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舉心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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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師侄這是說的哪裏話……”
似乎是沒有料到林君溪會這麽直接，玄輝臉上的笑意一僵，繼而便隨口略過了這個話題，“說起來，你倒是沈穩。”
林君溪能夠這麽快平靜下來，倒是也有點出乎了玄輝的意料。
原本按他所想，林君溪就算比起尋常孩童要聰慧，可陡然聽聞此事，反應卻也不應該這麽平靜才對。
“著實有些奇怪啊……”
目光打量著低眉順眼的林君溪，玄輝心下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畢竟在此之前，林君溪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明明就表現出了一絲驚慌，可現在才過了一會兒，怎麽就會變得這麽平靜了呢？
“師叔一直都在盯著我，可是弟子儀容有何不妥？”
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待到林君溪將自身的鋒芒都收起來之後，便又再度變回了人前人後那個乖巧聽話的小弟子。
其實林君溪此時心下思緒雜亂，並且自己對此也不明白。
但是隨著他的一舉一動，青瑯都會以傳音的方式給於提示，因此在玄輝這個老狐貍的註視下，居然也沒有露出什麽端倪。
“你須記得，舉心運念，動結愆尤——”
青瑯低沈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聽著他的話，林君溪的神色隨之便更加嚴肅了幾分。
而他卻不曾看見，就在青瑯傳音的同時，其眉間亦是有一道雲篆若隱若現。
只不過，這道雲篆似乎是由一股極為特別的力量形成，因此不管是林君溪自己，還是一邊的玄輝，卻是都未曾發現。
心裏記掛著青瑯的叮嚀，林君溪這會兒也顧不得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卻是強行壓下了思緒。
一面對上玄輝帶著窺探的目光，林君溪頓了頓，便若無其事地擡起了頭，“師叔？”
“沒什麽。”
見到林君溪發現自己在打量他之後，玄輝倒是也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的想法，只是搖了搖頭，又笑道：“我瞧你臉上甚是幹凈，卻不曾有何臟東西。”
“師叔這番話——卻是錯了。”
伸手撫平領口處的褶皺，林君溪一邊搖了搖頭，顯然並不讚同對方的話。
“哦？”
劍眉一皺，玄輝聞言，先是一楞，繼而又問道：“我這番話怎麽就錯了，卻不知師侄又有何高論。”
林君溪轉過頭，好像早就料到了他會這麽問，當即便反問道：“弟子曾聽得旁人說起過，人間有句話，叫作‘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知對也不對？”
“不錯，的確有這麽一句話。”
點點頭，玄輝肯定了林君溪的言論，轉而又面帶不解，“可師侄難道不曾知道，便如同那潔白無瑕的蓮花，亦須長於淤泥之中？”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從蒲團上起身，林君溪提著自己略有些長的道袍下擺，卻是緩緩走到了玄輝面前，“正巧記得。”
“你記得倒是清楚，那又為何要這麽說呢？”
面對玄輝隱含的質問，林君溪不慌不忙地擡頭直視著他，同時輕聲道：“有些事情，您與弟子都心知肚明，只是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故而弟子可以不知，您亦可不言。”
平心而論，林君溪這番話說的無比恭敬，並且初聽之下，似乎十分有理。
但若不經過細細品味，卻難以真正明白其中的深意。
玄渺聞言，起初還沒反應過來，只是奇怪林君溪為何突然對他換了一種態度。
