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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我剛剛明明也沒用多大的力啊,怎麽就……我以後不會真成怪力女超人了吧?”

人就是這樣,沒有力量時渴望得到力量,可等得到了力量她又忍不住感到惶恐,那是一種感覺自己即將異於常人後,又激動又緊張害怕的奇怪感覺。

祝香伶雖然不知道女超人是什麽,但怪力兩字還是聽懂了,她好笑的拍拍孟彤的頭。

“你別做夢了,就你這麽點兒內力,能讓你跑得快點兒,耐力好點兒以外,勉強能扛動個七八十斤的東西就已經很不錯了,還怪力呢?”

孟彤頓時傻眼了,她沒內力的時候,咬咬牙也能扛動三四十斤的東西,怎麽有了內力才能扛個七八十斤的東西?

孟彤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又看了看被她踹脫門閂的房門,不知道怎麽就有種上當了的感覺。

“師傅,我剛剛那一腳可沒使多少力氣,你看門閂都被我踹下來了,這總不只七八十斤的力氣吧?”

“你那是才從藥桶裏出來,內力被藥液激發,這一腳的威力才會顯得特別猛。”

祝香伶慢條絲理的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頭也不擡的道,“不信你現在就去那邊屋裏試試,看能不能拎起兩個酒壇子。”

“試試就試試。”新院一共三間屋子,一間給祝香伶住著,一間給孟彤這幾天占著泡藥浴了,還有一間屋子裏現在擺著剛泡下的鹿骨酒。

孟彤先試著抱起一壇她原先根本抱不動的五十斤的酒壇,入手感覺微有些沈,但完全在她可承受的範圍。

孟彤微微有些心喜,又試著去抱一旁的小水缸。這水缸原是放在廚房裏裝水用的,家裏實在找不出器皿泡鹿骨酒了,只能把這口小水缸也征用了。

小水缸裝滿之後大約也就一百多斤的樣子,可孟彤試了試,能推著挪動這口缸卻抱不動,顯然祝香伶並沒有騙她。

102討債鬼

“婆婆,方才是咋的啦?啥東西發出那麽大個聲兒啊?”院子裏傳來春二娘的聲音,孟彤連忙放棄繼續跟水缸較勁,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娘,方才是俺不小心弄出的聲兒,沒事兒。”

春二娘看到孟彤先是一喜,可等她看清孟彤身上只穿著件白色單衣,連褲子都沒穿,光著腳站在地上時,就不由驚叫起來。

“你這孩子咋這樣就出來了?”話一說完,她又突然想起來孟彤原本可是泡在浴桶裏的,又緊張的追問,“你能從那個桶裏出來了?”

孟彤壓下想翻白眼的沖動,心說:原本就不必一直呆在桶裏的。

那邊屋裏,祝香伶端著洗臉盆慢吞吞的走出來,一見孟彤站在院子裏,便問,“試過了?”

孟彤點點頭,“師傅,我現在已經修出內力來了,那藥浴還要繼續泡嗎?”

“泡吧,等你泡滿了七天我再再看看,要是那些藥酒還有藥性殘留,到時我再加些藥材進去,回頭給你爹泡腳,多少也是能強身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春二娘高興的直拍手,“俺之前還說那一桶的酒和藥材倒了怪可惜的,等彤彤用了再讓他爹用,這樣才不浪費。”

孟彤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春二娘,實在不知道她這番理論是怎麽得出來的。

回屋洗凈了腳,孟彤又坐回了藥桶裏,知道了這一桶藥酒的好處,她自然不想浪費,立馬就專心的修練起來,這一坐便又是兩天兩夜。

等孟彤從浴桶裏功滿出來,祝香伶又拿出這兩天才讓春二娘趕制出來的泥巴馬甲讓她穿上。

這泥巴馬甲跟之前的護腕腳套差不多,都是把棉布用線縫成豆腐塊大小的一塊塊,然後在每一塊裏面都填滿泥巴。

這麽一件馬甲,泥巴填的都要鼓出來了,孟彤提在手裏都覺得的沈,那重量少說六七十斤。

穿著這麽件馬甲去林子裏轉上一圈,回來時孟彤照樣累成狗。

要不是她彎弓箭射時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箭矢射出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射中的獵物也都是被箭矢直接穿透的,孟彤還真會覺得自己那藥浴泡了跟沒泡也沒啥兩樣。

