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多河，每年發生的溺水事件也不少， 所以圍在岸邊的人動作極其熟練， 等拉住顧餘生和男孩後， 立刻對男孩進行搶救。

“還好，孩子是清醒的， 都讓讓，把新鮮空氣留出來。”

清醒的， 可以自主呼吸的，應該是救上來最好的狀態， 蹲在男孩旁邊的大爺散開人群，幫男孩“空水”。

讓男孩的肚子抵在他的腿上，然後推背把肺部和腹部嗆進去的水排出來。

顧餘生看男孩身邊有人照顧，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的水， 撥開圍著的路人， 忙去找甜蝦和花棠。

雖然這兩個小家夥才是救人的功臣， 但這種急救的場合下，路人不一定能註意到花棠和甜蝦， 顧餘生很擔心水流過急把這兩只沖走。

好在路人也看到了貓和狗游水去救人的樣子，把男孩和顧餘生拽上來之後， 立刻也把貓和狗拉了上來。

兩只如同滾入泥漿的毛絨絨狼狽的不行， 但狀態還不錯， 上岸後挨住顧餘生， 不太舒服的抖抖水。

因為離得太近， 一抖水就濺了顧餘生一臉。

甜蝦一慫， 立刻乖巧不動，但花棠來勁了，又貼過來抖，勢必要全抖在顧餘生的身上。

“顧哥，沒事吧？！”

林清他們也趕過來了，葉姐一眼就認出男孩，看顧餘生圈著花棠和甜蝦，就先過去看孩子怎麽樣了。

顧餘生擡頭看過去，還沒說話，就聽到旁邊有鄉親聲音帶顫，喊了這麽一句，“橋斷了，上游那個橋斷了，我朋友發了照片！”

對於普通人來說，恐懼莫過於路塌橋斷。

而雨量過大，地勢降低的地方，又很容易出現類似的事情。

花棠和甜蝦被一下子躁動起來的人群嚇到，兩只都往顧餘生身邊擠，花棠也顧不上依然討厭的雨絲，扒緊顧餘生的領口後，把腦袋鉆出來，越過他的肩膀看比剛才更渾濁的河。

男孩就是因為橋突然斷裂，才落水差點出事的。

他本身是會游泳的，可是，橋突然斷裂，男孩滾落到河裏，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水流沖走，被暗流和漩渦卷的無法掙脫。

葉絲蘭蹲在男孩旁邊，把隨身帶的外套裹在他身上，溺水脫力的孩子救上來會渾身發冷，她要快點把人送到醫院或者溫暖的室內。

“葉姐，電話！”白合飛他們都是外鄉人，被聽到橋斷顯得有幾分慌亂的鄉親一沖，好不容易才靠近葉絲蘭，看外套裏面的手機在震動，忙拿出來遞給葉姐。

“你們兩個把孩子背起來，先離開這裏。”葉絲蘭皺著眉頭看了眼不斷上漲的河面，叮囑了一句之後接起電話，居然是養殖場老板。

焦急的聲音在電話那邊顯得有幾分嘶啞，老板是求葉絲蘭能不能幫他找一下直升機公司。

二十多分鐘前，從養殖場到鎮上有個橋斷了，他兒子就在橋上，被水沖走了。

老板近乎崩潰，他兒子是啞巴，就是求救都沒法出聲，這下雨天他膝蓋不舒服，兒子是為了到鎮上給他拿貼膏才出來的。

水流太快，鎮上現有的小船沒法去尋人，老板只能慌亂的找葉絲蘭，問能不能讓直升機來搜救。

他兒子會游泳，因為不能說話從小就學過如何自救，哪怕被沖走肯定也能抱住個木頭或板子多撐一段時間，現在說不定就在等他來救。

時間不等人。

葉絲蘭和他認識這麽些年，第一次聽到朋友近乎嘶啞的哭嚎，她都顧不上安慰，立刻上前兩步追上林清，讓伏在他背上的孩子拍一下手。

“電話裏是爸爸，他再找你，別怕！”

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顯得有幾分困倦的男孩一聽電話那邊的聲音，就焦急的發出氣聲，然後用力拍手，想讓爸爸知道他在。

葉絲蘭摸了摸孩子的額頭，讓他別著急，先跟著林叔叔去屋子裏暖和一下，吃點東西，爸爸很快就過來接他。

養殖場老板在電話那邊轉驚為喜，近乎嘶吼的大喊，讓兒子先安心待著，他馬上過去。

等葉姐說了地址，老板都舍不得掛電話，根本不敢相信被水沖走的兒子居然被葉姐他們救下，氣喘聲裏都帶著幾分哭意，讓葉絲蘭忍不住說了好幾遍註意安全，生怕朋友一個激動，開車過來的時候再出個擦碰。