而等到他回過神來，重新回想了一下那番話，玄輝看著林君溪的眼神便立即就變了。
林君溪在警告他——
在發現這個事實之後，玄輝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說實話，到了玄輝這種層次，就元空派內而言，敢這麽“告誡”他的人還真是不多。
因此玄輝聽出林君溪那弦外之音後，第一時間變化的情緒並非憤怒，反而卻是覺得頗為好玩兒。
由於這種心情，使得玄輝並未動怒，也不曾斥責林君溪，只是笑瞇瞇地說了一句：“你這意思，我這個當師叔倒是有點聽不明白了……”
“那就索性不必明白了！”
一個蒼老卻又不失中氣的聲音陡然響起，卻是讓一邊的林君溪二人紛紛一楞。
“他怎麽突然回來了？”
林君溪與玄輝這會兒對視一眼，心裏不約而同都冒出了這個想法。
到底也相處了這麽久，林君溪本身又耳力極好，此時自然不會聽不出自家那位師祖的聲音。
可明明之前玄渺說要請道容幫忙，所以才會將其請走了啊——
“真是奇怪……”
玄輝這會兒心裏也正在盤算著那邊所發生的事情，偏偏又百思不得其解，當下便皺起了眉頭。
“怎麽，你們這一個兩個，是不想看見老頭子回來嘍？”
正在他們兩人沈默之際，殿門忽然被人從外邊推開，接著林君溪便看見道容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道容此時顯然心情不好，這一點從他那陰沈的表情就可以肯定。
不過在看向林君溪的時候，老爺子還是特意軟化了神色，並且對其招了招手，“君溪，過來。”
“師祖。”
對上道容那頗為熱切的目光，林君溪下意識低下了頭，卻是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說實話，自從玄明真人被罰的消息傳來之後，林君溪現在已經有點不習慣道容對待自己的態度了。
不過他還沒有自己的身份，此時此刻自然按照正常的“徒孫”應有的態度行禮問安。
可林君溪表現得越是乖巧，道容心裏就越覺得別扭。
他已經快要一千歲了，那份閱歷並非作假，卻又豈會看不透這些後輩子孫呢？
究竟是心甘情願，還是虛情假意，都逃不過道容那雙眼睛。
而此時看著正跪在自己面前的徒孫，道容還是不禁長嘆一聲，“唉，起來吧。”
道容說著，同時伸手一擡，便自然生出一股柔力將林君溪托了起來。
說實話，對於林君溪，道容心裏到底還是有些愧疚感。
畢竟對方是自己的徒孫，而他卻又在林君溪不知道的情況下，將人給賣了出去。
因而道容此時對著他，在感覺不自在的同時，也覺得有點可惜。
林君溪從來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態度，所以在第一時間，道容就已經感覺到了他對於自己那股冷淡的疏離感。
雖然禮數依舊周全，可是其中已經沒有了原本的親昵，由此可見，現在的林君溪已經將道容視作了一位陌生人。
不過也是，他們之間原本也沒有什麽太多的了解，因此選擇這麽做的話，也並不奇怪。
“不知師祖喚弟子，所為何事？”
在被道容免去禮數之後，林君溪倒是也不堅持，隨即便站了起來，繼而則詢問起了對方叫他的原因。
“也不是怎麽大事情，就是那邊已經整理好了，現下便只差你未至，故而老頭子來帶你過去。”
撫摸著花白的胡子，道容突然一改進門之時的冷臉，卻是又恢覆成了以往笑瞇瞇的樣子。
“那不知老師現在何處？”
聽見道容這番話，林君溪情緒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起伏，只是又向他打聽了一下掌門的消息。
從頭到尾被忽視在一邊的玄輝這會兒找到了機會，卻也跟著點點頭，“對啊，道容師叔，怎麽不見我掌門師兄？”
“呵呵，怎麽了，難道還擔心老頭子將那小子吞吃了不成？”
笑了笑，哪怕被他們兩人這麽輪番質問，道容此時都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僅僅為林君溪與玄輝解釋了一句：“那祭壇乃是上古之時，便已經存在的古老遺跡，而今禹王聖器落在其中，連帶著一並封印住了通道。玄渺當時之所以找我，就是想要借我們兩人之力來打破封印……”
“那師叔成功了沒有！”
