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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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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聽吐完後雙腳無力,示意申屠川將自己扶到椅子便坐下,緩了半天臉色都是白的。

申屠山原本還想說她嬌氣,慢慢的意識到不對了,眉頭便皺了起來:“我去叫太醫。”

“他們看出什麽的,我這是老毛病。”季聽忙制止他。

申屠山不悅:“看不出什麽病,那是他們的失職,不是你自此不看大夫的理由。”

“……我有點難受,爹你先坐下。”季聽見他又要走,忙咳嗽兩聲趴在桌子上。

申屠川原本眼底滿是擔憂,看到她咳嗽後頓了頓,眉間的川字比先前輕了些。他可不記得她的老毛病裏也包括咳嗽。

申屠山皺著眉頭坐下,還不忘教訓季聽:“你這樣不行,總是要查出病因,才好對癥下藥,不能一句老毛病就敷衍過去。”

“其實我在京都時,還沒有這般嚴重,就是來了成玉關,才一直身子不好,”季聽嘆息一聲,心疼的看向申屠夫人,“我還年輕,底子也算好,在成玉關待了一月便一直出問題,娘身子這麽差,卻在這裏待了一年之久,我真怕她早晚會受不了。”

她又將話題引回申屠夫人身上,申屠山擔憂聞言頓時不吭聲了。

季聽掃了申屠川一眼,示意他繼續說話。

申屠川沈默片刻,緩緩開口道:“爹,我知道您留在成玉關,是為了得一個交代,可如今證據都上交了,是皇上不肯為您平反,不肯承認他錯了,您即便在這裏等,也等不出結果。”

“等不出結果我也要等,只要我活著一日,皇上就不能視而不見,他總要為我平反的。”申屠山固執道。

季聽深吸一口氣:“您就是詐死離開了,他也不能視而不見,滿朝文臣都沒放棄,我也不會放棄,他早晚要還您清白。”

“我要堂堂正正的等著他還我清白。”申屠山車軲轆話都說回來了。

季聽對他的固執相當惱火,盯著他看了半晌後突然捂著肚子:“哎喲,哎喲……”

“你怎麽了?!”申屠山嚇了一跳。

申屠夫人也急忙過來攙扶她:“沒事吧?”

“爹氣死我了。”季聽跟申屠夫人告狀。

申屠夫人立刻皺起眉頭,不認同的看向申屠山:“有話好好說,你別總氣她。”

“……我剛才哪句話不是好好說的?”申屠山相當冤枉。

季聽抱著申屠夫人的胳膊撒嬌:“娘,我知道您向著爹,可也不能事事都向著啊,您這身子擺明了不適應成玉關的氣候,還是得盡早離開才行。”

申屠夫人抿了抿唇:“娘的身子娘自己知道,聽兒不必擔心。”

季聽聞言徹底無奈了,只好轉向申屠山:“我娘處處為你考慮,你就不能為她考慮一回?”

申屠山沈默了,許久之後別開臉,小聲的嘟囔一句:“那讓她詐死隨你們離開吧,我留在成玉關。”

季聽:“……”

“我不走,”申屠夫人堅定道,“夫君在哪我就在哪。”

“夫人……”申屠山欲言又止,半晌嘆了聲氣。

季聽腦子都要疼了,正要再勸說他們,一直沈默的申屠川握住了她的手,她只好不再說了。

兩人一同從父母房中離開,季聽苦惱的嘆了聲氣:“若是娘肯勸勸爹,爹肯定會答應的。”

“娘不會去說服爹的。”申屠川眉眼溫和。

季聽撇了撇嘴:“我看出來了,方才她一句都不肯說爹,”她說完頓了一下,斜了申屠川一眼補充道,“你這一點上到底是隨了娘,寵起人來半點底線都無。”

“聽兒知道我對你好了?”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季聽輕哼一聲:“早就知道了。”

申屠川站定,在月光下靜靜的看著她,半晌緩緩俯身,吻向她的唇。季聽眉眼微動,等到他的唇距離自己只有一寸遠時突然問:“你就不著急嗎?”

申屠川頓了一下:“急什麽?”

“咱們馬上就要離開了,爹娘還執意留在這裏,你就不著急?”季聽問完後退一步,拍了他的腦門一巴掌,“還好意思說自己孝順,都這種時候了,腦子裏還是那些不正經的東西。”

申屠川無奈的站直了身子:“爹不肯改變主意,我著急有用嗎?”

