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結發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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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經》曾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對於林君溪這麽突如其來的動作，嚴於律一開始也沒有想到。
因此不免楞了楞，而後反應過來，嚴於律便略帶不解地問道：“師弟這是何意？”
由於這次嚴於律前來尋林君溪，主要還是打算向他傳授本門占星技藝，故而這回身上卻是罕見的穿著一套常服。
脫卻了那厚重的道袍，同時也並沒有戴著道冠，那一頭烏黑的長發也僅僅用一條錦帶束著。
正是嚴於律這般打扮，正巧給了林君溪機會，這才讓他成功截取到了一點頭發。
不過由於頭發自古以來就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若非對方乃是自己的小師弟，嚴於律的反應恐怕也不會如現在這麽平靜。
考慮到林君溪往日的脾氣，嚴於律不覺得他是在對自己惡作劇。
反而認為他應當有著自己的想法，所以嚴於律這會兒便沒有訓斥他，同時默默看著他，打算等其主動交待。
“咦，師兄不介意麽？”
林君溪雖然低著頭，卻也在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自家大師兄的目光，不過卻沒有發現任何怒意。
其實他之所以這麽做，還是受到了對方的啟發。
但等到真的付諸行動之後，林君溪心裏卻還是有點不安的，可看著對方似乎並未生氣的樣子，他隨即又松了一口氣。
林君溪先是笑了笑，面對一臉不解的大師兄，他並沒有立即說出自己的用意，只是同樣也割下了自己的頭發。
“應該可以了吧……”
嘴裏嘀咕了兩句，林君溪施法凝聚出一股紅線，手裏還拿著他們兩人的頭發，一邊十分笨拙地想要將其編織在一起。
只可惜，也不知是他年紀尚小，還是原本就不擅長此道，林君溪總是無法弄出自己滿意的傑作。
“師兄，你手指可是比我靈巧多了，還是你來吧！”
又折騰了好一會兒，林君溪耐心已經用盡，便索性將勉強與紅線連在一起的頭發遞到了嚴於律手裏，“我知道師兄如今心裏一定十分迷惑，但我卻有自己的道理，還請師兄照做便是。”
“好。”
嚴於律原本就以為林君溪真的有什麽事情，這會兒聞言，便點了點頭，隨即伸手過了那兩束頭發。
只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嚴於律忽然眉頭一皺，卻已經發現了其中不對勁之處。
“破軍神力？”
這股力量雖然隱蔽，不過嚴於律本就是神宗嫡傳的弟子，平日裏也未少與這些神力接觸，自然不會認錯。
等等，林君溪之前也說自己請過神了。
難道說，那個被他召請下凡的神靈就是北鬥搖光破軍星君？
忽然意識到這一點，嚴於律卻是神色一動。
如果是這位武神的話，那麽也許他已經有點猜到這個小師弟想要做什麽了。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接過大師兄編好的發環，林君溪面帶微笑，口中卻是輕聲吟誦起了一首李太白所作的古詩。
自從上古之時，女媧摶土乃造，人族體內便一直流淌著這位始祖女神的血脈。
因此在神道的傳說中，人身的血液含有最初的太古神血，故而人族也可被稱之為：“神裔——”
然而常人卻不知道，除了本身的血夜之外，其實頭發也是具備寄存特殊力量的物質。
早在林君溪方才設法召請破軍星君的時候，伴隨著那道神念一同降臨的還有對方那十分強大的神力。
可能是因為貪狼一事，破軍星君當時也存著想要彌補一下林君溪的想法。
