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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裏面用棉布包好的大餅和肉幹拿了出來,孟彤掰了一小塊大餅,用嘴咬住,把剩下的包好重新放回了挎包裏,又從包肉幹的布包裏摸出兩塊熏兔肉餵給小狼。

小狼兩口就把肉幹吞吃入腹了,然後就眼巴巴的望著孟彤,那雙清澈的眼睛裏寫滿了渴望。

孟彤咬了一口幹巴巴的餅子,伸手拍了拍它的頭,低聲罵道:“你就知足吧,也不看看你吃的是肉,我吃的是幹餅子,咱們現在是非常時期,糧食得省著吃,知道不?”

小狼像是聽懂了她說的話,委屈的“嗷嗚”了一聲,無精打彩的趴下身體,把頭擱在了兩條前腿上。

孟彤見它這樣,倒有些過意不去了,眼睛盯著溪邊看了一會兒,想了想又道:“要是夜裏沒什麽老虎、豹子的出現,咱們明天就下去打只山雞烤來吃。”

小狼立即吐著舌.頭興奮的擡起頭,小尾巴搖啊搖,直打著草框啪啪作響。

“噓!”孟彤瞪了忘形的小狼一眼,低聲警告,“不許叫,也不許弄出聲音來。”她費這麽大勁的爬到樹上來容易嗎?這只笨狼。

小狼被罵的一下就蔫了,重新趴下裝死去了。

午後的樹林裏並不安靜,各種鳥類的鳴叫聲此起彼伏,遠處的山林裏還不時有猴子的啼叫聲傳來。

孟彤沒有等多久,小溪的對岸便來了今天的第一波客人,那是四頭野豬,一公三母。

孟彤原以為它們是母豬媽媽和三只小豬,結果這些畜生在溪邊喝水的時候,竟然當著她的面就做了兒童不宜的事情,而且還是一拖三,奶奶的,也不怕精盡人亡。

四劈的場景實在太過辣眼了,孟彤一受刺激就不小心多吃了一塊兒肉幹。

激.情過後,野豬們終於心滿意足,哼哼嘰嘰的鉆進對岸的林子不見了。

沒一會兒,小溪對岸又來了一群麅子,看那數量足有十多只,之後又是一群足有二十來只的馴鹿群,鹿群在溪邊喝水吃草,有些甚至淌過小溪,到這邊的岸邊啃食青草。

“嗚——”

就在孟彤看的專註的時候,小狼突然低嗚著齜起了牙。孟彤猛然一驚,知道這是附近有野獸出現了。

她忙對小狼輕噓了一聲,伸手把它抱到懷裏,一邊揉著它的後頸毛安撫它,一邊轉頭四處尋找野獸的蹤跡。

81虎嘯,老嫗

“吼——”說是遲那時快,只見一只一米多長的獵豹突然就從岸邊的草叢中猛撲了出來,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撲到了在草從邊吃草的半大馴鹿身上,張口就咬斷了馴鹿的脖子。

鹿群嚇的四散奔逃,跑到東岸這邊來的馴鹿全都拼了命的往對岸逃去,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樹上的孟彤此時也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那頭咬著馴鹿脖子的豹子藏身的地方,離她藏身的大樹其實也就二十來米的距離。

她不禁想到如果她之前沒有當機立斷,找了這顆大樹藏身,豈不是也會跟這頭豹子遭遇?

按理說肉食動物都有各自的領地,孟彤不禁猜想這只豹子會不會跟掉進她家陷阱的那只有關系?會是配偶嗎?還是家庭中的兄弟姐妹?

沒讓孟彤等多久,答案就揭曉了。咬死了馴鹿的成年豹子沖著林間一聲低吼,然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過後,三只只比小狼大一點的幼豹,便蹦跳著從林間跑了出來。

媽的,竟然是一家子。

孟彤抱著小狼的手都不自禁的抖了抖,她忍不住想到貓冬時被自已射殺的那支狼群,又想到了那頭豹子。

心裏卻無比的慶幸春二娘當初即便為孟大尋藥,也只在山腳一連轉悠,沒有跑到山上去,否則就是有一百個春二娘,只怕也會被狼群和豹子給生吞活剝了。

而她如果安於現在的生活狀態,沒有想上山來找人參,錯過了今天這一幕,等到了冬天的時候將會發生什麽?

