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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禹王遺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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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您也說過,自古從龍……亦是功過同存。”

閉著眼,林君溪口中說得平靜,但那微顫的聲音還是將他內心的不安盡數表露了出來。

“你心裏所擔心的事情,難道貧道就不明白?”

玄渺嘆息一聲,卻也沒有繼續粉飾太平,反而幹脆將話說開,“可有些事情,即便是貧道這個當掌門的,也未必能夠管得了啊……”

見到玄渺這副樣子,林君溪我眼神亦是隨之一暗。

當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可不是嘛,雖然眼前這位乃是元空掌門,但劍宗可早已自立門戶,對於這些事情,玄渺還真是只能無可奈何。

畢竟三宗自立已久,哪怕是對著人丁不旺的神宗,玄渺輕易都不能幹涉玄明真人的決定。

可以說自從通寧真人之後,隨著三宗獨立,掌門便再也沒有以前那般的話語權,甚至連帶著其本身的諸多權柄也都被四大長老分去。

是以時至今日,玄渺這個掌門竟是象征意義要遠大於實際的作用。

其實只要林君溪仔細想想的話,分辨當今的局勢也並不算難。

劍宗雖然劍走偏鋒,但是有一點卻是不能夠否認的,那就是劍修普通都戰力不弱。

所以縱觀元空派的現有武力,恐怕劍宗一脈就已經占了七成。

而至於法宗呢,在那殺伐、爭鬥之上興許是比不過前者,可她們卻是最為正統的仙道煉氣士——

單單這麽一想,林君溪也不禁覺得有些無可奈何。

相對於這兩家來說,他們神宗的存在真的是太過雞肋了啊!

看著面色陰晴不定的林君溪,玄渺沈迷了半晌,終於開口道:“溪兒,你知道貧道為何會選擇你麽?”

“嗯?”

被玄渺的話提醒,林君溪立即回過神,當下也顧不得驚訝,只是強自平靜地回答:“弟子明白。”

他知道,這種時候,已經容不得自己繼續裝傻充楞了。

不得不說,林君溪的感覺果然一向都極為準確。

玄渺現在的確不想聽到什麽謙和的托詞,他已經深思熟慮地想過了,所以這會兒才選擇對其開誠布公。

話已至此,如果林君溪還是一副避重就輕的態度的話,那玄渺恐怕也少不得需要重新物色接班人。

不過也還好,林君溪終究還是沒讓他失望——

故而聽見林君溪這會兒毫不猶豫地表態,玄渺臉上也隨之浮現出一絲笑意,同時頷首讚許道:“你,著實不錯。”

確實是不錯啊,平日裏懂得進退,而關鍵時刻又能十分清醒,如此不驕不躁,玄渺已經十分滿意。

“弟子不才,願為老師分憂。”

起身彎腰行禮,林君溪的行為看著乖巧,可眼中卻是一片清明。

說起來他現在也不過才到玄渺腰間罷了,但是由於道袍、黃冠加身,硬是托出了一股從容不迫的氣度。

其實對於那些旁支長老,林君溪心裏還是有著不少的怨氣。

就像上輩子,明明幾家聯合起來才能防備魔道,可他們為了道統卻偏偏要吵得元空派分崩離析。

原本玄渺在時,哪怕底下暗流湧動,可面上也還是過得去,無論如何也沒鬧出什麽大事兒。

只是隨著掌門一走,餘下的門人居然也都紛紛走了個幹凈——

以至於最後這偌大的天一山上,竟是只有玄明、玄參兩個長輩還在苦苦堅守。

哦,對了,還得再加上一個早就墮入魔道的新任掌門。

就是因為有著這件事情,以至於林君溪至今仍然沒有釋懷,所以連帶著對於玄洛等人他表現得也不太熟絡。

其實這背後的原因,便是林君溪一直認為如果元空派能夠同仇敵愾的話,那結果絕對不會讓自家師父隕落。

正是單單因著這層原因、所以林君溪也能夠理解這位老師一直想要重新並合三宗的打算。

這份心願,並不是玄渺一個有,同樣也還代表著元空數代掌門的遺憾。

然而他們的想法雖好,可卻不代表旁人也會同意啊!