故而在神降的時候，破軍星君不僅沒有主動收取什麽代價，反而暗自運用神力改善了林君溪的身體。
所以在那之後，林君溪便立即感受到了自己身體憑空多出來的力量。
由於那是屬於破軍星君對神宗後人的眷顧，故而只要身處於青冥之下，便自然會受到北鬥七星的神力庇護。
對於這份厚愛，林君溪在領受了北帝的神諭後，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正巧這時候，嚴於律突然找上了門，隨即又用真元幫他療傷，林君溪當時心下有所觸動。
在默默請示了破軍星君之後，林君溪便打算要將這份神眷分給自家大師兄一半。
可嚴於律沒有受到破軍神力洗煉，若是將這份力量單獨引導出來，林君溪又恐無法長久維持。
所以想了半天，林君溪萌生了一個“結發”的主意。
畢竟那股神力便被寄托在他的頭發上，所以如果林君溪主動將自己的頭發截斷，並且又與嚴於律的頭發進行對接，那麽興許就能夠令這份庇護延伸到對方身上。
“師兄，給你的。”
林君溪施法完成，眼見那由他們頭發所形成的紅線手鏈上神光一閃而過，臉上的微笑也隨即變得更加燦爛了幾分。
“嗯？”
嚴於律起初只看著林君溪一陣嘀咕，卻是沒能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麽，這會兒也感受到了那股若隱若現的星神之力，當下便從小師弟手裏拿過了手鏈。
不過等看清那手鏈的編織樣式之後，嚴於律卻是面色一變，“同心結——”
轉過頭，目光覆雜地看了身旁的林君溪一眼，不同於這個滿臉微笑的小師弟，嚴於律的眼神卻是頗有點意味深長的感覺。
“師兄不戴上看看嘛？”
對於自己的精心傑作，林君溪自認為是十分完美的，這會兒便開始鼓動嚴於律趕緊戴上試一試。
“師弟啊，這……”
默默看了這手鏈好一會兒，最後嚴於律還是覺得有點不妥，原本正打算好好與林君溪說一下。
可看見林君溪清澈的眸子，他卻是又突然一哽，那些還未曾說出口的話便無論如何都講不下去了。
偏偏頂著對方熱切的眼神，哪怕是向來穩重的嚴於律都不禁有點招架不住。
最後只能依照林君溪的意思，將那個由兩人頭發編成的手鏈系在了腕上，隨即轉頭看著林君溪，“可滿意？”
“束——”
沒有回答嚴於律的話，他似乎是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刻，眼看對方戴上了那手鏈，林君溪便突然跟著輕喝一聲。
隨即只見在那手鏈上，猩紅的神光突然一閃，繼而便緩緩沒入其中。
“星辰的庇護？”
嚴於律的感知力並不比林君溪來的差，在他施法的同時，也立即明白了這份力量的來源。
“這應當是破軍星君的眷顧吧？”
嚴於律十分了解自家所供奉的幾位星君，因此一言便道破了此中玄機。
“是啊，的確是那位的力量！”
畢竟作為道統繼承者，嚴於律無疑得到了師父悉心教導，因此林君溪也很清楚，不同於半路入道的自己，嚴於律的各種學識絕對極為紮實。
所以哪怕嚴於律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門道，林君溪也沒有絲毫驚訝，反而直言不諱地點頭承認。
其實在林君溪看來，若是大師兄連這點都看不出來的話，恐怕才會讓他奇怪。
“你倒是大方，只不過下次可別這麽做了。”
的確是很大方啊，誰讓他用的星君眷顧來當人情了！
隨口說了林君溪一句，這到底也是為了他自己，所以嚴於律倒是也沒有為此而責怪小師弟，只不過又叮囑道：“你須得謹記，不僅自身發膚不可毀傷，神賜之恩更如此，日後卻勿要再行此法。”
不同於對此一知半解的林君溪，嚴於律顯然十分懂得那些古老的禁忌，這會兒更是對著小師弟細細解釋起來。
雖然這份力量是破軍星君賜予林君溪的庇護，可他實際上卻只具備著“享用”的資格。
而如果想要驅使這股力量，乃至於使之衍生到嚴於律身上，那顯然已經不在林君溪的權限之內。
因此林君溪此時之所以能夠分離出這一部分的神力，很明顯就只有一個解釋。
破軍星君知道，並且已經同意——
不然的話，沒有這位主人的首肯，那些寄托在林君溪頭發之中的神力絕對不可能聽從他的號令。
