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小玖顯然信以為真, 樂顛顛地揣著這個不甚靠譜的建議上了雲, 末了還伸出條胳膊遠遠地朝著二人揮手。絳珠仙子無語了半晌, 終於還是忍不住，擡起盈盈的一截皎腕來，回頭又打了靈河的頭一下。

靈河委屈地抱頭：“媳婦......"

“你這出的都是什麽主意, ”絳珠仙子輕聲嗔道，面上不禁也染了絲絲縷縷的紅色，橫了他一眼，“一聽便是不懷好意的。也虧得小玖這般好騙，居然連這話也信......"

靈河見她如此模樣, 愈發覺著心中像是被小玖的爪子撓了般, 徑直將人拉進懷來, 笑道：“我看白澤那孩子這般盡心盡力，總得尋個法子幫他一把才好。這可不是天賜的機會？”

果然是天賜的機會。小玖如獲至寶般捧著這主意回了仙殿, 待到了第二日, 便化為了小貓熊的模樣，顛顛踩著雲到處去尋白澤。恰巧到了南天門附近，便見著白澤一身白衣飄搖而來, 待看清了幾乎要陷入這雲霧之中的小貓熊，不由得失笑：“不是已有了極妥當的形態，怎麽還是用這副幼獸的模樣到處亂跑？”

嘴上雖是說，手上卻將雲袖一展，將它一把抱入了懷中，嚴嚴實實地揣在胸口處。小貓熊一擡頭，便能看見從這光華流轉的白衣衣襟內露出的一截美玉般的脖頸，尤其令它覺著稀奇的是，那上面還有一個小小的、圓乎乎的凸起，正隨著白澤的話音上下輕微地動著，隱隱露出淡青色的血管來。

它盯了那會動的小東西半晌，覺著這甚是像爹爹與自己做的一個小球，閑來無事時可以撲著玩的。便伸出兩只肥肥短短的熊掌來，拼命地想要按住這上下不住滾動的小球。

忽的便被偷襲了，白澤險些一腳從這雲上掉下去。他心中一驚，忙將懷中的小祖宗抱好了，道：“乖，這又是在做什麽？”

小玖總沒有去聽他說話，只專心致志用熊掌拼命捂住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戰利品。半晌後又瞇起眼，試探性地伸出小舌頭，舔了口那小球的味道。

唔......與白澤是一個味道的，帶著令人心安的淺淡香氣。

若是有竹子味的就更好了......

小玖迷迷瞪瞪地想，覺著這小球和昨日老君與自己的那顆仙丹甚是相似。

想著想著，它便覺著自己似乎被人舉了起來。白澤將它舉到眼前，因著剛才忽如其來的濕熱觸感，這一襲白衣下的身軀都有些微微顫抖。望著小貓熊圓溜溜寫滿了茫然的眸子，他一時哭笑不得，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乖，”他最終只是按下那顆毛腦袋，在上面輕柔地親了一口，“等小玖再長大一些，也是會生出來的......莫要再去碰那裏，我只怕你會受不住。”

我為何會受不住？

小玖滿心滿意皆是不解，只是它本就是被白澤一手照料的，全心全意地依賴著眼前這個人。因而也就不再多問，乖巧地將自己蜷縮成了個圓潤的球，安安穩穩待在他的臂彎裏。

待回了二人同住的仙殿之後，白澤正欲帶它去玩耍，小玖忽的想起昨日靈河伯伯說的事來，忙竭力抗拒：“不要，今日身上總覺著不甚幹凈，想要去洗澡！”

白澤仔仔細細地翻了翻它的毛毛。每一根毛發都柔韌而隱隱發亮，並無一絲雜質。只是這小祖宗用兩只熊掌抱著他的手臂，眼巴巴地看過來，讓他也著實不忍拒絕：“好吧。”

小玖登時歡喜起來，誰知下一秒便聽白澤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先去靈河中沐浴一番，隨後還可帶你去捉星塵。”

靈河中沐浴一番？

小玖的神情變了一變，靈河可是靈河伯伯的實體，這河中發生了什麽，靈河伯伯都知曉的一清二楚的......昔日它只是只圓滾滾的貓熊，被看了也無什麽關系，可是如今，若是化作了人形還去其中......