或許根本不用等到冬天,這些豹子就會因為溪水凍結,在山溪這邊找不到食物而下山……

孟彤輕輕的放下小狼,緩慢的把背上的弓取下拿在手上,再抽出鐵箭搭弓瞄準了站在溪邊的母豹。

這三只幼豹顯然還不會獵食,只要母豹一死,它們就算能逃走,沒幾天也會餓死。

孟彤深知自己臂力弱的缺點,所以她要力求一擊重傷母豹。

孟彤靜靜的瞄準等待著,等待著母豹轉過頭來,把眼睛正對著她這邊……

“咻——”一箭離弦,孟彤立即飛快的再次抽箭搭弓,這次卻沒有對著豹眼射,而是直擊面積相對較大的豹腹。

“吼——”母豹眼睛中箭後,暴吼了一聲,彎著腰正想逃跑,腹部卻再次中箭,它逃跑的動作為之一頓,前肢便緊接著又中了一箭。

母豹一邊往林子中跑,一邊沖三只嚇呆的幼豹大吼了一聲,但就因為它這一分神的功夫,腹部又被孟彤射中一箭,它奮力往林中逃去,孟彤只來得及對它的後臀射出一箭……

瞬間射出五箭,對孟彤的精神力和體力都是一種巨大的消耗,她急.促的喘息著,目光緊緊的盯著母豹逃竄的方向,慢慢的收回沒來得及射出去的箭矢。

情感告訴她,她應該立即下樹跟上去,徹底結果了那四頭豹子,省得它們以後下山禍害村子,可理智卻告訴她,保證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眼前閃過孟大溫和的面龐和春二娘含淚的眼,孟彤垂下眼,微微輕笑了下,把箭矢插回了箭袋裏。

她的病爹和弱娘只有她一個人,而村子裏的人卻多的是親朋好友,她又不是救世主,能做到這樣就已經夠對得起他們了,至於那只豹子死不死,就只能看天意了。

孟彤背靠著樹桿,一動也不動的靜靜坐著放松身體。溪邊死去的馴鹿,頸部被豹子撕開的傷口還在流著血,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飄散開來,足以把附近的肉食性動物全都引過來。

只是孟彤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看到有野狼、豺狗之類鼻子尖的動物出現,倒是來了一窩兩大三小的野豬,享用了這份現成的便宜。

太陽將樹林的影子變得極長極長的時候,遠處的山林間突然驚鳥四起。緊接著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嘯聲便遠遠的傳了過來,然後緊接著又是一聲野獸的嘶吼聲。

小溪旁大肆啃吃馴鹿的五只野豬猛然一驚,只在原地往對岸的林子裏觀望了兩秒,便扭頭爭先恐後的沖進了林子,沒兩下就不見了。

“嗚嗚——”小狼一下就炸毛了,齜著牙發出示威的低吼聲,可它卻夾著尾巴低著頭,那模樣竟是極為畏懼、害怕的樣子。

孟彤忙把它抱到膝上,本想探頭四處看看,想了想忙起身解下身上的箭袋,把用來綁箭袋的細草繩在樹桿上繞了一圈,打結綁好後把草繩的末端綁在了自己的腰上,這才安心的趴回草框裏,探頭往遠處看去。

西面山林整個就跟炸開了鍋似的,驚鳥四起,獸吼聲不斷,聽那動靜,孟彤感覺整個森林似乎都在震顫搖動。

原本,孟彤還以為是老虎在跟什麽東西打架,可看著看著,她的面色便不由嚴肅了起來,人也從草框裏小心的坐了起來。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緊盯著小溪對岸的林子,耳朵仔細的分辨著那震天的獸吼聲,一會兒之後她就知道自己的感覺沒錯,那只老虎和另一只野獸正在向她這邊急速逼近。

“沙沙沙——”一陣連綿的枯葉破碎聲從林子中傳來,緊接一道深褐色的矮胖身影從對岸的林間跌跌撞撞的沖了出來,她站在小溪前劇烈的喘息著,神情間卻不見被野獸追逐的慌張之色。

孟彤張大了嘴,吃驚的看著對岸沖出的婦人頭上醒目的白發,再看她淡淡的回頭往身後的林間張望了一眼,捂嘴低咳了兩聲,便直接邁步趟進了溪水裏,艱難的往小溪東岸跑來。

孟彤的目光落在婦人捂嘴咳嗽之後,染上了艷紅的手掌,不由自主的微微瞇了瞇眼。

“吼——”