同樣的，若不得破軍星君允許，林君溪便擅自割下神發，則無異於是在瀆神！
如果真的變成這樣，那麽這份“神恩”無疑會隨之變成一場“神罰”。
因為一旦坐實了這種“瀆神”的行為，林君溪的所作所為就等同於在挑釁整個神族——
要是這樣的話，那麽破軍星君即便有心幫他，卻恐怕也無力改變什麽。
由於擔心林君溪少不更事，若是不加註意，日後難保不生出什麽禍患，嚴於律已經打定主意要幫他好好惡補一下神道規矩。
畢竟要是都按林君溪今日的做法，將來必然會引起大禍，與其到時候性命難保，倒不如現在就讓記住！
懷著這個想法，同時又為了讓這個小師弟牢牢記住自己的話。
嚴於律這會兒一改往日的溫和態度，卻是冷著臉說出了十分嚴重的後果，同時特地又挑了一些十分典型的例子，最後又道：“所以你若不聽我的話，到時候惹出禍來，卻悔之晚矣。”
不過說歸說，其實嚴於律心下也十分感嘆。
他看得十分明白，林君溪之所以這麽做也沒有被怪罪，主要還是由於他身上有著深厚的神之眷顧。
或許在此之前，也曾有人得到了這般神恩。
林君溪並非第一個，亦不會是最後一個。
但是恐怕那在無盡的時間長河之中，即便是眾神尚未隱居的上古時代，能夠得到如此明確“恩寵”的人族修士也並不多見。
所以就林君溪這種層次而言，其獲得的已經不單純只是“眷顧”而已了——
林君溪並不知道自家大師兄此時此刻的心思，這會兒反而揣摩起了他話中的真正意思。
其實若是仔細想想，他這番話也並非都是危言聳聽吧？
畢竟神道本身存在的時間極長，如果非要，比較的話，亦是遠比仙道要更加古老。
也正是這漫長的時光，讓它隨之形成了一套十分嚴謹、神聖的“規矩”。
按林君溪所知，最初的神道僅僅是為了人族而形成，本身卻是並不尋求長生不老的肉身，又或是不死不滅的元神。
在最初的神道中，那些巫祝借助天地眾神之力，溝通陰陽，並且造福萬靈。
雖然其目的只是各取所需，但這才是神道的本質——
人族當時需要神靈庇護，而眾神念及三皇，便借人之手澤被萬物。
可若是從最初的角度來看，人族除了需要庇護之外，更多是對於始祖之母的尊敬、追憶，以及天地自然的畏懼。
“其實人族也是碰巧了，我明白師兄的意思。”
林君溪並不笨，曾經自然也思考這些問題。
他並不是凡夫俗子，作為神道的後人，林君溪十分清楚，那些傳說中的神話故事，其實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實。
只不過，在林君溪看來，人族能夠擁有如今的“自治權”，除了是三皇垂憐之外，更加是因為冥冥之中的天道意志。
沒錯，在林君溪看來，人族的出世的絕對不是偶然，反而卻屬於是必然。
隨著幾位太古神的力量恢覆，終於也到了整個天地的承載極限，所以連帶著神族也被一並排斥。
所以眾神被限制於天界，顯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或者說正是因為這個事情，人族才會被推上這個舞臺。
他既然是傳承者，林君溪也在一開始就明白了自己這種“神道修士”的職責所在。
“你既然已經明白，那麽為兄便不再多說。”
嚴於律為人並不像他的師父，比起想要為徒弟打點好一切的玄明真人。
嚴於律這個大師兄疼愛林君溪，卻也顯然更加能夠設身處地為其著想。
正是由於將自己與林君溪放在了同一個角度上，嚴於律很明白這個小師弟如今欠缺的東西。
“多謝師兄！”
面對這個沈穩的青年，林君溪總是能夠感受到一絲安心。
似乎只要有著對方在，自己便不必擔心什麽，凡事自有旁人頂著。
但林君溪到底也不是之前的自己，這會兒又豈會被區區雜念暗影心境？
“不必客氣，其實這次來找你，我還有著另一件事情。”
