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送你做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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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的晚，方覺寺的山門已經關閉，僧人帶著雲念二人繞過山門，從旁邊的偏門進到寺內。
正值晚課時分，清脆的木魚聲有節奏地起落，伴著禪唱聲聲灌入耳鼓，讓人說不出的平和寧靜。
雲念從小到大聽過很多聲音，但卻獨獨沒有聽過這種，她雖然聽不懂那低緩的禪唱為何，但卻能聽出聲音中那祥和，小丫頭不禁在心中暗暗核計這裏究竟住著些什麽人？為什麽他們似乎都沒有瀝川鎮居發那些亂糟糟的念頭？
因為這陣陣禪聲，使得雲念消除了之前對“廟”這個字的厭惡，隱隱又有些忌妒那男孩：這裏的房子這麽多、這麽大，自己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的房子，想必住在這裏的人吃得也不錯，若不是自己惦記著和師父學會飛之後去找那個美人，自己都想留在這裏了……
她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和木頭男孩隨那僧人向前走。
方覺寺的面積幾乎有整個瀝川鎮那麽大，三人走了很久，繞過幾座大殿、走過幾個建著矮石塔或擺著大鼎爐的石坪，最後終於來到一座更大的大殿外。
那唱歌一樣的禪聲和木魚聲正是從這裏傳出。
僧人回身告訴二人先在殿外等候，他獨自一人進到殿內。
他進殿沒多久禪唱聲和木魚聲便停了下來，之後那僧人再次出來朝二人道：“兩位小施主請隨我進殿。”
雲念拉著那男孩走入殿中。
這一進來可不要緊，眼前所見一切無不令雲念驚訝！
單是正迎面那高大到直通房頂的金像莊嚴肅穆的氣勢便令雲念透不氣來，再加上兩邊墻壁處那兩排奇形怪狀的人形雕塑更令雲念心慌。
而更讓她想不到是大殿當中那一個個圓墊子上坐了齊刷刷一片光頭！
雲念驚愕地想：合著這裏所有人都是禿子！難不CD生了禿瘡？要到哪裏才能找來這麽多？還是說住到這裏的人都會變成禿子？
也難怪雲念會這樣，瀝川鎮地處偏僻，而她也不過才活了九年，哪裏知道世上還有這樣一個宗教，供奉著這樣的神祇，而且這裏的修行者偏偏還要把好好的頭發剃光光。
那男孩表情變化雖然沒有雲念那麽明顯，但也禁不住邊走邊東張西望地探究著。
兩人下意識地隨那僧人走到光頭陣容的前方。
那僧人向前豎掌躬身道：“啟稟方丈，這便是您讓小僧接引的兩位小施主。”
雲念和那男孩擡頭向前看去，只見前方一個擺著各種奇怪東西的桌案後坐著一個面色莊嚴的老僧。
那老僧須眉皆白，頦下飄灑著同樣銀白胡須，眼睛似閉不閉，好像不愛搭理兩人。
僧人說完話後老僧擡手朝他輕揮一下，那僧人會意退到一旁。
老僧擡起眼皮向雲念二人看來，目光卻多數落在那男孩身上，對於他身邊的雲念只是順便看了一下。
看了許久之後，他才緩緩地張口問道：“此子如何？”
他眼睛一直在男孩身上，這一聲發問雲念根本聽不出來是在問誰，只能確定他絕對不是問自己便是了。
老僧話音落後，他旁邊側坐不遠處一個看起來比他年紀輕一點的老僧搖了搖頭，中氣十足地吐出幾個字：“彗根不佳，執念深重，大癡大愚！”
他的話出口後，殿中再無人說話，氣氛顯得異常沈悶。
雲念對他所言完全不懂，但從語氣中知道是在否定這個男孩。
她心裏不禁了出幾分沮喪，難不成兩人累死累活地爬到山上來卻是白折騰一趟？
她正灰心之時，那位目光一直沒離開男孩的老僧卻開口悠悠道：“修佛重在心性，彗根倒在其次，有大執念者必有大毅力，無愚無癡何以成佛？”
旁邊那僧人又道：“方丈的意思是……”
老僧又問男孩道：“你可願入佛門？”
