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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鎖文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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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過去,一條青黑色的巨龍雙爪抓住兩把劍,狠狠將兩人丟了下來。滿頭大汗的兩人在地上滾了幾圈,呼吸都變得十分急促。

巨龍在空中俯視著兩人,也不出手。塵囂定了定心神,眼神一凝。

對方沒有殺意,或許有機可尋。但現下這種情況,越拖只會越糟糕。體力有限,不能隨意攻擊。普通的輔助武器對他根本起不了作用。我拼死一搏,希望花棘能找到破綻。

他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花棘,花棘看向他,表情嚴肅地點點頭。

塵囂從腰間的一個兜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弓弣,左手握實,兩頭彈出弓身,弦自動連上。他將右手伸向另一個兜,拿出兩條黑色的縮箭,一按彈出兩頭。他將兩根箭一起架上,橫著拉了個滿弓。

黑弓!這玩意兒不是因為沒幾個人拉得開,根本沒投入生產嗎?我拉開都費勁,他竟然拉了個滿!

花棘瞟了他一眼,沒時間感嘆,眼睛緊緊盯著一動不動的巨龍。

原來那麽低調的一個人,現在可真夠囂張的。箭都上弦了還一動不動。

花棘感覺視線開始有些模糊,便蹙起眉頭,用力地擠壓眼部,保持精神集中。

塵囂瞄準巨龍的兩只眼睛,猛地松手,兩根箭一脫身便沒了蹤影。巨龍瞳孔一縮,本能地眨眼閃躲。塵囂不知何時落到他的頭頂,手握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向他的眼睛。巨龍猛地一閉眼,翻身將塵囂狠狠地扇落地面。那一扇帶著風刃,塵囂落地後便一口血噴了出來,染紅了氧氣罩,濺了一臉。鮮血滲出軍裝被劃開的道道口子,瘋狂蔓延。就在此時,紅花棘出現在他仰著的身體上方,巨龍才睜眼,一把長劍猛地刺入脖頸,鮮血四濺。

巨龍竟是忍著沒有出聲,再次翻身將紅花棘擊落。紅花棘這一下是巨龍在重傷後實打實的一擊,本能的自我保護,根本沒有控制力度。紅花棘落地後一口血出來,當即便昏厥了。

誰知如此的致命一擊,巨龍竟沒有倒下,依舊傲然停在半空,鮮血直流的傷口在一點點自愈。無力地撐著身體的塵囂大驚,萬萬沒想到都傷到這種地步了,對方仍然沒有被放倒。他用盡全力地撐著地面,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絕望邊緣眼裏仍是一貫的堅韌。

眼下已無路可退,就算逃,也逃不掉。

他眼神一凝,聚集全身最後的氣力,提劍躍上高空。巨龍像是玩膩了,又或者是帶了傷,不想拖延,三兩下便將塵囂擊落到紅花棘身側。

他變回人形,脖頸上是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口,鮮血浸濕了一大片衣袍,因為是黑色而顯得沒那麽嚴重。他因為疼痛而皺了皺眉,揮劍刺向地面的兩人。驚覺自己已經渾身動彈不得的塵囂咬緊牙關,嘴裏滲出血腥味。他手肘用力一撐,翻身從上方護住紅花棘,卻久久沒有等到那最後的一擊。

塵囂心下一驚,翻身看了回去,瞳孔一震,身體仿佛在一瞬間被抽空。

圓月下,纏著毒液的黑劍混著塵囂的血刺穿了那道藍影的右胸,兩人的鮮血交匯在盡頭,混入毒液一起滴落。那鮮血一落地便滲入黃沙中,黃沙漸漸變得飽滿,變成肥沃的黃黑色,鮮綠破土而出,向上節節生長,片刻後在沙漠中蔓延開來。衰敗已久的黃金沙漠一時間變得綠茵叢生,氣泡的聲音四處響著,幹凈的泉水湧出,聲勢漸大,順著地勢流向大海。結界自動撐起,沙漠的燥熱一掃而空,清新的涼意包裹了三人。