“沒有用,但也是該著急的,”季聽不滿,“這幾日娘的精神都不大好,恐怕又要生病,我實在不放心她留在這裏,還有爹,他性子又直又爆,若是在這裏得罪了人,咱們到時候在京都可幫不了他。”

申屠川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唇角愉悅的勾起:“你對爹娘倒是上心。”

“廢話,”季聽橫了他一眼,“我都好多年沒有爹娘疼愛了,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新爹娘,自然是要上心些。”

申屠川想到疼她入骨的先皇夫婦,略為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季聽失笑:“我就是隨便一說,你怎麽還心疼了……既然這麽心疼,就趕緊給我想法子,我一定要說服他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申屠川將她攬進懷裏,抱了許久後緩緩道:“此事你不必再管,我來說服他。”

“你打算怎麽說服?”季聽皺眉。

申屠川沈默片刻:“讓我想想。”

季聽一聽就知道他也沒有想好,不由得嘆了氣

成玉關的流寇已經消滅得差不多了,祝壽的人馬也開始準備回京。季聽聽申屠川的沒有再勸他們離開,只等著申屠川去說服二老,結果申屠川卻不再提此事,一直到離開前一日都沒有勸說申屠山。

申屠山做好了跟他們爭執到底的打算,沒想到他們突然不勸了,一時間除了不適應,還生出了幾分愧疚。

“夫人,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些?”申屠山皺眉問。

申屠夫人安慰道:“你有你的堅持,怎麽能算自私。”

“可是……”申屠山突然卡殼,半天都沒說出話,只能重重嘆了聲氣。

申屠夫人知道孩子們要離開了,他心裏不舒服,想了想起身要為他倒杯茶,結果不知是起得猛了還是怎麽,突然眼前一黑,接著便不受控制的朝地上倒去。

“夫人!”

申屠山撲過來擋在她身下,抱緊了她叫人。申屠夫人緩過神,安撫的拍拍他的手:“我沒事,不必叫人來。”

申屠山忙問:“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申屠夫人勉強笑笑,“你呢?”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管我做什麽?!”申屠山氣惱,“怎麽好好的突然就暈倒了?”

他剛發完脾氣,申屠夫人便把手遞給他了,他只得趕緊把人扶起來,老夫老妻互相攙扶著到床邊坐下。

申屠夫人歇了歇後才道:“已經好多日了,應是同冬日時的癥狀一樣。”

申屠山楞了楞:“怎麽會……”

“都是小事,我那時不就挺過來了。”申屠夫人始終雲淡風輕。

申屠山沈默許久,再開口模樣都看起來蒼老了:“是我不好,你跟著我受苦了。”

“都做一輩子夫妻了,你這時候說這些做什麽,難不成老了老了,為了不拖累我,還想同我和離不成?”申屠夫人含笑問。

申屠山眼眶漸漸紅了:“我才不和離,我死都不會和離。”

“不準說不吉利的話。”申屠夫人板起臉。

申屠山冷哼一聲:“我就說!”

“……都兩鬢斑白的人了,說起話來怎麽還像個孩子一樣。”申屠夫人哭笑不得。

申屠山不說話了,好半天才道:“我們跟川兒他們走吧。”

申屠夫人臉上的笑意微微淡了下來,半晌才開口道:“夫君,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勉強自己。”

“算不上什麽勉強,就是……心裏不大舒服,”申屠山相當誠實,“但同你的身子康健比起來,這點不舒服又算不上什麽了。”

申屠夫人一時間也不說話了。

當晚,申屠山便要去找季聽,結果一出門,就撞上來找他的申屠川。

他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正好要找你們。”

申屠川定定的看了他許久,突然皺起眉頭:“娘怎麽了?”

“嗯?”

“你這時候找我,是因為想隨我們離開成玉關吧?”申屠川眉頭半點都沒有松開,“若是娘好好的,你必然不會改變主意,所以娘怎麽了?”

“……你這小子能不能不要總是賣弄你那點聰明?”申屠山無語。

申屠川看他的反應,知道娘應該沒有大礙,頓時松一口氣。

申屠山咳了一聲:“你娘今日暈眩過一次,但太醫診治過,已經沒有大礙了……既然你已經知道我要找你做什麽了,那我就不多說了,離開的計劃你可準備了?”