別說養殖場老板了，就是葉絲蘭也覺得這事太巧了。

顧餘生帶著甜蝦花棠出去鍛煉的時候，能正巧遇到橋斷了，被沖到水裏的男孩？

要是早上幾分鐘，或者晚上幾分鐘，那可能真的就錯過，會出大事的。

花棠顧不上半幹後沾在身上的泥，有點得意的揚起小圓臉，這就是人類比不上毛絨絨的地方了。

尤其是男孩這種無法說話的啞童，連求救聲都無法發出，要不是花棠和甜蝦捕捉到了掙紮帶起的拍水聲，那今天真的沒有人能把男孩救起來。

看，想占便宜還是有好處的。

如果不是花棠對河豚念念不忘，硬讓葉絲蘭他們在小鎮住一晚，今天可能就錯過被水沖下來的男孩，更別提救人了。

很快，養殖場老板趕到，沖進來一把抱住自家兒子，知道是顧餘生救下的兒子，當場就想跪下來道謝。

葉絲蘭和顧餘生兩個人動作快，立刻扯住老板，沒讓他跪下去。

這倒不至於，顧餘生救人的時候沒想太多，把孩子救上來就行，先讓老板帶孩子再去醫院檢查檢查才是大事。

“對了，橋突然斷了，還有其他人落水嗎？”

葉絲蘭他們不是本地人，聽到橋斷了也沒有個具體概念，還是問問養殖場老板才行。

“另外兩個落水的，已經救上來了，加上我兒子，那就沒別人了。”老板之所以這麽快知道他兒子落水，就是因為那兩個剛上橋，很快自己能爬上岸的落水者，其中一個認出男孩是誰家孩子的。

只是老板兒子當時走在橋中央，橋斷的瞬間就被水沖走，他們救也來不及救。

“我們這兒往年雨也多，但今年邪門了，可能要發洪水，鎮上發了預警，要河這邊的住戶都轉移，你們也先別走，去我家那邊等兩天。”

老板看到兒子之後安心多了，想到他們鎮上發的通知，讓葉絲蘭他們也別急著離開，這附近幾個鎮的地勢都比較低，橋塌了還算小事，隔壁村還有路陷進去，整棟房子和塑料板一樣，劃到水裏垮塌的。

聽到隔壁的鎮子，情況更嚴重的時候，顧餘生和林清就有點坐不住了，尤其是顧餘生，他點開搜救隊的群，看到了附近發出的求救信息。

“葉姐，我和甜蝦去幫幫忙。”

旅游什麽時候都行，但是救人，等不了。

顧餘生他們既然遇到了，就沒法坐視不管，搜救隊各地都有支隊，他帶著一只水上搜救犬，很快就聯系到當地搜救支隊的隊長。

林清可能沒法和顧哥一樣，加入專業的搜救隊，但他也參加過抗洪救災的任務，去幫忙堆個沙袋或轉移一下人員，還是可以的。

白合飛聽顧哥和林哥都走了，就也眼巴巴看著葉絲蘭。

“哎，都去，這事遇到了就不能不管，小白你跟著我，小顧你們有事情隨時和我聯系。”

都是朋友就這點好，大家的性情差不多，耽誤旅游的行程也不惱，葉絲蘭很放心顧餘生和林清，還記得把脆皮的白合飛放在身邊。

她還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兩個動物用的救援背心，給花棠和甜蝦都套上了。

小黑貓聽到搜救就沒有離開過顧餘生的肩頭，葉絲蘭一看就知道花棠想跟著顧餘生走。

哪怕不放心花棠，她也沒有阻止，叮囑了幾句後才讓顧餘生帶著一貓一狗離開，“有事情立刻找我，你們也註意安全。”

花棠蹭了一下葉絲蘭的手，穿著有點滑稽的橙色背心，一起離開去另一個鎮子。

做上沖鋒船，花棠才意識到之前撈老板兒子的河，已經算比較清澈了。

因為地勢最低的鎮子，基本上都被土黃的泥漿水淹沒，從高處看過去，基本只能看到房屋的二樓，以及道路兩旁的綠樹。

除此之外，一片渾濁，根本區分不出來這裏曾經是什麽。

可能是停車場，也可能是路口，還可能是公園，反正花棠看到好多私家車都被泡在水裏，有一些人踩在車頂，很無助的等待救援。

“甜蝦，看你的了。”當然，和這些還有個落腳點等待搜救的人不同，很多老人或孩子，可能已經被洪水卷走。

甜蝦需要負責的，就是這樣的救援，顧餘生檢查了一下甜蝦的狀態，然後和旁邊搜救隊的暫時隊員點點頭，跟上跳入泥漿水，開始朝一個方向游的甜蝦。

花棠這個時候也顧不上泥漿水臟兮兮，不願意下水，和甜蝦相比，她太小只了，很容易被水流沖走，所以黑貓就牢牢跟緊顧餘生，負責指方向。

哪一塊水域有落水或求救的人，哪個被垮塌的屋子裏還有受困者，貓都知道的。

雨天，果然讓人有點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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