半鬼被眼前的景象驚住,視線移到對面人臉上時更是一驚。那張原本平平無奇的臉,突然美得似真似假,嘴角的邪笑帶動那只淡漠的右眼,勾起絲絲心悸。

“我手都沒有動一下,算不上出手吧?人我是一定要保的,你若是覺得不夠,我可再挨一劍,算是替了他倆兒,如何?”她開口道,聲音仿若一條水流,流遍全身,越收越緊。

半鬼不自覺地顫了一下,回神後猛地拔出了黑劍,退避三舍,心神飄忽不定。那劍拔出時速度過快,鮮血噴了出來,濺到她的臉上。塵囂的血猝不及防地落入月蜃的兩只眼睛裏,蒙住左眼的白布被染紅。月蜃周身一緊,猛地閉上眼睛,陣陣疼痛如烈火一般灼燒著她的胸口和眼睛。

這倒也無妨,只是腹中突然一陣絞痛,撕得月蜃一陣眩暈。

為什麽,總是在這種時候……

月蜃的臉色在月光下變得慘白,鮮血湧上來,順著嘴角滑下,落下後又是一片更甚的鮮綠和潺潺聲。

她閉著眼睛苦笑,終於脫力下落。

塵囂止不住地顫抖,臉色差到極致,一雙空洞的眼睛找不到焦點,身體也完全無法動彈,仿佛三魂七魄都離了身。在看到月蜃落下的瞬間他終於一震,沖上去抱住月蜃,穩穩著地。

“將軍,月蜃並非有意添亂,只是將軍身陷險境,月蜃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將軍勿怪。”她凝了凝神,忍下一身的劇痛,小心翼翼地說到,面帶笑容,口氣卻虛弱得不行。

四下一片沈寂,塵囂連呼吸聲都變輕了。

“將軍?”月蜃心下一驚,在看不到塵囂的情況下驟然生出一股深深的恐懼感,如同萬年前失去他時一般。

她擡起手,想確認塵囂無事,卻不抵腹中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縮回了手,呼吸急促而沈重。

塵囂極盡溫柔地將月蜃輕輕放下,眼裏布滿血絲,臉色一片陰暗,身上卻不抖了。

你要護她,要永遠護著她!

一個聲音從心底冒起,塵囂的眼神變得剛毅無比,再沒有半點猶疑。他起身,仰頭看向一臉莫名的半鬼。仿佛猛獸在黑夜睜開眼睛的一瞬,半鬼本能地感受到一股寒意,收拾心緒看向塵囂。

塵囂瞇了瞇眼,衣領遮擋下的狼嚎圖案消失了。半鬼一驚,剎那間丟了塵囂的身影。他蹙起眉頭,轉身向後,化身巨龍,擋住飛撲過來的巨狼。

那狼一身灰白,目光比寒冬還要冷得徹底,看一眼就仿佛被凍結一般。他一陣猛推,將巨龍壓在腳下,露出一口獠牙,咬了下去。巨龍仍是強忍著沒有叫出聲,拼命掙紮,終於將對方推了出去,兩頭巨獸在高空瘋狂撕鬥。巨狼速度極快,動作靈敏,堅硬的龍皮被劃咬出道道血痕,巨狼卻幾乎沒有再添什麽傷。

巨狼一閃,巨龍再次跟丟他的蹤跡。青藍色的眼眸露出焦躁,飛動著四下觀察。巨狼從上空撲下,利爪嵌入巨龍的後背,深深地禁錮住他的翅膀。兩頭巨獸重重地落地,壓倒了一片樹林。巨狼猛地咬向他的脖頸,爪下同時用力。巨龍掙紮片刻,終於無力地停下了動作。

塵囂恢覆人身。“多謝!”說完便消失了。

半鬼變回人身,奄奄一息地半睜著眼睛,視線一片模糊。

啊,真是強得可怕!有一定要保護的人,就會變強嗎?