又一聲虎嘯傳來,那聲音竟比之前那一聲響亮了許多,孟彤的心猛然一緊,不自禁的為還在溪中慢步的老婦人緊張起來。

好不容易看著那老嫗趟過了溪水,她卻走到溪邊的一顆樹邊,靠著樹桿就不動了,也不知道是她力氣用盡了,還是自認為跑不過老虎,認命的不跑了。

“吼——”

步步逼近的獸吼聲宛如催命符一般,敲打在孟彤的心頭上。看著婦人頭上的白發,她那捂嘴低咳,手掌染紅的樣子又浮現在了孟彤的眼前,她猛然閉了閉眼,最終還是不忍心見死不救。

82她能打獵嗎

“餵,老婆婆,這邊啊,快過來這邊。”孟彤一邊沖樹上的老婦大叫,一邊飛快的解著草框四周用於固定的草繩。

“我把繩子扔下去,你記得在手臂上纏兩圈,我把你拉上來。”

祝香伶聽到孟彤的聲音時,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可尋著聲音扭頭望去時,才驚訝的發現這深山老林裏竟真的有人,而且還是嬌小玲瓏的假小子。

她好奇的昂著頭,盯著那個在樹上忙忙碌碌的嬌.小身影,腳步不自禁的向她靠近。

孟彤先從草繩上截下一段,把小狼一把拎起塞進挎包,然後用草繩飛快把它和兩個箭袋一起綁在自己身上。

彎身背弓的瞬間,她另一只手已經給把草繩的一頭扔下了樹,“婆婆,你快抓住繩子,我把你拉上來。”

祝香伶呆呆的看著落在面前的草繩,繩子顏色黃中增值綠,顯然是用綠劍草編織成的,她又擡頭往樹上看了看,那個架在樹杈上的綠色框子,好像跟這草繩一樣也是綠劍草編的。

“沙沙沙——”獸類在林間奔跑的聲音快速的自遠而近,一聲響亮的野獸嘶吼聲緊接著傳來。

孟彤見樹下的老嫗似乎呆了般,沒半點兒動靜,連忙沖下頭急喊,“婆婆,您快點兒抓住繩子啊,不然就來不及了。”

祝香伶突然微微一笑,伸手抓住草繩,卻沒在草繩上借力,而是雙腳在地上輕輕一點,人就筆直的沖天而起,輕松上了樹梢。

孟彤跟見鬼了似的,傻傻的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褐衣老婦,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草繩。

腦子跟卡殼了一般一片空白,她的意識還停留在她明明還沒來得及使力,這位老婆婆怎麽突然就自己上來了呢?

“嗷吼——”一聲虎嘯震山林。

孟彤被嚇的一抖,神智瞬間回籠。她沒去瞄從對岸樹林裏沖出來的斑斕大虎,而是目光灼灼的擡頭盯著身旁的老嫗,“婆婆,您剛才用的可是傳說中的輕功?”

“傳說中的……輕功?”祝香伶微躬著身體,手不自覺的按著胸口,臉上卻不見痛苦之色。

把孟彤說的六個字在嘴裏一個字一個字的品味了下,突然微微一笑,點頭道:“不錯,正是輕功。”

孟彤的目光一閃,突然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惹上了麻煩,她“啊”了一聲,飛快的從草框裏爬起,本想把草框讓給老嫗,對岸的林子裏這時卻又沖出一道龐大的黑影。“吼——”

孟彤看著那道初一沖出林子,就人立起來仰天大吼的黑熊,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氣。

“嗚嗚——”孟彤胸口的小狼又害怕的低嗚起來。

孟彤連忙伸手安撫小狼,可惜卻已經晚了,對岸的老虎和黑熊顯然都看聽到了小狼的低吼,紛紛擡頭往她們這邊望來。

孟彤來不及細想老虎和黑熊怎麽會不先大打一架,而是一起狂追老嫗,不過她現在也沒時間細想。

老虎不會爬樹,她還真沒什麽好怕的,但是黑熊就不一樣了,無數的動畫片告訴孟彤,這東西可是會抱著樹狂搖的。

孟彤飛快的轉身,把手裏的草繩系在樹桿上的細繩上,然後轉動細繩把草繩在樹桿上繞了一圈,飛快的打上了個死結。

孟彤拉動草繩,把繩結拉著轉了一圈,又把草繩的另一頭松松的在繩圈裏繞了兩圈打了個死結,然後就把自己的身體鉆進了繩圈裏。

“吼嗚——”