雲念這次確定他問話的目標，忙代男孩答道：“他是個啞巴，能找個管吃住的地方就好，一定是願意的！”
她話音剛落方丈旁邊那僧人便轉眼向她看來，似有些懷疑道：“啞巴？”
雲念道：“從我見到他便沒說過一句話，不是啞巴是什麽？”
那僧人收回目光不再與她爭辯。
白胡子方丈道：“準備剃度。”
他一聲令下，殿中眾僧立刻行動起來。有幾個匆匆出到殿外，其餘人將地上的蒲團移走，雲念也被客氣地請到一旁。
出殿去的那幾個僧人很快回來，手裏捧了些東西。小件的是什麽雲念不知道，只見到有一件小號的僧袍給那男孩穿了起來。
之後又是拈香又是跪拜，一個僧人高聲念頌著一些雲念聽不懂的話。
折騰了一大通後方丈從案後出來按著那男孩的腦袋把他也給刮成了禿瓢。
雲念在旁邊看得直咧嘴，暗道：想混口飯吃真是不容易，好好的頭發就給剃了，也不知是什麽人訂的規矩，想必那人是個自來禿兒，恨極了旁人長頭發……
剃完頭後老方丈給那男孩起了個名字叫“如石”，儀式才算結束。
雲念覺得如石這名字用在這小子身上還真貼切，這家夥真是比石頭還死性。
禮畢之後眾僧散去，那老方丈才對雲念道：“小姑娘，你下山去吧，告訴欽陽真人，說這孩子留在方覺寺了。”
雲念一楞，道：“我不認識什麽欽陽真人！”
方丈卻不管她說什麽，朝如石道：“如石，送你這位小友出寺。”
雲念見他說完會不再理自己，只好跟如石一起出了大殿沿來時的路向外走。
邊走邊想：這些個禿子真不近人情，大半夜的就把我一個人趕下山，萬一跳出個豺狼虎豹什麽的把我叨去小命豈不沒了！
想想又覺得肚子餓了，又暗罵這些人小氣，連頓飯都不給。
她盡顧著腹誹，一直走到寺門也沒和如石說話。
兩人出到寺門之外，雲念想著分別了總該說點什麽，於是停下身回頭似模似樣地交待道：“好了，現在你頭也剃了，以後就和那些禿子好好過日子吧，我要去和師父學飛了，也好早點去找那個人，我走了，你回吧！”
說完她也沒指望如石回答，轉頭便向來時的石階走去。只是走了沒兩步，卻聽身後傳來一道木木的聲音，道：“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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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晚課時分，清脆的木魚聲有節奏地起落，伴著禪唱聲聲灌入耳鼓，讓人說不出的平和寧靜。
雲念從小到大聽過很多聲音，但卻獨獨沒有聽過這種，她雖然聽不懂那低緩的禪唱為何，但卻能聽出聲音中那祥和，小丫頭不禁在心中暗暗核計這裏究竟住著些什麽人？為什麽他們似乎都沒有瀝川鎮居發那些亂糟糟的念頭？
因為這陣陣禪聲，使得雲念消除了之前對“廟”這個字的厭惡，隱隱又有些忌妒那男孩：這裏的房子這麽多、這麽大，自己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的房子，想必住在這裏的人吃得也不錯，若不是自己惦記著和師父學會飛之後去找那個美人，自己都想留在這裏了……
她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和木頭男孩隨那僧人向前走。
方覺寺的面積幾乎有整個瀝川鎮那麽大，三人走了很久，繞過幾座大殿、走過幾個建著矮石塔或擺著大鼎爐的石坪，最後終於來到一座更大的大殿外。
那唱歌一樣的禪聲和木魚聲正是從這裏傳出。
僧人回身告訴二人先在殿外等候，他獨自一人進到殿內。
他進殿沒多久禪唱聲和木魚聲便停了下來，之後那僧人再次出來朝二人道：“兩位小施主請隨我進殿。”
雲念拉著那男孩走入殿中。
這一進來可不要緊，眼前所見一切無不令雲念驚訝！
單是正迎面那高大到直通房頂的金像莊嚴肅穆的氣勢便令雲念透不氣來，再加上兩邊墻壁處那兩排奇形怪狀的人形雕塑更令雲念心慌。
而更讓她想不到是大殿當中那一個個圓墊子上坐了齊刷刷一片光頭！