他輕笑一聲,閉上了眼睛。

“什麽仇什麽怨啊這是!好好的沙漠說變就變,才伸出一只手就被折斷了我去!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剛才被兩人壓過的地方破土而出,折了的手腕扭曲出一個奇異的角度。

她用完好的右手接了骨順了筋,一臉宿醉後的憔悴,哢哢地扭著僵硬的身體。她扭頭看了一眼躺在不遠處的人,吊兒郎當地走過去蹲下身。

“哎,該不會死了吧!”她伸手觸了一下他的頸部,長嘆了一口氣。

“真是冤家路窄。”她扶起半鬼,抱起後消失了。

塵囂回到原地,卻找不到月蜃的蹤跡。剛才沙漠重生,兩只巨獸又是一場惡鬥,雖然兩人都沒有出聲,但動靜卻不小。此時已經有腳步聲靠近了。

塵囂抱起花棘,穿出一片綠蔭,離開了不再是沙漠的黃金沙漠,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一行人抵達地面,徹底懵了……

烏雲籠罩的空間裏電閃雷鳴,海上掀起萬丈浪濤,大雨傾盆而下,隨即整個空間開始地動山搖。

懸崖上的古堡裏一片昏暗,空縈匆匆忙忙地從孩子們的寢室走出,輕手輕腳地帶上門,然後一陣風地消失了。

她打開月蜃的房間,看到躺在入門小路上的月蜃後大驚失色。月蜃一動不動地趴在那兒,半只手落入下方的水中,水流幻化的衣服早已消失。

除了浸入水中的那一截,她渾身上下都散布著失去色彩的藍色鱗片,露出的皮膚盡顯歲月的痕跡,到處爬滿層層疊疊的皺紋和大小不一的斑點。皮膚下仿佛只包了骨頭,纖長的身體縮了一圈,散亂的白發遮住了她的臉,隱約可見下方同樣觸目驚心的蒼老。不斷溢出的鮮血染紅一片,流入水中後那水卻恍若突然活了,微微晃動,澄澈清冽,同躺著的那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的身體還在慢慢變化著,藍色時時閃現著青黑,皮包骨瘦的身子四處膨脹起伏,瘦骨嶙峋和臃腫肥胖沖撞在一起,藍色的魚尾緩緩拉長,魚擺縮小,漸成蛇狀。

“王上!”空縈大呼一聲,陡然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變輕,就要被吸回月蜃體內。

她來不及多想,一震化作一條洶湧的水流,裹住月蜃沖出古堡,出了月蜃為無歸者開的空間,沖入現世的大海。水流化身一條巨鯤,載著月蜃往極北而去。

百鬼夜行

反常的大雪連降數日,靠兩極的海域被冰封,整片海洋一片雪白,往日喧囂熱鬧的各個島嶼銀裝素裹,燈光映照下變得刺眼。此時正值中元節,世界突然安靜得嚇人,陸上和海下的行車道幾乎看不見車影,只有身軀龐大的自動鏟雪車推著染了灰土的松雪木然移動著。

夜半時分,空無一人的街上閃起星星點點的白光和綠光,微不可察。人們望向窗外時,不時會恍惚看到人影,再一眨眼便沒了。

紅袍繡金的高挑身影在星星點點中時隱時現,一身王者之氣,信步走在最前方,如神般俊美的面容冷邪妖冶。大批的身影四處閃現,穿梭人間。他傲然向前,往繁島的方向去了。

淺黃色的睫毛微微抖了抖,眉頭緊蹙,沈重的呼吸加快了些。半鬼艱難掀起仿佛千斤重的眼瞼,渙散的眼神散落在昏暗的燈光裏。意識漸漸收攏後,他感覺到手裏的絲絲冰涼,扭頭看了過去,脖頸傳來一陣生疼。他痛苦地閉了閉眼,稍緩後睜眼看向身邊那道黑色的身影。

半人趴在床邊,人坐在地上,雙腿隨意地擺在左側,右手被他拽得死緊,本就白皙的手又被壓出幾道白痕。半鬼驀然松了松手,卻沒有放開。

對著床尾壓出睡痕的臉上眉毛一挑,緩緩睜開眼睛,滿眼迷茫,仿佛不知自己身處何方。她眨了眨眼,長吸一口氣爬了起來,調整淩亂的呼吸,看向床上的人,揚起嘴角。“喲,醒了!”

