孟七斤褲腰上的黑色蜘蛛,舉著掃把做勢就要打。

可她們才一靠近,還沒來得及揮動掃把,那蜘蛛就跟得了指示一般,飛快的往土炕的另一邊躥了過去,那動作之快,讓兩人都驚了一驚。

婆媳倆一見這狀況,立即瘋狂追緝,揮著掃把連連拍打,卻也每每落空。

那只黑色的蜘蛛被打得滿屋子亂躥,陳金枝和蔣氏倆也跟著它,掃把亂舞,直揮的屋裏塵土飛揚,煙塵滿天。

一直圍追堵截了足有一刻多鐘,都沒追上這靈活的小東西,陳金枝和蔣氏的火氣都追出來了。

正巧這時,蜘蛛又躥到了炕,陳金枝眼見著它又要從孟七斤的肚子上爬過去,她握著掃把的手立即就用力的往下砸了下去,蜘蛛頓時碎屍於掃把之下,長腳都掉了好幾根。

孟七斤也被這一砸給砸的“哎喲”一聲坐了起來,抱著還擱在肚子上的掃把張嘴就罵,“哎喲,哪個混蛋敢你打老子?活膩味了是吧?”

206別人都死了,就他沒死

陳金枝擡手沖著他的後腦勺就用力扇了過去,“你跟誰稱老子呢?臭小子,老娘就是打了你,咋滴?你還能吃了老娘不成?”

孟七斤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一楞之後立即抱著頭大聲嚷嚷了起來,“娘,好好的你打俺幹啥呀?”

“好好的?你也不看看你都成啥鬼樣子了。”陳金枝上前扯了他一把,掀開掃把讓他看那只被砸死的蜘蛛。

孟七斤被肚皮上的黑蜘蛛給嚇了一跳,可隨即他就看到了自己紅腫的手腳和身體,不由驚叫起來,“俺這是咋啦,咋都腫了呢?”

“你們都被這蜘蛛給咬了,不只是你這樣,你嫂子也被咬了。”陳金枝說著回頭沖蔣氏道:“你去收拾收拾,一會兒跟三兒一起去隔壁村兒找王大夫看看吧。”

“娘。”蔣氏咽了口口水,當著孟七斤的面,她有些難以戶口齒,但又不能不說,只能硬著頭皮咬牙道:“俺當家的也被咬了。”

陳金枝便道,“那就叫大柱也一起去。”

“不成啊,娘,他,當家的他……”蔣氏看了眼孟七斤,咬著唇,聲音徒然降低了八度,“他被咬的正巧是昨天傷著的那處,走不了路。”

“咋就咬在那兒了呢?”陳金枝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蔣氏紅著臉,低頭不敢說話。不過她現在一半臉腫的跟豬頭一樣,另一邊臉雖然是好的,但總體來說還是醜的驚天地泣鬼神,就是紅了此時也沒人會去註意。

孟七斤一聽孟大柱被咬傷了那處,連忙低頭解褲帶,檢查自己的小兄弟是否還完好。一看之下立即就大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那蜘蛛沒挑俺這寶貝咬。”

蔣氏羞的“哎喲”一聲,就跑了出去。

陳金枝也“呸”了渾不吝的孟七斤一口,罵道:“你二嫂和老娘都還在呢,你這樣成什麽樣子?”

想了想又道,“你別給老娘躺著裝死,你二哥和二嫂都還等著你去請大夫呢,即只是被蜘蛛咬的,你就去隔壁村把王大夫請來看看吧,左右你二嫂那臉腫成那樣,肯定是不肯與你一道兒出門兒去看大夫的。”

“知道了,知道了,您就知道催俺。”孟七斤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腫成了什麽樣,還顯得頗不耐煩。

“知道了就趕緊起來!”陳金枝沒好氣的罵道:“你也不看看你都腫的跟那出籠的豬一樣壯實了,還這麽不經心,這可是毒蜘蛛,你也不怕自己被毒死。”

“真的假的?”孟七斤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感覺自己好像似乎確實是腫了好幾號的樣子。