嚴於律似乎也有點糾結，猶豫一會兒，方才嘆息道：“師父被師祖給禁足了，現下正在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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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不免楞了楞，而後反應過來，嚴於律便略帶不解地問道：“師弟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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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卻了那厚重的道袍，同時也並沒有戴著道冠，那一頭烏黑的長發也僅僅用一條錦帶束著。
正是嚴於律這般打扮，正巧給了林君溪機會，這才讓他成功截取到了一點頭發。
不過由於頭發自古以來就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若非對方乃是自己的小師弟，嚴於律的反應恐怕也不會如現在這麽平靜。
考慮到林君溪往日的脾氣，嚴於律不覺得他是在對自己惡作劇。
反而認為他應當有著自己的想法，所以嚴於律這會兒便沒有訓斥他，同時默默看著他，打算等其主動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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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君溪雖然低著頭，卻也在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自家大師兄的目光，不過卻沒有發現任何怒意。
其實他之所以這麽做，還是受到了對方的啟發。
但等到真的付諸行動之後，林君溪心裏卻還是有點不安的，可看著對方似乎並未生氣的樣子，他隨即又松了一口氣。
林君溪先是笑了笑，面對一臉不解的大師兄，他並沒有立即說出自己的用意，只是同樣也割下了自己的頭發。
“應該可以了吧……”
嘴裏嘀咕了兩句，林君溪施法凝聚出一股紅線，手裏還拿著他們兩人的頭發，一邊十分笨拙地想要將其編織在一起。
只可惜，也不知是他年紀尚小，還是原本就不擅長此道，林君溪總是無法弄出自己滿意的傑作。
“師兄，你手指可是比我靈巧多了，還是你來吧！”
又折騰了好一會兒，林君溪耐心已經用盡，便索性將勉強與紅線連在一起的頭發遞到了嚴於律手裏，“我知道師兄如今心裏一定十分迷惑，但我卻有自己的道理，還請師兄照做便是。”
“好。”
嚴於律原本就以為林君溪真的有什麽事情，這會兒聞言，便點了點頭，隨即伸手過了那兩束頭發。
只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嚴於律忽然眉頭一皺，卻已經發現了其中不對勁之處。
“破軍神力？”
這股力量雖然隱蔽，不過嚴於律本就是神宗嫡傳的弟子，平日裏也未少與這些神力接觸，自然不會認錯。
等等，林君溪之前也說自己請過神了。
難道說，那個被他召請下凡的神靈就是北鬥搖光破軍星君？
忽然意識到這一點，嚴於律卻是神色一動。
如果是這位武神的話，那麽也許他已經有點猜到這個小師弟想要做什麽了。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接過大師兄編好的發環，林君溪面帶微笑，口中卻是輕聲吟誦起了一首李太白所作的古詩。
自從上古之時，女媧摶土乃造，人族體內便一直流淌著這位始祖女神的血脈。
因此在神道的傳說中，人身的血液含有最初的太古神血，故而人族也可被稱之為：“神裔——”
然而常人卻不知道，除了本身的血夜之外，其實頭發也是具備寄存特殊力量的物質。
早在林君溪方才設法召請破軍星君的時候，伴隨著那道神念一同降臨的還有對方那十分強大的神力。
可能是因為貪狼一事，破軍星君當時也存著想要彌補一下林君溪的想法。