“嗯。”半鬼輕聲回到,聲音有些沙啞,鼻音很重。

半人起身,準備往外走。半鬼才松的手驟然收緊,牽著全身一起疼也沒半點松開的意思,眼睛直勾勾地停在她身上。

半人苦笑。

怎麽受了傷性情都變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時隱時現的元體,那些元體已經十分松散,只憑借一股或愛或怨的韌勁拉扯著,不肯散去。門口站著一個年輕婦人,一團元體已散了大半,剩下的青色淡得稀薄,隨時就要斷線,回歸自然。她的眼神溫柔地落在床上那人的身上,滿目慈愛,青藍色的眼眸和半鬼如出一轍。

半人頂著一臉什麽都沒看到的表情轉回身子,坐到床邊,套著手套的左手流出一股溫暖的山泉水,流向半鬼的嘴。“喝水。”

半鬼聽話地微微張口,配合細流入口,艱難咽下。

“吃得下東西嗎?”她低聲問到。

半鬼搖了搖頭,抓著她的手閉上眼睛,將死皮賴臉進行到底。

半人忍俊不禁,三兩下把黑色的長靴甩到一邊,跨過外側的人躺到裏側,右手自然地環了半鬼一圈。

“跟我耍流氓?你還嫩了點!”她爛笑著看了一眼門口微笑著散入周圍元體的淡青色,捕捉到她嘴角最後的弧度。半人閉上眼睛,平靜下來便顯露出臉上的倦色。

外面依舊降著大雪,地面鋪了一層又一層,仿佛要把整個世界埋了一般,孜孜不倦。屋裏很溫暖,半鬼的手又緊了緊。

另一邊,邑島陌上夫婦的家中,包紮了一身的紅花棘徐徐轉醒。

守在旁邊的亭梓松了一口氣。“媽的,總算醒了。今年是什麽災年,照顧完一個又來一個。不可一世的女魔頭都栽跟頭了,真是活久見!”

紅花棘動了動幹枯的嘴唇,皺起眉頭。“給老娘口水。”

“我吐給你?”亭梓對她醒來的態度沒好氣地說到,身體卻很誠實地動了起來,體貼地接來溫水。

“我哥呢?”花棘喝完水躺下,看著亭梓。

亭梓的面色沈了沈,將水杯放到一邊,故作輕松地開口道:“把我們叫來就回總部了。”

“回去幹嘛?”花棘瞇了瞇眼,看著亭梓的神色,心裏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亭梓坐到床邊,眼神飄忽不定。

“澄亭梓,說實話!”花棘加重了語氣。

亭梓嘆了一口氣,小眼睛裏裝著沈重,許久才看向花棘。“真不知道。只是,沒多久就從內部傳來他被囚的消息。”

“什麽?”花棘大聲吼到,隨即因為一身的疼痛呻/吟了半天,繼續道:“就沒打聽出什麽來?”

亭梓搖了搖頭。“只知道他一回去就去了總將室,接著就被關進地下監獄了。”

花棘的心跳快了幾拍,思量間想起塵囂在黃金沙漠的反常,看向亭梓。“我們在黃金沙漠怎麽了?”

“他沒細說,把你們帶回來的東西交接後就走了。”

“裏面是什麽?”花棘回想起那條一塵不染的陰森走廊,身上的傷口長了記憶般地撕了起來。

“已經拿到他們用繁族和異族做實驗的證據了,相關聯的據點也有了眉目,莫衷正在確認,等你好得差不多就開始行動。還有異族和魔族的合作,異族提供地上資源,魔族提供各種強大的基因。基本看來,異族是想把繁族的基因組合到異族人體內,至於目的是什麽,還不知道。”

花棘沈默片刻,心裏了然。塵囂必是知道了什麽,而那個秘密,跟魔都脫不了幹系。她回過神。“他身體怎樣?”

