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今天叫你來做什麽嗎？”沈默片刻，厲皓延冷冷開口，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視線直直的看著她。

厲皓延的臉色空前的嚴肅，他的眼神宛如那肅殺的寒冰一樣，震得葉如言身子直打顫。

她很少見過厲皓延這樣的眼神，哦不，她其實見過很多次了。

許多年前，她還是沈言的時候，倒在他的車輪下，他冷聲告訴自己開個價。

再後來，她成了葉子言，他就這樣看著她，把她送入牢中。

而如今，她成了葉如言，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卻又自動回歸他的掌下，放下所有尊嚴，匍匐在他的面前，祈求她。

思及此處，葉如言也收起了渾身的刺兒，眼神越發的淡漠：“我什麽都不知道，請厲總您明確提醒我，除了我葉家女的身份，除了我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與您合作，我到底還有哪裏得罪了你。”

厲皓延忽然就笑了，笑容裏有著幾許的諷刺：“葉如言，到這個時候你還在與我裝傻？”

“我沒有。”葉如言苦笑著搖搖頭，大著膽子將手中的資料放在了厲皓延的面前：“厲總您叫我來，難道不是為了談合作嗎？”

“你--”厲皓延氣得咬牙切齒，大手一揮，那些資料就四散著飛了起來，紙張飛舞。

這是厲皓延第一次動手，雖然沒有打到葉如言的臉上，葉如言卻是震住了，她不敢再說話，眸子裏滿是驚駭。

厲皓延將她臉色慘白的模樣收入眼底，瞪著她，冷哼一聲：“說，你和厲皓楠什麽關系？”

厲皓楠？難道他看出什麽來了，看出來她和厲皓楠？

葉如言一怔，滿滿的心慌，臉上的笑容也都淡了下去：“厲總，我不懂您的意思。”

她面上故作平靜，卻忍不住牙齒的嘎吱嘎吱，她的心是在抖著的，寒意從腳底蔓延，直至頭頂。

然而，內心裏再是驚濤駭浪，她卻不會承認，這是這三年來，她籌謀了無數次真相揭穿的那一刻，她所做的決定。

她不會承認，她要裝傻到底，只要不是證據十足，她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葉如言心裏萬馬奔騰，厲皓延卻根本沒有往那個方面去想。

她的驚慌，在他看來卻只是因為厲皓楠，這個女人果然和厲皓楠也有勾結。

“葉、如、言！”咬牙切齒的三個字。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氣到了極致，可厲皓延卻莫名就笑了出來：“葉如言，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他的笑容讓葉如言楞了一下，卻很快就回過神來，這個男人是真的生氣了的，所以無論他笑或是不笑，結果都沒有任何的改變，就像當年毫不猶豫送她去坐牢一樣，他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想到這裏，葉如言就強硬了語氣：“厲總，我不知道您是什麽意思，我人比較笨，如果我無意中做了什麽得罪了您，還請你主動挑明。”

“你笨？呵！”厲皓延臉色沈得幾乎都快滴出水來，語氣也冷了下來：“葉如言，你真當我不知道，你和趙氏的合作是怎麽來的？通過厲皓楠得來的？”

厲皓延主動挑明，葉如言卻是驚住了，她只知道趙總和蘇經理略有交情，趙總和厲皓楠還有關系，她是真沒想過。

難道，是厲皓楠見自己不願意接受他的幫助，所以通過趙總來達到幫自己的目的？

想到這裏，葉如言只覺得手心都是涼的，而她的樣子，在厲皓延看來，卻成了做賊心虛。

“怎麽？想起來錯哪了？”厲皓延猛然起身，逼近一步將葉如言抵在身下的沙發上，咬牙切齒就擒住了她的下巴：“葉如言，你一面與我糾纏不清，一面與厲皓楠有所勾搭，說，你到底是誰？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厲皓延手上極度用力，他是真的下了狠手，葉如言只覺自己的下巴都要脫臼了。

她渾身像是被捆綁住了似的，她驚愕的瞪大眼眸望著眼前的男人，腦子空空的，渾身仿佛是陷入了困局一樣。

自從以葉如言的身份回歸之後，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招惹厲皓延，她要吸引他的註意，要介入他的生活，從而達到自己報覆他的目的。

可是她以前卻沒有想過，在招惹他的同時，也會反噬了自己。

她什麽都沒有，本著從前對他的了解去招惹他，卻引來了他的報覆，而他的報覆卻會讓她陷入困局，困局之後厲皓楠就不會坐視不理，然而，只要厲皓楠一出手，厲皓延勢必就會註意到厲皓楠，就會打草驚蛇。

葉如言蹙著眉頭，有些苦惱的想，或許，她應該重新審視自己的目的，死裏逃生之後，最重要的到底是報仇，還是好好生活了。

葉如言心裏驚濤駭浪，卻還咬牙強撐著說：“厲總，我是葉家人，厲皓楠和我表姐生前很要好，憑著葉家和厲皓楠的關系，我認識厲皓楠不算過分吧？”

她話音剛落，厲皓延的手立刻就顫抖了起來，幾乎都忍不住要動手了，卻還是勉強忍住了。

他死死的握著沙發的扶手，面上滿是陰戾之色：“葉如言！別把我當傻子！你到底是誰？你介入我和厲皓楠之間，挑起我們的矛盾，到底是什麽目的？”