“早已經準備妥當。”申屠川緩緩道。

申屠山點頭:“我跟你娘的行李也收拾好了,既然準備妥當,你什麽時候帶我們離開,到時候直接說一聲就是。”

“好。”

申屠山想了想:“那就沒別的事了,你來是要做什麽?”

“來說服爹跟我離開,”申屠川唇角微揚,“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必要了。”

申屠山冷哼一聲:“若非我自己改變主意,你當你能說服得了我?”

“自是可以。”申屠川十分淡定。

申屠山揚眉:“哦?那說來聽聽。”

申屠川靜了片刻:“來成玉關之前,皇上曾召見過我,以你和娘的命相要挾,要我拿到聽兒的虎符。”

申屠山頓時沈默了,半晌冷笑一聲:“他想得倒美,他如今只算是個庸君,若是拿到了兵權,豈不是要成暴君?”

“所以您這次必須隨我們離開。”申屠川平靜道。

申屠山板著臉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回屋了。

申屠川沈默半晌,唇角翹起一點明顯的弧度。他沒有多留,直接去尋了季聽。

季聽一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了事情的答案,頓時也跟著高興起來:“還是你有辦法,能讓爹乖乖聽話。”

“也不算是我的功勞。”他把方才父子倆的對話盡數說了一遍。

季聽輕呼一口氣:“不管怎麽樣,結果都是好的。”

“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申屠川為她倒一杯茶,“隨行之人盡是皇上眼線,爹娘恐怕不能同我們一起離開”

季聽輕輕抿了兩口,半晌斟酌道:“他們暫時不能走,為了盡可能減少嫌疑,我們走後兩日他們都要在城中露面,證明沒同我們一起,兩日後再詐死離開,到時候就算皇上猜到了,但有城百姓作證,也不能耐我們何。”

申屠川微微頷首:“也只能如此了。”

季聽註意到他眼底的擔憂,輕嘆一聲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想親自護送,但你我是主子,若是離了隊,未免太為顯眼,不如讓褚宴留下。”

“褚宴留下,恐怕更為明顯,”申屠川輕笑一聲,“你手下那些人,個個身手矯健,交給別人我也是放心的。”

季聽猶豫一下,算是答應了。

翌日一早,他們便準備離開,季聽特意換上了申屠夫人所制的新衣,杏色的衣裳襯得她面頰如春,沈穩中多了幾分俏皮。

“果然是適合你的。”申屠夫人眼底滿是笑意。

季聽伸手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娘,我給你們留了八個侍衛,護送你們去南方。”

“嗯,你們路上小心。”申屠夫人拍拍她的後背。

季聽笑著點了點頭:“知道了,會小心的。”

申屠夫人含笑看著她,慢慢眼眶紅了。季聽忙勸說:“別難過別難過,待你們穩定下來,我和駙馬便去看你們。”

“好,娘等著你們。”申屠夫人緊緊攥著她的手。

季聽第一次見她情緒如此外放,慢慢的也跟著難過起來。申屠山父子倆默契的對視一眼,一人一個把她們分開了。

季聽一步三回頭的跟著申屠川往外走,剛走到驛站外,申屠山突然叫住她。

她疑惑的回頭,就看到申屠山慈愛道:“做個好官,無愧於民。”

季聽頓了頓,突然笑了起來:“知道了爹,不會讓你失望的。”

申屠山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開臉,嘴裏還是嘟囔一句:“要早些來看我們。”

季聽沒有聽清,大聲的問:“你說什麽?”

“你爹說早點來看我們!”申屠夫人大聲重覆一句,申屠山的臉刷的紅了。

季聽沒忍住哈哈大笑,最後被申屠山趕上了馬車,祝壽的人馬在成玉關逗留了一個月後,終於踏上了回京的路。

隊伍緩緩駛出成玉關,季聽時不時的掀開車簾往外看,看得心裏一片惆悵,申屠川默默握住了她的手,無聲的給她支持。

他們走了兩日後,季聽趁車馬休息時看向成玉關的方向:“爹娘他們應該已經出發了。”

“你這兩日心情一直不好,就是因為擔心他們?”申屠川問。

季聽抿了抿唇:“不知道,就是心裏不大舒服,總覺得要出什麽事一樣。”