“嗷嗚——”

老虎和黑熊狂吼著兩下趟過小溪,卻在趟過小溪之後,被空氣中的血腥味吸引,雙雙扭頭看向岸邊被撕扯的鮮血琳漓的馴鹿。

孟彤對武功的認知只限於前世電視劇、小說和電影。老嫗既然會輕功,難保就不會有什麽深不可測的武功。

她會出聲想要救老嫗,只是出於本心裏的一絲善念,但會武功的老嫗卻讓她感覺到了一絲危險。但是她知道,現在樹下站著一只老虎和一只黑熊對她的威脅更加的大。

“婆婆,你身體不舒服的話,就靠著樹桿坐著,然後把身體套進草繩裏,這樣就是黑熊跑來搖樹也不怕了。”

孟彤一邊說,一邊扯著草繩小心的邁步到另一邊的樹杈上,然後慢慢的依著樹桿分腿在樹杈上坐了下來,把樹杈和草框都一起讓給了老嫗。

樹下,現成的新鮮獵物出現在眼前,立即吸引住了老虎和黑熊的全部註意力。

這兩只肉食動物中的龐然大物幾乎同時撲向了那只馴鹿,然後終於為搶奪那只馴鹿而互相撕咬了起來,直打的塵土飛揚,鮮血橫流。

祝香伶的身體也確實是有些支撐不住了,她瞄了眼樹下打成團的老虎和黑熊,扶著樹桿緩緩的坐下。

學著孟彤的樣子把自己的身體套進了繩圈裏,一邊不緊不怕的道:“丫頭,你怎麽會一個人跑到這深山老林裏來的?”

“來打獵。”孟彤的聲音淡淡的。她的目光緊盯著樹下,雙手緊緊的抱著懷裏小狼,動作輕揉的摸著它的脖子,安撫著它的不安。

她的位置看不到老虎和黑熊,但耳邊震耳欲聾的熊、虎撕咬吼叫聲卻已足夠讓她緊張的心跳的飛快。

“打獵?你?”祝香伶偏頭望向孟彤,眼中滿是興味。

從她現在的角度其實只能看到女孩的半個身子,但那身形看著最多也就六七歲的模樣,她回想起女孩稚嫩的面容,但那眉目間與年齡不符的堅毅和淡然,卻讓祝香伶感覺更加有趣。

她活了一輩,什麽人沒見過?但這麽矛盾這麽奇怪的孩子還真是頭一回見。

一個六七歲的女孩子穿著男裝,梳著道士髻,身上還背著一張有她半個身子長的弓,以及兩袋像是箭的東西。

看著是有點兒像那麽回事,但這麽大點的孩子會打獵嗎?她能打獵嗎?

“你能獵到什麽?麻雀還是斑鳩?”祝香伶是真的很好奇。

孟彤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們的身邊有一虎一熊在打架,可她們卻坐在樹上這麽氣定神閑的聊著天,要是那只老虎和黑熊有靈,只怕會因為她們對它們的藐視而發狂吧。

83熊虎大戰

孟彤聽出老嫗的話裏並沒有嘲笑的意味,而只是對她感到好奇,她轉頭往老嫗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情極好的微扯著嘴角道,“婆婆,你別看我年紀小,野狼,豹子我也是打過的,溪邊的那只馴鹿就是之前的一只豹子獵的,後來那只豹子被我給射成重傷後逃走了。”

“哦?”祝香伶眼裏的興味更濃了.

她看得出來,孟彤是沒有半點兒武功底子的,如果說之前她乍見孟彤時,以為她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個人瞞著大人闖到山裏來學大人打獵,那麽現在她算是被孟彤徹底挑起了興趣。

孟彤給她的感覺很怪,她說話的語氣,果斷的行事做風,都讓她很難把她當成一個孩子來看待,仿佛眼前的女孩只是一個披著孩子皮的成年人一樣。

在深山老林裏遇上這麽個怪異的人,一般人可能會覺得驚悚,甚至懷疑到什麽山精野怪上頭去.

