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小男孩，孫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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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小男孩，孫凱
在各個病房查看了一番之後，高主任又來到了實習生的辦公室裏，給他們教授一些相關的知識，而裴欣他們也是認真的聽，並且記錄筆記，兩個小時之後才算是把這些事情都弄完了。
做完這些事之後，實習生們便開始了各自的活動，有的人埋頭在辦公室看著病例，有的人和同事聊起了天，還有的人則是趁機上廁所或者是下樓買東西。
“怎麽樣？出去喝點東西嗎？”整理好手中的資料之後，吳林起身對裴欣說道，醫院的食堂在入冬之後，便開始販賣起了熱飲，而站在冰冷的室外，手中拿著一瓶溫暖的熱飲，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一種不錯的享受，因此一到空閑時間，很多的醫生或者是病人都會選擇去買幾瓶熱飲，站在外面，感受著人生的五味，同時又讓這一絲溫暖來融化自己那顆似乎已經被冰凍了的內心。
“不了！你要是想請客的話，就給我帶一瓶上來吧！”裴欣扭頭笑了笑說道。
“嗯？你還有什麽事？”吳林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想要去看看那個孫凱！”說完，裴欣就走出了辦公室，只剩下吳林嘆了口氣，然後也走了出去。
不一會，裴欣便來到了孫凱的病房前，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裏看，裴欣發現，這個病房裏似乎只有孫凱一個人，他的父母好像都出去了。
於是裴欣整理了一下衣著，然後笑著推門進入：“孫凱，你在幹什麽呢？”
聽到裴欣這話，孫凱都沒有扭頭看他，只是轉過眼睛瞟了他一眼，然後緩緩開口說道：“等死！”
說實話，這是裴欣第一次聽到這個小男孩開口，之前查房的時候，他似乎都不願意和醫生們交談。
不過他的聲音倒是挺好聽的，有些清脆，也有些稚嫩，裴欣甚至在想：如果他去唱歌，一定會是一首悅耳的天籟之音。
只不過，這一切都無法遮掩孫凱這三個字當中的死亡氣息，這種氣息讓裴欣一時間居然有些楞住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孫凱的這三個字。
見裴欣楞住了，孫凱也沒有再說什麽，直接閉上了眼睛，整個人真的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的。
此時，裴欣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寒意，這種寒意並不是從外到內的，而是從他的內心當中緩緩升起，最後竟讓整個人都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這個只有九歲的小男孩，說話的腔調，以及他的神態似乎都已經超過了這個年紀之人所應該覺有的特征，與其說是九歲，倒不如說是像一個二十九歲的人說話的感覺。
“我應該做點什麽！”想到這，裴欣笑了笑，掃除了一下之前的尷尬，他沖著孫凱走了過來：“別這麽灰心嘛！醫生們都努力的救治你呢！而且我相信，你終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聽到裴欣還在，這個孫凱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然後開口緩慢的說道：“理想和現實是有區別的，就比方說我們都理想著這個社會是一個童話般的美好世界，可是現實卻證明它只有一種顏色，那就是死亡一般的黑色！”
孫凱的這句話，其中的內涵可以說讓裴欣又一次楞住了：這是一個九歲的小男孩嗎？你確定這不是一個成年的侏儒？
可能是感覺到了裴欣的這種差異，孫凱又開口了：“別吃驚，任何得了絕癥的人，都會特別的成熟，因為他們已經體會到了死亡的滋味，就像是一針催熟劑，雖然可能加速水果的成熟，但同時也加速了它們腐爛的時間！”
聽到這裏，裴欣終於忍不住了，他淡淡的笑了笑：“不過你說話確實有意思，感覺你真的不太像一個九歲的孩子！”
“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麽樣子呢？幻想著那毫無可能的生存機會？小孩子確實是天真，但不傻！從一個人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知道他們想要什麽，也知道他們會得到什麽！而我，得到的只有死亡！”