它也說不清有什麽不妥當，只是隱隱覺著，這樣似乎並不是件對的事情。譬如爹爹，每當化作人形時，總會被父親遮的嚴嚴實實的，一分一毫的肌膚都不允他向外人顯露出來。

白澤自不是外人，小玖便又抱住了他的手背，喉中哼哼唧唧的，想要去這仙殿中的浮雲池。

偏生白澤又是個嬌慣它的主兒，凡事都不願逆著它的心願而來，便又親了下毛腦袋，道：“那走吧。”

浮雲池便在這仙殿之中，是個白霧裊裊的大池子，幾級白玉石階上去，便可看見這處幾乎要隱入雲霧之中的仙池。只是放在小貓熊眼中，卻又著實算不上大，因而它更喜去浩蕩無邊的靈河中沐浴。白澤一向行事極為妥當，先便令伺候的仙女們備好了各色浴皂並輕薄的帛巾，預備著待會兒替小貓熊清洗毛發。

他自打發走了仙女，自己將白衣搭到池邊，顧不得梳洗，先將已經沾濕了毛毛的濕噠噠的毛團子自水底下撈出來，一點點細細幫著它擦洗身子。小玖半張嘴埋在水中吐泡泡，正吐的歡快，便見白澤滿頭烏發蕩悠悠飄了過來，便伸出熊掌將這柔亮的發絲向自己身上圍，一圈又一圈，纏的不亦樂乎。

待白澤瞥見它在水底下做的壞事時，登時哭笑不得，只得細致地一點點將小祖宗和自己拆開了。小貓熊在水中翻了個身，忽的想起正事來，不知為何，心底也泛上了一絲羞意，低聲哼唧著，想讓白澤將眼睛捂上。

白澤正幫它揉洗著一只胖乎乎的熊掌，還來不及多問一句，忽見手中那肥肥短短的熊掌猛地變了模樣，觸感柔嫩的很，似乎一不小心便能戳破。五指瑩潤纖長，偏偏又長著五個微微凹下去的小窩窩，摸起來也是有肉的。

白澤呆了呆，隨即猛地意識到了什麽，向著小貓熊看去——果然，那處已沒有什麽只有手臂大小的毛團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站在池中的少年。霧氣沾濕了他如絹的發絲，連他的睫毛上也掛上了幾滴欲掉不掉的水珠兒。白的瑩潤的脖頸上黏上了幾絲烏亮的發絲，此刻正隨著這小祖宗的動作輕微起伏著，這黑白一相襯，便莫名多了些說不出的味道。令白澤心底也猛地一顫，一瞬間方才知曉，什麽叫做神移魂蕩，什麽叫做意亂情迷。

他自昨日像是觸電般離開後，早已仔細地想了又想。然而他不似小玖那般遲鈍的主兒，只大略一思，便知自己早已是情根深種，逃不得的了；正想著等個什麽時候，引得這個小祖宗開竅才好，在這之前，一定要將自己親手養大的小玖護的好好的，決不能讓別的仙獸覬覦了去。誰知今日，便有這樣滔天的福利從天而降，準確無誤撞入了自己懷裏！

已經主動跳入了鍋中的小綿羊卻還渾然不知，仍仰著小臉教白澤看：“白澤，你看，昨日你未仔細看，可能還有些不喜歡。如今你再細瞧瞧，若果真不喜，我再去換一身皮囊，也不是什麽難事。”

“換一身？”白澤從喉頭擠出幾聲輕笑，一點點將他脖頸處粘著的發絲撩開了，眼眸幽深的很，“不知小玖，想要換個什麽樣的模樣呢？”

“換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啊！”小玖一歪頭，“你對自己這身皮囊，總該是十分滿意的吧？”

白澤一時默然無語，簡直慶幸自己在這小祖宗換完之前知曉了此事。否則，果真對著張與自己別無二致的面容......