就在道容侃侃而談的時候，玄輝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這位果然是‘大智若愚’啊……”
看著道容陡然從晴轉陰的臉色，林君溪嘴角一抖，繼而便下意識退了幾步。
不知為何，他現在突然十分念想玄渺。
這位掌門雖然乃是一只比起玄輝還要老的狐貍，平日裏更顯得老謀深算。
但是同樣的，也是他們這三個人之中最為正常的人。
所以哪怕明知道會被算計，卻還是有人會投入其中。
“咦，真是奇怪，我為何要說‘明知道’？”
感受著方才一閃而過的想法，林君溪卻是突然一頓，繼而有些不解。
按理來說，他不應該這麽想啊……
難道曾經他被掌門坑過不成？
搖搖頭，林君溪既然想不明白，便索性將那些想法拋到了九霄雲外。
而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邊的道容二人也早就已經爭執了半晌。
“你個小兔崽子，我、我今日便要好好教訓一下你！”
“嘖，虧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沒本事，還反過來怪我嘍？”
由於林君溪走神的緣故，方才玄輝便與道容吵了起來。
不過說是“吵架”，倒不如說是玄輝被罵——
原本玄輝之所以說了那句話，其實單純就是為了氣一氣道容，順便在其身上發洩一下自己在林君溪身上所受到的郁悶。
而事實證明，玄輝的確成功了。
只不過，他只想好了開頭，猜到了過程，卻沒準備好結局。
因此在將道容惹怒之後，玄輝這個點火的始作俑者也隨即便被那把火一並燒了起來。
他自己被林君溪氣得不輕，卻是不知那位老爺子也同樣如此。
所以在玄輝懷揣陰謀的同時，道容也同樣將其視作主動送上門的出氣包。
要說這個玄輝，平日裏那也是十分能言善辯，不然也不可能一邊那般長袖善舞。
但是哪怕他功力再強，碰上這個歷經數個王朝更替的老修行，卻也不得不敗下陣來。
“師祖、師叔，現在只怕並非是鬥嘴的時候吧？”
林君溪心下暗嘆一聲，原本他也不是想出面的，可現在整個大殿中，除了還在不斷爭論的兩人外，就只有他了。
所以不管內心是如何不願意，林君溪最後還是上前一步，並分開了還不肯住口的兩個“長輩”。
“好了！”
陡然爆發出一聲大喝，林君溪冷著臉走到他們兩人面前，張口就是一番指責，“現在都是什麽時候了，你們居然還有這閑心在此鬥嘴？”
“當初是誰讓我來的？”
見無人回答，林君溪臉上冷意更盛，忽而對著玄輝笑道：“師叔似乎不喜歡我來，那不如我就此回去，倒也能夠稱了你們的心！”
“不是，這……”
被林君溪這麽一說，即便是向來厚顏無恥的玄輝也不禁有些訕訕，一邊卻還試圖想要解釋道：“其實吧，這事兒真的不怪我！”
正說著，玄輝看著道容若有所思，便立即伸出手指向了對方，“都是他！”
“你——”
正因為聽了林君溪的一番話，道容這會兒心裏也生出了些許悔意，只是冷不防又被玄輝一指，那股怒火當即便又一次生起，同時再度焚燒了他的理智。
“我怎麽啦，你自己說不過我，難不成還要動手不成？”
站在林君溪身旁，玄輝這會兒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卻是連帶著對於道容他態度也變得更加放肆起來。
“不對啊，玄輝即便平時再怎麽輕狂，按理也不會這麽沖動才是……”
默默看了玄輝幾眼，林君溪心裏的疑問卻跟著又多了不少。
畢竟且不提那些恩恩怨怨，林君溪近來也沒與對方打過交道。
因此林君溪自認為對於這個“師叔”，他也終於算是有了些許淺薄的認知。
雖然在表面上看著，玄輝總是表現出一副傻乎乎的樣子，甚至還有點做事不用腦子的感覺。
可若是細細推敲的話，玄輝一般所作所為，基本上都不會是無的放矢。
因此對方居然會沖動的激怒道容，並且最後還引火燒身，這在林君溪看來，那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起初林君溪還為此想了好一會兒，可現在他卻已經猜到了答案。
能夠讓玄輝這麽做的原因，除了是想要報覆道容之外，恐怕就是他擁有了什麽能夠抵擋住對方怒火的倚仗。
不然的話，在林君溪看來，向來精明的玄輝絕對不會表現得這般淡然，甚至還在故意激怒對方。