生活又變得規律了起來,孟彤每天早起去林子裏轉一圈,查看一下各處的陷阱,要是收獲的獵物少了就順手打上幾只。

吃過早飯之後,她把獵物送去鎮上賣了,順便再買些家裏要用的日用品,回家之後便跟著祝香伶出門辯藥,采藥,識藥。

而經過了這麽多天,孟彤和春二娘做頭花和荷包送去鎮上雜貨鋪賣,以及孟彤花一百五十兩銀子給孟大買人參和藥材的事,也終於在整個靠山村裏傳開了。

孟彤以為自己的一翻言詞能嚇住眼紅的黃氏,就算黃氏出去大嘴.巴,也只會讓村裏人對她們一家的遭遇更加同情。

卻不知人心不足蛇吞象,她那樣大手筆買人參藥材的行為,徹底刺激了某些人心底的貪婪和黑暗。

一百五十兩銀子對於靠山村這樣的小村子來說,已經是一筆能買上五六十畝地,一輩子都吃穿不愁的巨款了。

陳金枝省吃減用的攢了近二十年也才攢了一百多兩銀子,而她們一家搬出去才半年時間,不但起了兩座大院子六間泥石大瓦房,還能拿出一百五十兩銀子買人參藥材。

這讓原本以為孟大一家很快就會窮死,凍死,病死的陳金枝徹底的憤怒了。

“黑了心肝爛了下水的東西,肯定是背著老娘攢私房了,不然就他們那柴火棍一樣的女兒,還上牛背山打獵?俺呸!”

陳金枝心裏跟著了火一樣,憤怒的在屋子裏轉著圈子,嘴裏不斷的罵罵咧咧。

“娘,隔壁陳大娘的媳婦兒也是聽村口的牛二媳婦說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您也知道黃嬸子那人……俺就是覺得奇怪才趕緊回來告訴您一聲的,您快別生氣了。”

蔣氏抱著孩子站在墻邊,看似怯懦的縮著脖子,但她借著安撫孩子垂下的眼眸裏,卻是滿滿的幸災樂禍和貪婪。

“屁個假的,她家那騾車是假的嗎?山地那片兒新起的大院子是假的嗎?”陳金枝氣的面孔都扭曲了起來。

“孟彤那賤丫頭才多大,她要真有這個本事,以前怎麽不見她上山打獵賺銀子給她爹買人參買藥材啊?”

蔣氏低著頭又往墻角縮了縮,心裏卻在不屑的冷笑:孟彤那小丫頭要是以前就能上山打獵賺銀子,還不被你們這一家子給生吞活剝了?

私心裏蔣氏對孟大一家並沒有什麽偏見,也覺得孟彤給自己家攢錢才是對的。只不過銀子誰不喜歡?

有個偏愛自己男人和小叔的婆婆,她只要動動嘴皮子,婆婆就會把老大家的東西都鬧騰來給自己家,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家裏的銀錢一向都是你拿著的,孟大兩口子上哪兒攢私房去。”

歪靠在炕上的孟九根擡了擡眼皮,不緊不慢的道:“孟大那丫頭打小就是個野的,牛背山上的好東西不少,要不是那山上野獸實在是多,早就被人給踏平了,她能從那上頭搗騰到銀子,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你還給他們說話?”陳金枝氣的沖到炕前,瞪著半死不活的孟九根罵道:“老娘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嫁了你這麽爛泥漢,生個兒子還是個討債鬼。”

“這黑了心肝的畜生,有銀子不知道孝敬老娘,倒是買人參充起闊來了,人參那東西是他那樣的人能用的嗎?老娘長這麽大,連根人參須都還沒嘗過呢。”

孟九根擡起眼皮,看著氣急敗壞的陳金枝有些不面耐煩的道:“你沒聽老二媳婦兒說嗎?”

“孟彤那丫頭把攢起來的銀子都給老大買了人參和藥材了,那些人參藥材都是要給孟大治病的,就是再值錢你還能去跟他搶不成?”

“你就不怕村裏的人戳你脊梁骨,說你連給兒子救命用的東西都搶?之前村裏的後生鬧騰著要報官的事,你全給忘記啦?”