故而在神降的時候，破軍星君不僅沒有主動收取什麽代價，反而暗自運用神力改善了林君溪的身體。
所以在那之後，林君溪便立即感受到了自己身體憑空多出來的力量。
由於那是屬於破軍星君對神宗後人的眷顧，故而只要身處於青冥之下，便自然會受到北鬥七星的神力庇護。
對於這份厚愛，林君溪在領受了北帝的神諭後，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正巧這時候，嚴於律突然找上了門，隨即又用真元幫他療傷，林君溪當時心下有所觸動。
在默默請示了破軍星君之後，林君溪便打算要將這份神眷分給自家大師兄一半。
可嚴於律沒有受到破軍神力洗煉，若是將這份力量單獨引導出來，林君溪又恐無法長久維持。
所以想了半天，林君溪萌生了一個“結發”的主意。
畢竟那股神力便被寄托在他的頭發上，所以如果林君溪主動將自己的頭發截斷，並且又與嚴於律的頭發進行對接，那麽興許就能夠令這份庇護延伸到對方身上。
“師兄，給你的。”
林君溪施法完成，眼見那由他們頭發所形成的紅線手鏈上神光一閃而過，臉上的微笑也隨即變得更加燦爛了幾分。
“嗯？”
嚴於律起初只看著林君溪一陣嘀咕，卻是沒能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麽，這會兒也感受到了那股若隱若現的星神之力，當下便從小師弟手裏拿過了手鏈。
不過等看清那手鏈的編織樣式之後，嚴於律卻是面色一變，“同心結——”
轉過頭，目光覆雜地看了身旁的林君溪一眼，不同於這個滿臉微笑的小師弟，嚴於律的眼神卻是頗有點意味深長的感覺。
“師兄不戴上看看嘛？”
對於自己的精心傑作，林君溪自認為是十分完美的，這會兒便開始鼓動嚴於律趕緊戴上試一試。
“師弟啊，這……”
默默看了這手鏈好一會兒，最後嚴於律還是覺得有點不妥，原本正打算好好與林君溪說一下。
可看見林君溪清澈的眸子，他卻是又突然一哽，那些還未曾說出口的話便無論如何都講不下去了。
偏偏頂著對方熱切的眼神，哪怕是向來穩重的嚴於律都不禁有點招架不住。
最後只能依照林君溪的意思，將那個由兩人頭發編成的手鏈系在了腕上，隨即轉頭看著林君溪，“可滿意？”
“束——”
沒有回答嚴於律的話，他似乎是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刻，眼看對方戴上了那手鏈，林君溪便突然跟著輕喝一聲。
隨即只見在那手鏈上，猩紅的神光突然一閃，繼而便緩緩沒入其中。
“星辰的庇護？”
嚴於律的感知力並不比林君溪來的差，在他施法的同時，也立即明白了這份力量的來源。
“這應當是破軍星君的眷顧吧？”
嚴於律十分了解自家所供奉的幾位星君，因此一言便道破了此中玄機。
“是啊，的確是那位的力量！”
畢竟作為道統繼承者，嚴於律無疑得到了師父悉心教導，因此林君溪也很清楚，不同於半路入道的自己，嚴於律的各種學識絕對極為紮實。
所以哪怕嚴於律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門道，林君溪也沒有絲毫驚訝，反而直言不諱地點頭承認。
其實在林君溪看來，若是大師兄連這點都看不出來的話，恐怕才會讓他奇怪。
“你倒是大方，只不過下次可別這麽做了。”
的確是很大方啊，誰讓他用的星君眷顧來當人情了！
隨口說了林君溪一句，這到底也是為了他自己，所以嚴於律倒是也沒有為此而責怪小師弟，只不過又叮囑道：“你須得謹記，不僅自身發膚不可毀傷，神賜之恩更如此，日後卻勿要再行此法。”
不同於對此一知半解的林君溪，嚴於律顯然十分懂得那些古老的禁忌，這會兒更是對著小師弟細細解釋起來。
雖然這份力量是破軍星君賜予林君溪的庇護，可他實際上卻只具備著“享用”的資格。
而如果想要驅使這股力量，乃至於使之衍生到嚴於律身上，那顯然已經不在林君溪的權限之內。
因此林君溪此時之所以能夠分離出這一部分的神力，很明顯就只有一個解釋。
破軍星君知道，並且已經同意——
不然的話，沒有這位主人的首肯，那些寄托在林君溪頭發之中的神力絕對不可能聽從他的號令。