真是不好成事啊。

“只是這般看，總是看不仔細，”他將小玖的頭按到自己的胸膛處，低聲道，“乖，總得令我摸過了，方才知曉用不用換的。”

不知是因著此時這繚繞的雲霧，還是白澤垂到他肩背上的發絲，還是攬著他的這神仙低低的耳語......也興許是這一切的緣故，萬事不通的小貓熊一時也有些面上做燒。他莫名的心慌起來，緊緊靠在白澤身上，便覺著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肩背處反覆流連著，隨即於水下輕柔地將他抱起來，不容拒絕地將兩條腿纏上了自己的腰，果然便把這身皮囊裏裏外外摸了一個遍。

待到摸完之後，小貓熊已是暈乎乎，靠在他懷中時不住地顫抖著，隱隱也覺著有什麽事似乎不大對。他低聲地哼唧著，仍像個幼獸一般擡頭去蹭白澤，想令他想個法子，幫自己紓解一下從他手掌處一直蔓延下去的熱意。白澤卻忽的收了手，在他頭頂上沈沈吐出一口氣來，苦笑道：“小玖，你還是太小......乖，莫要趴在我身上磨蹭了，會受不住的。”

小玖迷蒙著雙眼看他，大而黑亮的瞳孔像是被水洗過了一般，泛著濕漉漉的色澤，看的白澤又將他抱得緊了些，連續幾次運轉心法，方才覺著心平氣靜了些。

“等小玖再長大一些，”他低聲道，“小玖，做我的媳婦可好？”

“為什麽要等長大一些？”小貓熊將兩條手臂纏上他的脖子，在他胸膛上蹭了又蹭，“小玖現在不就是麽？”

即使是白澤，聽後也不由得驚了一驚。這孩子怎麽有這麽高的思想覺悟？他詫異了半晌，又問：“小玖，你可知曉什麽是媳婦？”

“知曉啊！”小玖掰著手指與他數，“爹爹是父親的媳婦，絳珠嬸嬸也是靈河伯伯的媳婦。父親要處處照顧爹爹，靈河伯伯也要處處照顧絳珠嬸嬸，要對她好，寵著她，他們還住在一處......”數完了後仰著頭問，頗有些委屈的模樣，“怎麽，我如今還做不得白澤的媳婦麽？”

白澤簡直是哭笑不得，也說不出心中究竟是歡喜多一些還是好笑多一些。他將人抱得更緊，道：“小玖說得對，早就是了。”

於元始天尊還全然未來得及阻止之時，白澤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這天庭中最為受寵的小祖宗定了下來。自那之後，小玖行至何處，都會興致勃勃地宣稱：“我已經是白澤的媳婦了！白澤親口承認的！”

元始天尊大怒。只是他一向將孩子丟給白澤養，此刻養成了別人家的，討要時也很有些心虛；只可惜白澤接了手，便絲毫沒有歸還的打算，溫文爾雅地笑著，就是不將小玖還回去。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浮黎也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的小貓熊被白澤拱了。

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又是百年過去後，這九重天上，便多了對閃瞎人眼的恩愛夫夫，幾乎能與浮黎夫夫平分秋色。以至於天庭眾人閑來游玩時，總要帶著把折扇遮眼睛。

【來八一八天庭上總秀恩愛的這兩對男男，】嫦娥興致勃勃地拍桌，【若是將他們寫入民間話本，可好不好？】

太上老君有氣無力：【我的小玖啊，就這樣被白澤帶回家了......】

天帝暗戳戳：【要不要趁無神仙處，將白澤打一頓出出氣？】

【這個好！】觀世音也連連點頭，【只打一頓如何夠？起碼也得湊個一打。】

果然，天庭第一寵絕不是那麽輕易便能帶回家的。然而白澤卻偏偏接這些招數接的心甘情願，他親手養了這許多年，好容易將這孩子養大了，是時候該拐到床上去了。

自此之後，也可以過著甜甜蜜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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