別人且先不說,單單就是自家師父那邊,林君溪已經心裏沒底,更加別提劍、法宗兩宗。

何況經過千年的積累,那法宗與劍宗實在勢大,並且暗地裏盤根錯節,即便前幾代掌門有心削弱,也往往是無從下手。

“此事先不著急,貧道現在只希望你能夠明白一件事情。”

拂塵輕輕一抖,玄渺幫林君溪拂去了他身上那並不存在的塵埃,隨即十分慈祥地說道:“貧道的時間已然不多,現下可信之人亦是不多。在這種時候,能夠收你為弟子,也算是全了貧道當年的念想。”

“故而你從此時此刻起。得給貧道牢牢記住嘍,待到貧道百年之後,你,便是元空派第十三代掌門——”

“老師!”

一聽玄渺這番話,林君溪眼皮重重一跳,隨即立馬就跪了下來,“弟子惶恐……”

雖然表現得有點過頭,但也算是林君溪現下內心的真實寫照。

他並非是在故意惺惺作態,而是真的被嚇到了啊!

按照林君溪原本的打算,可是還想指望著眼前這位來保護元空派的千年基業呢!

但聽著玄渺這一番話,他是越想越不對勁。

怎麽活像是在對其托孤一般……

“不必如此,貧道並非與你說笑。”

親手將林君溪扶起,玄渺又道:“貧道心意已決,你師父也已知曉,故而勿要推辭,若是還認貧道這個老師,便安心領受。”

“老師,弟子有個不明白的事情,不知您是否能為溪兒解惑。”

眨眨眼,硬是將那股傷感壓下,林君溪笑得十分勉強,“您,是不是已經存了死志?”

“呵呵呵,果然不愧‘早慧’二字,是玄明師弟透露出來的,還是你自己猜到的?”

“弟子是從師父的言行中猜到的……”

雖然自己明知這麽說,會不太妥當,但林君溪還是義無反顧地問道:“難道老師……就不能選擇置身事外麽?”

聲音有些低落,同時也反應出了林君溪此時此刻的心情。

“唉……”

口中長嘆一聲,對於林君溪的話,玄渺並未多說什麽,只是伸手撫過對方被束起的發髻。

沈默了好一會兒,玄渺才慈祥地笑道:“溪兒,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就能夠輕易做到的。”

就像他一樣,又如何不想脫身而出?

可惜,早已身在局中,卻又談何離開呢?

平心而論,玄渺真的也累了,但他現在已經再也無路可退。

“老師……”

林君溪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玄渺擺手制止。

“不過除此之外,眼下還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由你來辦。”

“但憑老師吩咐,弟子自當從命。”

林君溪心裏一陣難受,也只能站在玄渺身旁。

同時雖然有點摸不清這位的意思,卻還是從善如流地回答。

“唔,想必你也知道,當時那人之所以前來尋你,主要還是因為你身懷天書之故。”

目光遠眺那尊巨大的銅鼎,玄渺眼中的情緒也跟著略有些覆雜。

不過到底是地仙高人,即便有所失態,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

玄渺那點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可以說是轉瞬即逝,隨後又變回了平時那個慈祥的長者模樣。

瞧著林君溪那不解的目光,玄渺卻是微微一笑,而後便溫和地說道:“若說起來,其修為不弱,與貧道亦是尚在伯仲之間,貧道不怕他施以雷霆手段,可要是像前幾日那般,則終是不美。”

“敢問老師,可是有何計策麽?”

林君溪也並不是一個渾人,被對方這麽一說,哪裏還能不明白其中的玄機?

這俗話說的好,從來都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

且聽玄渺之前的話,那個上代掌門想是早就仙魔雙修。

並且修為已然極高,否則也不可能將天一山視作無人之境。

然而現在聽見玄渺親口承認,林君溪仍是覺得眼前一黑。

不相伯仲——

他說的極為輕巧,但林君溪又豈能真的做到置若罔聞?

要知道,玄渺如今可已經是地仙了!

這代表了什麽?

縱觀元空派三宗那一眾門人,即便是將他那師祖以及師伯祖都一並算上,這達到地仙層次的修士也不過三人——

且不提道容如今功德圓滿,不日便即將飛升天界,那麽法宗那位師伯祖想來也是差不多。

何況玄渺如今也已經指出了那最為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對方固然是來者不善,可歸根結底目標還是元空派的傳承道統!