“別這麽沮喪嘛！”裴欣安慰了一句，然後坐在了旁邊的一張病床上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給你講講我的故事！”
對於他這個提議，孫凱沒有回答，病房裏仍然是一陣沈默，不過裴欣沒有太在意：“你不回答就當你默認了！”說著，裴欣走到了窗邊，拉開了緊閉的窗簾：“大冬天的，陽光是很珍稀的，適當的曬曬太陽，對你有好處！”
就在裴欣拉開窗簾的一瞬間，一束陽光照射了進來，把放家裏的陰霾驅散了不少，裴欣認真的深吸了一口氣，感受了一下這陽光的溫暖，然後說道：“你或許不知道，我是個孤兒！”
孫凱仍然是閉著眼睛，不過他的耳朵微微的動了一下，裴欣知道，他此時是在聽著自己的話，於是便接著說道：“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不要我！聽孤兒院的院長說，她是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冬夜裏，聽到了一陣嬰兒的啼哭，然後才在門口發現了奄奄一息的我。”
裴欣坐在了孫凱的旁邊，然後繼續講述：“後來他們才發現，原來我還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二十年前，那可是一種絕癥！和現在的尿毒癥幾乎沒有什麽兩樣！而院長的人很好，她努力集資，然後帶著我四處尋醫問藥，而這樣折騰了幾年之後，才湊齊了我的醫藥費，在我五歲的那年，院長把我送到了北京的醫院，這才做了手術！”
說著，裴欣把自己的衣領往下拉了拉，露出了他的胸口，在他白皙的胸口上，有這一條不是太明顯的痕跡，像是一條疤痕，不過似乎年代有些長了，不仔細看，還是看不出來的。
“你看到了嗎？這還有個疤痕呢！現在我一摸到這裏，我就感慨：人生真的是很奇怪！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會在你身上發生，有好事，也有壞事！而不管好事壞事，無論我們怎麽反抗，似乎都無法改變，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樂觀的心態去接受它！”
聽到這裏，一直保持沈默的孫凱終於開口了，他先是睜開了有些浮腫的眼睛，然後嘆了口氣說道：“你比我幸運，你的病好了！而我的病，永遠也好不了！”
“這可不一定！”裴欣又沖他笑了笑：“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完全不生病的人！人吃五谷雜糧，因此自然會生病，而我們也無法肯定自己將要的什麽病！也許是一個小小的感冒，也許是一個無法治愈的絕癥，但是這些都不是阻擋我們努力活下去的理由！你聽過一句話沒有？困難像彈簧，你弱它就強！而疾病也是一樣的，你如果堅強，它必然會弱小，而如果你早早的就失去了希望，那它自然也就會強大起來！因此說疾病在治療的過程中，除了醫生的努力之外，病人的心態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很多所謂的絕癥患者的死亡中，有些人根本不是疾病惡化致死的，而是被活活嚇死的，或是無法承擔這份壓力，而選擇了輕生，這也就說明，比疾病更可怕的，其實是我們內心中的恐懼！”
說著，裴欣指了指孫凱的胸口，在她的胸口上，插著一根管子，應該是在做腹膜透析。
然後裴欣說道：“在你的心裏，有沒有恐懼呢？”
聽到這個問題，孫凱再次沈默了，許久之後，他才開口低聲的說道：“……或許有吧！”
“那是最正常的！”裴欣又說道：“任何人遇到巨大的災難的時候，都應該會感覺到恐懼，這時正常的現象！但是恐懼無法幫助我們，因此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內，我們要把恐懼從內心中驅逐出去！”
此時的孫凱似乎有了和裴欣交談下去的意思：“可是這還是無法改變我將要死亡的命運！不管我恐懼不恐懼，終究是要死去的！我看過書了，尿毒癥沒有換腎的情況下，存活期很短，也許三五年之後我就會死！”
“這不就行了！”聽他說到這，裴欣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腦袋：“這就可以了！對於我們來說，無法控制生命的長度，但是我們可以控制生命的寬度！你可以無法改變你生存三年的命運，但是你可以選擇你這三年是快樂的度過還是恐懼的度過！而且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你沒有說道，那就是希望，只要你有希望，就可能創造奇跡！而一旦有奇跡出現，再不可能的事情都會變成可能！”