“也是滿身傷,不過沒你嚴重,放心。你倆兒對那劇毒有抗體了。”

花棘才松了一口氣,又驟然抖了一下,眼睛瞪大。“我嫂子呢?”

“誰?”亭梓一頭霧水。

“就是之前你們幫忙救過的那個,音皇和音珞的媽。”花棘頭疼地解釋到。

“她也在邑島?沒見著啊!”亭梓疑惑的小眼睛快速地眨了眨。

“大爺的!把我的手表拿來!”她吼到。

“你火氣小點兒!要不要命了?”亭梓沒好氣將床頭櫃上的手表遞了過去。

花棘點開屏幕,三兩下搞到了音皇的聯系方式,直接黑了她的手表打過去。

“我去,果然是女魔頭。我放心了!”亭梓看著她一波操作溜得流油,扯了扯嘴角。

“臥槽,什麽鬼!又來!”音皇不知所措的聲音傳了過來。

“音皇,是我,紅花棘。有你媽的消息嗎?”花棘言簡意賅地直奔主題。

“沒有啊,我繼父沒告訴你?”

“他找過你了?”花棘腦子轉了回來。

“跟你一模一樣的操作……差點沒嚇死我。告訴他連接口斷了也不信,親自來咖啡店確認過。”音皇的聲音裏帶了無奈。“連音珞和我爹都沒放過,你們這讓我對這個設備的安全性很是懷疑啊!”

“放心,你一個普通人,沒幾個大神會找你。”花棘沒問到消息,面露失望。

“……你這是在變相自誇啊……不過你們真不用擔心,我媽可是萬能的,不會有事的!”音皇無奈道。

“總之有她的消息馬上告訴我,掛了。”花棘沒等對話回話,直接掛了,隨後又是一波順暢的操作,硬是沒能偷到什麽關於塵囂的消息。“封得夠死的啊!”她關了屏幕隨手遞給亭梓,一臉思考狀。

亭梓滿臉嫌棄地接過手表,放了回去。“真是個女魔頭!”

花棘長嘆了一口氣,胸口憋悶得慌,一雙眼睛猛地瞪向亭梓。“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一起說了!”

“你能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嗎?我瘆得慌!”亭梓扭擰著自己的八字眉,恢覆正經,冷冷說到:“魔族下戰書了。繁島及周邊爆發疫情,死了幾萬人,不過這幾天總算控制下來了。”

紅花棘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隨即一聲大吼。“什麽?”

“你沒聽錯。我們之前還遇到一個神秘的偷襲人,共鳴的是上古龍族的基因。看你這一身傷,估計也遇到了吧!最新的探查顯示,火島下面好像又生出一個異空間,裏面,是一批新舊都有的生物。異族和魔族合作,就是為了這個。而魔族下戰書,起因估計也是這個。”

“你們沒受傷吧?紫衣人呢?”紅花棘蹙眉,心裏更涼了。真是一個消息接一個消息震得腦袋暈,連紫衣人那個粘人貨沒在都沒註意到。

亭梓沈默了片刻,嘆了一口氣。“她可能,再也沒辦法虛化了。”

紅花棘僵住,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是我不好,沒保護好她。”亭梓別開臉。

“戰場上瞬息萬變,她既然接了任務,心裏該是有準備的。她好歹也是軍人,沒那麽脆弱。你沒事就好,紫衣人我們回去一起想辦法。”紅花棘松下表情,艱難地擡腳踹了她一下。

亭梓沒好氣地轉回身,哼笑一聲,隨即點點頭。“嗯。”

“莫衷怎麽樣?”

“他沒事。覆職了,樓下客房睡著呢!”

“嗯。有白城和青淺的消息嗎?”

“上個星期魔族黑了整片海,他們估計忙得夠嗆。沒消息說有事,放心!”

花棘點點頭,輕嘆了一口氣。“老娘就睡了幾天,感覺外面都翻天了。魔族這次開了什麽條件?”