103“她”的銀子

陳金枝被孟九根問的噎住,氣焰一下就弱了。趕孟大一家出門那晚,族長可是當著她的面,狠狠的把孟九根給罵了一頓。

那些話明著是教訓孟九根,其實哪一句不是說給她聽,警告她的?上次孟大柱被打傷了,七斤去族裏找族長,還被族長家的婆娘轟出來了呢。

現在外頭人人都說孟大一家可憐,人人都同情他們,要是她現在上門去跟孟大要人參,村裏人一準是要說她的不是的。

可一想到孟彤一甩手就用掉了一百五十兩銀子,陳金枝的心就火燒火燎的難受。

在她的意識裏,不管是孟大還是孟彤和春二娘,都應該是掌握在她手心裏對她言聽計從,如奴才一般唯唯諾諾不會反抗的子孫後輩。

所以孟彤花出去的那些銀子,在她的意識裏那就是她的,可偏偏因為孟大已經被分出去了。

現在“她的銀子”被花掉了,她連想要回來都不行,陳金枝此時心底的郁悶和憤怒可想而知。

“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陳金枝一腔怒氣無處發洩,便遷怒到了蔣氏的身上。

她瞪著眼睛朝蔣氏大聲罵道:“這眼見著就要晚晌了,你還站在這裏挺啥子屍啊,還不趕緊把有福給俺,去做飯?你是想要餓死俺們這一大家子是咋滴?”

“是,娘,俺,俺這就去做飯。”

蔣氏連忙一臉惶恐的把手裏的孩子遞給陳金枝,然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一邁進竈房,蔣氏的腳步便站住了。

回頭往堂屋方向看了一眼,蔣氏臉上的惶恐和害怕瞬間被冷笑取代,“呸!什麽玩意兒,自己貪不著兒子的錢,就來拿老娘撒氣,死老妖婆……”

喃喃的罵完,蔣氏這才擼起衣袖轉身去做飯。

自打孟大一家被分出去之後,她的好日子就一去不覆返了。要是早知道家裏這些雜七雜八的的事情這麽累人,她才不會攛掇孟大柱把孟大一家給鬧騰出去呢。

真正體會到了繁重的家務,她才知道以前春二娘有多不容易,可惜現在木已成舟,說什麽都晚了。

堂屋裏,陳金枝把孟有福放在炕上讓他自己玩,滿腦子裏還在想著孟大家新起的大院子,新買的騾子和那花了一百五十兩銀子買的人參和藥材。

要怎麽樣才能把孟大家的好東西弄過來,還不會被村裏人說道呢?

“哎,你說前一陣子村裏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說趙榮看上了孟大家的孟彤,想要定給鐵頭做媳婦兒的事兒是真的還是假的?”

陳金枝突然想到了前陣子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話題。

孟九根顯然對這個話題沒什麽興趣,又歪回了被窩裏,道:“傳了那麽久都沒見老趙家有什麽動靜,應該也就是街坊們四下裏瞎傳傳的吧。”

陳金枝卻慢慢的勾起嘴角,笑道:“這怎麽能是瞎傳的呢,全村的人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孟大身子不經事,春二娘又是個沒用的,可不能因為這個就耽誤了孟彤那丫頭的終身大事。”

“回頭俺就讓大柱和七斤去走一趟,不管怎麽說孟彤都是他們的親侄女兒,他們不幫襯一二也說不過去,不是?”

親祖母擔心孫女兒的親事,讓親叔叔去給侄女兒幫襯幫襯,“整理”些得用的東西,總沒人敢說什麽了吧?

孟九根聞言擡頭看了她一眼,沈吟片刻,才嘆了口氣道:“你自己看著辦吧,孟大和春二娘倒也罷了,可他們那個丫頭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你做事別太過了,免得場面不好收拾。”

“知道啦,知道啦。”陳金枝只顧著為自己想到的絕妙主意開懷,哪裏聽得進孟九根的勸告。

她嘴上滿口答應卻完全沒往心裏去,只一心想著,回頭要讓兩個兒子去孟大家,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搬回來才好。

傍晚,從地裏除草澆水回來的孟大柱和孟七斤,就被陳金枝叫進了堂屋。聽了陳金枝的主意之後,孟大柱和孟七斤都很興奮。

他們每天去地頭,可沒少看到孟彤駕著騾車往鎮上跑的,想想她用來買人參藥材的一百五十兩巨款,兩人的心裏就不自禁的一陣滾燙。

不過,人心不足蛇吞象。孟大柱在欣喜過後,在心裏悄悄合計了一番便皺起了眉頭,“娘,俺覺得去老大家搜東西這事兒,咱們還是再往後壓幾天的好。”