越想越害怕,孟七斤也不敢再在床上呆著了,立即翻身爬起來穿衣褲。

可直到穿上衣服,他才明白自己的身體到底腫成啥樣了。

因為原本寬大的褲腿現在穿在他身上,就是完全緊箍在他身上的,衣服也是一樣,就跟他一夜之間突然就變成了一個胖子一樣。

孟七斤向來最為惜命,一見自己都成這樣了,哪裏還敢耽擱,立即連滾帶爬的沖出了家門,跑到牛二家借了牛車就往隔壁村去了。

孟七斤突然變成了這副樣子,還跑到自家來借牛車,黃氏自然不會放過追根究底的機會。

一問之下,竟然是被毒蜘蛛給咬了,而且家裏被咬的還不只他一個,連蔣氏和孟大柱都給咬了。

黃氏不管自己家今天也是要用牛車的,立即就爽快的把牛車借給了孟七斤。

然後等人一走,她立即就跑出了門,鉆進最近的一戶鄰居家,去跟人傳翻這件爆炸性的新聞去了。

黃氏在村裏向來有多舌之名,不到一個時辰,從村頭到村尾,大半個靠山村的人都知道了孟七斤、孟大柱和蔣氏昨晚被毒蜘蛛給咬了的事情。

孟七斤人都還沒從水田村回來,孟家老宅的門口就圍滿了聞訊趕來,準備看熱鬧的人。

孟彤趕著騾車進村之時,就看到村裏的鄉親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討論著什麽,那氣氛看著比過年可要熱鬧的多。

聚在村口的邵氏和附近的幾戶人家見到她,聲音一下子就小了下去,也不跟沖她打招呼,只看著她不說話。

邵氏一見她,更是直接背過身去,裝作沒有看到她。

孟彤也不以為意,目不斜視的徑直駕著騾車往村裏去。

迎面碰到第二波聚在一起議論紛紛的人時,其中的一人眼尖的看到了她,立即高聲沖她招手叫道:“孟彤,你今天咋又進村了?可是有事?”

孟彤一早就看到人群裏的黃氏了,她本不欲與黃氏多說,想要直徑駕車而過的,誰知道的還是叫她給看到了。

“黃嬸子,大家聊天呢,俺要去陳大娘家找大妞拿點兒花樣子。”孟彤也不停國車,只邊走邊微微沖眾人點了點頭。

介於村裏之前流傳了數個有關孟大去逝,或孟彤春二娘***的版本,幾個鄉親看到孟彤還頗為驚訝。

一見眾人還不知道孟大沒死的消息,黃氏精神就來了,立即唾沫橫飛的把事情經過給眾人解釋了一遍,末了還道:“賴八也是,都沒弄清楚狀況就瞎嚷嚷。”

“不過清明那天的情況,那麽多人都看到了,也確實容易讓人想歪,誰能想到孟大沒死,倒是孟彤新拜的師傅死了呢?”

幾個村人便齊齊跟著附合,又談及孟大的身體,提到他清明時的暈倒,眾人無不感慨。

卻都道孟大命硬,大夫打小就說他養不活,偏偏他身子弱歸弱,卻也娶妻生子了。

一人更是笑稱:總聽人說孟大活不久了,可他病秧秧的挨來挨去,挨到了現在,別人都死了,就他沒死……

孟彤駕著騾車直奔陳大娘家而去,遠遠的便看到陳大娘,陳大叔和大妞都站在自家門口,伸長了脖子往孟家老宅的方向瞅。

幾人一見她駕車而來也都是又驚又喜,陳大叔更上直接上前扯住了騾子的韁繩,牽著騾子往門前的栓馬樁走。

207看成果

“彤彤,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大妞雀躍的跑上來,笑道,“前幾天村裏都在傳你家出事了,俺們都擔心死了。”

“俺家最近是出了點兒事,所以俺才早兩天過來拿東西的。”孟彤半真半假的對她悄聲說道。

她把趕車的馬鞭放好,就跳下了車,走到後車廂,從裏頭提了個背簍出來。

“你家出啥事了?那天你們那兒是燒啥東西了吧,那味兒村子裏都聞到了。”陳大娘說著話,也不站在門口看熱鬧了,轉身就把孟彤往院子裏引。

大妞和陳大叔也都跟著她們一起進了院子,陳大叔還順手把院門給關上了。

“俺師傅清明那天去逝了,俺在自家院子裏燒了些東西。”孟彤不想多提此時,只含糊的一句帶過。

她彎腰把背簍放到了地上,把裏頭用油紙包著的一包肉片拿了出來,轉手遞給大妞,笑道:“這是蜜汁鹿肉,給你和石頭當零嘴兒吃。”