但祝香伶不同,她知道在這個世界山精野怪跟她的種族一樣,或許世上真得還有留存,但那也是行蹤難覓的,絕不可能讓她隨隨便便就遇上。

想起自己馬上就要斷絕的血脈,祝香伶的情緒便禁不住一陣激動,她身上的傷勢被牽動,喉間忍不住就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

“您沒事吧?”聽著老嫗撕心烈肺的咳嗽聲,孟彤摸索著取下腰間的水囊,伸手往老嫗的方向遞了過去。“您喝口水,緩一緩吧。”

祝香伶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她喘著氣用手背擦去嘴角溢出的血絲,偏頭看著孟彤舉著水囊的手都已經開始微微發抖了,卻還是固執的一直舉在那裏,並沒有因為舉累了而收回去。祝香伶忍不住微微一笑,伸手接過孟彤手裏的水囊,打開喝了兩口。

“丫頭!”

“嗯?”孟彤靜靜的聽著,靜待老嫗的下文。

祝香伶把水囊蓋好,隨手放在草框一角,這才輕輕的籲了口氣,道,“有時候好心是沒有好報的。”

孟彤心中緊繃著的那根弦,突然就松了。她瞇起眼笑了,道:“不過是請您到樹上坐一坐,又請您喝了口水而已,都只是舉手之勞,倒也不算是什麽好心,婆婆不用放在心上。”

祝香伶也笑了,嘴角又有鮮血溢出,她卻沒有再擡手去擦,反而靠著樹桿神色淡然的道:“要是我告訴你,我傷了心脈,已經命不久矣,沒有人幫忙根本走不出這座深山,你會有什麽想法?”

孟彤想了足足五秒鐘才道:“我家離此地不遠,家境雖不太富裕,不過只要您自己能走著下山,不嫌棄的話可以來我家住段時間。”

“是嗎?”祝香伶感覺自己的頭腦越來越暈沈,她微微的笑著,聲音還是那樣不緊不慢的問道:“丫頭,你不是這裏的人吧?在這深山老林裏能聽到官話,真是把我嚇了一大跳啊。”

孟彤猛然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據老嫗的衣著和氣質,下意識的就用了普通話與她交談。

不過孟彤的楞神只是一瞬,她反應了過來便很誠實的回答道:“不,婆婆,你錯了,我是在這裏土生土長的孩子,只不過官話學的不錯罷了。”

“是嗎?”祝香伶的聲音輕的宛若嘆息,耳邊熊、虎的嘶吼聲忽近忽遠,她輕輕的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便緩緩的閉上眼,放棄掙紮任由自己的意識被黑暗吞沒。

孟彤等了好半天都沒再等到老嫗再出聲,她試探性的輕喚了幾聲,都沒聽到老嫗回答,突然就有了種不妙的感覺。

耳邊黑熊和老虎的吼叫撕咬聲激烈異常,孟彤坐在樹上都能感覺到它們打鬥引起的震動。

她深吸了口氣,抓著草繩站起身,然後伸腳踩住老嫗這邊的樹杈,小心翼翼的探身過來查看老嫗的情況。卻見老嫗仰靠著樹桿,嘴角溢血,雙眼緊閉。

孟彤微微一驚,目光下移落在老嫗的胸口上,見老嫗的胸口還有起伏,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不管怎麽樣,人還活著總還有希望。

孟彤扭頭往溪邊望去,只見黑熊和那頭斑斕老虎的身上都已經出現了不輕的傷勢。

黑熊的身上被老虎抓出了數道血口子,後腰上還有一道被撕咬的深可見骨的大口子,而老虎的半張臉血肉模糊,左前肢還不自然的彎曲著,顯然也已經被黑熊給重傷了。

黑熊速度略遜於老虎卻力大無窮,老虎動作靈敏,力量上卻略遜於黑熊,這兩者相鬥,豈有善了的可能?