“你是咋個意思?”陳金枝對於二兒子向來信服,一聽孟大柱這麽說,便耐著性子等他解釋。

孟大柱看了眼盯著自己的老娘和小弟,清了清嗓子,道:“俺想過了,咱們這去搜東西的事兒大概也就只能做這麽一兩回,多了村裏人只怕會說道。

俺算了下,老大家自開春起了新院子,打那時候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倆月多點兒,孟彤那死丫頭就弄了一百五十兩銀子。

現在才過去了半個月,那死丫頭就算再能,又能弄到多少銀子呢?俺覺得咱們不如再等一個月,到時候……”

“按照那死丫頭之前攢錢的速度,到時候說不定就又有一百多兩銀子了,那麽多銀子要是給俺們拿去買地,咱們以後不但吃穿不愁。”

孟七斤興奮的說完,還不忘轉向陳金枝討好的道:“到時候還能給咱娘買個丫環,讓娘也嘗嘗做富貴老太太被人侍候的滋味。”

一句話說的陳金枝簡直心花怒放,仿佛已經過上了被人侍候的富貴生活一般,她扭著肥碩的身子扭捏的擡手輕錘了孟七斤一下。

笑罵道:“什麽老太太新太太的,為娘的只盼著你們兩兄弟好,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說著微瞇了瞇眼,目光射出一抹厲色,輕聲道:“要是孟彤那死丫頭真有那麽大的能耐,有了大把了銀子,為娘就是給你聘個鎮上大戶家的小姐也是使得的。”

躺在炕上被窩裏假寐的孟九根擡了擡眼皮,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然後就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躺著裝睡。

孟七斤聽了陳金枝的話,心裏忍不住便是一陣狂喜。

104辯藥

一旁的孟大柱忙道:“娘,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就只寵著小弟不顧俺了。”

“看你說的那是啥話,娘對你們兄弟什麽時候不是一碗水端平的?”

陳金枝嗔怪的瞪了孟大柱一眼,擡頭往屋門口看了看,才湊近孟大柱笑道:“俺看你那個媳婦也是個木的,等以後弄到了錢,娘就給你再擡個好的回來。”

納妾向來都是有錢人家才能享受得起的福利,莊戶人家一年到頭辛苦耕做才能勉強得以溫飽。

納妾不但要拿出一份不菲的彩禮,還等於給家裏多添了一張吃飯的嘴,家裏要是沒有點兒餘錢,誰敢動這個念頭?