同樣的，若不得破軍星君允許，林君溪便擅自割下神發，則無異於是在瀆神！
如果真的變成這樣，那麽這份“神恩”無疑會隨之變成一場“神罰”。
因為一旦坐實了這種“瀆神”的行為，林君溪的所作所為就等同於在挑釁整個神族——
要是這樣的話，那麽破軍星君即便有心幫他，卻恐怕也無力改變什麽。
由於擔心林君溪少不更事，若是不加註意，日後難保不生出什麽禍患，嚴於律已經打定主意要幫他好好惡補一下神道規矩。
畢竟要是都按林君溪今日的做法，將來必然會引起大禍，與其到時候性命難保，倒不如現在就讓記住！
懷著這個想法，同時又為了讓這個小師弟牢牢記住自己的話。
嚴於律這會兒一改往日的溫和態度，卻是冷著臉說出了十分嚴重的後果，同時特地又挑了一些十分典型的例子，最後又道：“所以你若不聽我的話，到時候惹出禍來，卻悔之晚矣。”
不過說歸說，其實嚴於律心下也十分感嘆。
他看得十分明白，林君溪之所以這麽做也沒有被怪罪，主要還是由於他身上有著深厚的神之眷顧。
或許在此之前，也曾有人得到了這般神恩。
林君溪並非第一個，亦不會是最後一個。
但是恐怕那在無盡的時間長河之中，即便是眾神尚未隱居的上古時代，能夠得到如此明確“恩寵”的人族修士也並不多見。
所以就林君溪這種層次而言，其獲得的已經不單純只是“眷顧”而已了——
林君溪並不知道自家大師兄此時此刻的心思，這會兒反而揣摩起了他話中的真正意思。
其實若是仔細想想，他這番話也並非都是危言聳聽吧？
畢竟神道本身存在的時間極長，如果非要，比較的話，亦是遠比仙道要更加古老。
也正是這漫長的時光，讓它隨之形成了一套十分嚴謹、神聖的“規矩”。
按林君溪所知，最初的神道僅僅是為了人族而形成，本身卻是並不尋求長生不老的肉身，又或是不死不滅的元神。
在最初的神道中，那些巫祝借助天地眾神之力，溝通陰陽，並且造福萬靈。
雖然其目的只是各取所需，但這才是神道的本質——
人族當時需要神靈庇護，而眾神念及三皇，便借人之手澤被萬物。
可若是從最初的角度來看，人族除了需要庇護之外，更多是對於始祖之母的尊敬、追憶，以及天地自然的畏懼。
“其實人族也是碰巧了，我明白師兄的意思。”
林君溪並不笨，曾經自然也思考這些問題。
他並不是凡夫俗子，作為神道的後人，林君溪十分清楚，那些傳說中的神話故事，其實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實。
只不過，在林君溪看來，人族能夠擁有如今的“自治權”，除了是三皇垂憐之外，更加是因為冥冥之中的天道意志。
沒錯，在林君溪看來，人族的出世的絕對不是偶然，反而卻屬於是必然。
隨著幾位太古神的力量恢覆，終於也到了整個天地的承載極限，所以連帶著神族也被一並排斥。
所以眾神被限制於天界，顯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或者說正是因為這個事情，人族才會被推上這個舞臺。
他既然是傳承者，林君溪也在一開始就明白了自己這種“神道修士”的職責所在。
“你既然已經明白，那麽為兄便不再多說。”
嚴於律為人並不像他的師父，比起想要為徒弟打點好一切的玄明真人。
嚴於律這個大師兄疼愛林君溪，卻也顯然更加能夠設身處地為其著想。
正是由於將自己與林君溪放在了同一個角度上，嚴於律很明白這個小師弟如今欠缺的東西。
“多謝師兄！”
面對這個沈穩的青年，林君溪總是能夠感受到一絲安心。
似乎只要有著對方在，自己便不必擔心什麽，凡事自有旁人頂著。
但林君溪到底也不是之前的自己，這會兒又豈會被區區雜念暗影心境？
“不必客氣，其實這次來找你，我還有著另一件事情。”
嚴於律似乎也有點糾結，猶豫一會兒，方才嘆息道：“師父被師祖給禁足了，現下正在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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