然而好巧不巧,現在這兩樣東西都在林君溪的身上……

所以面對這種情況,他又如何能夠不著急呢!

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對於懷璧其罪這個道理,林君溪一直都明白。

不對,且先等等!

眼睛一瞇,林君溪突然覺得福至心靈。

似乎那原本一直隱匿在幕後的真相即將浮出水面,然而就在這呼之欲出的時候。

林君溪不知為何,卻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了。

“唉……”

心下暗嘆一聲,縱然失望至極,林君溪也沒有辦法,只能說是天意。

不過到底也已經修道有一陣子,靠著自己的定力,林君溪在片刻之前還是將自己紛亂的心緒壓下,同時又對玄渺稽首道:“弟子失態了,還望老師恕罪。”

“無妨。”

笑著摸了摸林君溪的腦袋,玄渺看著是一點也不在意他這種“失態”,反而還打趣道:“溪兒這副樣子,倒是才有點符合你的年紀呢。”

被玄渺這麽一說,林君溪也跟著紅了臉頰。

表面看著像是在害羞一般,可卻只有他自己明白在這背後所隱藏的心酸。

說實話,林君溪之前都覺得玄渺這麽對待他,暗地裏其實一定有著自己的謀劃。

然而經過這一陣子的相處,他還是不得不承認,玄渺是或許對自己懷著不淺的希望。

但是同樣的,對方也是一位值得被後人敬重的長輩。

所以他也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讓天書落到對方手裏——

“貧道的確有一法,你且隨貧道來。”

大袖一抖,玄渺帶著林君溪走到了那巨大的禹王鼎前,指著那鼎道:“你先仔細看看此物。”

“啊?”

林君溪先是楞了楞,隨即便依言朝上望去。

然而此鼎極大,本身便高約幾百丈,以他們如今的位置,卻是也無法做到一覽無餘。

“可有所得?”

對面玄渺的詢問,林君溪十分老實地回答:“並無。”

無怪他話說的這麽直白,實在是民看了半天,林君溪也硬是沒能從上邊看出有什麽玄機。

可能是自己緣淺吧,反正即便明知這是大禹定天下之物,林君溪也是沒覺得有何特別。

“哈哈,孩子啊,你卻是不知其中深意。”

搖著頭,玄渺又再度將古老的傳說娓娓道來:“上古之時,因黃河泛濫,以至於中原地帶一片狼藉,生靈塗炭……”

“彼時便有大禹奉命治水,而後得禪讓而位登天下之主,又有媧皇臨凡,親自指點帝禹采集首山赤銅,以此融煉鑄造九鼎。”

“若是這麽說來,那其實九鼎得成,還都是因為女媧娘娘的緣故了?”

聽了這番解釋,林君溪一臉恍然。

也對,只有這位大神出面,才能夠讓大禹名正言順地開啟家天下之始吧?

畢竟女媧娘娘可不單單是最初的創世古神,同樣還是人族之祖。

並且早在上古之時,女媧也是曾經君臨天下的至尊之一,而後更是被尊為“地皇”——

只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媧皇的神力已經遠遠超過了世界的承載極限……

林君溪正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玄渺卻也沒閑著,這會兒已經將禹王鼎給打量了一遍。

“你既然已經明白,那可知在這‘禹王鼎’中存有何物?”

面上笑得輕松,玄渺這會兒是徹底放下了方才的種種思緒,見林君溪搖頭,便溫和地說道:“是‘息壤’。”

“息壤!”

眼睛一瞪,林君溪對於上古的傳說也不算陌生,自然知道這息壤是什麽東西。

在那《山海經·內經》之中便有記載:“洪水滔天,鯀竊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侍帝命,帝令祝融殺鯀於羽郊。鯀腹生禹,帝乃命禹率布土以定九州。”

在傳說之中,這息壤便為大地之精,乃是一種極為玄妙的神土,不僅能夠自行生長,且永遠不會減耗。

故而甚至就連當年女媧摶土造人之時,也同樣是用的息壤,由此其珍貴程度更是可見一斑。

“怎麽,可是被嚇到了?”

玄渺略帶笑意地看了一眼兀自怔楞的林君溪,隨即便伸出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這便是禹王在治水之後,留給後輩子孫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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