最後，裴欣站起身來說：“所以你放心，只要你積極地配合醫生們的治療，同時抱著希望，就一定能活下去！而且我也會幫助你的，雖然我不是腎病科專業的醫生，但是我也會我所有的能力來幫你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幸福的活下去的！”
聽到這番話，孫凱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麽，但是最後還是選擇了沈默，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已經聽完了自己的這席話，這已經達到了裴欣的目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孫凱的母親也走進了病房，這是一個看起來很平凡的母親，根據孫凱的年齡，裴欣猜測，她應該有三十多歲，可是由於操勞，她此時看起來就跟四十多歲的婦女一樣：皺紋，白發都襲上她的頭部，看得出，孫凱患病，最痛苦的其實就是他的母親。
孫凱的母親看到裴欣在病房裏，先是一楞，然後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您是之前的那個實習醫生……叫……”
見她不記得自己叫什麽，裴欣趕緊自我介紹道：“我叫裴欣，是急診科的實習生，這個月來到腎病科急診，今天工作的差不多了，我就來看看孫凱，順便和他聊聊天！”
聽到這話，孫凱的母親顯得很高興，她把手中的痰盂盆放下，然後略帶憂慮的說道：“小凱自從得了病，就一直沒有朋友，平時也不愛說話，就連我們夫妻倆跟他交談他有的時候都不會回答，沒想到他居然會和您交談，真是麻煩您了！”
“哪有的事！”裴欣趕緊擺擺手：“這也是我作為一個醫生應該做的事情，畢竟病人心情越好，治療的效果也就越好，因此平時我們需要多和病人交流，讓他們的心裏少一點憂郁，多一絲的希望！”
“您可是第一個主動來和小凱交談的醫生呢！所以您就別客氣了！”孫凱的母親看起來應該是一個高學歷的女性，說話都是彬彬有禮的，但是她此時的這個樣子，看起來卻和一個中年農婦一樣，這不禁讓人感嘆：孩子患病，可是一個家庭的災難啊。
看時間一晃就快到了下班的時候了，裴欣轉身對孫凱說道：“放心吧，我明天還會來看你的！到時候我會給你帶禮物的哦！你可以期待一下！”
而讓裴欣欣慰的是，雖然孫凱臉上沒有表現出一絲的笑容，但是他還是擡起手來，沖著裴欣招了一下，示意再見。
看到這裏，裴欣笑著走出了病房，盡力不讓病房裏的母子兩個看到他眼角滴落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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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些事之後，實習生們便開始了各自的活動，有的人埋頭在辦公室看著病例，有的人和同事聊起了天，還有的人則是趁機上廁所或者是下樓買東西。
“怎麽樣？出去喝點東西嗎？”整理好手中的資料之後，吳林起身對裴欣說道，醫院的食堂在入冬之後，便開始販賣起了熱飲，而站在冰冷的室外，手中拿著一瓶溫暖的熱飲，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一種不錯的享受，因此一到空閑時間，很多的醫生或者是病人都會選擇去買幾瓶熱飲，站在外面，感受著人生的五味，同時又讓這一絲溫暖來融化自己那顆似乎已經被冰凍了的內心。
“不了！你要是想請客的話，就給我帶一瓶上來吧！”裴欣扭頭笑了笑說道。
“嗯？你還有什麽事？”吳林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想要去看看那個孫凱！”說完，裴欣就走出了辦公室，只剩下吳林嘆了口氣，然後也走了出去。
不一會，裴欣便來到了孫凱的病房前，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裏看，裴欣發現，這個病房裏似乎只有孫凱一個人，他的父母好像都出去了。
於是裴欣整理了一下衣著，然後笑著推門進入：“孫凱，你在幹什麽呢？”
聽到裴欣這話，孫凱都沒有扭頭看他，只是轉過眼睛瞟了他一眼，然後緩緩開口說道：“等死！”
說實話，這是裴欣第一次聽到這個小男孩開口，之前查房的時候，他似乎都不願意和醫生們交談。
不過他的聲音倒是挺好聽的，有些清脆，也有些稚嫩，裴欣甚至在想：如果他去唱歌，一定會是一首悅耳的天籟之音。
只不過，這一切都無法遮掩孫凱這三個字當中的死亡氣息，這種氣息讓裴欣一時間居然有些楞住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孫凱的這三個字。