陳大娘一見眼角眉梢瞬間就染上了笑意,客氣道:“你這孩子,咋盡給他們帶吃的,這些東西可都值不少錢呢,你自個兒留著多換幾個銀子也是好的。”

孟彤笑著回道,“俺家裏還有呢,這是用貓冬時沒吃完的鹿肉腌的,天氣熱了就放不住了,俺家自己也吃不了那麽多,大家都分點兒,吃進肚子了才不浪費。”

陳大叔在旁笑著問道,“上回給你的蘿蔔和蕪菁吃完了嗎?大叔家的地窖裏還有,你要是愛吃,大叔再給你從窖裏拿點兒。”

孟彤倒也沒跟他們客氣,笑道:“那就先謝謝大叔了,家裏的蕪菁早就吃完了,俺爹說大叔你家種的蕪菁好吃,可愛吃了呢,蘿蔔家裏倒還有幾根兒。”

陳大叔一聽便笑瞇了眼,說道:“既然你爹愛吃,那一會兒就多帶些回去,你等著,大叔這就給你拿蕪菁去。”

孟彤道了謝,又將背簍遞給陳大娘,道:“這裏是這次要做的荷包和頭花式樣,還有要用的布料,不過這次多了娟紗的頭花,做時要鎖邊,做起來跟綢的一樣繁鎖,不過工錢要比綢的高一文。”

“這敢情好,做一樣的工,每朵頭花還能多賺一文錢,下回有這樣的好事,彤彤你可得多想著大娘點兒,你大妞眼見著就要到年紀說親了,大娘正緊著攢錢準備給她辦嫁妝呢。”

“大妞都要說親了呀?”孟彤驚訝的扭頭去看大妞,想到上回大妞說給劉秀才家的二兒子劉康樂做長袍的神情,她低聲問,“可是劉家的康樂哥哥?”

陳大娘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扭頭就去看大妞。

大妞羞的滿臉通紅,面對陳大娘嚴厲的目光,卻急的連連擺手,“不是俺說的,俺啥都沒跟彤彤說。”

孟彤見此不由就笑了起來,對陳大娘道:“大娘您就別瞪大妞了,她是真沒跟俺說過啥。”

說著又笑道,“咱們靠山村統共也就這麽大,康樂哥哥打小就是跟俺和大妞姐一起玩泥巴長大的,他倆打小感情就好,到哪兒都手拉著手,所以您一提說親,俺第一個就想到他了。”

陳大娘這才松了口氣,板著臉提醒孟彤道:“這事兒雖說已經口頭說定了,但是劉家還在合八字,沒有真正下定以前,可不敢往外傳。”

“知道,知道。”孟彤笑盈盈的滿口答應著,又忍不住轉頭去看大妞。

大妞只比她大三歲,今年也才十三,放在現代,十三歲的小女孩還在媽媽的懷裏撒嬌,在這個時空,卻要準備說親嫁人了。

大妞被孟彤看得羞紅了臉,扭頭躲進竈房裏去了。

陳大娘接過背簍,將荷包和頭花的樣式拿出來看了看,就道:“跟以前的也沒甚區別,就是荷包的質地看著比以前好了,做的樣子也比之前的看著要麻煩些,倒也還不算難。”

孟彤笑著接道,“難有難的價錢,這荷包料子貴,做的也麻煩,工錢自然比以前的那種荷包也要更高些。以前的那種荷包雖然便宜,可東西高不成低不就的,買的人反而少。”

又道:“這荷包是俺娘上月試著做的,言掌櫃一拿到手就說好,不這這荷包布料貴,工錢倒是比原來的那種荷包高了兩文錢。”

陳大娘和大妞聽的都忍不住眉開眼笑,陳大娘將孟彤引到堂屋裏去坐。

孟彤從隨身的挎包裏掏出一個粉紅的荷包,遞給陳大娘,“這是上個月的工錢,您點點。”

“點啥?大娘還信不過你嗎?”陳大娘拿著荷包進了裏屋,沒一會兒就走了出來。

大妞這時給孟彤端了碗白糖水過來,又拿了孟彤帶來的背簍,進屋換了裝著做好的頭發和荷包的背簍出來。

孟彤看著她忙進心出,捧著碗喝了口糖水,才故作好奇的向陳大娘問起了今天進村來的主要目的。

“大娘,俺剛才進村就見村裏這裏一夥那裏一群的,大家似乎都在說著什麽,這是出啥事了嗎?你們剛才又是在門口看啥呢?”