孟彤看著老虎一邊閃躲著黑熊的攻擊,一邊往溪邊退去,顯然已經沒了戰意,但黑熊顯然已經被打出了兇性,死纏著老虎,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糾.纏撲打。

兩獸從樹林纏打到溪岸邊,再從溪岸邊纏鬥到小溪裏……

清澈的溪水瞬間被兩獸身上的鮮血染紅,老虎跌入溪水中後,被溪中湍急的水流沖的一個站立不穩,卻被人立而起的黑熊抓到機會,熊掌帶著可怕的巨力朝著溪中的老虎揮過。

一瞬間水花與血花同時飛濺而起,同時飛出去的還有老虎的身體……

孟彤緊緊的盯著溪水中的熊虎鬥,這場精彩鬥獸的畫面正應了那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老虎被稱為百獸之王不是沒有道理的,在受了黑熊一擊之後,老虎大概也知道自己逃走無望了,便在黑熊再次趟水追擊它時,突然從水中躍起,一雙虎爪淩空抓向黑熊的面門。

銳利的爪子如刀般從黑熊的臉上狠狠抓過之後,趁著身體下落之際,老虎的另一只爪子也緊隨而上,從黑熊的頸側往下用力抓了下去……

黑熊和老虎在溪水裏越打越遠,直到那聲音聽著似乎離她已有一段距離,孟彤低頭看了看明顯已經人事不知了的老嫗。

心裏一翻天人交戰之後,孟彤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從綁樹的繩圈裏鉆了出來。

她攀著樹桿小心的滑下大樹,就把一直綁在胸.前的小狼解開放到了地上,然後撒開腳丫子,拼了命的往自己來時的路飛奔而去。

84救人

此時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孟彤之所以敢在這時候冒險下樹,是在賭黑熊和老虎鬧出的動靜這麽大,林子裏若有野狼、豺狗或豹子一類的猛獸,短時間內肯定也不敢靠近那片小溪。

她得用最快的時間回家把騾子弄上山,不然就憑她這點兒力氣,想把老嫗弄下山才真叫癡人說夢。

為怕一路上遇到毒蛇襲擊,孟彤把雄黃粉拽在手裏,因為水囊忘在老嫗那兒了,她也顧不得幹不幹凈,惡不惡心,抹了把額上的汗,在粉包裏沾了沾,又抹在自己額上,然後沖自己的手心吐兩口唾沫,把一整包雄黃都揉開,邊跑邊抹在自己的身上和褲腿上。

上山的時候,孟彤整整用了兩個多時辰,可下山卻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

春二娘聽到急.促的拍門聲和孟彤的叫門聲時,差點兒還以為自己得了幻聽。她匆匆打開院門一看,差點兒被一臉沾汙的孟彤給嚇壞,“這是咋啦?彤彤,你這是出了啥事兒了?”

“俺沒事兒,娘,現在來不及跟您解釋,俺在路上遇到了個受了重傷的老婆婆,俺搬不動她,只好跑回來牽騾子。”

孟彤一邊飛快的說著,一邊飛奔進院子,沖到屋裏抱出馬鞍飛快的給騾子上鞍,“娘,你去廚房的櫃子裏把俺買的三個火把都給俺拿出來,再給俺拿一捆粗草繩。”

春二娘聞言轉身就跑,孟彤給騾子上好鞍,牽騾子出去時,春二娘已經和孟大站在院門口等著她了。

孟大皺著眉問道:“要不要讓你娘跟你一起去。”

“不用,娘在家陪著您就行了。”孟彤接過草繩背在肩上,然後把兩個未點燃的火把塞進挎包,翻身上了騾子才接過春二娘手裏點燃的火把。

“俺快則兩個時辰,慢則三個時辰也就回來,娘,你把新院那間帶炕的屋子收拾一下,鋪上被褥,回頭等俺把人救回來,就安置在那裏。”

救人如救火,孟大和春二娘雖然擔心,卻也不好在這時候攔著女兒去救人,春二娘此時只剩下滿口答應的份。

小狼一個箭步就躥出了院子,孟彤騎著騾子緊隨其後。春二娘關上院門,與孟大呆呆的在門邊站了會兒,才急急的回屋抱了棉被,去新院收拾。

孟大自知幫不上什麽忙,回正屋編了一會兒竹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去廚房把竈燒起來,準備先燒鍋熱水。

孟彤舉著火把,牽著騾子往艱難的往牛背山上爬。要是讓人知道她天黑了,還牽著頭驃肥體壯的騾子往牛背山上走,只怕會被人當成瘋子看吧。

想想今天僅半天在山上看到的野豬,豹子,黑熊和老虎,孟彤也覺得這大概是她這輩子做的最不要命的事了。

可其實她並沒有為救人失去理智,小狼一直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跑著,它一直沒有發出示警的低嗚聲,這是讓孟彤能繼續安心往山上走的主要原因。