“既然敢這麽做，想來亦是有恃無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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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沒有料到林君溪會這麽直接，玄輝臉上的笑意一僵，繼而便隨口略過了這個話題，“說起來，你倒是沈穩。”
林君溪能夠這麽快平靜下來，倒是也有點出乎了玄輝的意料。
原本按他所想，林君溪就算比起尋常孩童要聰慧，可陡然聽聞此事，反應卻也不應該這麽平靜才對。
“著實有些奇怪啊……”
目光打量著低眉順眼的林君溪，玄輝心下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畢竟在此之前，林君溪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明明就表現出了一絲驚慌，可現在才過了一會兒，怎麽就會變得這麽平靜了呢？
“師叔一直都在盯著我，可是弟子儀容有何不妥？”
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待到林君溪將自身的鋒芒都收起來之後，便又再度變回了人前人後那個乖巧聽話的小弟子。
其實林君溪此時心下思緒雜亂，並且自己對此也不明白。
但是隨著他的一舉一動，青瑯都會以傳音的方式給於提示，因此在玄輝這個老狐貍的註視下，居然也沒有露出什麽端倪。
“你須記得，舉心運念，動結愆尤——”
青瑯低沈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聽著他的話，林君溪的神色隨之便更加嚴肅了幾分。
而他卻不曾看見，就在青瑯傳音的同時，其眉間亦是有一道雲篆若隱若現。
只不過，這道雲篆似乎是由一股極為特別的力量形成，因此不管是林君溪自己，還是一邊的玄輝，卻是都未曾發現。
心裏記掛著青瑯的叮嚀，林君溪這會兒也顧不得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卻是強行壓下了思緒。
一面對上玄輝帶著窺探的目光，林君溪頓了頓，便若無其事地擡起了頭，“師叔？”
“沒什麽。”
見到林君溪發現自己在打量他之後，玄輝倒是也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的想法，只是搖了搖頭，又笑道：“我瞧你臉上甚是幹凈，卻不曾有何臟東西。”
“師叔這番話——卻是錯了。”
伸手撫平領口處的褶皺，林君溪一邊搖了搖頭，顯然並不讚同對方的話。
“哦？”
劍眉一皺，玄輝聞言，先是一楞，繼而又問道：“我這番話怎麽就錯了，卻不知師侄又有何高論。”
林君溪轉過頭，好像早就料到了他會這麽問，當即便反問道：“弟子曾聽得旁人說起過，人間有句話，叫作‘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知對也不對？”
“不錯，的確有這麽一句話。”
點點頭，玄輝肯定了林君溪的言論，轉而又面帶不解，“可師侄難道不曾知道，便如同那潔白無瑕的蓮花，亦須長於淤泥之中？”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從蒲團上起身，林君溪提著自己略有些長的道袍下擺，卻是緩緩走到了玄輝面前，“正巧記得。”
“你記得倒是清楚，那又為何要這麽說呢？”
面對玄輝隱含的質問，林君溪不慌不忙地擡頭直視著他，同時輕聲道：“有些事情，您與弟子都心知肚明，只是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故而弟子可以不知，您亦可不言。”
平心而論，林君溪這番話說的無比恭敬，並且初聽之下，似乎十分有理。
但若不經過細細品味，卻難以真正明白其中的深意。
玄渺聞言，起初還沒反應過來，只是奇怪林君溪為何突然對他換了一種態度。
而等到他回過神來，重新回想了一下那番話，玄輝看著林君溪的眼神便立即就變了。
林君溪在警告他——