“騰空面積最大的三個島:繁島、遼原島和紫藤島,讓給魔族。”

花棘冷笑一聲。“開玩笑,他們怎麽不直接上天得了!看來,魔井下面也出問題了。”

“魔族人口龐大,就算頂著天地分散到各個島嶼也裝不下一半。而且兩族人積怨已久,所以才搞了這麽一出。解決不了就硬搶。”

“凡是牽扯到利益,這世界什麽時候消停過?立場不同,職責所在。還真是應了他的話了。”花棘無奈一笑。

“誰?”

“把老娘弄成這樣的人!”花棘翻了個白眼。“你去休息吧!隔壁空著呢!”

“行。剛打過能量劑,不餓吧?”亭梓起身。

“空虛的飽腹感。明天給我弄點兒好吃的!”花棘拉了拉被子,閉了眼睛。

“好。”亭梓移步,順手關了燈,出了房間。

花棘長吸了一口氣。

兄長,你究竟知道了什麽?嫂子,又怎麽樣了?

總是一身輕松的紅花棘也忍不住憂思惆悵起來,竟是蹙著眉頭睡過去了。這樣的心情,持續了六十年,剛松下沒多久,又卷土重來了。夢中的紅花棘好不郁悶,隨即便泛濫起了深刻的思念。想到那人時,臉色又稍緩了些。

繁島地下監獄裏,清一色的堅固牢房裏,塵囂躺在堅硬的牢床上,右手搭在額頭上,左手因為手銬擺在了腦袋左側。冰冷的眸子裏閃著寒光,繃著一張俊氣的臉。暗淡的牢房裏,床尾閃起一道微弱的白光,一個紅色的身影若隱若現。

塵囂本能地繃緊神經,坐起身,冷峻地看著眼前幻覺般的景象。那身影漸漸清晰,冷清的輪廓勾出一張俊美如神的臉,右眼角一道刀疤,披散的深藍色長發垂到腰下,將一身繡了金絲的紅色喜服蓋了大半。

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像是早已認識,裏面帶著輕蔑、怨恨,還有妒忌。周圍的空氣微微晃動,像是他刻意攪的,為了讓他看得更清楚。

“辰逍,又見面了。”他勾起嘴角,俊中帶媚。

塵囂蹙眉,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

“可惜,你不記得本王了。但本王可忘不了你!”他瞇了瞇眼。

塵囂不語。

“不過,忘得好!忘了本王,順便,把那個等了你萬年的人也忘了!本王這便去迎接我的新娘,為她披上最美的嫁衣。穿你那身鎧甲嫁衣,真是糟蹋!”他面帶鄙夷地說到。

午夜一刻,他的身影漸漸暗淡,嘴角卻笑得更邪了,不斷變弱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本王要讓你也切身體會一下,本王當年的心情!”

眼前的人影完全消失,塵囂的呼吸變得十分沈重,視線和心緒都亂了。胸口彎月狀的傷口自己抽抽地疼著,被那人攪亂的空氣沖入他的口鼻,身穿紅衣金甲、臉戴鮮紅面紗的女人媚眼如月,灰發高高束起,立於馬上,嫣然一笑。吵鬧的嗩吶聲奔騰著沖進他的耳朵,震得他的耳膜幾欲破裂。

“一拜天地!”

塵囂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耳朵裏轟隆隆地回響著喜慶的奏樂聲。

“二拜高堂!”

塵囂雙手抱頭,頭痛欲裂,眼睛裏漫上血絲。

“夫妻對拜!”

幾個畫面充斥在他的腦海裏,震得他顫抖不止。

“將軍!”如水的聲音流入他的耳朵。

塵囂止住顫抖,漸漸恢覆神智,呼吸平穩下來。

零碎的記憶碎片互相連接,最後完全串在了一起。藍色鱗片閃動的河面,月下回眸的驚艷,日夜陪伴的長情,成親當日的異景,婚後的同甘共苦,兩兩相依看過的雲卷雲舒,還有最後一刻月蜃眼裏無邊的絕望。

一陣無法忍受的鼻酸沖上腫脹的眼中,化成淚水,滴落在冰冷的床板上。心如刀絞的感覺襲上胸口。塵囂沈痛地閉上眼睛,狠狠地將拳頭砸向下方,響起堅硬的破裂聲。

那不是別人的記憶,也不是別人的視角,更不是別人的感受。

他始終因為覺得月蜃心裏裝的不是他而自燒肝火、耿耿於懷,不肯全然接受她,時常對緊緊追隨的月蜃冷眼相對,卻最終打了自己的臉,還把人弄丟了。現下把自己囚困於此,去哪裏找她?