見裴欣楞住了，孫凱也沒有再說什麽，直接閉上了眼睛，整個人真的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的。
此時，裴欣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寒意，這種寒意並不是從外到內的，而是從他的內心當中緩緩升起，最後竟讓整個人都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這個只有九歲的小男孩，說話的腔調，以及他的神態似乎都已經超過了這個年紀之人所應該覺有的特征，與其說是九歲，倒不如說是像一個二十九歲的人說話的感覺。
“我應該做點什麽！”想到這，裴欣笑了笑，掃除了一下之前的尷尬，他沖著孫凱走了過來：“別這麽灰心嘛！醫生們都努力的救治你呢！而且我相信，你終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聽到裴欣還在，這個孫凱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然後開口緩慢的說道：“理想和現實是有區別的，就比方說我們都理想著這個社會是一個童話般的美好世界，可是現實卻證明它只有一種顏色，那就是死亡一般的黑色！”
孫凱的這句話，其中的內涵可以說讓裴欣又一次楞住了：這是一個九歲的小男孩嗎？你確定這不是一個成年的侏儒？
可能是感覺到了裴欣的這種差異，孫凱又開口了：“別吃驚，任何得了絕癥的人，都會特別的成熟，因為他們已經體會到了死亡的滋味，就像是一針催熟劑，雖然可能加速水果的成熟，但同時也加速了它們腐爛的時間！”
聽到這裏，裴欣終於忍不住了，他淡淡的笑了笑：“不過你說話確實有意思，感覺你真的不太像一個九歲的孩子！”
“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麽樣子呢？幻想著那毫無可能的生存機會？小孩子確實是天真，但不傻！從一個人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知道他們想要什麽，也知道他們會得到什麽！而我，得到的只有死亡！”
“別這麽沮喪嘛！”裴欣安慰了一句，然後坐在了旁邊的一張病床上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給你講講我的故事！”
對於他這個提議，孫凱沒有回答，病房裏仍然是一陣沈默，不過裴欣沒有太在意：“你不回答就當你默認了！”說著，裴欣走到了窗邊，拉開了緊閉的窗簾：“大冬天的，陽光是很珍稀的，適當的曬曬太陽，對你有好處！”
就在裴欣拉開窗簾的一瞬間，一束陽光照射了進來，把放家裏的陰霾驅散了不少，裴欣認真的深吸了一口氣，感受了一下這陽光的溫暖，然後說道：“你或許不知道，我是個孤兒！”
孫凱仍然是閉著眼睛，不過他的耳朵微微的動了一下，裴欣知道，他此時是在聽著自己的話，於是便接著說道：“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不要我！聽孤兒院的院長說，她是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冬夜裏，聽到了一陣嬰兒的啼哭，然後才在門口發現了奄奄一息的我。”
裴欣坐在了孫凱的旁邊，然後繼續講述：“後來他們才發現，原來我還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二十年前，那可是一種絕癥！和現在的尿毒癥幾乎沒有什麽兩樣！而院長的人很好，她努力集資，然後帶著我四處尋醫問藥，而這樣折騰了幾年之後，才湊齊了我的醫藥費，在我五歲的那年，院長把我送到了北京的醫院，這才做了手術！”
說著，裴欣把自己的衣領往下拉了拉，露出了他的胸口，在他白皙的胸口上，有這一條不是太明顯的痕跡，像是一條疤痕，不過似乎年代有些長了，不仔細看，還是看不出來的。
“你看到了嗎？這還有個疤痕呢！現在我一摸到這裏，我就感慨：人生真的是很奇怪！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會在你身上發生，有好事，也有壞事！而不管好事壞事，無論我們怎麽反抗，似乎都無法改變，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樂觀的心態去接受它！”
聽到這裏，一直保持沈默的孫凱終於開口了，他先是睜開了有些浮腫的眼睛，然後嘆了口氣說道：“你比我幸運，你的病好了！而我的病，永遠也好不了！”