申屠川看著她的愁容,沈默半晌後強行改變話題,指著她穿了兩日的衣裳道:“真好看。”

“娘做的肯定好看,”季聽的情緒高了些,“我要一直穿,不脫了。”

“也不肯洗嗎?”申屠川哭笑不得。

季聽橫了他一眼:“洗壞了怎麽辦,我就要一直穿。”

“臟貓兒。”申屠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也就由她去了。

休息過後,車馬便繼續趕路,一直到晚上才停下。

“明日再走一天,就不必再風餐露宿了,你這身衣裳必須得洗一下。”申屠川對季聽下了最後通牒。

季聽不高興:“只是外衣而已,我裏衣還是每日都換的,再說我一沒出汗二沒弄臟,為什麽要洗?”

“必須洗。”申屠川面無表情。

季聽輕哼一聲,翻個身背對他無聲的抗議。申屠川不為所動,只是為她打扇的手沒有停。

再平常不過的夜晚,天上亮起了滿天星,偶爾有風吹過荒漠一般的大地,吹得人發絲微動,連心情都變得平靜。

季聽鬧了會兒別扭後,慢慢的就睡沈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耳邊似乎想起了嘈雜沈悶的聲響,吵得她無法安寧。打雷了嗎?是不是要下雨了?她剛冒出這個想法,身子突然騰空,整個人都徹底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是申屠川將她抱了起來。

“怎麽了?”她啞聲問。

申屠川將她放到馬車裏,目光沈沈的看著她:“馬車底下有暗格對嗎?”

“……對,褚宴平日都在那裏。”季聽怔怔道。

申屠川捧住她的臉:“進去,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要出來。”說完把扶雲也拎過來,同她一起塞進了馬車。

季聽楞了一下,擡頭便看到遠方有兩倍於他們的人馬沖了過來,看裝扮竟和先前那些流寇極為相似。

不是被她殺得差不多了嗎?為什麽又冒出這麽多?難不成是當初的漏網之魚,如今報仇來了?

她被塞進馬車底後,腦子迅速清醒起來,當即否定了先前所有想法。這些人雖然和之前的流寇裝扮相似,可周身的氣勢卻非流寇所及,明顯是經過千錘百煉而來。

他們是誰派來的,鎮南王還是季聞?季聽死死握著拳頭,外面的廝殺聲和馬車被箭射穿的聲響讓她無法靜心。

“殿下,別怕,有我在。”扶雲握住了她的手,聲音卻顫得厲害。

季聽勉強笑笑,安慰的拍著他的肩膀。

“誰若想動殿下,得跨過我的屍體才行。”扶雲眼中滿是堅定。

他和季聽在馬車底下待了很久,久到已經模糊了時間,只知道外頭的動靜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刀刃相接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突然動了,季聽心裏一緊,從頭上拔下一根珠釵握在手中,隨時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

“殿下,是我。”褚宴低聲道。

季聽心頭一跳:“駙馬呢?”

“駙馬在駕車,”褚宴呼吸急促,顯然受了傷,“兄弟們拿命攔住了那些人,估計能爭取一刻鐘的時間,馬車太慢,你趕緊出來,我們騎馬離開。”

季聽聞言當即要從暗格中出來,扶雲忙攔下她,自己先出去看了一圈後,才把她扶出來。

她出來後,入眼便是已經千瘡百孔的馬車,等看到褚宴腰腹上的半截箭後,她身子都開始發抖了,說出的話卻是冷靜的:“我們該怎麽辦?”

“交給我和駙馬便好。”褚宴定定的看著她。

季聽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的往後退,褚宴卻一個手刀劈暈了她。扶雲震驚的扶住季聽:“你想幹什麽?!”

“沒時間解釋,把殿下的外衣給我。”褚宴冷著臉道。

扶雲楞了一下,明白他要做什麽後立刻幫忙,等他們把衣服換好後,申屠川已經勒停馬車,用劍斬斷了馬車與馬之間的繩子。

褚宴穿上季聽那件杏色外衣,將季聽打橫抱起交到申屠川手中:“殿下交給你了。”

申屠川面無表情:“她最喜歡的便是這件衣裳,你要完整的帶回來。”

褚宴平日冷酷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放心,我可不想她恨我。”

扶雲忙道:“我跟你一起。”

“別胡鬧,你和駙馬一起走。”褚宴板起臉。

扶雲惱怒:“你才胡鬧!你一個人走,擺明是為了引開追兵,那些人又不傻!”