可孟大柱一想到孟大家的人參,再一想到水田村小寡婦那白膩膩臉蛋和脖梗,一顆心也禁不住的騷動了起來。

孟彤那死丫頭有來錢的路子,他們只要去搶過來就行了……

孟大柱和孟七斤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都爆射出志在必得的光芒。

孟彤雖然對陳金枝等人有所提防,但等了半個多月也沒見有人上門鬧騰,還以為他們被自己的雷霆手段給震攝住了。

便也放松了警惕,跟祝香伶學習識藥、采藥的地方,也由山腳下的樹林子轉向了牛背山。

牛背山上不單動物多,植物品種也非常的豐富。像是車前草,艾草,金銀花,龍葵幾乎是隨處可見,黃芪,鐵皮石斛,三七,紅、黑枸杞,重樓等珍貴藥材也是比較常見的。

但祝香伶更多的是教授孟彤辨識有毒的植物和蟲子。

比如野生的青色杏仁有毒,食之會導致突然暈倒、心悸、頭疼、惡心嘔吐、驚厥、昏迷、瞳孔散大、對光反應消失、脈搏弱慢、呼吸急.促或緩慢而不規則。

內服杏樹皮或杏樹根的煎劑可以解毒,但若不及時搶救,可因呼吸衰竭而死亡。

小溪裏的織蚊螺,可置頭暈、嘔吐,大量食用可致死。該毒素用煮沸、鹽腌、日曬等均不能破壞,少量食用中毒,可用催吐、排毒法排解,大量食用則無藥可解。

又比如毒蛇咬傷中毒,可用雄黃、巴豆、麝香解毒。被蜘蛛咬傷中毒,可用藍青、鹽、麝香解毒。被蜜蜂蟄傷,可用蜂房、藍青解毒等等。

自然界中其實有毒物質很多,至少孟彤就知道青色的西紅柿是有毒的,青色的豆子沒煮熟之前也都是有毒的。

黴爛的蕃薯、生姜,發芽的馬鈴薯,長有凹坑的櫻桃,蘋果的籽等等都是可致死的東西。

行走在林間,祝香伶不準孟彤再抹雄黃驅蛇,所以現在孟彤最常幹的事情就是殺蛇剝蛇皮,取蛇毒,挖蛇膽,蛇肉則扔進背簍等回頭拿去鎮上買錢。

牛背山上除了動物和無所不在的各類蟲子,最多的大概就是蛇了。孟彤的腰上現在掛了不下百個用小竹管做的取毒器,有些還是空的,有些卻已經滿了。

被表裏不一的師傅逼著天天殺蛇、摸蛇、取毒液,孟彤的畏蛇癥都被強迫性治愈了。

在山林間轉悠了十多天,孟彤和祝香伶也把自家山頭附近的兩座山都給摸了個清楚。

孟彤之前在小溪邊看到母豹時的猜想並沒有錯,緊挨著靠山村的這個牛背山最尾部的山頭,原本其實是一只狼群的領地。

因為冬季大雪封山,狼群下山覓食時被孟彤意外獵殺,後來又被兩只豹子侵占了去。

雄豹下山狩獵時,也死在了孟彤和春二娘的手裏,而母豹則帶著剛產下的三只豹崽子,占領了這個山頭。

動物的領地意識是非常強的,它們通常會在自己的領地範圍內灑上尿液,以向同類或是其它企圖前來獵食的非同類宣告自己的主權。

一旦有同類或非同類侵入自己的領地,所要面臨的通常就是一場兇殘的撕殺。

數月前被孟彤射中的那只母豹子早就死了,屍體都被蛇蟲吃的只剩下白骨了,而那三只小豹也不知所蹤了。

孟彤師徒倆在附近轉了半天,附近除了小狼邊跑邊灑的尿液,並沒發現有其它野獸占領這個山頭,這才略微放心了些。

“這條小溪應該是蕭國聖宮山瀑布的一條小支流,聖宮山瀑布水量非常大,分流之後,牛背山脈裏像這樣的小溪或者河流應該很多,這可能才是附近野獸沒那麽多的主要原因。”

祝香伶與孟彤站在高高的樹梢上,一邊打量著橫穿在兩山之間的小溪,祝香伶一邊給孟彤講解一些地理知識。

她們站的位置很高,當然,祝香伶是飛上去的,孟彤則是慢慢爬上來的。以孟彤現在那點兒可憐的內力,還做不到飛身上樹,最多就是爬樹時比以前更快更輕松些罷了。

“這附近的野獸應該也不算少了吧?”

孟彤想到了之前一路追著祝香伶過來的老虎和黑熊,又想到她不過打了四只鹿就引來了一群狼的經過,心裏對祝香伶的說詞就有些不以為然。

這裏都野獸遍地走了,要是還不算多,那她真不知道怎麽樣才能算多了。

祝香伶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氣的嘲笑她的沒有見識,“你懂什麽?這邊的山頭最多也就是讓你看見幾只野狼、豹子,在牛背山深處,老虎、黑熊之類的東西可都是紮堆出來的,跟這裏能比嗎?”