沒錯,她今天就是來瞧熱鬧的。自己出了手,卻沒看到仇人的慘狀,那跟錦衣夜行又有什麽區別?

“是你家老宅那邊出事啦。”陳大娘便將早上聽來的事,跟孟彤說了一遍。

“聽你黃嬸子說,孟七斤早上去她家借牛車時,整個人都不成樣子了,身上又紅又腫,衣服都勒在身上,像是隨時都會被撐破似的,看著可嚇人了。”

大妞抱了個裝針線的笸籮出來,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兩人身邊,一邊聽孟彤和陳大娘說話,一邊低頭安靜的做起活來。

那嫻靜的模樣,倒真有幾分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的模樣。

孟彤狀似不在意捧著碗,又喝了口碗裏的糖水,才擡頭問陳大娘,“應該不打緊吧?大夫怎麽說?咱們村雖然靠山,但一向沒什麽毒物會跑進來,應該也不是什麽利害東西才是。”

陳大娘道,“大夫還沒來呢,聽你黃嬸子說,孟七斤去水田村請王大夫去了,這一來一回可得一個多時辰呢?”

208好事

孟彤驚訝的瞪大了眼,她這回是真驚訝。

那只蜘蛛是她養了半年的,毒性如何,她自己再清楚不過了,被咬傷之後,傷口絕對是會腫成豬頭的。

都這樣了,孟七斤竟然還敢舍近求遠,放著鎮上更好的大夫不去請,反而去水田村請姓王的那個赤腳大夫?

“不說是人都被咬的腫變形了嗎?咋不去鎮上請大夫來看看?”

陳大娘譏笑道,“圖省錢唄,鎮上的大夫可是要出診費的,要不是為了省這幾個銅子,誰會舍近求遠啊。”

孟彤忍不住搖了搖頭,由衷的嘆道,“這可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那是什麽蜘蛛,咬一口竟然就能叫人腫成那樣,想想都讓人覺得害怕。”

陳大娘心有餘悸的說著,也搖搖頭,伸手從大妞的笸籮裏拿了針線和布料,也順手做起活兒來,“也就你三叔那樣的人,才會要錢不要命的放著鎮上的大夫不請,跑去隔壁村找去王大夫。”

孟彤捧著碗笑的人畜無害,“黃嬸子既然說俺三叔是走著去她家借牛車的,興許也只是看著可怕,其實根本不要緊呢,回頭消了腫可能也就沒事了。”

會消腫才怪!孟彤在心裏暗暗幸災樂禍。

那蜘蛛可是用山上毒蛇的毒液餵了半年的,蛛絲都帶著腐蝕性。

被咬一口,身上的腫不會消只會化濃,然後皮膚下的肉會慢慢潰爛,濃水流出之後,身上的爛肉沒了自然就會癟下去了。

“誰知道呢?”陳大娘沒好氣的道,“要真出事了那也是他們活該,好好的鎮上大夫不請,偏要跑去請赤腳大夫,再耽誤了醫治的時間,到時候出了事,他們能怨誰呢?”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陳大娘伸長了脖子往屋外看了看,可惜方才陳大叔進門時,順手把院門也給帶上了,她此時自然什麽都看不到。

“俺出去看看。”陳大娘順手把繡花針往布料上一別,順手將才做了兩針的荷包放回大妞的笸籮裏,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道:“許是孟七斤把那王大夫給請過來了,彤彤你先坐會兒,俺去瞅瞅就回來。”

“您去吧,俺跟大妞聊會兒。”孟彤本也沒有出去湊熱鬧的打算,她今天確實是來看自己的覆仇成果的,只不過她的身份委實太過敏感,孟大柱和孟七斤又委實太渾,到時被遷怒就不妙了。