葉如言下巴卻被緊緊扣住，被迫擡眸迎承著男人的目光，男人嗜血的眼眸裏充斥著駭人的怒火，她嘴唇不自覺的蠕動著，卻沈默的咬緊了下唇：“我沒有目的，你愛信不信。”

厲皓延自然不信的，他扣住她下巴的手不住的收緊，她疼得要命，眼裏卻沒有任何的懼色，甚至連開口求饒都沒有。

他心裏愈發的生氣，掐住她下巴的手緩緩下移，移到了她的脖子上。

一開始她還冷著臉面帶微笑，到後來，他下了狠手，她也慢慢的扛不住了。

她的臉上漲得通紅，她的眼裏充斥著駭人的猩紅色，嘴唇卻是發白的，她被掐得嘴巴微張著，喉嚨口空氣稀薄，像是缺水的魚兒一樣。

意識到厲皓延是真的要她死，她漸漸就撐不住了，意識渙散的最後的一刻，求生的欲望促使她咬著唇大聲喊道：“厲皓延，看在葉子言為你失去一條命的份上，還不能高擡貴手放過我嗎？”

時隔三年，葉子言這個名字被重新提起，他手上並沒有放松，臉色卻難看得嚇人。

“你不配，你不配提她！”他猙獰著臉，尖叫的大吼道，他的面孔早已因生氣而變形，過去的憤怒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痛失所愛的絕望的男人。

葉如言嗓子幹得要命，她看著他，無邊的恐懼充斥環繞著他，她是真的怕了，怕這個男人真的會殺了自己。

“我沒有不配！是你，你才不配！”葉如言不想死，哪怕得罪這個男人，她也只能毫無希望的尖叫怒吼著：“厲皓延，是你逼死了葉子言！你才不配提她，你連祭奠都不配！”

話音剛落，辦公室裏的氣氛頓時就僵了起來。

短暫的愧疚之後，是海嘯般的咆哮，厲皓延終於松開了她的脖子，卻又重新拽住了她，將她扯著就丟到了沙發上。

厲皓延的身子匍匐著壓了下來，葉如言連躲避的機會都還沒有，她害怕得要命，生怕自己會吃虧，語氣便軟了下來：“是我錯了，是我不該刺激你，放開我，厲皓延，求你快放開我。”

厲皓延卻沒有動，他大手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死死壓在身下，一雙深邃的黑眸攫取著她的視線。葉如言掙紮不得，求生無路，索性就拼盡最後力氣吼道：“放開，禽獸，快放開我！”

“禽獸？”厲皓延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容：“我就讓你看看，到底什麽叫禽獸！”

厲皓延幾乎都控制不住自己想把她辦了的沖動。

明明他只想掐死她的，但這個女人太蠢，太過不識好歹！

聽著她喋喋不休的聲音，沙啞，卻又透著無窮無盡的恨意，他竟像魔怔了一般，對這樣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女人產生了想法。

厲皓延只覺胸口像是被人拿尖刀紮著一樣，他著急的匍匐了下去，似乎這樣才能找到紓解的出口。

溫熱的唇觸到胸口冰涼的皮膚，葉如言同樣嚇得要命，她沒想厲皓延竟真的如此隨便，對一個認識不過一個月的女人如此舉動，豁出去了，她面無表情的開口，出口的話語帶著無情的冷意：“厲皓延，你真的讓我很失望！你口口聲聲懷念我表姐，不許任何人提起她，但最不配提她的就是你！你不幫她追查真兇，你與女人牽扯不清，你受不了一丁點的挑釁，你不是人，更不是個男人！”

厲皓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暴戾的視線包裹住她，那一雙黑眸像是要把她吞下去似的。

然而，他捉住她雙肩的手卻絲毫的不曾放松。

他不肯放手，她更覺諷刺，她下意識就要擡腿，卻被他擋住，她微微閉眼，飛快的揚手，“啪”，響亮的耳光聲響徹了整個房間。

這一次厲皓延是真的氣到了，葉如言卻越來越勇氣：“厲皓延你看清楚了，我不是葉子言，我不是三年前那個任你欺負被你害死了一條命的葉子言。”

厲皓延眼眸裏有微微的怔忪，她卻用力的推開他，擡腿就走。

她打都打了，更是無所畏懼。

厲皓延長臂一伸便拽住了她的手腕，重新扯著她丟回沙發上，駭人的視線迫視著她：“你敢打我？”

葉如言憤怒的目光迎承著眼前的男人，咬牙切齒：“為何不敢打？你欠我葉家一條命，打你都算輕的！”

說罷，她起身就要走，厲皓延下意識就要攔，她又一巴掌落在他的臉上，比上一次的更快，更快。

厲皓延嘴唇顫抖的蠕動著，眼眸裏盛滿了驚愕，葉如言看著他，卻忽然笑了出來：“厲總，你猜對了，我的確是懷著目的接近你的！葉家因為表姐的去世而白發人送黑發人，這麽久都沒有緩過來，而你呢？你憑什麽嬌妻美眷？憑什麽說讓人死就死，說讓什麽難過就難過？”

厲皓延很久不曾見過這樣的笑容，她明明是在笑，卻仿佛比哭還要悲傷。

她頓了頓，收斂了笑意，只剩下一臉的冰冷：“你且等著，總有一天，我要站在你的頭頂，要你為你所做過的一切懺悔。”

說罷，她再次邁開了腳步，拉門了門把手。

直到她離開，厲皓延尚且還呆滯著，久久的緩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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