孟彤頓時被噎住,吭哧半晌才乖乖閉上了嘴。

好吧,這兩邊確實不能比。孟彤目少落在遠處一路慢悠悠啃著青草、野果過來的五只野豬身上,其中兩只野豬的肚子鼓鼓的,一看就是帶了崽的。

北方的天氣暖的晚、冷的早,四到六月才是動物們繁殖的季節,孟彤很自覺的在這個季節不再大肆打獵,最近更是除了蛇什麽都不打了。

她連山下林子裏的機關陷阱都改成了驅趕式的,即為了防止山上的野獸跑下山,也為了防止正值繁殖季節的野兔、山雞等小動物自投羅網。

“先吃顆解毒丸吧,太陽出來後,林子裏的瘴氣就該上來了。”祝香伶跟孟彤吩咐一聲,便飛身往對岸的一顆大樹上飄了過去。

105充英雄充成了狗熊

孟彤眼饞的看著她豐腴的身體以極為靈活漂亮的身法掠上對岸的大樹,一邊流口水一邊從懷裏摸出顆解毒丸扔進嘴裏吞了。

牛背山上能的致命的東西很多,當然,除了能吃人的野獸多之外,還有一個是人們不熟悉或者說是防不勝防的原因,那就是瘴氣。

瘴氣通常生於太陽初升,或是淩晨起露,起霧之時,上山打獵的獵人們若是沒有防備,吸入了過多的瘴氣之後就會就此一睡不醒。

最後只能成了野獸的盤中餐,永遠也沒有機會再下牛背山。

這其實才是牛背山被人傳的越來越邪乎的主要原因。

孟彤左右看了看,正想溜下樹,站在小溪上游大石頭上的小狼卻在這時突然仰天長嘯。

孟彤楞了下,扶著樹桿往小狼所在的地方望去,遠處的林子裏卻在這時傳出一聲更為雄渾幽長的狼嘯聲,“嗷嗚——”

孟彤全身的寒毛頓時倒豎起來,她緊張的站在樹梢上掂腳張望,小狼卻像是與遠處的那只狼唱和般又出發了一聲長嘯。

那嘯聲有別於它平時欲要攻擊獵特時發出的示威聲,反而更像是在與遠處的狼交談一樣。

這是什麽情形?孟彤轉頭看向對岸樹上的祝香伶,“師傅?”

“呆在那裏好好看著。”祝香伶只是看了孟彤一眼,淡淡的道:“小狼發現了這附近的一只狼群,它正在與對方的狼王談判呢?”

是有狼群誤入了這片地方了嗎?

孟彤突然就想到了自然界決鬥稱王的生存常態,不禁為小狼擔心起來。小狼到今天也不過才八個多月,雖然因為平時吃的好,長得又高又壯,體形已經與成年的狼相差無幾了。

可沒成年就是沒成年,總不能因為她讓它吃得好,小狼就鬧早熟了吧?

“嗷嗚——”就在孟彤出神的當兒,小狼回頭沖孟彤嗚嗚兩聲,然後就頭也不回的往對面的林子裏沖了過去。

“餵,小狼,回來。”一切都快的孟彤錯手不及,小狼那兩聲跟交代後事般的“低嗚”,讓孟彤急得差點兒想直接跳樹。

所幸她理智還在,順著樹桿滑下樹後,連忙擡腳就往小狼跑走的地方追去。

祝香伶倒也不阻止她,只在孟彤身後約兩米處的地方輕飄飄的跟著。

“嘰——”孟彤突然出現在林間的身影,驚得不遠處的五只野豬吱哇亂叫,兩只母豬趕忙往旁邊躲去,三只公豬則毫不客氣的長嘶一聲,低著頭就憤怒的沖孟彤急沖過來。

孟彤聽著身後的奔跑聲,扭頭一看,差點兒沒被三只野豬那玩命似的速度,和彎彎的獠牙給閃瞎眼,“我操!”孟彤兩腳一蹬,就抱著身邊的大樹躥了上去。

“嘭!”公豬的獠牙直接就深深的紮了樹桿裏,直撞得整顆大樹都晃了晃,當然,那頭公豬自己也疼的“嘰嘰”亂叫。

因為剛開撞擊的力道太過猛烈,又因為獠牙往樹桿裏紮的有些深,公豬可能已經弄傷了自己,一拔獠牙就會疼,因此在拔不出自己獠牙的情況,它只能被迫站在那裏“嘰嘰”亂叫。

而另外兩只公豬在撞錯位置,從樹的兩旁跑過之後又忙跑了回來,只不過它們在那頭公豬身邊轉了轉,又嗅了嗅之後,便屁顛顛的往兩只母豬所在的地方跑去了。

孟彤在樹上看得簡直哭笑不得,沒有想到自然界也存在著這麽現實的現象,她都不知道該不該為這只充英雄充成了狗熊的野豬叫屈,還是該為它的勇敢拍手鼓掌。

孟彤回頭看了看,見祝香伶就在她旁邊不遠的一顆大樹的樹杈上坐著,便覺得安心了。

早在她們上山之前,祝香伶就跟她說過,上山之後,她沒有遇到致命危險之前,祝香伶是不會出手的。

孟彤本身就是個非常獨立的人,她也不習慣依賴別人,現在師傅能在保證她生命安全的基礎上,任她自己自由發揮,這對孟彤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樹下站著一只二三百斤的野豬,不遠處還有四只野豬在虎視眈眈,被困在樹上的孟彤卻沒覺得這種情況有多難解決。

