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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獨孤莫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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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在葛生說出這番話的瞬間,屏風後面的人就有了些動作。

片刻,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緩緩地走了出來。

此時,這名老者沒穿外套,倒是讓他的身子骨顯得極為單薄。

葛生瞥了瞥傀儡身上的長袍,心想,這獨孤領雖發現了自己,但仍沒有多餘的時間準備。

“你們是什麽人?”獨孤領此刻離葛生只有五步。

在油燈的映襯下,獨孤領額頭的皺紋深邃可見,而他眼角處也布滿了老年斑,滿頭的銀發因為光線的原因竟有些泛黃。

見到獨孤領這副模樣,葛生有些訝異。

誰能想象,一個富甲一方的城主,如今竟會是這番模樣。

隨後,葛生又看了一眼獨孤莫雲,輕嘆了一聲。

想來,在這半年之中,獨孤領並不好過。

“你們是什麽人!”獨孤領又問,此時,他的眼眸開始有些泛紅,爾後,又閃爍著某種無可奈何的悲哀。

葛生稍稍調整了情緒,才道:“我們是柏舟的人。”

“柏舟?……哈哈哈,可笑,可笑!柏慍在半年前給我插了一刀,今日,他柏舟也要給我來上一刀嗎?”獨孤領大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盯著葛生的眼角,道:“你們有本事沖著老朽來,拿我的兒子當槍使,簡直卑鄙無恥!”

葛生眉頭微皺,看了淮陰子一眼。

而淮陰子用口型回了兩個字:中毒。

葛生了然,也理清了事情的原委。

若葛生猜得不錯,半年前柏慍下毒,以獨孤莫雲要挾,以此逼獨孤領就範。

這也解釋了為何獨孤城現今在四處搜尋醫者。

可看獨孤領這副模樣,只怕柏慍的毒極為辣手,以至於到了現在,獨孤莫雲還是不見起色。

“獨孤城主誤會了,我們沒有傷害獨孤莫雲的意思。讓城主對我二人抱有敵意,也是出於無奈”葛生解釋道。

淮陰子聽罷,也默契地收起了手中的彎刀。

“你們想怎麽樣?”獨孤領問。

“我們今日前來,是想代表柏舟,和城主做個交易。”

“憑什麽?”獨孤領憤然說道。

“不憑什麽,只憑醫仙的高徒或許能救令公子的性命。”葛生嘴角帶笑。

獨孤領聽罷,眼裏竟生出了異樣的光。

良久,他閉上了眼角,道:“你們的要求。”

“歸順柏舟。”

“哈哈哈,該來的,還是來了。”獨孤領自嘲地笑了出來,隨後,他又問:“若是這醫仙的高徒都不能救下吾兒,那又當如何?”

“即便是前有豺狼,萬刀堂一定會為令公子尋到醫治之方!”這句話葛生說得鄭重。

“那醫仙的高徒現在何處?”

葛生的嘴角微微上揚,道:“醫仙的高徒此刻就在城外,與她一同前來的,還有柏舟。”

獨孤領有些訝異,稍後,才哈哈大笑了起來:“不愧是白衣神算,今日,我獨孤領栽在你的手裏,也是心服口服!”

葛生搖了搖頭,道:“城主過獎了,我看令公子病情嚴重,還是快請我城外的朋友進來吧。”

獨孤領點了點頭,剛要走出房門,又停了下來,轉頭問道:“不知這位姑娘尊姓大名?”

“莫馨,莫雲的莫,德馨的馨。”

此刻,算算時辰,也不過醜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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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的醫術當真高明。

別人束手無策的毒,她僅用了半天,便調出了解藥。

至於獨孤莫雲,也在服藥後的一個時辰,也睜開了雙眼。

這無疑讓獨孤領大喜。

要知道,半年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就是在這半年,獨孤領所經歷的一切卻足夠令他痛惜一生。

而這個曾經極為看重財富與權力的城主,如今,才大徹大悟。

同時,獨孤領也打算就此卸下一身的榮華,準備協同妻兒回歸平庸,遠離江湖。

其實,繼續讓獨孤領擔任城主,才是柏舟的本意。

最後,柏舟只得讓簡兮暫任城主之職。

而中間的協調交接,也不過才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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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不歸城這半年來最為熱鬧的日子。

這座與世隔絕的城池也終將開放。

同時,不歸城也正式宣布,吸納附近閉塞貧苦村落的民眾,解除了城內居民外出的禁令。

此刻,葛生站於城門之上。

他看著城中張燈結彩四處慶喝人群,卻又感慨萬千。

一個月以來,萬刀堂接連吸納了斷魂閣與不歸城這兩大勢力。

由於這兩處都處於魂渡江附近,再加上萬刀堂所在的影城,剛好形成了一條直線。

而這,也為東西兩地之間互通有無提供了條件。

一切看似並無關聯,但實際上,萬刀堂每跨出去的任何一步,葛生都算得詳細。

柏舟悄然走到了葛生身邊。

只見柏舟嘆了一聲,良久,才道:“葛兄,今日本是值得慶祝的日子,但不知為何,我卻笑不出來。”

葛生楞了楞。

爾後,葛生看著城下舞著長龍的馬戲班子,竟耀眼得讓他睜不開眼。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感覺。我認為自己離他們很近,可是又覺得,似乎自己和他們處在的並非同一個時空。”柏舟又補充道。

葛生索性閉上了眼。

“葛兄,昨日獨孤城主他們走的時候,我在。他們換上了最樸素的衣裳,坐著一輛普通的馬車,同時,卻也無人送別。”說罷,柏舟眼裏竟藏著無盡的傷感。

葛生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傾聽。

“有些人窮極一生為之堅守的富貴浮華、權勢與名利,到頭來,仍是萬般帶不走。而這世間,少了誰又能怎樣?只是日子照過,飯照吃罷了。”柏舟低嘆道。

葛生還是未答,而城門之上的寒風卻掃得他的背後發涼。

葛生知道,柏舟這樣的情緒,他不是頭一次體會,但每體會一次,總還是有些心扉痛徹。

許是柏舟察覺自己有些失態,才連忙說道:“葛兄,抱歉,方才我有些失態,你不用放在心上。今日我們萬刀堂正式接管不歸城,理當高興才是。”

“嗯,說得也是。”葛生這才回道,卻苦笑一聲,他又怎會不知其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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