他睜開眼睛,長吸了一口氣,松開緊握的拳頭,恢覆理智。

蜃兒!

他起身,按下門側的按鈕。

“統帥!”剛正不阿的聲音傳來。

“明日一早幫我通報一聲,我要見總將。”他冷靜地說到,目光如炬。

“是!”

就算我不是辰逍,若是能因為這副皮囊,得她相伴左右,已是何其有幸。更何況,我就是那個該死的辰逍!人,是我的,誰也別想覬覦……

北極厚重的冰蓋下,耐寒的魚群悠悠擺動著魚尾,被突然從後方出現的大鯨吞了。那大鯨通體雪白,僅背上泛著些黑青,漆黑的眼睛卻呆呆的。它潛入下方,默默守候,又偷襲了幾波,方轉身游向深海,不斷往下,混入大批的大型魚獸群,圍著海底繞成一個半圓,將下方包裹得嚴嚴實實,密密麻麻的海洋生物混著白色的水浪,形成一道屏障。

一身鮮紅的寡淡元體穿過屏障,進入波瀾不驚的水底。

青黑色的身影漂在棱形海溝的最下方,周身綁縛著道道水枷,那水枷刺穿她的手腕、鎖骨、肋骨、蛇尾,像條條鎖鏈,重重疊疊地紮入旁邊的海溝壁,將人死死地釘在水中。

她無意識地低垂著頭,在水中恢覆柔順的白發輕輕漂浮,遮住了大半個身子。蒼老的臉上滿布皺紋和斑點,臉頰上有幾條青黑色的鱗片,經脈突起。眉心三滴水滴狀的圖案變得完整相連,秀眉下一雙狹長的眼睛緊閉,縫隙裏可見血色。贅肉橫生的身體不再白皙,泛著暗黑,一眼看上去像是一具惡臭的屍體。腹部高高突起,接著下身的青黑色蛇尾,上面錯落著殘破的魚鰭,顏色稍淺。

縱是這般情景,他的眼睛卻滿是愛意和溫柔,仿佛看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年輕娘子。他來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湊近吻了她的額頭,虔誠無比。

“等結束了,我們就完婚,可好?我永遠的海神殿下!”他目光如流,一刻也不離開她的面容。

“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拋棄!什麽家國天下,什麽忠肝義膽,什麽責任抱負,通通跟我沒有半點關系!難道不比那個什麽都放不下的人好嗎?”他伸手撥開她左側的長發,觸目驚心的黑線蹦出她的皮膚,從指尖一路蔓延到肩頭,爬上胸腔,直逼胸口。

“你也累了吧!就跟我一起走吧!”他輕輕摟住她,抱在懷裏,深怕過重或過輕,就那般溫柔地虛摟著,閉上了眼睛,嘴角帶笑。

青黑色的身影一動不動,沒有呼吸。只是胸口裏的心臟,還在鏗鏘地跳動著……

半人半鬼

大雪停後溫度飆升,熱得瘆人,天空卻總是烏雲籠罩,陽光總也穿不下來。微微晃動的大海中央,一棟棕色的建築物穩穩地移動,仿佛超脫凡俗,絲毫不受外界幹擾。正門上方一個白色的燈籠隨風輕輕晃動,燭火狀的水流流淌著,發著淡淡的白光。樓下的客人很少,無事的店員坐在圓形櫃臺後方,輕聲細語地聊著天。通往二樓的圓形蓋子緊閉,沒有一點聲響傳出。