她取下背上的弓,搭上竹箭,彎弓瞄準了野豬的頭頂,拉滿弓弦之後,手指一松。

“咻!啵!”只兩聲輕響,樹下的野豬四蹄在地上胡亂蹬踹著,終於把困在樹上的獠牙拔了出來,卻也在一聲淒厲的“嘰”聲之中倒在了地上。

遠處的四只野豬顯然都被公豬的死亡驚嚇到了,只在原地站了站便扭頭就跑,沒一會兒就跑的沒影了。

孟彤從樹上滑下去,捂著鼻子走到樹旁躺著的野豬身邊轉了轉,擡頭沖祝香伶道:“師傅,請您幫個忙唄,你幫我把這野豬扔進小溪裏吧。”

祝香伶眼也沒眨的看著遠處的林子,只淡淡的扔下一句,“你自己先用草繩幫好了再告訴我。”

孟彤看了眼一片幽靜的山林,小狼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現在她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可看著地上的野豬,孟彤的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有些為難的搓了搓手。

野豬是一種衛生習慣極差的動物,身上不但沾著自己的屎尿,爛泥巴,還有各種枯枝爛葉,那味道就是隔著三十米遠都能熏死人,更別說是靠近了。

讓自家師傅徒手扛這種東西,確實是太委屈她了,不過要給這東西綁上草繩?

孟彤捂著鼻子低頭盤算了下,看著這頭少說也有兩三百斤重的野豬。

最終還是看在這麽大只野豬能賣得不少銀子的份上,孟彤解下背簍,拿出裏面的草繩,默默的打了幾個繩套,忍著惡心的臭味把野豬給五花大綁了起來。

“師傅,我好了,呃?”

孟彤才直起腰,話還沒說完就見邊上遞來一根嬰兒手臂粗的樹枝,那樹枝挑起她身邊的野豬就往遠處的小溪扔去。

孟彤瞪著眼睛看著那只足有兩三百斤重的野豬,跟沒重量的紙片似的往遠處的小溪飛去,然後重重的砸進溪水裏,濺起半天高的水花。

106狼王

孟彤有些木然的回頭看了眼自家師傅,然後什麽話都不想說了。她拎起地上的背簍背到背上,又整理了下肩上的桃木弓和腰間的箭袋。

這才回頭跟祝香伶道:“師傅,咱們要不再往遠處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人參、靈芝什麽的?”

祝香伶瞥了她一眼,哼道:“擔心你的那只寵物狼就直說,找什麽爛借口。”

孟彤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在心裏反覆默念著要尊師重道,這才正色道:“師傅,咱們往小狼去的那個方向看看吧,路上也找找看有什麽好藥材,我確實有些擔心小狼,怕它會出事兒。”

祝香伶“嗯”了一聲卻站著沒動。孟彤見狀就知道她是想讓自己先走,便直接擡步往小狼之前跑的方向走去。

一路翻過了兩個山頭都沒見到小狼的身影,其間孟彤和祝香伶倒是發現了三株根部有碗粗,半個手臂長的何首烏。

六株年份高達兩百多年的黃芪,還在一株朽木上發現了一簇數株的靈芝,最大的靈芝有臉盆大,最小的只有銅板大小。

兩人只將最大的三株采了下來,並未去動其他的小靈芝。

“牛背山倒真是個好地方,也幸虧這裏野獸眾多,人跡罕至,這些藥材長能長到這個年份。”祝香伶摸著那只臉盆大的靈芝感慨不已,“看來改天還要再往更深處去轉轉才好。”

孟彤忙道:“更遠處的幾個村子,有人在山裏找到過人參的。”

祝香伶有些無奈的看了小徒弟一眼,揚了揚手上的大靈芝,道,“知道你想給你爹多找幾只人參,可你有沒有想過,咱們只要把這只靈芝拿去賣了,就夠你給你爹買一打百年份的人參了。”

“深山老林才有好寶貝嘛。”孟彤微紅著小臉訕笑,打死不承認是自己摳門。“大山裏只要找找就有的東西,也沒有必要花銀子去買嘛,畢竟這年頭賺銀子也不容易。”

“是嗎?”祝香伶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突然臉色一變,扭頭往另一邊的山頭望去。

孟彤原就一直註意著四周的動靜,此時一見祝香伶的表情有異,立即就往祝香伶看的方向望去,只可惜她的功力尚淺,不但什麽都沒看到,也什麽都沒聽到,於是只能開口直接問,“怎麽了,師傅?”