神不知鬼不覺的覆仇,再默默的看仇人掙紮暗爽,才是她的做事風格。

明年的今天,她許就不在這裏了,把自己推到人前,可不是什麽明志之舉。

更何況,若是孟七斤請回的真是隔壁村的王大夫,孟彤也想看看以王大夫的醫術,能不能配出克制蛛毒的解藥,畢竟她可沒忘,孟大之所以能撐這麽多年,可全靠了這位王大夫給開的土方子。

師傅曾經教過她,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一山還有一山高。

雖然巫門的毒經堪稱天下第一,但是也不可以小看民間那游方大夫的醫術。

每一種劇毒都不會只有一種解法,這就跟解數學題一樣,加減乘除的不同組合,最後能得到答應卻是相同的。

若是王大夫可以解這毒,她就等於多學到了一種解毒手法。

於她而言,卻是件好事。

至於王大夫若是解了毒,孟大柱他們就等於逃過這一劫,孟彤卻不覺得有多遺憾。

反正她至少還得在這兒住一年呢,時間有的是,他們若是太容易玩完,她也要少掉很多樂趣不是?

孟彤若無其事的喝光糖水,然後將碗擱在桌上,轉身跟大妞討論起荷包的作法來。

春二娘不會繡花,陳大娘和大妞倒是會一點兒,但是那種繡繡小花小草的繡技,孟彤還真沒勇氣讓她們糟蹋她的高檔絲綢面料,因此也就寧願讓荷包這麽素著。

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等著出去看熱鬧的陳大娘回來轉播事情的最新進展。

卻說此時的孟家老宅大門口,王大夫才從牛車上下來,腳才剛踩著地,牛車上的孟七斤就突然扭麻花兒似的扭著身體沖他叫道:“王大夫,您給俺上的是啥藥啊,咋就越來越癢了呢?”

孟七斤說著還跟猴子似的在身上東抓抓,西撓撓,就跟渾身上下都長了跳蚤一樣。

王大夫回頭一看,立即眼尖的發現孟七斤身上,但凡被他抓破皮的地方,滲出的不是紅色的血,而是如水般透明的液體。

“別再抓了,再抓肉就爛了。”王大夫神情異常嚴肅的喝止住孟七斤。

孟七斤一聽肉會爛,立即就不敢再抓了,可抓是不抓了,他站在那裏卻又被癢的忍不住扭來扭去,整個人就跟抽瘋了一樣。

王大夫不禁湊近去看他身上塗了用藍青、鹽、麝香等物調配的解毒膏的傷處,發現不只是一處傷口有滲水的跡像。

他輕輕按壓孟七斤手臂上的肌膚,發現皮肉腫脹的觸感異常的怪異。

王大夫摸著孟七斤的手臂,越摸越心驚,感覺自己不像是在摸活人,反而更像是在摸一具在水裏泡發了好幾天的死人一樣。

王大夫從醫幾十年,何時見過這樣的癥狀,不由瞪著孟七公驚道,“孟七斤,你老實說你倒底是被什麽東西給咬的?你這皮肉摸著感覺不對啊。”

“咋,咋就不對了?”王大夫嚴肅的表情讓他感到害怕,孟七斤結結巴巴的反問,整顆心都高高的提了起來。

“你這皮摸著就跟泡發了的死人皮一樣,老夫給人看了幾十年的病,就沒見過有什麽東西咬人一口,能讓人變成這樣的。”王大夫說的異常嚴肅。

四周看熱鬧的一眾鄉親們卻被他的話給驚到了。

孟七斤更是嚇的差點兒沒哭出來,“真是蜘蛛,那死蜘蛛還在俺屋裏躺著呢,不信俺拿給您看啊。”

王大夫見他只說不動,不由跺著腳怒道:“你真不想救自個的命了是不是?還傻楞著幹啥,趕緊去拿呀。”

孟七斤被王大夫吼的整個人不禁一抖,當即也不說話了,跳下牛車就悶頭往院子裏沖。

209太臟

迎面還差點兒撞上,被陳金枝從竈房裏叫出來看情況的蔣氏。

王大夫和幾個好事的村民也當即跟了進去,一眾人沖進孟七斤的屋子,第一反應是捂鼻子。

“哎喲媽呀,這屋子多久沒打掃了,咋這麽臭呢?”

“這屋子挺大,東西也不多,應該是啥東西放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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