在發現這個事實之後，玄輝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說實話，到了玄輝這種層次，就元空派內而言，敢這麽“告誡”他的人還真是不多。
因此玄輝聽出林君溪那弦外之音後，第一時間變化的情緒並非憤怒，反而卻是覺得頗為好玩兒。
由於這種心情，使得玄輝並未動怒，也不曾斥責林君溪，只是笑瞇瞇地說了一句：“你這意思，我這個當師叔倒是有點聽不明白了……”
“那就索性不必明白了！”
一個蒼老卻又不失中氣的聲音陡然響起，卻是讓一邊的林君溪二人紛紛一楞。
“他怎麽突然回來了？”
林君溪與玄輝這會兒對視一眼，心裏不約而同都冒出了這個想法。
到底也相處了這麽久，林君溪本身又耳力極好，此時自然不會聽不出自家那位師祖的聲音。
可明明之前玄渺說要請道容幫忙，所以才會將其請走了啊——
“真是奇怪……”
玄輝這會兒心裏也正在盤算著那邊所發生的事情，偏偏又百思不得其解，當下便皺起了眉頭。
“怎麽，你們這一個兩個，是不想看見老頭子回來嘍？”
正在他們兩人沈默之際，殿門忽然被人從外邊推開，接著林君溪便看見道容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道容此時顯然心情不好，這一點從他那陰沈的表情就可以肯定。
不過在看向林君溪的時候，老爺子還是特意軟化了神色，並且對其招了招手，“君溪，過來。”
“師祖。”
對上道容那頗為熱切的目光，林君溪下意識低下了頭，卻是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說實話，自從玄明真人被罰的消息傳來之後，林君溪現在已經有點不習慣道容對待自己的態度了。
不過他還沒有自己的身份，此時此刻自然按照正常的“徒孫”應有的態度行禮問安。
可林君溪表現得越是乖巧，道容心裏就越覺得別扭。
他已經快要一千歲了，那份閱歷並非作假，卻又豈會看不透這些後輩子孫呢？
究竟是心甘情願，還是虛情假意，都逃不過道容那雙眼睛。
而此時看著正跪在自己面前的徒孫，道容還是不禁長嘆一聲，“唉，起來吧。”
道容說著，同時伸手一擡，便自然生出一股柔力將林君溪托了起來。
說實話，對於林君溪，道容心裏到底還是有些愧疚感。
畢竟對方是自己的徒孫，而他卻又在林君溪不知道的情況下，將人給賣了出去。
因而道容此時對著他，在感覺不自在的同時，也覺得有點可惜。
林君溪從來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態度，所以在第一時間，道容就已經感覺到了他對於自己那股冷淡的疏離感。
雖然禮數依舊周全，可是其中已經沒有了原本的親昵，由此可見，現在的林君溪已經將道容視作了一位陌生人。
不過也是，他們之間原本也沒有什麽太多的了解，因此選擇這麽做的話，也並不奇怪。
“不知師祖喚弟子，所為何事？”
在被道容免去禮數之後，林君溪倒是也不堅持，隨即便站了起來，繼而則詢問起了對方叫他的原因。
“也不是怎麽大事情，就是那邊已經整理好了，現下便只差你未至，故而老頭子來帶你過去。”
撫摸著花白的胡子，道容突然一改進門之時的冷臉，卻是又恢覆成了以往笑瞇瞇的樣子。
“那不知老師現在何處？”
聽見道容這番話，林君溪情緒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起伏，只是又向他打聽了一下掌門的消息。
從頭到尾被忽視在一邊的玄輝這會兒找到了機會，卻也跟著點點頭，“對啊，道容師叔，怎麽不見我掌門師兄？”
“呵呵，怎麽了，難道還擔心老頭子將那小子吞吃了不成？”
笑了笑，哪怕被他們兩人這麽輪番質問，道容此時都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僅僅為林君溪與玄輝解釋了一句：“那祭壇乃是上古之時，便已經存在的古老遺跡，而今禹王聖器落在其中，連帶著一並封印住了通道。玄渺當時之所以找我，就是想要借我們兩人之力來打破封印……”
“那師叔成功了沒有！”
就在道容侃侃而談的時候，玄輝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這位果然是‘大智若愚’啊……”