祝香伶擡了擡下巴,淡聲道:“那個方向有狼來了,而且還不少。”說著也不待孟彤說話,直接一把拎起孟彤的後領,就飛身上了樹。

孟彤被倒提著後領拎上樹,喉嚨被後扯的衣領勒的差點兒沒斷氣,她站上樹梢之後抱著樹桿猛咳了一陣才勉強直起腰來。

可等她一擡頭,就看到遠處的林子裏正飛奔而來一群大灰狼,而帶頭跑在最前頭的竟是一匹毛色全白的狼。

“小狼!”孟彤失聲驚呼。

邊上的祝香伶看著那邊卻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不錯,不錯,不愧為傳說中的白狼王,沒想到這麽快就搶到狼王之位了。”

孟彤聞言,想了想就明白祝香伶在說什麽了,原來小狼是去跟這只狼群的狼王搶首領之位了。

可是狼要三到四歲才真正成年,八個多月大的小狼真的還是一只小狼好吧,你一個小孩子跑去跟人搶什麽王位啊暈。

小狼顯然也早就看到了站在樹上的孟彤和祝香伶,它飛奔到樹下就一屁.股坐了下來,長長的舌.頭舔著嘴.巴擡頭直勾勾的看著孟彤,嘴裏不斷的發出“嗚嗚”聲。

跟在它身後的狼群見小狼坐下了,也都跟著蹲坐了下來,全都直勾勾的瞪著樹上的孟彤和祝香伶,那場面真是……

在這麽多大灰狼的陪襯下,不知道為什麽,孟彤總覺得小狼的那個樣子顯得有些洋洋得意。

孟彤很想下樹去抱著小狼仔細的檢查一翻,她看到小狼白色的頸間和後腰位置有血跡。照理說,小狼做了狼群的首領,這群狼應該會受它的控制才對。

但孟彤沒有把握,畢竟狼是畜生不是人,不可能跟軍隊一樣做到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

孟彤沒有信心,因此也不敢輕易下去冒險,便扭頭問祝香伶,“師傅,我可以下去嗎?”

祝香伶將整只狼群都仔細的看了一遍,卻搖了搖頭,“我看這事玄了,你那只白狼應該只是獲得了這只狼群的認可,你看那裏。”

孟彤順著祝香伶指的地方望去,只見一只膘肥體壯的大灰狼正蹲坐在三只母狼中間,也正冰冷的看著樹上孟彤和祝香伶。

“那是狼王。”

野獸爭奪地盤,在獲得勝利之後,一般會把原來的首領趕走或者直接殺死。

這樣才會得到整個族群的完全臣服,而此時小狼身上雖然染血,但狼群的狼王卻還在,這就代表小狼並沒有獲得完全的勝利。

“那現在怎麽辦?”孟彤這下也傻眼了,它家傻白甜的笨狼這算是給自己勾搭了一個狼群回來,還算是把自己給賠進去了呢?它以後難道要跟著狼群一起在從林裏生活不成?

“要不你先試試,叫你的小寵物讓那些狼退開點兒。”祝香伶建議。

“師傅,您什麽時候也盡想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了?小狼是狼,不是人,它能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孟彤翻了個白眼,心裏腹誹著師傅很傻很天真,低頭對著小狼叫道:“小狼,你讓那些狼都往遠處退退。”

小狼聽話的“嗚嗚”兩聲,扭頭沖身後的眾狼仰頭“嗷嗚——”了一聲。

然後孟彤就看到十幾只野狼全都起身往遠去跑出了一段距離,然後才站住腳往這邊看,這其中也包括了那只被三只母狼環伺著的狼王。

“咦?”

祝香伶也看得有些楞住了,照理說小狼沒有幹掉狼王,最多也就只能得到狼群的認可,可以跟著這個狼群一起在從林裏生活下去而已,它應該得不到整個狼群的臣服才對。

可現在這場面又是怎麽回事呢?

“師傅,小狼好像真的已經成了這只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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