雲念驚愕地想：合著這裏所有人都是禿子！難不CD生了禿瘡？要到哪裏才能找來這麽多？還是說住到這裏的人都會變成禿子？
也難怪雲念會這樣，瀝川鎮地處偏僻，而她也不過才活了九年，哪裏知道世上還有這樣一個宗教，供奉著這樣的神祇，而且這裏的修行者偏偏還要把好好的頭發剃光光。
那男孩表情變化雖然沒有雲念那麽明顯，但也禁不住邊走邊東張西望地探究著。
兩人下意識地隨那僧人走到光頭陣容的前方。
那僧人向前豎掌躬身道：“啟稟方丈，這便是您讓小僧接引的兩位小施主。”
雲念和那男孩擡頭向前看去，只見前方一個擺著各種奇怪東西的桌案後坐著一個面色莊嚴的老僧。
那老僧須眉皆白，頦下飄灑著同樣銀白胡須，眼睛似閉不閉，好像不愛搭理兩人。
僧人說完話後老僧擡手朝他輕揮一下，那僧人會意退到一旁。
老僧擡起眼皮向雲念二人看來，目光卻多數落在那男孩身上，對於他身邊的雲念只是順便看了一下。
看了許久之後，他才緩緩地張口問道：“此子如何？”
他眼睛一直在男孩身上，這一聲發問雲念根本聽不出來是在問誰，只能確定他絕對不是問自己便是了。
老僧話音落後，他旁邊側坐不遠處一個看起來比他年紀輕一點的老僧搖了搖頭，中氣十足地吐出幾個字：“彗根不佳，執念深重，大癡大愚！”
他的話出口後，殿中再無人說話，氣氛顯得異常沈悶。
雲念對他所言完全不懂，但從語氣中知道是在否定這個男孩。
她心裏不禁了出幾分沮喪，難不成兩人累死累活地爬到山上來卻是白折騰一趟？
她正灰心之時，那位目光一直沒離開男孩的老僧卻開口悠悠道：“修佛重在心性，彗根倒在其次，有大執念者必有大毅力，無愚無癡何以成佛？”
旁邊那僧人又道：“方丈的意思是……”
老僧又問男孩道：“你可願入佛門？”
雲念這次確定他問話的目標，忙代男孩答道：“他是個啞巴，能找個管吃住的地方就好，一定是願意的！”
她話音剛落方丈旁邊那僧人便轉眼向她看來，似有些懷疑道：“啞巴？”
雲念道：“從我見到他便沒說過一句話，不是啞巴是什麽？”
那僧人收回目光不再與她爭辯。
白胡子方丈道：“準備剃度。”
他一聲令下，殿中眾僧立刻行動起來。有幾個匆匆出到殿外，其餘人將地上的蒲團移走，雲念也被客氣地請到一旁。
出殿去的那幾個僧人很快回來，手裏捧了些東西。小件的是什麽雲念不知道，只見到有一件小號的僧袍給那男孩穿了起來。
之後又是拈香又是跪拜，一個僧人高聲念頌著一些雲念聽不懂的話。
折騰了一大通後方丈從案後出來按著那男孩的腦袋把他也給刮成了禿瓢。
雲念在旁邊看得直咧嘴，暗道：想混口飯吃真是不容易，好好的頭發就給剃了，也不知是什麽人訂的規矩，想必那人是個自來禿兒，恨極了旁人長頭發……
剃完頭後老方丈給那男孩起了個名字叫“如石”，儀式才算結束。
雲念覺得如石這名字用在這小子身上還真貼切，這家夥真是比石頭還死性。
禮畢之後眾僧散去，那老方丈才對雲念道：“小姑娘，你下山去吧，告訴欽陽真人，說這孩子留在方覺寺了。”
雲念一楞，道：“我不認識什麽欽陽真人！”
方丈卻不管她說什麽，朝如石道：“如石，送你這位小友出寺。”
雲念見他說完會不再理自己，只好跟如石一起出了大殿沿來時的路向外走。
邊走邊想：這些個禿子真不近人情，大半夜的就把我一個人趕下山，萬一跳出個豺狼虎豹什麽的把我叨去小命豈不沒了！
想想又覺得肚子餓了，又暗罵這些人小氣，連頓飯都不給。
她盡顧著腹誹，一直走到寺門也沒和如石說話。
兩人出到寺門之外，雲念想著分別了總該說點什麽，於是停下身回頭似模似樣地交待道：“好了，現在你頭也剃了，以後就和那些禿子好好過日子吧，我要去和師父學飛了，也好早點去找那個人，我走了，你回吧！”
說完她也沒指望如石回答，轉頭便向來時的石階走去。只是走了沒兩步，卻聽身後傳來一道木木的聲音，道：“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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