“忘兮,就你沒唱過了,今晚來一嗓子?”音皇擺弄著電吉他,挎到胸前。

“行啊!唱什麽?”忘兮從架子鼓後方站起,走到話筒前,調適架子的高度。

“離語的《人鬼繾綣》會嗎?適合你。”江心頂上鼓手的位置。

“會。”忘兮按下話筒開關。

五人各自點擊手表查看歌詞和曲譜。

“來吧!”江心擊鼓棒給了節奏。

琴聲先起,吉他和貝斯徐徐加入,忘兮隨旋律開唱。她的聲音不似音皇的多變,柔和卻冷清,有些空靈,混著絲絲空曠寂寥和長期吸煙引發的沙啞,還有不粘不淡卻撓心的悵然,自成一派。架子鼓最後並入,壓沈了情歌裏的思念和悲戚。

排練至晚飯時間,音皇往下方的咖啡廳發了點菜,廚房備好後放入通向二樓的通道。忘兮一個個取出,另外幾人從旁接過,在客廳圍了一圈,樂器在旁邊擺了一地。

“忘兮,消息都發了好幾天了,怎麽今天才過來?”音皇邊吃邊問到。

“家裏來了個粘人的,好容易才溜出來。”忘兮漫不經心地回到,往嘴裏送著大塊的牛肉。

“喲,誰啊?男人?”江心壞笑。

忘兮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怎麽不帶過來瞧瞧?”姚染吃得優雅。

“受了點傷,起不來。”忘兮挑挑眉。

“怎麽弄的?”董落揚擡眼看著她。

“打架了唄!”忘兮抖動著翹起的二郎腿。

“真不愧是你的人!”音皇笑道。

忘兮咧嘴笑了,不予置否。

“說真的,我可勁兒好奇,改天帶來瞧瞧。”江心一臉誠懇。

“再說吧!”忘兮聳聳肩。

“沒義氣!”江心翻了個白眼。

音皇嫌棄地踢了他一下。幾人有一句沒一句地吃完晚飯,傍晚時分,咖啡廳按計劃靠了離島的海岸。幾人背著樂器從正門離開,應著當天的悲苦情歌整齊地穿了黑色主調的服裝,去往離島的地下樂吧。

五人在等候室閑聊,經理過來喚時才起身去往舞臺。幕布上投射出“輪回”二字,臺下響起掌聲和歡呼聲。五人從側邊登臺,就位後互相給了眼色,董落揚纖長的手指按下琴鍵,按照排練開始了演奏。

忘兮右腳輕踩著節拍,左手握住話筒,眼神輕飄飄地散在前方,妝容比平時淡了些,顯出些娟秀。一身黑色的吊帶連衣裙,裙擺參差飄在膝蓋附近,露出些許左腿上的殘葉。披散的白發遮住了脖頸的骷髏頭紋身,半透明的後背露出腰部左側的音符圖案。腳上難得地穿了一雙簡單的黑色單鞋。

姚染瞟了一眼她第一次裸露出來的腳踝,右腳外踝骨上兩朵嬌小的粉色小花連著一根細細的枝幹,靠左分出一條稍粗一些的線條,算是葉片。一貫冰冷的目光在那一刻閃現出柔和和好奇,畢竟那兩朵小花嬌俏可人,和那個人半點不搭,卻在此刻莫名契合。

表演結束,五人照舊摟成一排,鞠躬謝禮,離開了地下樂吧。

一出來就熱出一身汗的四人皺起眉頭,焦躁地拉扯粘到身上的衣服。忘兮卻一臉淡然,半滴汗都見不著。

音皇瞇了瞇眼,突然一把抱住忘兮。

“哇塞,你怎麽這麽涼!難道你隱藏多年的身份,其實是鬼!”音皇貼著她蹭涼。

“你就不怕我拉你下地獄?抱這麽緊。”忘兮哭笑不得。

“地獄涼快嗎?”音皇一臉生無可戀。

“趕緊回咖啡廳乘涼去吧你!”董落揚伸手將音皇從忘兮身上扒下來。

“賤人!”音皇狠狠瞪他。

“我撤啦!不用管我了。”忘兮笑著一揮手,瀟灑地留了個遠去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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