上山比下山要花更多的時間,也更費體力,當孟彤返回到溪邊的林子裏時,那裏一如她猜測的那樣沒有任何動物出現,四周除了蟲鳴和夜鶯的叫聲外,什麽聲音都沒有,馴鹿的屍體也還是原樣躺在那裏沒有被動過。

可在這樣的山林裏,四周都是黑漆漆的,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孟彤心臟狂跳著,背後全都是因害怕而滲出冷汗。

她把騾子系在樹下,不敢有所耽擱,解開肩上的草繩,綁上石頭甩上樹,然後飛快的爬到樹上,用樹上的草繩把老嫗的身體與草框綁在一起。

用草繩吊著以樹杈做扛桿,用她自己的身體做稱砣,雙腳蹬著樹桿,一點點的把老嫗的身體緩緩的放到了騾背上。

一等老嫗的身體平安落到騾背上,孟彤便再也顧不得其它了,她飛快的滑下樹,抽出身上的短劍砍斷綁著老嫗和草框的草繩,然後翻身上了騾背,騎著騾子便原路下了牛背山。

一直等平安進了自家的院門,眼看著春二娘把院門關好上閂,再用兩根粗木頂住,孟彤這才終於大大的松了一口。她直接把騾子騎進了新院,然後讓春二娘把老嫗給扛進了屋子,安置在炕上。

直到把老嫗放到炕上,借著屋裏油燈的光亮,春二娘才看清老嫗嘴角的血跡,她不禁驚呼出聲。“彤彤,她,她在流血。”

“俺知道,娘,你別怕,這位婆婆就是因為受傷才流血的,您去端盆熱水來給她擦擦……”

孟彤突然就閉上了嘴,把未說完的話全都吞回了肚裏,她想到老嫗可是會武功的,誰知道這老嫗為了自保,會不會在自己身上,或衣服上下毒什麽的?

電視、電影裏可都是這麽演的,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暫時別動她的好。

一念想罷,孟彤就道:“還是暫時先別動她好了,這位婆婆身上的衣服是絲綢的,一看就非富即貴,萬一俺們幫她擦身換了衣服,反被她誤會俺們圖謀她的東西,這救人可就救出仇來了。”

春二娘一聽便連連點頭,覺得女兒說的話簡直太有道理了,她以前就經常給蔣氏幫忙,可每次都會被她倒打一耙,最後落得不是被婆婆打就是被婆婆罵,可見有些好事也是不能做的。

可看著床上嘴角染血的老婦人,春二娘又覺得有些不忍心,“難道就讓她這麽躺著嗎?”

“現在天太晚了,就是想送她去看大夫,也得等天亮了才成啊。”不過讓老嫗就這麽躺著,確實也不太好,至少也要幫人把嘴邊的血擦掉不是?

孟彤想了想,便道:“娘,你去倒杯熱水,再擰個熱帕子過來,俺給她擦一擦嘴,再給餵點兒水。”

春二娘很快就把熱水和熱帕子送了過來,孟彤用棉帕幫老嫗擦凈了嘴角的血漬,又用勺子給她餵了一點水,見老嫗沒有醒來的跡象,便拉著春二娘出門,勸早點回去休息。

“難道就讓那個老人家一個人躺在那兒?”春二娘雖然在孟家常期受陳金枝欺壓打罵,但她的心靈並沒有因為被欺壓就變得憤世疾俗,反而仍然保有著那一份可貴的善良。

85你真不像個孩子

“你去照顧爹吧,俺回房拿被子,今晚就暫時搬過去跟那位老婆婆睡。”有了孟彤的話,春二娘也就放心了。

孟彤回房梳洗了一翻,等抱著被子回到新院時,竟看到老嫗從平躺,變成了閉著眼睛半靠著墻坐在炕上。

若非一直知道老嫗本來就是活的,孟彤還真會以為老嫗詐屍了。她吃驚的張了張嘴,半晌才擠出一句,“婆婆,您醒了?”

祝香伶緩緩的睜開眼,看向門口抱著被子的孟彤,“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把我帶下山的?”

孟彤微微一笑,走到炕邊放下被子,一邊給自己鋪床,一邊輕聲說道:“那頭黑熊和老虎打著打著就掉進了小溪裏,後來被溪水沖著越打越遠了,我就是趁那個時候跑下了山,回家拿了草繩牽了騾子,把你從山上駝回來的。”

祝香伶看著孟彤徑自忙碌的背影,目光中閃動的興味更濃,“你再上山時應該已經天黑了吧?”