褚宴無法反駁,沈默一瞬後勉強妥協:“你坐我身前。”

“你那有支箭杵著,我坐不了,”扶雲說著翻身上馬,只在前頭留了個位置給他,褚宴無奈,只得讓他在身後了。

事態緊急,幾人沒有再多說,申屠川騎上馬帶著季聽離開了,褚宴和扶雲等到那些人追上,才朝相反的方向逃命。

季聽是在馬上顛簸醒的,睜開眼睛的瞬間吐了一堆穢物,等徹底清醒後,她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褚宴和扶雲呢?”

“沒和我們一起。”申屠川聲音緊繃。

季聽沈默了。

她在前頭坐著,申屠川無法看清她的臉,但片刻之後,卻看到她的肩膀微微顫抖。

“上輩子,他們就是為了保住我……”季聽聲音沙啞,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

申屠川單手握緊了他的肩膀:“這輩子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季聽沒有回應,一直到了最近的城鎮,她才亮出身份調兵,朝著褚宴離開的方向去了。

他們找了兩天兩夜,終於找到了躲在山洞奄奄一息的褚宴,和受了輕傷的扶雲。

扶雲看到他們,帶著哭腔迎了上來:“殿下!駙馬爺!”

“你沒事吧?”季聽擔憂的問。

扶雲搖搖頭:“我沒事,褚宴傷比較重。”

季聽立刻看向褚宴。

褚宴看到季聽紅腫的眼,勉強擠出一個笑,染了血的手點了點旁邊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殿下,沒弄破。”

“閉嘴。”季聽面無表情,聲音卻有些哽咽。

他們帶著褚宴回到城中,城中知府聽說他們回來了,趕緊帶著大夫上門。

大夫為褚宴治病的時候,季聽白著一張臉向知府道謝,知府忙扶她坐下,嘆了聲氣道:“這些流寇往年向來是不怎麽傷人的,如今可能是窮途末路了,這幾日已經襲擊了許多從成玉關出來的百姓,每次都不留活口,百姓多有怨言,說是……”

“你說什麽?”季聽打斷他的話。

知府瑟縮一瞬,急忙跪下:“百姓無知,才會將流寇兇狠的錯怪到殿下身上,微臣定當……”

“他們也襲擊了其他人?”季聽啞著嗓子再次打斷。

知府楞了楞,小心的回答:“是,這樣的案子,已經有十餘起了……微臣沒有瞞報的意思,只是您和駙馬這幾日一直在找褚侍衛,今日才回來,微臣只能這會兒上報給您。”

季聽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褪盡,她怔怔的擡頭,和剛進門的申屠川對視了。

申屠川轉身便走,季聽沖過去攔住他:“你一個人去太危險,給我一個時辰,我為你調兵。”

申屠川置若罔聞,紅著眼眶往外走,季聽死命的拽著他:“你等我,半個時辰,我只要半個時辰……”

申屠川翻身上馬,她一時不察摔在了地上,肚子頓時一陣絞痛。豆大的汗從額上往下落,她眼前一片模糊,有氣無力的看著他:“小川……”

申屠川握著韁繩的手上暴起青筋,靜了一瞬後便要離開,然而不等他揮馬鞭,城門處的守衛便扶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朝這邊走來。

申屠川認清是自己派去保護二老的侍衛,立刻下馬沖過去抓住他的衣領:“我爹和我娘呢?”

“卑職該死,”那人幾欲昏死,“流寇來襲,卑職等人不堪抵擋,老先生和老夫人……自盡了。”

轟隆――

天上劈過一道閃電,大雨鋪天蓋地的落下。

申屠川怔怔的站在原地,眼底再無半點情緒。季聽撐著一口氣走到他身邊,雙手死死握住他的胳膊。

兩個人在雨中站了許久,申屠川才淡淡道:“他們知道,只要他們活著,侍衛便不可能丟下他們不管,然而侍衛只要帶著他們,就根本沒有活路。”

“我知道。”季聽手指發顫。

“他們是為了讓侍衛們活命,才會突然自盡。”申屠川垂眸。

“我知道。”季聽更用力的抓住他,仿佛只要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不見。

“他們一向都喜歡為人著想,一向如此,”申屠川平靜的看向她,“卻沒有想過,他們走了,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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