看著道容陡然從晴轉陰的臉色，林君溪嘴角一抖，繼而便下意識退了幾步。
不知為何，他現在突然十分念想玄渺。
這位掌門雖然乃是一只比起玄輝還要老的狐貍，平日裏更顯得老謀深算。
但是同樣的，也是他們這三個人之中最為正常的人。
所以哪怕明知道會被算計，卻還是有人會投入其中。
“咦，真是奇怪，我為何要說‘明知道’？”
感受著方才一閃而過的想法，林君溪卻是突然一頓，繼而有些不解。
按理來說，他不應該這麽想啊……
難道曾經他被掌門坑過不成？
搖搖頭，林君溪既然想不明白，便索性將那些想法拋到了九霄雲外。
而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邊的道容二人也早就已經爭執了半晌。
“你個小兔崽子，我、我今日便要好好教訓一下你！”
“嘖，虧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沒本事，還反過來怪我嘍？”
由於林君溪走神的緣故，方才玄輝便與道容吵了起來。
不過說是“吵架”，倒不如說是玄輝被罵——
原本玄輝之所以說了那句話，其實單純就是為了氣一氣道容，順便在其身上發洩一下自己在林君溪身上所受到的郁悶。
而事實證明，玄輝的確成功了。
只不過，他只想好了開頭，猜到了過程，卻沒準備好結局。
因此在將道容惹怒之後，玄輝這個點火的始作俑者也隨即便被那把火一並燒了起來。
他自己被林君溪氣得不輕，卻是不知那位老爺子也同樣如此。
所以在玄輝懷揣陰謀的同時，道容也同樣將其視作主動送上門的出氣包。
要說這個玄輝，平日裏那也是十分能言善辯，不然也不可能一邊那般長袖善舞。
但是哪怕他功力再強，碰上這個歷經數個王朝更替的老修行，卻也不得不敗下陣來。
“師祖、師叔，現在只怕並非是鬥嘴的時候吧？”
林君溪心下暗嘆一聲，原本他也不是想出面的，可現在整個大殿中，除了還在不斷爭論的兩人外，就只有他了。
所以不管內心是如何不願意，林君溪最後還是上前一步，並分開了還不肯住口的兩個“長輩”。
“好了！”
陡然爆發出一聲大喝，林君溪冷著臉走到他們兩人面前，張口就是一番指責，“現在都是什麽時候了，你們居然還有這閑心在此鬥嘴？”
“當初是誰讓我來的？”
見無人回答，林君溪臉上冷意更盛，忽而對著玄輝笑道：“師叔似乎不喜歡我來，那不如我就此回去，倒也能夠稱了你們的心！”
“不是，這……”
被林君溪這麽一說，即便是向來厚顏無恥的玄輝也不禁有些訕訕，一邊卻還試圖想要解釋道：“其實吧，這事兒真的不怪我！”
正說著，玄輝看著道容若有所思，便立即伸出手指向了對方，“都是他！”
“你——”
正因為聽了林君溪的一番話，道容這會兒心裏也生出了些許悔意，只是冷不防又被玄輝一指，那股怒火當即便又一次生起，同時再度焚燒了他的理智。
“我怎麽啦，你自己說不過我，難不成還要動手不成？”
站在林君溪身旁，玄輝這會兒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卻是連帶著對於道容他態度也變得更加放肆起來。
“不對啊，玄輝即便平時再怎麽輕狂，按理也不會這麽沖動才是……”
默默看了玄輝幾眼，林君溪心裏的疑問卻跟著又多了不少。
畢竟且不提那些恩恩怨怨，林君溪近來也沒與對方打過交道。
因此林君溪自認為對於這個“師叔”，他也終於算是有了些許淺薄的認知。
雖然在表面上看著，玄輝總是表現出一副傻乎乎的樣子，甚至還有點做事不用腦子的感覺。
可若是細細推敲的話，玄輝一般所作所為，基本上都不會是無的放矢。
因此對方居然會沖動的激怒道容，並且最後還引火燒身，這在林君溪看來，那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起初林君溪還為此想了好一會兒，可現在他卻已經猜到了答案。
能夠讓玄輝這麽做的原因，除了是想要報覆道容之外，恐怕就是他擁有了什麽能夠抵擋住對方怒火的倚仗。
不然的話，在林君溪看來，向來精明的玄輝絕對不會表現得這般淡然，甚至還在故意激怒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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