“難道你不知道天黑以後上牛背山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嗎?那山頭裏的豺、狼、虎、豹、黑熊、野豬可都是成群結隊的。”

孟彤鋪好了自己的棉窩,轉身在炕沿上坐下,笑看著老嫗道:“婆婆,我是本地土生土長的孩子,怎麽會不知道牛背山上的危險呢?”

“事實上,我家就住在牛背山的山腳下,我們村的人連山腳這一片都不願靠近,深怕被山上下來的野獸給吃了。”

祝香伶聞言不禁微微挑眉,“既然你知道山上的危險,怎麽還敢跑上山?”

孟彤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這不是您還在山上嗎?我總不能見死不救,把您一個人扔在山上啊。”

撓了撓頭,孟彤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再說您當時人還暈著,嘴角又還在溢血,就算我沒有能力為您延醫請藥,但在有能力把您帶下山的情況下,我要是不去做的話,我爹和我娘知道了肯定會傷心的。”

人,若是見死不救,是為絕情,可要是一味的心慈善良,婆婆媽媽,連自己都搭進去了的,那就是愚蠢了。

是以祝香伶聽了孟彤的話後,眉頭挑的就更高了,因為她沒有忽略掉孟彤剛剛話裏的“有能力”三個字。“什麽叫有能力?是說你家裏有騾子,可以駝我下山?”

“不是!”孟彤毫不隱瞞的搖搖頭,語氣非常誠懇,“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我爹和我娘只有我一個女兒,我一向覺得我的命比任何人的都重要。”

“會在那個時候跑下山牽騾子,是因為我猜測當時黑熊和老虎相鬥時,鬧出的動靜太大了,其它野獸為了避免秧及池魚,肯定會遠遠的避開那裏,短時間內不敢再出現在那條小溪旁,所以我才敢再上山。”

“再說,如果今晚我的小狼向我發出了示警,我肯定會直接調頭下山,不會再管你的,婆婆。”

“你看著還真不像個孩子。”祝香伶換了個讓自己更舒服的姿式坐著,然後好整以暇的看著孟彤笑道:“跟你說話,我總有一種在跟同齡人說話的錯覺,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人,還真當你會是什麽妖魔鬼怪了。”

孟彤有些心虛的眨了眨眼,心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確實是鬼怪來著。孟彤露出孩子該有的執拗和小脾氣,嘟了嘟嘴道,“婆婆,我今年九歲了,已經是個大人了。”

“九歲?”祝香伶的目中閃過一絲驚訝和可惜,眼睛上下打量著孟彤的身量,語氣仍是那麽不緊不慢的道:“你看著可不像個九歲的孩子。”

孟彤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以前常常吃不飽,忍饑挨凍的久了,個子長不大是正常的。”

祝香伶的目光掃過孟彤一身全新的棉衣,微笑道:“從你的家境來看,很難讓人相信你的家人會讓你忍饑挨凍。”

“那是被趕出來之前的事了,現在算是已經脫離苦海了。”孟彤笑著說完,指了指炕沿的碗,問她,“您要不要喝點兒水?”

祝香伶身體沒動,只笑道:“已經喝過了。”

看來是在她回來之前,就起來喝過了。孟彤點點頭,又說起祝香伶的傷,“您的身子是不是還很不舒服?今天天太晚了,我明天帶您上鎮上醫館看看吧。”

祝香伶淡然的擺了擺手,道,“不用了,我自己身上帶了藥,只要再靜養一陣子就沒事了。”

孟彤點點頭,想到一般人服藥都要忌油忌酒忌辣之類的,便問,“您吃的藥在日常飲食方面有沒有什麽禁.忌?”

問完了才想起祝香伶晚上還沒吃飯,忙又道,“您餓不餓?我家每晚睡前都會把明早的稀飯悶上,現在應該能吃了,要不要給您來點兒?”

“確實是有點兒餓了。”祝香伶摸了摸早已經空了的肚子,也沒跟孟彤客氣,很幹脆的點頭道:“那就來點兒吧,我吃的藥沒有什麽禁忌,你不用擔心。”

這樣她就放心了,孟彤笑了笑,過去端了炕沿的空碗就往外走,可才走到門邊,孟彤又站住了,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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