“這可不一定！”裴欣又沖他笑了笑：“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完全不生病的人！人吃五谷雜糧，因此自然會生病，而我們也無法肯定自己將要的什麽病！也許是一個小小的感冒，也許是一個無法治愈的絕癥，但是這些都不是阻擋我們努力活下去的理由！你聽過一句話沒有？困難像彈簧，你弱它就強！而疾病也是一樣的，你如果堅強，它必然會弱小，而如果你早早的就失去了希望，那它自然也就會強大起來！因此說疾病在治療的過程中，除了醫生的努力之外，病人的心態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很多所謂的絕癥患者的死亡中，有些人根本不是疾病惡化致死的，而是被活活嚇死的，或是無法承擔這份壓力，而選擇了輕生，這也就說明，比疾病更可怕的，其實是我們內心中的恐懼！”
說著，裴欣指了指孫凱的胸口，在她的胸口上，插著一根管子，應該是在做腹膜透析。
然後裴欣說道：“在你的心裏，有沒有恐懼呢？”
聽到這個問題，孫凱再次沈默了，許久之後，他才開口低聲的說道：“……或許有吧！”
“那是最正常的！”裴欣又說道：“任何人遇到巨大的災難的時候，都應該會感覺到恐懼，這時正常的現象！但是恐懼無法幫助我們，因此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內，我們要把恐懼從內心中驅逐出去！”
此時的孫凱似乎有了和裴欣交談下去的意思：“可是這還是無法改變我將要死亡的命運！不管我恐懼不恐懼，終究是要死去的！我看過書了，尿毒癥沒有換腎的情況下，存活期很短，也許三五年之後我就會死！”
“這不就行了！”聽他說到這，裴欣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腦袋：“這就可以了！對於我們來說，無法控制生命的長度，但是我們可以控制生命的寬度！你可以無法改變你生存三年的命運，但是你可以選擇你這三年是快樂的度過還是恐懼的度過！而且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你沒有說道，那就是希望，只要你有希望，就可能創造奇跡！而一旦有奇跡出現，再不可能的事情都會變成可能！”
最後，裴欣站起身來說：“所以你放心，只要你積極地配合醫生們的治療，同時抱著希望，就一定能活下去！而且我也會幫助你的，雖然我不是腎病科專業的醫生，但是我也會我所有的能力來幫你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幸福的活下去的！”
聽到這番話，孫凱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麽，但是最後還是選擇了沈默，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已經聽完了自己的這席話，這已經達到了裴欣的目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孫凱的母親也走進了病房，這是一個看起來很平凡的母親，根據孫凱的年齡，裴欣猜測，她應該有三十多歲，可是由於操勞，她此時看起來就跟四十多歲的婦女一樣：皺紋，白發都襲上她的頭部，看得出，孫凱患病，最痛苦的其實就是他的母親。
孫凱的母親看到裴欣在病房裏，先是一楞，然後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您是之前的那個實習醫生……叫……”
見她不記得自己叫什麽，裴欣趕緊自我介紹道：“我叫裴欣，是急診科的實習生，這個月來到腎病科急診，今天工作的差不多了，我就來看看孫凱，順便和他聊聊天！”
聽到這話，孫凱的母親顯得很高興，她把手中的痰盂盆放下，然後略帶憂慮的說道：“小凱自從得了病，就一直沒有朋友，平時也不愛說話，就連我們夫妻倆跟他交談他有的時候都不會回答，沒想到他居然會和您交談，真是麻煩您了！”
“哪有的事！”裴欣趕緊擺擺手：“這也是我作為一個醫生應該做的事情，畢竟病人心情越好，治療的效果也就越好，因此平時我們需要多和病人交流，讓他們的心裏少一點憂郁，多一絲的希望！”
“您可是第一個主動來和小凱交談的醫生呢！所以您就別客氣了！”孫凱的母親看起來應該是一個高學歷的女性，說話都是彬彬有禮的，但是她此時的這個樣子，看起來卻和一個中年農婦一樣，這不禁讓人感嘆：孩子患病，可是一個家庭的災難啊。
看時間一晃就快到了下班的時候了，裴欣轉身對孫凱說道：“放心吧，我明天還會來看你的！到時候我會給你帶禮物的哦！你可以期待一下！”
而讓裴欣欣慰的是，雖然孫凱臉上沒有表現出一絲的笑容，但是他還是擡起手來，沖著裴欣招了一下，示意再見。
看到這裏，裴欣笑著走出了病房，盡力不讓病房裏的母子兩個看到他眼角滴落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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